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王朝,从一名刀客开始 第198节

第322章 姻缘谶,乱我心

天突暗,将近午时,玄色笼魔门。

密云轻疏日光,浓林悄淡路影。新的凶险,正藏匿在胜南与吟儿身边不远。

对于林凤两个魔村的陌生客来讲,这个一直在暗处跟踪且跟踪得几乎不露痕迹的魔人,显然是他二人安静世界里的不之客。自此人的脚步被胜南察觉至今,才不到半炷香,然则雾色变深,光

线愈暗,路况渐差,证明此人威胁实在不校也许,最凶险的不是此人本身,而是他带来的环境异变,足够令胜南和吟儿永远走不出这迷阵。

只不过,从那魔人的脚步里,胜南可以清楚听出他的摇摆不定,虽然那魔人很可能操纵着生杀大权,却一直当断不断踌躇不前,使得胜南可以即刻选定第一个突破点:若这魔人只设了迷阵却

不跟过来,就是铁定的万般凶险,但他既然犹犹豫豫地跟着来了,事情就好办得多。有时候,破阵难,破设阵人简单。胜南打定主意,要以最好的状态,直破设阵人!虽冒风险,自己当然稳

操胜券,原先唯一的担忧,也只是吟儿的安全。

好一个吟儿,在他告诉她凶险来袭的同时,竟然没有半丝的慌张和忧虑,到教他林阡感慨,也许磨难真的可以锻炼出一个人的勇气和魄力,不知怎地,他看见她回应的微笑,便知自己无论提

出什么她都会没有异议、跟着自己一起。

“凶险既然来了,我们不妨让他出来,和他会一会?”他低声问她,危难之际,理当相互信任,共同进退。

那一刻,吟儿轻轻点头:“倒要看看这新来的凶险,长得何等模样。”

不必用言语邀请,也无需以武功胁迫,林凤二人只要将行路之放慢,相信这跟在后面的魔人看得懂,也明白他根本逃不掉、再也藏不了、只能够乖乖现形、自然而然地满足胜南心中所想。

映入林凤眼帘的,却是一簇惊心白。到真没有见过世间有哪个老人家,眉毛和胡须可以如眼前魔人一般长,个子却是矮了些,牵驴经过,只比毛驴高出少许,还未必骑得上去。仙翁面目,侏

儒身,更衬得胡须拉长,眉毛垂弯,白覆满。

“竟是个老神仙?”吟儿不禁一愣,微声言语。

魔人,侏儒,毛驴……胜南心里却骤然有了谱,这凶险,来得真不小,路政最担心事,终于还是生了。尽管胜南已经尽量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仍然引得他这么快就出现并阻拦——诸葛其谁

。刚刚四十出头的他,竟貌似百岁老人,年龄当真不可凭面目判断。

看见胜南与吟儿停下等候,诸葛与他的毛驴遂止行,人和驴的眼睛里都凸显出一种叫做惊奇的感情,毛驴可能是真的惊诧好奇,诸葛却显然是伪装无疑。胜南不动声色,且看他如何掩饰。

单是看诸葛把世外桃源伪装**间炼狱,就不得不赞叹他的表面功夫,也不知何时才能接触到最真实最不设防的他,但不管有多少困难周折,胜南都很想试一试。他不瞒吟儿,在五毒教归降、

神墓派臣服之后,他并不排斥如诸葛其谁这等新敌的到来,相反,他入魔门,到更想继续把联盟的路拓宽,把这深藏村中的诸葛其谁引出来揪出来。

不料,诸葛其谁在将吟儿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面露嫌恶之色,转头看胜南,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同时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烈性剧毒,你也敢碰1中年人,老年模样,小孩脾气

胜南面色一变,不错,吟儿身上浓郁的断魂香,很可能正是把诸葛其谁引来的元凶。井水先犯河水,难怪诸葛要跟上来。

“神仙,没觉得我身上的剧毒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么?”吟儿受不了他用嫌恶的眼神看自己,仿佛自己是个不用说话就招人讨厌的人,于是也用半冷不冷的语气。

“哼,断魂香跟你比起来,哪里算得上烈性剧毒?”神仙带着更加愤憎的语气说,吟儿不觉一愣。

胜南看得出,他怨气不像有假,有些蹊跷,为何他一看见吟儿就骂吟儿是烈性剧毒?却在蹊跷的同时,不由分说地替吟儿增多了戒备:“阁下此话怎讲?”

“蛇蝎心,寡妇命,跟她接触过的男人,无一例外全为她耽误,这么大的祸水,还不是烈性剧毒?”

蛇蝎心,寡妇命?吟儿大怒,胜南也觉得太过分,这诸葛其谁为何出口如此恶毒?究竟是真话还是有假?胜南冷对:“谁曾为她耽误过?阁下出言中伤也要有个限度。”

谁曾为她耽误过?一瞬,吟儿却面如土色,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诸葛其谁这句话不错呢,瀚抒和川宇,好像真就被她耽误了……

诸葛其谁却把眼光蓦地移向胜南:“你多大了?”

