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英雄老矣
想了想，觉得在这里继续跟这些不靠谱的邻居找线索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萧陌然决定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需要去找王玉老人。
于是找了个借口向大妈告辞，按照文件中登记的报警人电话，直接打电话给外面正在发传单的王玉，约好见面的地方。
而王玉接到自称是警察的电话，心里既是忐忑，又是担忧，之前警察一直不愿意搭理他，现在主动找上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萧陌然坐车赶到约定的地方，就在昨天老人发传单的另一条街上。
“王大爷，您好啊！我就是刚才和您通电话的小萧，让您久等了吧。”见到老人，萧陌然有些愧疚的说道，伸出手想跟老人握一下。
看着这位满面风霜的老人，当初可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他们年轻的时候保卫了国家，可老来却无一人能保护他，甚至连妻子失踪了几年，都没办法找到，怎么能不让萧陌然感到羞愧。
“哎！警官您好，你看我这脏的不像话。”
王玉老人腼腆的用手在衣服上摩擦了一下，好像是担心自己的手脏似的。
萧陌然鼻子微微一酸，立即上前双手紧紧握住老人的右手，这满是开裂和老茧的手，是何等的圣洁，能与这样朴实而伟大的老人握手，是多少人无上的荣幸。
“大爷，没事儿，来，我扶您坐边上，咱爷俩好好说两句话。”不顾老人的反对，萧陌然如同朝圣般，双手搀扶着老人，一步步向路边的公共长椅走去。
用手扫拭干净长椅，将老人轻轻扶坐在上面，萧陌然这才侧身贴着老人坐下。
“大爷，我之前跟您解释过，今天我来是为了您妻子失踪事，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
老人干裂的脸庞露出一丝朴素的笑容，连连点头，“警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好好配合，只要能对找到我家老婆子有帮忙，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眼前这位身形佝偻的英雄已经没有年轻时挺拔的身姿，生活的压力以及对妻子的思念，让他面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萧陌然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轻声问道：“大爷，我了解了一下，据我所知，您的妻子阎霞患有阿兹海默症，也就是说，她平时应该是没有主观行动能力的，那她失踪当天，身边就没有人陪着吗？”
王玉老人悲从心来，这位在战场上枪林弹雨下都没有退缩过的战士，泪水开始湿了眼眶，“都怪我，那天我因为在卫生间待的时间长了一点，小霞肯定为了找我，这才出的门，我就不该忘了反锁大门，不该啊！都怪我...我可怜的小霞....”
萧陌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怪王玉吗？恐怕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虽然阎霞的走失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可任何指责的话都无法加在这位老人身上。
看着哭得跟小孩子似的老人，萧陌然只能沉默之余，右手轻抚老人的背部，用手掌的温度来安抚他的情绪。
“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控制住，让你见笑了。”王玉止住泪水，向萧陌然抱歉不已。
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大爷，你找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吗？比如说大妈和你最有记忆的老地方之类的，这些地方你去找过没有。”
“怎么可能没找，我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无数次，可都没见到她人，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去想她是不是还活着。”
萧陌然皱着眉头，一般来说，像这种年纪比较大的人走失，大多都会去自己印象最深的地方，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也会帮忙报个警什么的，可是六年的时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至于老人说的是否还活着的问题，萧陌然暂时不能断定，因为按法律规定，没有亲属的人死亡后，发现地的派出所需要进行调查，如果最后都无法确定身份，而又是自然死亡的，警方内部的系统上一定会有记录。
第252章 角色代入法
“大爷，我想问一下，大妈以前有过走失的情况吗？”
王玉老人肯定的摇头，“没有，之前虽然她也会经常忘记我，也会不认识路，可是从她患病开始，我都一直很小心，随时都把她带在身边，就怕她哪天犯糊涂找不到家，这次走丢也是第一次。”
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萧陌然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点什么。
