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摊牌穿越者,老朱懵了 第195节

便连诸多朝廷大佬以及那平阳三老,也是听得摇头晃脑,如饮醇酒一般。眼中的赞赏丝毫不做掩饰。也有人偷眼去看朱肃,却见这位皇子殿下兼祭酒大人,手拖着腮,支撑在面前的桌案之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不学无术,无可救药!”大儒们心中想道。

那黄子澄一面说,一面也感受到了他人赞赏的目光,不由得意洋洋。可看到那位皇子殿下竟然一副兴致缺缺、甚至是不屑一顾的模样,黄子澄心中又是一滞。

按他所想,此次他已是超水平发挥,得到同窗大儒们的首肯也已是八九不离十。这般的雄文,合该让这些皇族子弟惊为天人,而后纡尊降贵,折节下交才是。

如此,方合礼贤下士之道。

可这位五殿下,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左手边的二殿下和四殿下,也是对自己指指点点,眼神之中,颇为不屑……

怎么,小觑我黄子澄么?

黄子澄此时也尚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年,还不复日后位高权重的建文三傻模样。见自己被如此轻视,一股气顿时涌上了胸口。正好此时,他看见那位五殿下干脆趴在了桌案上,嘴角之处,还有一丝亮晶晶的反光……

竟然真的听睡着了!

黄子澄顿时怒发冲冠,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话锋一转,直指朱肃道:“学生斗胆,请五殿下顺应天理人心,自辞国子监祭酒之位!”

“殿下未习名教,身无建树。何谈教书育人乎?此误人子弟也!”

第423章 与黄子澄辩斗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连朱肃也没有想到,黄子澄居然敢直言顶撞,不畏自己这个皇子的强权。按他原先的打算,本来是没想过要和这些小喽啰计较,要等到詹同、平阳四老等出言评价的时候,再出来挑刺的。

如今被黄子澄这般指名,着实在他料想之外。

不等朱肃做出反应,他身边的方孝孺便率先站了起来,怒斥黄子澄道:“无礼!汝安敢见责于吾师!”

“吾师开科学,明万物之理;赋诗词,振故唐文风;敌纳哈出,兴我大明威名于北疆,何谈身无建树?”

“口出妄言,以下犯上,哗众取宠,居心叵测!”

方孝孺瞪大双眼,直欲择人而噬。见弟子出头,朱肃便也不做反应,拉住了朱樉李景隆他们,只观瞧着那黄子澄的反应。

其实黄子澄质问出口,就已经有了三分悔意了。眼前这位五皇子并非寻常人物,他并非是动口不动手的儒门君子,而是与自己别若云泥的大明王爷。坊间传言,永嘉侯世子与这位殿下不睦,都被其一怒之下拔剑杀之。更遑论自己这个寻常书生?

但出面的是那位曾经的第一才子方孝孺,且看那五殿下似乎并没有赤膊上阵的想法,黄子澄便又捡回了那三分后悔。正所谓功成名就,对文人来说,名先就则功必成。若是此时自己坚持下去,日后便有了不畏强权之名……

更何况自己所言顺天应人,虽千万人吾亦往也,有何惧哉?

“科学之道,吾亦有所了解,不过奇技淫巧,不堪一晒。”

“方兄拜入殿下门下之后,曾多有歪理邪说,惹得士林大哗。岂不正说明殿下的学问,非我名教之学,乃是邪门外道吗?在下说殿下未习名教,有何错误?”

“况且诗词者,不过小道。至于北疆军功……只能说明殿下通晓兵家之法,不能说明殿下知晓我名教之学。”

“且兵家乃是末道,朱子言兵家云:‘启人君穷兵黩武之心,庸非过欤!取孙武之书厕之《易》《论语》之列,何其驳之甚欤!’。圣人尚且如此言语,区区军功,如何能与我名教昌盛之大事相提并论哉?”

