“我心中所想，无非是为这荆襄之地的曹军，找一个合适的统兵之人罢了！”
此刻的秦川一改往日脸上的和善之色，看向程昱的眼神也多了几丝阴翳，冷冷的开口说道。
程昱也明显发觉秦川今日的情绪颇为不对，但此刻两人正在争执之中，程昱自然也不想轻易后退半步，只得怒声呵斥道。
“合适？难道非要找一合适之人，就得将人家的命放到火上烤不成？”
“当日是问天你告诉我如今城中尚且还有三千多守军，但现如今你又告诉我城中五千兵马早已严阵以待，就等敌军反扑？”
“若是将这城中所有兵马都交予曹仁，那攻杀周瑜、刘备一行岂不是易如反掌？”
程昱怒就怒在秦川竟然连如此重要的军情事务都未曾告知自己，只等曹仁、曹丕二人离城近乎一个时辰了，程昱有些忧心周瑜会不会也抱着夜间奇袭的想法，趁着夜色攻下江陵城。
可当这个时候，秦川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轻轻一笑，告诉自己如今城中尚且有五千守军，让自己无须担心之时，程昱脸上的表情可谓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要真是如此容易，那我何须让乐进、徐晃他们离城？”
“如若真的按照仲德兄所言，我干脆就趁着那日对峙之时，让他们自行进攻，岂不是一样能扑杀此行进犯的孙刘联军？”
秦川见到程昱此番模样，也意识到程昱必然是动了真火，但此刻秦川心头也带着些许火气，不由分说的便和程昱理论了起来。
被秦川如此训斥了一通，程昱并未如同秦川意料之中的那般生气，反而是愣在了原地。
若是真的按照秦川所说，那日这些将军离城之时这城中至少还有三四万兵马，要是真的这般去做，怕是拿下周瑜、刘备还有其麾下将领那可是轻而易举。
虽然程昱如今气愤异常，但他心头仍是想不明白秦川为何不如此去做。
秦川沉默良久，意识到程昱终于冷静下来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仲德兄，此战你要想清楚，若是真的能够拿下周瑜性命，便可取江东一郡之地，那我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但还请仲德兄想明白，这江东究竟是周瑜的，还是他孙权的！”
随着秦川斩钉截铁的几句话下来，程昱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与曹军对垒多日的，不过是周瑜所带领的由孙权仓促凑出来的数万水军而已！
如此数目虽然不算少，但是相比起防备江东本土的孙权所率领的兵马，却并不算什么主力部队！
秦川的一番提醒让程昱额头之上冷汗直流，而紧接着秦川的话更是让程昱如遭雷击。
“周瑜一死，他江东不过少了个能打的将领，少了个江东水师都督而已……”
“他周瑜效忠孙策一世，虽然战功卓著，但孙权年少，这军中将领多数又看重周瑜，若真的杀了周瑜，岂不是顺势解了他孙权肘腋之患？”
此时江东的孙权，不过二十余岁，而自打孙策死后，无非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孙皓年纪太小，无法提领江东兵马，只得让当时年方不过二十的孙权去继承家业。
如今孙权的一州之地，八成都是当初孙策与周瑜二人一同打下来的，孙策一死，那么周瑜在江东将领与兵马之中的声望肯定是要高于孙权，而孙权年少，纵然继承大业算是理所应当，但只有那些谋士支持的大业，怎能抵挡得了周瑜麾下兵马的刀锋？
虽然这此番设想都是秦川的感觉，可如今若是江东没了周瑜，无非是少了一个能打的将军，至于都督，孙权完全可以再找一个顶上，此举对江东而言并非伤筋动骨！
真正能从根本让孙权忌惮，那便是让其麾下的士卒对北方升起畏惧之心！
此番夜间劫营，杀了周瑜对自己来说一点便宜都没有，相比较于周瑜一条命，秦川反倒更在乎这曹仁酒精能够让孙刘出现多大的恐慌，这才是能保荆襄之地的上上策！
“可就算这么说！那曹子孝也是丞相堂弟，问天你要考验他何时不能？为何非要将他丢到真刀真枪的战火之中？”
程昱沉默了许久也只能认为秦川所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但无论如何，这算计同僚之事，程昱实在是想破了大天也想不通！
就以秦川心机，程昱自己都未曾能够参的破，更不必提这脑中只有如何勇猛杀敌的曹仁了。
如若曹仁真的一时冲动，将自己今日所带的兵马直接拿去填了想要强杀周瑜的窟窿，到那时折损了几千兵马事小，这襄樊之地无人镇守才是真真正正的祸事！
