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他盯着萧陌然二人，缓缓说道：“两位警官，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觉得你们不是单纯来问我弟弟坠楼的事吧？”
萧陌然紧紧观察着楚南的表情，有痛苦、有疑惑、有愤怒，各种情绪轮番显现在他的脸上。
“也许我的问题让你感到不舒服，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楚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准备说话。
第20章 抓捕归案
“楚医生，您该去查房了。”一个女护士从外面进来说道。
见到有人进来，而且楚南已经开始起疑，萧陌然只能先行离开。
“楚医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也要走了。”
被萧陌然这番行为弄得莫名其妙的楚南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
走出医院，宋宁才有机会说话。
“陌然，你这样搞，不怕打草惊蛇吗？”
萧陌然点了支香烟，医院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我就是要惊一惊他，而且从刚才的谈话中，我发现他心里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宋宁追问道。
以关爱的眼神看着宋宁，萧陌然感到非常的无奈。
“我只是说有秘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是什么。”
话锋一转，“不过我肯定他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他刚才最后的反应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什么，而且他一听到姚丽这个名字，反应也和之前不一样，你说他有没有问题。”
宋宁回想了一下，认可了萧陌然的分析。
“既然蛇已经被惊到了，通知韩伟，让他们对楚南开始跟踪，一旦找到证据或者确定受害人的位置，马上抓人。”
“好，我这就去安排。”
既然案件已经得到重大突破，剩下的工作专案组也完全可以处理，萧陌然也不准备继续在这里多待，也不管宋宁的反应，扭头就走。
“哎......”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宋宁伸手就想叫住萧陌然，但是突然想到把他留下好像也没必要，而且这两天自己每天都去吵他睡觉，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让他操心的事，便把手收了回来。
萧陌然独自走在路上，看着阳光下的倒影，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上来，也许真是自己太久没办案，不太适应了吧！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这两天里，专案组专门针对楚南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基本把这个人所有的信息都挖了出来。
楚南和楚北是同胞亲兄弟，两兄弟从小聪明伶俐，读书更是妥妥的学霸，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高中以后，两兄弟都对医学感兴趣，所以最后一起报考了首都医科大学。
楚南对外科情有独钟，楚北却只喜欢精神学科，于是两人就在一所大学攻读各自的专业，学成之后，考虑到父母都在四平县，便接受了平安医院的聘请回到四平县工作。
五年前兄弟二人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于是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本来以他们的专业能力，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但是没想到楚北在接收到姚丽这个患有严重精神抑郁的病人后，却一切都变了，因为姚丽跳楼自杀，却间接的把楚北给害死了。
姚丽跳楼事件发生后，平安医院因为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效益越来越差，直到两个多月前坚持不住倒闭。
平安医院倒闭之后，原本的医务人员大多数进入了四平县的几个公立医院，而楚南则是因为技术高超的原因，最终被四平县第一医院抢走，现在是胸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专案组找到当年平安医院的一些医务人员，专门询问过医院倒闭后姚丽的去向，但是当时所有人都因为即将失业，并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带走姚丽的。
但是一个当时在住院部的小护士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据她说，在医院倒闭的前两天，她曾隐约听说姚丽好像苏醒了，但是是谁跟她说的她也记不得了。
因为平安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所有医生护士的资料在卫生局并没有留存，而且内部管理混乱，专案组通过各种关系找了不少平安医院的医务人员，但是始终都没有人能证实姚丽苏醒的这件事。
最后专案组又对楚南和楚北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调查，在排除了一切无关的信息后，结合收集到的其它情报线索。
最终，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指向楚南，因为调查中发现楚南楚北两兄弟没有走得太近的亲戚，而且楚北从大学到工作期间也没有女朋友，如果说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楚北报仇，唯一的有可能的也只能是作为亲哥哥的楚南。
韩伟的小组连续跟踪了楚南两天，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休息的时候只是去菜场买些菜在家解决，平时基本都不出门，更没有和什么亲戚朋友走动，完全就是一派宅男的表现。
于是韩伟从他的同事关系下手，在同事的口中了解到楚南平日里为人非常和善，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同事，都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发火，除了因为弟弟的去世，让本来话就让的他话更少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这种明明知道楚南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任何突破，韩伟有几次都按捺不住想直接冲到他家里搜查一翻，但是最后还是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了。
在综合这些信息后，宋宁只能命令韩伟加强对楚南24小时的跟踪，其他探员继续从他的身边关系着手，争取能有所收获，最好是能够找到囚禁受害者的地方。
宋宁没有让文雯这一组介入这些调查，只让她们专门针对当初到底是谁把姚丽接出平安医院的这一点进行追踪，因为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这件案子基本上就可以大白天下。
在专案组忙碌的时候，萧陌然的日子可就舒服喽！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之后吃个丰盛的午餐，吃完就满四平县城溜达，活脱脱一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把四平县城逛了个遍，吃的更是一个没落下，四平物色的烤饼、泡菜、烤肉之类的让他吃得直呼过瘾。
漫长的生命里，吃已经成为他除了工作之外最大的爱好，毕竟只有美食的味道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不会因为孤独和无聊让自己精神错乱。
在这样的小日子中，他度过了悠闲的三天，除了偶尔接打几个电话了解案件进展以及交待一些事情，其它的事都是由宋宁自己在处理。
直到第三天下午，萧陌然正在街上咬着一块烤饼享受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吃这家饼了，香气四溢的饼，一口咬下去，整个味蕾都活跃了起来。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cool wind in my hair......