朱熹认为兵家是“非利不动”的学问,对其大有鄙夷。黄子澄引用朱熹之语,意在说明朱肃即使在北疆取得军功,亦不能说明他是有才学之人。与朱肃一同在北疆征战的朱樉几欲拔剑。那边厢朱棣亦是心中忿怒,只是还记挂着不能坏了自家五弟的安排,因此尚且强忍着,引而不发。

在场多是儒门子弟,对这扬儒贬兵的圣人话语,自然是一番附和赞同。方孝孺此前坠入迷障,不知得罪了多少士子,这一番见黄子澄舌战略胜了方孝孺一筹,便有好事的儒生故意大声叫好。

方孝孺眼见黄子澄引用朱子之言再度贬低朱肃,想要

出言驳斥,发出声音却被叫好声压了下去。眼见黄子澄在叫好声中得意洋洋,他压力陡增,急的额上见汗。

见方孝孺有些不堪压力,出场的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朱肃想了想,便长身而起。

他先向那所谓的平阳三老做了一揖,高声问道:“儒门素来知礼,本王却是不知,原来是这般知礼法吗?”

平阳三老作为场中最德高望重者,见儒生们鼓噪却不加阻止,也是想故意杀一杀方孝孺这个“歪门邪道”的锐气。现在听朱肃这般说,也只得把手一挥,底下儒生顿时鸦雀无声。

“师尊,我……”方孝孺一脸惭愧。

“无妨,口舌之争,不必介怀。心怀我道便是。”朱肃面带微笑劝慰着方孝孺,方孝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只觉得面前师尊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

“分宜黄子澄……是吧。你说本祭酒不通我儒学名教,因此应该自辞祭酒之位。”

“这么说,你是认为自己很懂喽?”朱肃一步一步走到黄子澄面前。

“回殿下,学生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八岁便通读四书五经,对于儒学,可算略懂。”黄子澄躬身道。

“竟还是个才子。”朱肃轻笑,转身吩咐道:“来啊,给本王拿两幅弓箭来。”

身后,随侍而来的狗儿毫不犹豫的大声应是。但众人听了,却是一头的雾水。黄子澄亦是奇道:“殿下要弓箭作甚?”

“要弓箭还能作甚?自然是要与你比箭了!”朱肃用看傻子一般的眼光看着黄子澄。

众皆大哗,黄子澄也是吓了一跳,只以为朱肃想要借比箭的名头杀了自己,忙摆手拒绝道:“学生并不会使弓箭。再者,射艺之术,与儒学学问有何干系?”

“怎么没有关系?”朱肃一脸的理所当然。“礼、乐、射、御、书、数,此乃君子六艺也!你自谓儒门子弟,却不会射艺,莫非不是君子?”

“啊也对,儒家也有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小人之儒,也能算儒嘛。”朱老五一拍脑袋,一副疏忽了的模样。

黄子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话说的,岂不是指着鼻子骂自己是小人之儒?他收敛精神,辩驳道:“所谓‘古六艺,今不具’。我辈儒者,只需明经习理,传承先贤衣钵,便可称儒了。”

“哦。原来如此。”朱肃道。“你言必称程朱,看来是得到了程朱许多传承了。只是本王还有一问,不知程朱与孔孟,哪个是儒?”

“哪个是儒?”这个问题不止是黄子澄,就连詹同、吕本,乃至平阳三老、台下诸生,都愣了一愣。须臾之后黄子澄反映了过来,笑道:“殿下莫不是在顽笑么?孔孟程朱,皆为我儒门圣贤……”

“是嘛。”朱肃不可置否,“那么本王换个问法,孔孟与程朱相比,谁人更贤?”