“口齿再伶俐，也抵不过真的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感触……”
对程昱的一番抱怨，秦川却是闷闷的开口，并未有什么抵赖的话语。
算计曹仁的是自己，而现如今让曹仁陷入两难的也是自己，这些事情就算程昱真的要对自己横加指责，秦川也压根没有什么为自己开脱的想法。
“我要的是能无论多大难关也能守下荆襄之地的将才，而不是一个事事以我为准的傀儡！”
“若是曹仁真的被这一时战功蛊惑了心智，那就算到时候德胜而回，我也断然不会将这如此重任交予他手。”
“要真的按照仲德兄所说，他此行带着兵马覆灭在了孙刘之手，那我也只能说，他曹子孝不过如此！”
第八十二章 计谋
“将军！大敌当前你发什么愣啊！”
孙刘营中，曹仁虽然未曾想明白秦川为何将自己也算计在内，但如今曹仁身处险局却丝毫不假！
虽然曹军趁着夜色劫营，一切事情进展顺利，可只要有一处攻击受挫，在无能人指挥之下，这般攻势霎时间便会烟消云散。
反观孙刘麾下兵马只要能够抵挡住曹仁所带士卒的攻势，无论是求生的渴望还是杀敌建功的贪念，都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长此以往下去，劫营之事纵然能够有所斩获，但却绝非长久之策！
牛金察觉到曹仁沉默了颇长的时间，又意识到对方关羽、张飞二人目光炯炯，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模样，自然是让这个早已经杀红眼的汉子都感觉如芒在背。
“退！告诉兄弟们，尽快退兵！”
“今夜我军计策已成，再滞留于此怕是要横生变数，让弟兄们有序后撤，千万不要让敌军察觉！”
让牛金目瞪口呆的是，刚刚曹仁还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此刻却突然胆小如鼠，二话不说便让自己撤军。
“胜券在望，如何能撤啊将军？！”
“今日若是我等死战，那周瑜必定死在此处，要真按将军所说，我军一旦撤兵，那今日给敌军重创又有何用？！”
曹仁虽说撤退，但牛金此刻杀得兴起自然是不能答应，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前去与关羽、张飞二人大战。
但还未曾他走出两步，曹仁眼疾手快的便将他拦在了身后。
“周瑜生死已经无用，这一番劫营，江东鼠辈与刘备麾下将士必定投鼠忌器，不敢再阻拦我军归路！”
“今夜过后，周瑜纵使有命在，在江东诸将跟前也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杀他毫无用处！”
曹仁虽参不破秦川背后究竟是何用意，但秦川竟然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曹仁自然是意识到了这周瑜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考验！
自打曹仁得知秦川想要把统领荆襄之权交到自己手上，曹仁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何时何日能与周瑜相会于两军阵前一较高低。
换句话说，对曹仁而言，这周瑜已经成了他最大的梦魇！
但现如今秦川将周瑜摆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周瑜，为的便是希望他能够看清战场局势！
若是曹仁真的拼出命去和周瑜同归于尽，那么曹仁此行所带兵马，必然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自己的命去换曹周瑜的一条命，曹仁就算再冲动也断然狠不下心去下这种血本！
“可……就这般退了？”
牛金虽不理解曹仁为何如此忌惮，但曹仁身为自己主将，纵然牛金性烈如火也断然不敢在阵前抗命。
可就这般白白错失了杀周瑜的机会，牛金心头难免有些许愤恨。
曹仁自知若是想要强拽牛金走，虽说容易但难免不会让关羽、张飞二人觉察。
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自己身后囤积的曹军兵士越来越多，加上被赶杀的江东士卒此刻逐渐凝聚成团，虽有火势加持，但也难以长久。
“牛金，你可是不愿离去？”