手机铃声响起，萧陌然用沾有油迹的手划开电话。
“萧组长，好消息，我们已经成功抓获楚南，并且将受害人姚丽解救出来，她居然真的还活着，真是太高兴了。”电话那头文雯激动又欢快的声音传来。
“嗯？这么快就搞定了？现在他们人在哪里？”萧陌然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楚南现在被送到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姚丽被送到四平县第二医院，听说她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医生正在对她进行抢救。”
“我马上过来，你们先别审问楚南。”
“放心，宋队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就是让我通知你过来一起审楚南。”文雯在那头笑道。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萧陌然有种不真实感，这个案子是不是破得太快了？
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打了一辆出租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四平警察局。
一进刑警大队办案区，此刻这里已经被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占领了。
从四平警察局的局长到刑警大队的警员，大家都在等待着，想要见证这破案的一刻。
见到萧陌然到来，一众领导立即笑脸相迎，向着这些人点了点头，便被早在外面等着萧陌然的专案组探员带进了审讯室。
走进审讯室，宋宁和韩伟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对着对面被锁在询问椅上的一个男人。
再次见到楚南，虽然只相隔了两三天的时间，但是这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灵动，反而是一片灰暗，整个人也处于一种精神萎靡的状态。
“来了！”宋宁招呼了一声。
“嗯！你们开始审吧，我在一边听着。”不客气的坐在剩下的一张空椅子上，萧陌然说道。
听到萧陌然的声音，楚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又将头低下去。
宋宁向韩伟点了一下头，示意开始，便开始向楚南发问。
“楚南，既然你是在关押受害者的地方被抓获的，那我也就不和你绕弯了，我问你，姚丽是不是你抓的？最近发生的残肢案是不是你做的？”
对面的楚南抬起头，暗淡的眼睛看着宋宁，然后轻声开口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姚丽是我抓的，她的手脚也是被我切下来丢弃的，既然已经被你们当场抓住，我也没办法抵赖，我敢这样做，早就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第21章 承认罪行
我这样做只是因为她是罪有应得，我弟弟才是最无辜的人，他还那么年轻，而我只不过是为弟弟报仇而已，在道德上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在法律上我无话可说。”
“你是一个医生，你应该明白，姚丽作为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病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你因为弟弟的意外死亡，就将怒火发泄在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上，你对得起你的职业吗？你当了这么些年的医生当到狗身上去了吗？”宋宁怒吼道。
他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姚丽凄惨的样子，心里早已积聚了无数的火气。
“哈哈哈...医生又怎么样？难道医生就不是人？我们医生因为救人而被病人害死，这难道不可笑吗？不错，我知道她是个精神病人，但是死的那个人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从小就没有分开过？但是现在我却只能每天看着他的照片，这种锥心之痛你们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懂。”楚南神经质般笑道。
皱了一下眉，宋宁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理解，但是为了一个意外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这种事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楚南颓然回答道。
“当初把姚丽接出平安医院的是不是你？”没有和楚南继续刚才问题，宋宁另外问道。
“不错，这个应该不难猜吧。”
.........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楚南将他所有的作案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姚丽因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在大半年前到平安医院精神科就诊，很不巧的是，接手她的医生就是号称平安医院双子星的精神科主治医生楚北。
要说这个楚北与哥哥楚南的性格就是两个方向，楚北风趣幽默，为人极为健谈，而哥哥楚南性格内敛，不善于交际，但是因为兄弟二人卖相极佳，学历和能力也非常突出，所以在平安医院这个地方很受广大女性的好感。