黄子澄呆了呆,总觉得这位殿下并非是单纯的不学无术,而是特地准备了某种陷阱。但这个问题本就毋庸置疑,他思量再三,也没找到问题里的漏洞,只得说道:“孔孟开辟儒道,乃是至圣亚圣。天不生孔师,万古如长夜。自然是孔孟比程朱更贤了。”

“原来如此。”朱肃道。还算这黄子澄识相,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程朱更贤。不过你既然说出孔孟更贤,接下来便是本王的回合了。朱肃想着,嘴角浮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第424章 修儒当效王玄策,莫学分宜黄子澄

“既然如此,本祭酒就不懂了。”朱肃背起双手,在台上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踱步。

“古有鲁国孩童名汪锜,卫鲁拒齐,亡于战阵之上。孔子赞之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又有鲁人名冉有,持矛攻杀齐军,孔子曰:‘义也。’”

“又曰孔子之所慎,齐(通“斋”,斋戒),战(兵事),疾(疫病)此三者也。孔夫子这般赞颂战争中的勇者义士,又对兵事如此看重,何以朱子却云‘启人君穷兵黩武之心’?”

“这岂不是说,朱子与孔子所思相悖?”

“若是孔子与朱子观念不同,那么,孔子与朱子,谁是真儒,谁是假儒?”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黄子澄也是惊的面如土色,他丝毫没有想到,朱肃会引用孔子之言驳斥于他。赶忙补充道:“殿下此言差矣,所谓:‘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可见孔圣人亦是耻于言兵的。我辈该当振兴文教,广传教化。则天下自然太平,万邦自然诚服,圣天子垂拱而天下治……”

“荒唐!”朱肃面色一变,直接大声驳斥道。

“因何不说前半句?‘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这话说的分明不是什么以德服人,而是以力服身,以德服心!”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断章取义,巧言令色!”

朱肃气势迫人,逼的黄子澄节节倒退,险些落至台下。他继续说道:

“振兴文教,广传教化?论及文教,比之大宋如何?”

“宋之文昌,天下罕有!圣天子垂拱?万邦臣服?怎不见后金完颜氏、蒙元孛儿只斤氏,对二程朱子跪伏于地,为理学教化学问德行所服的?”

“所谓垂拱之治,莫非是指徽钦二帝,在蛮人帐中裸身而舞;指的是我华夏帝王家的妃嫔帝姬,尽被蛮人掳去淫乐吗?”

“大宋始终尊奉汝口中的儒学大道,终宋三百一十九年,却始终为异族蹂躏。此等学说,汝等竟然仍旧抱残守缺,奉若圭臬。崖山未远,不过百年而已。汝等欲再造出一个弱明,供那些异族老爷们继续予取予求吗?”

这话说得可就太重了,犹如晴天一霹雳,震的所有人议论纷纷。

黄子澄面色大变,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决不能不发一言,硬着头皮道:“孔圣言深如海,并非殿下表面所见的那般单纯。殿下学而不精,曾经妄译论语,如何能洞彻孔圣之微言大义?”

这是拿朱肃以前写《抡语》的黑历史,直接来抹黑朱肃这个人不学无术了。毕竟现在已经算是涉及了大道之争,不单纯针对观点、直接摸黑对手品德学识,正是他们这些儒生的拿手好戏。

要不是朱肃还有一层皇子的身份,恐怕黄子澄此

时就要效仿孔夫子诛杀少正卯,直接过来掐朱肃的脖子了。

谁知朱肃面对黄子澄的抹黑,却是怡然不惧。晒笑道:“本王昔年作那《抡语》无论如何,至少也是从夫子的《论语》之中体悟而来。”

“虽有一二偏差,却也比那些肆意解读孔孟之言,断章取义、故弄玄虚,明为儒学,暗则伪学的龌龊行径好过许多倍!”

“孔孟为教书育人之人,哪有那么多的遮遮掩掩,不教人知?无非是后人借孔孟之言,曲解成己身之意。”

“你等以为本王不是儒门之人?错!本王亦是儒门!不过本王所学,为正本清源之孔孟真儒,而你等所学,乃是繁杂伪劣、臃肿难明、看似高深莫测,实则百无一是的伪儒尔!”

朱肃衣衫飘飘,众人这才发现,他这一身装扮乃是古式儒衫,正合仗剑游历天下的春秋汉唐之儒的打扮。一个念头在诸多儒生心中升起:这位殿下莫非真是儒者,是遵从孔子原意的“真儒”?