“大爷...”萧陌然语气迟疑，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之前大妈失踪时，出现了两种说法，你的邻居说她是往南门离开的，可门卫却说从来没有在南门见过大妈，我想知道你找人的时候是从哪一个方向开始的？”
“南门，肯定是南门，虽然看门的老赵一直说没见过小霞，可我家隔壁的陈家妹子说她亲眼见到小霞是从南门方向离开的，她绝对不可能骗我，这些年来，我把南边大门出去后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可都没有一点效果。”
萧陌然心中一叹，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他家的邻居根本就是误导，她所说的亲眼所见，只是见到了一个和阎霞穿着极其类似的人，她根本就没见到这个人的正面，全是自己的猜测。
反倒是看门大爷的证词比较可信，毕竟他在那里工作了很多年，而且大门就一个靠近门卫室的出口，阎霞如果从那里出去，他不可能看不到。
所以现在的调查方向，只能是从北门下手，顺着这条线，查找所有离开的路线，再结合王玉大爷提供的信息，将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相信会有新的发现。
“大爷，你先别担心，这样，你把你和大妈最熟悉的地方，或者她走失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写一个清单给我，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老人感激的抓着萧陌然的手，无数的话语都哽咽在喉。
从怀里摸出一支老式钢笔，王玉哆哆嗦嗦的拿过一张寻人启事，一边回忆，一边在背面写下地名。
十几个可疑地点花了老人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就怕自己提供的信息不对，致使寻找出现误差，所以每写完一个，都要反复确认。
从老人手里接过纸，萧陌然郑重的承诺道：“大爷，您放心，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一定会把大妈完完整整的带回来，我用人格向您保证。”
老人无语凝噎，只是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像极了做错事后感到恐惧的孩子。
只是眼中的期盼之色溢于言表，仿佛萧陌然已经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挥别王玉老人后，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萧陌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这种感觉发自于内心，与肉身的强大无关。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今天他独自出门调查，居然连饭也忘了吃。
打了个电话给在酒店休息的文雯，然后又给在吉兴县局的顾野发了条短信，约好了晚饭地点，萧陌然便步行过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代入阎霞的角色，想看一看，一个阿兹海默症病人独自一人在外，会是什么状态。
不紧不慢的来到饭店，开好包房，点了一桌的菜，萧陌然便一边玩着手机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几人的到来。
五点半，文雯是第一个到达的。
“组长，你等了很久吗？”文雯看着桌上的几个烟头问道。
“没等太久，就是想抽烟了。”萧陌然顺着她的目光，知道她的意思，于是便解释了一句。
将外衣脱下，放在座椅背部挂好，文雯撩了一下身后的秀发。
“少抽一点烟，对身体不好，先喝杯茶吧！”文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萧陌然也倒了一杯。
对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视而不见，萧陌然低着头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文雯歪着头盯着他，感觉气氛不太对，好像某人的心情不是太好。
“你这是在生气吗？”
“没有，就是不想说话。”
第253章 异样的萧陌然
耸了耸鼻子，感觉某人情绪不佳，文雯见势不对，也不再说话，坐到萧陌然对角的位置，摸出手机在一旁玩起来，只是目光不时的落到对方身上。
包房内因为一男一女的沉默，变得格外安静。
临近六点，顾野、王一波、袁彬三人才姗姗来迟。
“老大，让你们久等了，给你汇报一下，案子的事差不多了，最多明天就能全部结束。”一进门，顾野便贴到萧陌然边上，露出一口的大白牙，笑意盈盈的叫道。
“哦！”萧陌然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顾野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一旁的文雯，想要得到指点。
文雯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野了然，这是让他别惹萧陌然，对方的心情貌似不太美丽。
顾野噤声，王一波小可爱直接装作乖孩子状，袁彬一如既往的变成木头。
于是明明有五个人在房间里，可却听不到一点人声。
不多时，服务员送餐进来，今天吃的是火锅加炒菜。
面对这诡异的场面，服务员都感到不明觉厉，手脚利索的放下菜，然后便匆匆出了包房。
放下手机，萧陌然拿起筷子就开干，完全就当身旁没有人。
剩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的拿起餐具，半晌都不敢下手。