楚北在接手姚丽的治疗后，在与病人的交流中，楚北知道姚丽的悲惨身世，于是在同情和医生的责任中，更加的想要治好对方，在采取了一系列的治疗方案后，初期效果非常不错，姚丽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在治疗了大半个月之后，姚丽的病情出现了严重的反复，甚至一度拒绝与医生交流，后来在楚北的努力下，姚丽才松口，这时楚北才知道姚丽在纺织厂工作期间长期受到同事的欺凌，于是在楚北的建议下，姚丽便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到医院专心接受治疗。
而这一切在楚北与无所不谈的哥哥平日交谈当中，楚南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同为医生的他非常支持弟弟自费为姚丽垫付了后期治疗费用的这一举动。
但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的是，在一个月后，姚丽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失控下，一个人跑到平安医院楼顶跳楼自杀，而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楚北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与姚丽一同掉了下去，最终造成一死一伤的局面。
本来在事发后姚丽被确诊为植物人，基本不可能再醒过来，楚南也就没有寻她报仇的想法，可是这个姚丽居然奇迹般的，在近五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有了苏醒的迹象。
当时住院部正好是楚南值夜班，这一件事第一时间被值班护士报告给了他，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南瞒过其他人，悄悄给姚丽注射了镇定剂，让她又陷入沉睡当中，就这样，姚丽苏醒的事情就被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瞒了下来。
他本来想着在医院不方便下手，就准备一直给姚丽注射镇定剂之类的药物让她直接睡死算了，但是没想到因为受到自杀事件的牵连，平安医院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没多久就倒闭了。
于是楚南就在大家处于混乱的时候，趁机将姚丽转移了出去，并禁锢在他和弟弟一起购买来用于医学实验的一个地处偏僻的实验房内，也就是他被警方人赃并获的地方。
将姚丽安置在实验房里以后，他便一边利用自己的专业稳定姚丽的病情，然后就残忍的将她的肢体一个接一个的切了下来，随机丢弃在各个地方。
只是后来舆论越来越大，警方也在不断的调查，尤其他听说已经有专案组进驻四平县后，为了避免被查出来，他只好停止切除后面的肢体，这也是为什么专案组到达四平县之后，再没有出现过残肢的原因。
他这一段时间一直治疗着姚丽，准备在她恢复到一定程度后，继续用这种手段折磨她，他不想让她轻易的死去，他要让她在绝望和痛苦中活下去。
直到今天他再次去查看姚丽情况的时候，被韩伟带领的专案组探员一举抓获，他才知道警方早已经盯上他了，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听完楚南交待的一切，不但审讯室内的宋宁和韩伟受到震惊，连在外面观看审讯视频的一众警察也是无比吃惊。
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只是源于一起意外，更是对于楚南这样变态的行为感到愤怒。
只有一个人的反应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个人就是萧陌然，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睛死死盯着楚南那张脸。
“你能告诉我，当日发现姚丽有苏醒迹象的护士是叫什么名字吗？”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宁静。
楚南听到萧陌然的问题，快速的向他看了一眼，平静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医院护士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哦！这样啊，这个解释也对，那我一会儿把平安医院所有护士的照片给你，你能认出她来吗？”
“时间过得太久，我早就记不清了。”这次楚南回答得很果断。
对于这样的回答，似乎已经在萧陌然的意料之中，于是他冷笑了一声。
“最后一个问题，你弟弟有没有女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楚南摇摇头，然后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没有，我弟弟一直都是单身，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
“好，我没有问题了，你们继续，我先出去了。”没准备再留在这里，萧陌然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
宋宁二人没明白萧陌然刚才为什么会问这几个问题，见他要走，宋宁给韩伟一个眼色，然后追着萧陌然身后一同出了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宋宁这才小声向萧陌然问道：“陌然，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