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抵挡六国，攻略九州，用不到他这把老骨头。
上有恒旖王翦等猛将蓄势待发，下有李信、蒙毅、王贲、蒙恬、章邯等小将不讲武德，抢先出兵。
再加上御驾亲征的秦王。
简直势不可挡。
事实上，秦军在小将的率领下，打的比老将们更出彩。
唯一的败仗，还是老将恒旖轻敌冒进打出来的。
简直丢死个人。
他跟镳公这样功勋累累的老一代将领，只能蹲在家里看家。
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扶桑岛上有一个荐银山，是不是代表着其他海岛上还有更多个荐银山？
海外那么大，再多的将领也不够用。
行将就木的老将，也能焕发第二春！
机会来了，得抓紧！
“老父走得这么急，是从夫君这里得好处了吧？”
目送老父车驾披着晚霞离去，银红神色十分无奈。
她刚才从老母亲手里讨到两座石炭矿，还没下狠手呢，人就跑了。
比原计划逗留的时间少了两天。
“是啊！”
罗毅也不否认：“老人家说生意难做，我就让他去修海港，给蒙氏子子孙孙找个躺着吃饭的行当。”
“妾身还想多问阿娘讨要几个没什么用的荒山呢。”
“没什么用，你要来干嘛？”
“挖石炭啊！”
“眼睛别那么小，咱们家想要置办产业，不用盯着那些要人命的东西。”
“那您倒是给妾身出个主意啊！”
“还用出主意啊？你把水力磨坊修遍大河大江，不就是现成的长久生意吗？”
“就等您这句话呢。”
“……”
大家族出身的女人，不怎么看重瞬间暴富的产业。
她们更注重产业的持久性和影响力。
持家之道，基本上都是盯着人们的衣食住行这些刚需投资。
求稳！
所以，你争我抢，想方设法地逼迫庶民卖田卖身为奴，变成了历代王朝的大难题。
罗毅不想自家婆娘插手田产，更不想她接手矿产。
此时挖矿，基本上是靠人命往出堆。
更脏。
最好的办法是，把挖矿的人手换成各个荒山野岭的猴子。
只要折损的不是炎黄子孙，他的良心就能过得去。
既然已经鼓动老丈人去营建海港了，他也不急着自己的嫁娶之事。
先教墨晶，墨尘做舰船模具。
按照真实比例，造出纯木质的舰船模型，慢慢筹备优质木料、培养造船技术工人是很耗时间的事。
估计得折腾十几年，才能初见成效。
得尽早开始。
大秦的战舰是楼船，放到大河大湖里用用还行。
顶多，跑到渤海湾逛逛。
跑到巨浪滔天的海面上晃荡，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麻烦很大。
造船这种事是个系统工程，而他对造船业了解不深。
只能凭借后世键盘侠的见识，给墨晶、墨尘提供些参考建议，具体怎么执行还得看墨家天才们的表现。
多试验就对了。
反正他不怕花钱。
等木质舰船的建造和生产走上正轨，钢铁产量上来，才能考虑涉足铁甲舰乃至钢铁战舰的制造。
不着急。
反正这个时代，各大文明都处于蛮荒时代。
造出来的船只还不如大秦。
只要自己的舰船比蛮族的优秀即可。
“先生，滚筒式铅活字印刷机造出来了！”
墨尘奉命而来，先汇报了个好消息。
国师的要求太高。
提出铅活字印刷术后，他忙前忙后折腾了半个月，弄出的铅活字印刷机被骂得狗血淋头。
——消耗人力太大！
仅仅是把铅字单独雕刻出来，按照需求灵活排版而已。
真正印刷的时候，还要人力张一张的盖下去。
跟盖章一样。
就这，墨尘认为已经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先生却不满意。
即便用流水线作业方式，这种印刷技术依然无法保证低成本地大量印刷书籍。
重点是低成本。
罗毅要的印刷机，是可以廉价印制大量课本的机械，而不是一个人力作业流水线。
没奈何。
墨尘跟墨晶两个人，在筹划钢铁联合体之余，只能带着工匠们没日没夜地把雕版变成先生要的滚筒样式。
再用齿轮、滚轴和曲轴连接成一体。
滚筒式印刷机就这么出炉了。
难点在于计算。
平面雕版变成滚筒雕版，需要严密计算曲面，才能精准地印到纸张上。
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两人偷偷找老祖宗要人，找了很多算学大家帮忙，才算搞定。
“新的造纸术弄得怎么样了？”
罗毅点点头，算是对二人的工作效率极为满意。
又顺嘴问起新造纸术的事。
之前拿给赵真的造纸术是用来制造宣纸的技术。
造出来的纸张韧性足，渗透率高，适合书写。
就是造价有点高。
只有文武百官和士人公卿才用的起。
提出新造纸术的源头，是罗毅准备大规模印制课本和科普读物，重点在于成本控制。
原料也用的便宜。
主料是竹子和稻草，辅料是春季修剪的树枝、废弃的麻绳之类的杂物。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为了确保韧性，可以放点桃树胶之类的天然胶。
虽然造出来的纸张泛黄，却是实打实的便宜纸。
可以用来大规模印书。
“新造纸术没问题，反复实验过，可以用来印书。就是造纸坊的选址有点难以确定。”
造纸术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
难不倒墨尘。
但，选址就麻烦了。
建造日产量三万刀的造纸作坊，每天会产出难以计数的污水。
污水流入农田会破坏耕地。
比制造宣纸那种小规模的污染强大无数倍。
仅一个选址，让他对着大秦的舆图愁了两个月。
且毫无办法。
罗毅点点头笑道：“内地的确不适合建造纸厂，就去海边选址吧！污水都排进大海里，破坏不了农田。”
大海？
大秦哪有海岸线？
墨尘、墨晶二人面面相觑，只能想办法把国师的要求报给秦王想办法。
让秦军打出一段海岸线，才能顺利地把造纸厂修起来。
“来，今天咱们研究怎么造船。”
了解了造纸和印刷机的事，罗毅招呼二人说出自己对海船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