那,那岂不是说,自己这些穿着华丽新式儒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的是

“殿下岂可妄言。”黄子澄赶紧大声道。“岂不闻朱子云……”

“朱子朱子,你只知引用他人之言,没有自己的体悟,又安敢在此饶舌?”

朱肃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施法。“你只知皓首穷经,学到的,就只是当先人的应声虫?孔子周游天下,历经世事险阻,方能通晓学问,可见学问来自于实践检验,来自于身体力行。你闭门造车,连骑马射箭这些君子六艺都不会,怎么敢说自己是孔子门生?”

“我,我……”黄子澄面色涨红,浑身发抖,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儒生学武,有辱斯文……”

“出汝母之虚恭!”朱肃毫不客气的大骂。“不过是怕苦怕死,危难之时只想躲在后头保全性命,不敢习练武艺保家卫国、与外敌以命相搏尔!”

“昔年汉之班定远、唐之王玄策,哪一个不是以书生之躯纵马执剑,立下不世之功?现如今到了你等,是少生了手脚,还是短了那根至阳之杵?儒生学武,就开始有辱斯文了?莫非是该涂脂抹粉、簪花着绣?”

“你等怕苦怕死,宁可遮住眼睛故作不见,修习那等故弄玄虚的伪儒学,辱的可不止斯文,还有祖宗先贤的精神志气。败的不止己身,还有这煌煌华夏千年辉煌!”

朱肃衣袍鼓动,似连身形都高大了几分。他这一番话,说的又何止一个黄子澄?高台之下诸多儒生,也尽皆或面露怒意,或若有所思。

朱肃不依不饶,继续骂道:

“黄子澄,你求学之时想必也参拜过孔子画像,却不明孔圣真心、不辨夫子真意,蒙住眼睛习练那伪儒之学,漠视孔圣本心、坐视伪儒对真正的圣贤学问断章取义、牵强附会。他日你在九泉之下,又安敢在孔圣的面前以弟子自称乎?”

“鄙薄武事,歪曲圣贤,冥顽不灵!本王这里,正好有半阙诗句相赠!”

“‘修儒当效王玄策,莫学分宜黄子澄’!”

朱肃此言既出,黄子澄张大了嘴,面若死灰的僵住了。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万事皆休!

自己之所以奋勇当先,为的就是扬名。可这位五殿下这半阙诗句一出,无异于将自己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之上。

要知道,这位五殿下可是如今大明诗坛的第一人,几首诗句都是足以流芳百世的名作。这样一位大诗人所写的半阙诗,即使并不如何,也是一定会传唱千古的。

到得后世,世人不会记得此诗因何而作,却始终会记得有一文人叫做黄子澄,被当做儒生中的不肖反例,用来教后人引以为戒!

自己求名不得,反遭千古之辱不说,就连家乡分宜,也要因自己之故,而遭千古唾骂!

“噗!”黄子澄气急攻心,僵了半响之后,竟然仰天大呼一声,狂喷出了一口血箭。

而后便整个人扑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第425章 请三位归天

黄子澄吐血倒地,这场辩斗的结果也已经毋庸置疑。被认为“不学无术”“不配为师”的五殿下朱肃彻底将对手驳倒之余,还在小部分的儒生之中,引爆了一颗关于思想的炸弹。

儒是什么?谁才是儒?我们日日皓首穷经,寒窗苦读,学到的道理究竟是不是儒家真正的大道?

吐血倒地的黄子澄是儒,还是义正严辞的五皇子是儒?

亦或者……洋洋洒洒总结出理学道理的朱子程子……是不是儒?

诚然,大部分的儒生其实并不关心辩论的核心部分,他们只单纯的因为自己这方的黄子澄之败而兔死狐悲,对朱肃怒目而视。但看着一小部分人若有所思的模样,朱肃已经足够欣慰。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自家老爷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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