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道：“老迈昏庸倒也不然，杨素至少有两句话说的不错。”
“嗯？求陛下解惑。”
“其一，若是没有大元和突厥，中原五国必乱！”
“其二，现在不是攻伐高句丽的好时机，不过……”
“不过？”李公公顺势问道。
“若是能跟大夏签订盟约，联手平分高句丽……”
李公公眼睛一亮，双膝跪地，心悦诚服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他的吹捧，让杨广心中怒火消去。
他坐在书桌后，脑袋后仰，眼睛闭起，口中道：“对于杨素之子杨玄感，你了解多少？”
李公公对朝中大臣的身家，早就铭记于心，立刻答道。
“禀告陛下，杨玄感此人，乃是秘书省秘书郎，其人精明能干，听闻没有借助杨素的势，就轻易爬上了这个位置，秘书省内同僚对他的能力都很敬佩。”
“呵呵，看来杨素让他这个儿子去大夏，也不全是镀金嘛……”
杨广嘟囔了句，接着问道：“此人有什么知交好友吗，要能为我做事的那种。”
李公公心中思索，立刻答道。
“有，秘书省校书郎李密，此人比杨玄感大上将近十岁，却是杨玄感难得的知交，其人生性虚伪，嫉世不平，若是陛下许以前途，想来能为陛下所用。”
杨广眼睛微亮，坐直身子。
“你亲自去将这李密带来！”
“等等。”
杨广突然喊道。
李公公转过身来，躬身等候。
“那位邱院正如何了？”杨广笑着问道。
弑父杀兄，哪怕杨广已经把握了朝政，也不愿意面对这种非议，更别提他现在根基不稳，这要是被传出去了，只怕那些文武大臣冒险推个傀儡上台，也会联手将他赶下去。
“回禀陛下，邱院正自回去后，就闭门不出，再没去过太医院。”
“很好。”杨广嘴唇勾起一抹邪笑，冷然道。
“不小心治死了皇帝，邱院正畏罪自杀，应该是很正常的事，他死后，他家人不可能在京城待下去，肯定要离京回老家。”
“一家子老弱妇孺，带上大批银钱上路，被山匪劫杀，满门尽灭，也是很正常的事。”
杨广的话，让李公公打了个寒颤。
“明白了吗？”杨广语气加重问道。
“小的明白。”李公公赶忙回答。
“将李密带来再去做，处理干净些。”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很快，校书郎李密忐忑来到皇宫，也不知得了什么许诺，带着喜意匆匆离去。
当天下午，杨广改国号为大业，并发布了自己登基后的第一条政令，以杨玄感为正使，李密为副使，带上大隋国礼，前往大夏，祝贺夏皇李烨平灭外族，稳固河山。
同日，京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太医院院正邱吉，因未能诊治先皇杨坚，闭门不出数日后，终是羞愧自杀。
一代神医的死，固然让人扼腕叹息，却也没有掀起多少风波，乃至于除了邱吉平日老友和一个外乡人，都没有多少人前来悼念。
第664章宫廷秘辛
杨坚和太子杨勇死得巧合，这一点不是没有引起大隋文武的怀疑，但杨坚只有两个儿子，杨勇死了，没有证据表明是杨广干的，大隋众臣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坐看杨广上位。
除了大隋官员之外，陆寇也察觉到了这点，否则他不会让沈炼回去禀报，而他留下，潜藏在隋朝大兴城中。
对于新帝杨广，陆寇在暗，不会忌惮。
但才来大兴城几日，他也没有办法买通大隋官员，进入军中调查杨勇死因。
正当陆寇一筹莫展之际，偶然得知前太医院院正邱吉死亡的消息，而邱吉，正是当初宣布隋文帝杨坚恶疾缠身，暴病而亡的太医。
出于职业本能，陆寇敏锐察觉到，这位太医邱吉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来到邱吉家，陆寇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邱吉的家，在大兴城内繁华地带。
按理来说，太医院院正死了，肯定有不少得到过他恩惠的朝廷大员前来祭拜，可正门处却萧瑟无比，就连过往行人也没几个。
门口处，一个老妪手中牵着个孩子，正跟一个头发花白的健硕老者说着什么。
那老妪脸上垂泪，老者也在不断叹息。
陆寇正要上前，犹豫了下，还是停住脚步。
他左右看看，街道上不少行人，虽是行路匆匆，目光却有意无意看着邱家大门处。
“竟然有眼线。”
