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师 第240节

沉默了许久后,朱允炆才问到身边的延庆。

“你怎么看齐师。”

“奴婢觉得,齐阁老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中伤太师的意思。”

“嗯。”朱允炆点点头:“他想夺权了,扳倒陈云甫,他又是一个新权臣。”

延庆小心翼翼道:“殿下怎么想。”

“不过齐德说的也不无道理,那陈云甫确实太猖狂、太目中无人了。”朱允炆寒着脸:“当着全天下的面,这么不给孤面子,你说,孤能容下他吗,容下他,孤将来还怎么坐皇帝。”

“殿下的意思是,杀...”

“那绝对不行。”朱允炆摇了摇头:“父皇和爷爷都说过,陈云甫决不能动,起码现在不能动,孤还得靠着他,削藩呢。”

“陈云甫再专权,无非是个家奴罢了,手里没有兵,可孤那三个叔叔,个个手握重兵,是沙场宿将,内里还有蓝玉、冯胜、常茂、沐英这些允熥的亲党。

所以,孤得先把这些人通通清理掉,最后再动他。”

留着陈云甫,自己最多几年韬光养晦,除掉他,朱允炆怕自己皇位坐不稳!

所以。

“陈云甫是枚好棋子,孤,要用好这把刀,先把那些隐患除净,最后再除掉他!”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夫复何求

自打回了京之后,陈云甫便一天都不敢闲下,像是上足了条一样开始连轴转。

每隔两三天,陈云甫还要去一趟乾清宫,看望老大哥朱标的情况。

现在几乎所有的政务,都被陈云甫一人给拦了下来。

哪怕这么做会被人风言专政擅权,陈云甫此刻也顾不上在乎了。

他只在乎朱标能在静养中,身体逐渐康复。

朱元璋也从莫愁湖行宫搬回到皇宫内,移居太极宫,坐镇大局。

这一下,谁心里都更加有底。

御医们也给力,可能也是因为害怕人头落地,整天没日没夜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才能给朱标调养身体、延续寿命。

甭管是好办法还是坏办法吧,在大家伙齐心协力的帮助下,老大哥总算是面有血色,能从床上重新下地了。

白天晒晒太阳,下午和人下下棋、饮饮茶,晚上吃完药羹、泡完药浴就休息,人呐,就没有说不恢复的道理。

甭管这种恢复是不是回光返照,会不会只是一种错觉,总之卡在永乐二年的年关,老大哥视朝了!

短短的半个时辰,足以让陈云甫放下所有的忧心,他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生生又把朱标的寿命往后抻了一年。

可是陈云甫的心也彻底绝望,御医告诉他,无力回天了!

“云甫,辛苦你了。”

下朝后的乾清宫暖阁,朱标的屋子里摆了两个火炉,将整间屋子腾烤的如夏初一般,好生温暖。

朱标坐在陈云甫的身边,望着后者那憔悴不堪的面庞,情深意切。

“陛下严重,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哪有那么多......”

蓦然,朱标的瞳孔一凝,伸手摸向陈云甫的耳畔,再开口时语调颤抖:“云甫,你鬓角,生白了。”

陈云甫一愣,他还真从没注意过,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文华殿旁边的偏殿内,时刻督促户部和通政使司就广州、泉州市舶司复市重建一事,监管进度,批复指示,已经许久没有回家,所以也没人提醒他。

自己才二十七岁,生白了?

“是吗?”陈云甫笑笑,反宽慰起朱标来:“臣问过太医,臣这是少白头,天生的,没事。”

朱标哪里不知道陈云甫这是瞎胡扯,心,不由得揪疼。

“你知道咱,为什么一直不同意批准你成立广西生产建设兵团的奏疏吗?”

“咱从来不是担心你擅权,更不是担心你逾矩,咱知道,一旦这件事立项,那将是一件多么浩大的工程,因为广西,将完全迥别于国朝任何一个省。

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新行政体制,这里面涉及到的变革、规划、政改将是极其多且繁冗的,而广西地方的官员,根本没有能力把控好。

所有的事,又将完全落到你一个人身上,你已经忙到每日食两餐、睡三时,再添上这件事,咱怕把你累垮了。

对咱来说,咱可以失去一个省,不能失去你。”

朱标说出这句话时,直接把陈云甫给整的当场泪崩。

“哪怕广西十年不展,国朝都可以接受,但你要是因此累倒,咱和国家都无法接受。”

“陛下。”

“叫二哥吧。”

陈云甫抹去泪水,用坚定的眼神看向朱标,言道:“二哥,我是大明的辅啊,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有地方上做出成绩,证明我的政策是正确的,我的人生才有意义啊。

不然,就算我活到一百岁又如何呢,不过是

朽木为官、禽兽食禄罢了。”