沉默半晌，曹仁突然心生一计，没头没脑的看向牛金缓缓地问了一句。
牛金被曹仁问的也是一愣，但猛然意识到曹仁或许也是心有不甘，赶忙开口道。
“这是自然！眼瞅着能够斩杀周瑜，虽然有敌军大将守护，但如此机会难得，怎能轻言放弃？”
“将军，只要你下令，我牛金甘愿为丞相基业葬身于此，只为了丞相除了这江东大害！”
牛金难得听到曹仁松口，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怂恿曹仁答应自己的要求。
曹仁看着牛金那双带着些许血色的双目，轻轻地叹了口气之余，这才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甲胄。
“好，既然如此，我且随你闹上一闹！”
“稍后我为你吸引关羽、张飞的注意力，你在一旁佯装撤退，掩护我军将士离开此地……”
“只要周瑜身旁防备松懈些许，你便找一个你最有把握的距离……”
曹仁话音未落，双目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牛金背负的一张雕弓之上。
牛金虽然杀敌凶悍，但在曹军之中更加为人称道的反而是牛金的射术！
在未曾加入行伍之前，牛金与其父亲一直以打猎为生，为此打小就学了一手好射术，入了曹操麾下更是以这一手射术闻名。
若是此刻旁人在曹仁身旁，曹仁或许还真的不敢如此弄险，但这牛金自己之前曾经亲自舍身救过他的性命，就算两人真的没机会离开，牛金欠自己一条命，二人就这般殒命在此，也算难兄难弟！
听得曹仁此番布置，牛金终于听得自己有机会射杀周瑜，脸上更是冒出一丝兴奋。
但随着牛金听完了曹仁所说，有暗自思忖了片刻，这才意识到曹仁此举暗含了多少凶险！
“将军，这关羽、张飞二人皆是丞相亲口承认的万人敌，将军虽然应用，但怕是也难以抵挡他们两人夹攻啊……”
“若将军愿意，末将愿意和将军调换！”
牛金心中一横，赶忙便要和曹仁互相换了职责再说，可曹仁苦笑一声，二话不说便将牛金推了一步，替着手中兵器便上前两步。
“关云长！张翼德！你们二人不是找我吗？为何不敢上来与我一战！”
就算曹仁英勇，可如今他所面对的乃是世间两员猛将，如此这番叫嚣，曹仁心中自然是吓得够呛。
而关羽眼看曹仁竟然敢只身叫阵，心中虽有不屑，但却当即拦住了一旁按捺不住的张飞。
“子孝，你曾经与我兄弟在席间喝过一顿酒，而且当初我在许都之时，你与我也是多有方便……”
“今日你若是想要离去，只需留下你麾下兵马即可，我兄弟二人便放你离去！”
关羽虽然自诩勇武，但却不愿乘人之危，曹仁与其麾下兵士一起掩杀至此，早已多生疲态，故而关羽想要留下曹仁麾下士卒也算留了他一名命。
谁料此刻曹仁早已豁出性命，将自己手中长刀画圆指向关羽冷笑。
“关云长，你我各事其主，本就不是一路之人！”
“今日你若是想我留下麾下同袍自己求生，那也太看不起我曹子孝了！接刀！”
第八十三章 一箭追魂！
“将军……”
看着曹仁一人颇为勉强的抵挡着坐在马背之上的关羽，牛金心头也不免为其捏脸把汗，强行压下想要上去帮忙的念头，赶忙转过头来开口道。
“还愣着作甚！速速收拢士卒退去！”
“难不成你们想枉费将军为尔等断后的苦心吗？”
随着牛金一声厉喝之下，那原本还想上前相助曹仁的曹军士卒纷纷为之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向后退去。
“呔！鼠辈还想逃不成？”
如今关羽与曹仁两人激战，自然是让场中不少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可张飞深知关羽武艺，尽管多看了两眼，但却丝毫不曾担心过关羽。
可随着两人兵器碰撞之后，张飞猛然觉察到牛金和其麾下士卒似有退意，加上不少之后才来的曹军凑到近前却突然匆忙离去，更是让张飞一声爆喝！
“曹子孝！你敢！”
张飞的一声提醒，让关羽也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中计，赶忙想要调转马首前去阻拦。
可曹仁如今悍不畏死，手中长刀挥舞之下让其胯下赤兔惊惧连连，纵然数次抬起前蹄都被曹仁逼退，使得关羽也极为难堪！
“二哥勿慌！我去拦他！”
觉察到关羽被曹仁拖住，张飞二话不说拍马便要上前阻拦曹军退路，但曹仁对此早有预料，拔出腰间佩剑便对着张飞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