陆寇心中一惊，转身就走。
他却没有离开，而是转了一圈，来到邱家侧面一条小巷内，脚下在墙壁上轻点，飞身跃入邱家。
“啊！你是谁！”
刚一落下，陆寇就被人发现了。
抬头一看，方才在门外跟人说话的老妇人，正站在面前，一脸惊恐看着他。
陆寇展颜一笑，温声道：“在下陆仁，曾受邱太医恩惠，听闻邱太医身死，特来祭拜。”
闻言，老妇人脸上惊恐收敛了些。
她叹息一声，对陆寇一礼，却又问道：“你既受恩惠，为何不从正门进来，却要翻墙入院？”
“陆某本想从门外进来的，却发现陆家有不少人盯着，陆某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陆寇目光真诚，打扮也不像贼人。
老妪看了两眼，真正相信了他的话。
“唉，既然是来祭奠亡夫的，你同我来吧。”
老妪拉着孩子，朝前领路。
一路上，那孩子频频转头，看向陆寇的眼中满是好奇。
陆寇对孩子笑了下，对老妪问道。
“您是邱神医的妻子？”
“嗯，你可以叫我袁婆婆，我十八岁就跟了他，这两年他的身体很健朗，我的身体反而不好，谁能想到他竟然比我走的还早……”
袁婆婆絮絮叨叨，话里话外都是对邱吉的思念。
很快，三人来到灵堂外。
灵堂冷清，一口漆黑棺木摆在中央，只有两个年纪不小的下人在摆放贡品。
“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离去后，袁婆婆先为棺木上了柱香，又领着还在在旁边跪下，这才对陆寇道。
“陆小兄弟，你快些祭拜吧，拜完就走，想来你也察觉到了，我邱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就不留你了。”
陆寇正在点燃线香，闻言眼睛微亮。
邱吉虽死，可他的枕边人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说出这番话。
恭恭敬敬拜了两下，陆寇转身看向袁婆婆。
“袁婆婆，在下没什么大本事，可早年受邱神医救命之恩，若是有什么仇家在对付邱家，不妨告诉我，我帮你！”
说话间，就见白光一闪，一柄雪亮长刀被陆寇握住。
跪在地上的孩子吓的一激灵，缩进袁婆婆怀中。
袁婆婆却是眼睛一亮，紧盯着陆寇。
陆寇飞身进邱家，袁婆婆亲眼所见，猜想他是个江湖中人，至于邱吉是否救助过陆寇，袁婆婆从未怀疑过，在应召入太医院前，邱吉是个地方名医，救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救过两个江湖人是很正常的事。
袁婆婆犹豫了下，轻声问道。
“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陆寇坚定道。
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被陆寇感动，例如袁婆婆。
但唯有陆寇自己知道，他救助邱吉的家人，是为了杨坚死亡的真相。
至于救命之恩？他一个大夏人，怎么会被大隋大夫救过命！
袁婆婆表情犹豫着，终是下定决心，对陆寇叩首。
“求陆大侠救我和孙儿性命。”
“袁婆婆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
陆寇赶忙搀扶。
袁婆婆却没有起身。
“两日后，我和孙儿会离开京城，但在京城外，恐怕会有人对我们动手，但求陆大侠能够出手相助。”
“袁婆婆放心，陆某肯定会出手的，哪怕刀山火海，陆某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直到这时，袁婆婆才牵着孩子站了起来。
陆寇表情疑惑，试探问道。
“袁婆婆，你怎么知道京城外会有人对你动手？”
他这话，本意是想钩出杨坚之死。
可刚一发问，就见袁婆婆眼中多了几分警惕，陆寇赶忙摆手。
“袁婆婆不要多心，陆仁只是好奇罢了。”
袁婆婆眼中警觉随之淡去。
“唉……”
她叹息一声，对陆寇解释道。
“那是因为，我邱家在大隋，有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
“在京城内还好，若是离了京城，那大敌是绝不会放过我和孙儿的，就连邱吉，也是死在那大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