“如果谁敢说云甫你是懒官,那国朝之上衮衮诸公,就全都该死了。”

朱标咬牙道:“但凡有一个人能为云甫分忧解难,咱何以如此忧心。”

“不说这个了。”陈云甫连忙言道:“今天可是小年,二哥,要么咱们把大哥找来,一起吃顿饭吧。”

“好,咱陪你俩喝一杯。”

陈云甫顿时一惊,担心道:“您这身体。”

“御医说了,偶尔喝几杯酒是好事,可以活络经血。”朱标言道:“不然的话,天冷,对咱的身体也不好,所以现在没事的时候,咱还会和父皇一道喝几杯。

说起父皇来,咱现在很担心他的身体啊,他已是越加的苍老了。”

我的好大哥,你还担心老朱呢,他可比你硬朗的多。

陈云甫心头重重一叹,这就是朱标,从来都是如此。

典型的奉献型伟大人格,心里总是担心人家这、人家那,心细如的考虑别人是否周全,而经常忽略掉自己。

要么怎么说长兄之风呢。

打小朱标就护着

你说就这种人格魅力,朱老四这些位哪个要是反朱标,那真就是要被活活唾骂而死。

得多没良心的人才能干出这种禽兽之事。

兄弟俩又聊了一阵,这边得到朱标召见的沐英匆匆赶至,他这段时间也没少往乾清宫来跑,自打知道朱标身体恶化之后,沐英大概是唯一一个比陈云甫更焦急上火的。

“大哥。”

沐英匆匆踏进暖阁,第一句话就是关切:“陛下,您身体可好。”

朱标顿时苦笑:“大哥,你这一天三问,你让咱怎么回答你,好着呢、好着呢。”

“那就行、那就行。”沐英问完了心里踏实,这才松出一口气来。

这边吉祥给看了凳子,恭请道:“黔国公快坐吧。”

之前陈云甫不是以内阁的名义给沐英上了一道请功疏吗,到了朱标这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通过,因此此刻的沐英不再是西宁侯,而是正儿八经的黔国公。

“今天小年,咱们兄弟仨一起喝两杯。”

朱标道明召来沐英的原因,不等后者再像长舌妇那般絮叨,就赶忙招呼吉祥下去准备,并早有预知般的言道。

“不要劝,咱一点事没有,这是御医同意的,御医说了,咱喝酒,是好事。”

沐英只好看向陈云甫,希望后者能替着拦一句,却见陈云甫摇头,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知道这是朱标打定了主意,沐英只好点头顺从。

前者顿时笑开颜。

“咱这一生,能有沐英这位大哥,能有云甫这个兄弟,夫复何求。”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能有两三个一体同心的兄弟,夫复何求!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人心不定

晚宴结束后,陈云甫和沐英在承天门外互相道别。

两人都没有太多的心情聊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陈云甫一路乘车到家,在门口的时候搓了搓自己的双颊,使自己严肃的表情尽量显得亲和些,这才迈步从八名金吾卫护卫中的门槛跨进去。

自打加了太师衔之后,他府邸旁边的两处宅子就被朝廷买了下来,改做了一个百户金吾卫的驻地。

而这个百户的任务,就是戍卫陈云甫。

“回来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

“那个,辽东经略使俞以丰到了,在书房等你呢。”

陈云甫一怔。

俞以丰啥时候到的朝,通政使司也没说啊。

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奔书房而去,果在这见到了正垂喝茶的俞以丰。

“下官俞以丰问太师金安。”

一见到陈云甫推门进来,俞以丰便慌忙起身作揖问礼,陈云甫抬抬手没说什么,冲旁边喊了一声:“嫣然,换下茶水。”

这才看向俞以丰。

“什么到的。”

“今日刚到。”

“和通政使司报备没?”

俞以丰点头:“下官到的第一时间,就和蔡通政使说了。”

“那就行。”陈云甫这才满意,坐下身子故作轻松道:“你来的也是时候,过完年再回辽东吧。”

蔡瑄知道,陈云甫这是在问自己,大过年的不是什么要紧事,怎么会不远千里从辽东跑回来,便赶忙说起正事来。

“太师,辽东最近,不是怎么太平啊。”

“哪方面?”

赶着嫣然来换茶,蔡瑄起身道了声夫人,而后继续言道:“这几个月,辽东的布防调动很频繁,燕王以防备鞑靼南下掳掠为由,几次三番插手辽东防务,将广宁、建州、毛怜三卫大概两万七千人从鸭绿江调到了漠南东胜卫和朵颜卫。”

陈云甫遂转身,取出一副辽东地图挂到墙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冬天,草原人喜欢南寇打秋风,朱老四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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