萧陌然一下接一下的吃着菜，整个人就像是梦游一样，全程没有任何的交流。
到了后面，顾野几人都放下筷子，看着他进食。
哪怕最迟钝的人，这时也发现了萧陌然的不对劲，都担心的看着，也不敢打扰到他这种状态。
直到萧陌然夹了个空，这才停下动作，机械式的放下筷子。
“老大，你还好吧？”顾野试探性的询问道。
“嗯，还好！”萧陌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这下所有人更担心了，这哪是他们神机妙算的组长，完全就是个痴呆人士。
“组长，你别吓我，有事儿你就说一声，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文雯双手抓着萧陌然的手臂，语带哭腔的说道。
“是啊！组长，你这样我们都不适应了，是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大家想办法。”王一波跟着劝说道。
“组长，你说。”袁彬虽然说的话少，但是意思很明确。
“嗯？”萧陌然如梦初醒一般，迷糊的抬起头看向众人，“你们说什么？”
“组长，你还认识我吗？是你不是哪里不舒服？”文雯大眼睛盯着萧陌然，将自己的脑袋放到对方的眼前。
“一边去，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能挡住我的眼睛。”萧陌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一巴掌将文雯的头拍开。
“老大，你终于正常一点了，你刚才的样子可吓死我了。”顾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王一波与袁彬一脸的赞同，明显是支持顾野的话。
萧陌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抓了抓头皮，无辜的说道：“我哪里不正常了？这不是在吃饭嘛！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子？”
文雯捂着头气得要死，白白挨了一巴掌，现在居然什么都给忘了。
一拳揍到萧陌然胸口，文雯气道：“该死的混蛋，你一晚上都是呆呆的，现在居然说没事，你想挑事儿是吧！”
揉了揉被按摩的胸口，萧陌然莫名其妙极了，自己不过晃神了一会儿，怎么还引来这么大的怨气了。
“我刚才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想得入迷了，你们也太能脑补了吧！”
四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你这叫想事情？怎么不说你原神出窍。
“老大，你不会是在想阎霞失踪案的事情吧？”在场如果有一个人能知道点什么，那肯定就是顾野了，毕竟萧陌然是通过他联系到派出所的。
只见他紧张的说道：“老大，这件案子已经六年了，根本就没有破的可能，而且就算你能找到，阎霞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你确定找到的是人，而不是尸体？”
第254章 感动无所不在
另外几人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阎霞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只能茫然的看着两人。
萧陌然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是在代入阎霞的角色，想看看如果我是她，会有些什么反应，可现在看来，只是我想多了。”
“至于你说的找到人或者是尸体，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阎霞，让王老能够安心渡过晚年，仅此而已。”
顾野痛心疾道的劝说道：“老大，你何必呢！以你现在的名气，如果这件案子折了，你知道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你完全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放屁！”萧陌然怒目而视，呵斥着顾野，“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劝说我出山的吗？王玉是英雄，他的妻子失踪了，我们作为警察，这个时候难道不该站出来吗？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是明哲保身，害怕对自己造成影响，那干脆别当警察，去扫大街算了。”
几人第一次见萧陌然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都不敢吭声，顾野虽然被指着鼻子骂，可他却没有愤怒，反而一脸钦佩的看着萧陌然。
“老大，你现在的反应，才是我心目中的神探，既然你都明确目标了，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直接干他娘的的就好啦！我坚决支持你，谁来都不好使。”
萧陌然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顾野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被负面情绪影响。
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二货给上了一课。
别看这家伙平时没个正经，可心中的正义却从未减少一丝，一直秉承着自己最初作为警察的信念，确实令人感到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