胜南当然要帮吟儿转移话题,没有隐瞒的必要:“即将年满二十。”

诸葛显是有些诧异,摇头续骂:“真是缺德,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吟儿和胜南都听得一头雾水,诸葛其谁的眼光自此就停留在胜南的脸上不住来回:“真是缺德,上至王妃公主,下也是将军美人,你一个都不肯放过,每个都要掠夺来占为己有,近至亲者妻

,远至仇者妾……”

吟儿陡然明白老头子在说什么,明白之前,就感受得到胜南的呼吸有些异常,特别是说到某三个字的时候,胜南的苦痛,胜南的心伤,她可以立刻体会出来——亲者妻……那说的,再明显不

过,难道是意指蓝玉泽吗?虽然这几个月来,胜南很少提玉泽,甚至在人前从来不提,但是正如沈延所说,藏得越深,保护地越完整,那份就快无能为力的感情,重新袭来之时,玉泽已经被

冠上“亲者妻”的称号,而他林阡,却要担负一个“掠夺者”的罪名。

“倒是跟船王的师父有的一拼。”吟儿愤恨地说,“神乎其神。”听之不信,不听又要倒霉。她本来不信世上有神,却忽然很清楚,眼前这个老神仙,估计是测姻缘的高人,他或许是有备而

来,或许凭真才实学瞬即就测出来的。她若信她是祸水命,那他理应是掠夺者无疑,想为他辩解,却也无力。

胜南虽心伤,却未神伤,微笑看诸葛:“在下的姻缘,仿佛不需要阁下操心。”

“怎不叫**心?这整个江湖,将要不停地乱而又静,静而又乱,天下势力,会因她而割据,再因你而统一,却要又因她再割据,因你再统一……”关于割据和统一,诸葛其谁反复说了不下四

次,吟儿被他说得尤其烦躁不安,大怒:“不必再说了,你操心就可以,不必告诉我们1

猝不及防,吟儿话音未落,陡然雾气一抖,诸葛其谁与他的毛驴如离弦般消失!那度惊心动魄,只在无尽的云雾里拖出了一道空荡的轨迹,惟留给胜南和吟儿追逐的余地。

吟儿的心即刻一颤,本能地想要去留住诸葛其谁,依旧慢了一步,任凭他消失在漫天的褐色中央,他离去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为了打击胜南和吟儿的心情,在打击完之后

,他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审他利用他,他就飞一般地溜走了!吟儿心乱而冲动,自是想立刻改换方向追上去,谁料到胜南却不改方向,一抖缰绳,继续往他认定的路走,吟儿一愣,回头往诸葛

的方向看,有些不解:“为何不去追他抓住他?他应该是这一块迷阵的关键……”

“不必管他,他要是想来,自会第二次来。我便不信他等不到我们不回来。”胜南轻声说,心里很明白,刚才诸葛走得仓促,见面尚未结束,双方还没有正式交锋,诸葛其谁显然还会自动自

觉地再露第二面。

“可是,雾气又变重了,不跟着他,我们会迷路吧……”吟儿的语气颤抖,听得出她的心已经为诸葛而乱。

“不要太在意他的话吟儿,他适才的一切都是故意做出来装出来的。”胜南低声解释,“我们千万不能跟着他,一旦跟着他走,就会被他控制,事态就由不得我们了。”

诸葛其谁,真是个棘手的敌人,本想引他出来平定他,谁料话未说完他突然撤离,证明他诸葛其谁和别的敌人不一样,至少不会让胜南一直都遂心如愿,适才所有的举动,诸葛其谁一直都是

在和自己抢先机、争主动权蔼—

一场暗斗,谁跟谁走,当然得讲究。不跟着他走、引他回来重新跟着自己,是胜南继续尝试去领着事态展,他倒要看看,他林阡与诸葛其谁,到底哪个更强势。

“更何况,他去的方向一看就是死路。他之所以突然溜走,就是趁我们快要迷失方向了、利用我们心里脆弱,引我们不假思索就去死路,他就可以伺机杀了我们。”胜南轻声告诉吟儿。所幸

在这个时候,吟儿是铁定跟着他走的。

“死路?为何你这般肯定他去的方向是死路?”吟儿不解,“从哪里能看得出来?”

“怪只怪他的毛驴出卖了他。”胜南轻声道,“他是掩饰得天衣无缝没错,但他的毛驴压根儿就没想去那个方向,是被他强拉着过去的,想必那条路就不是什么好路……想来那头驴的脾气真

倔,其实心里很想回家,眼睛都往家的方向望……”

吟儿最后才听出一语双关,他在暗讽她是那头想回家的驴?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吟儿也不得不从打击里回过神来,唉,胜南真是行事周全啊,当她正在慢慢学习如何观察敌人一举一动

的时候,他把敌人的驴都算计进来了。

“胜南,我觉得,这个白胡子老头不寻常,他一定是一个很大的角色。”吟儿说。他一怔,都忘了告诉她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诸葛其谁了:“怎么?盟主有何高见?”

“师父与我说过,若是在深山老林里遇见一个白胡子老头,那这个老头,八成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身负绝顶武功。”吟儿又在开始她的江湖言论了,胜南一边笑,一边洗耳恭听。纪景和吟

儿,真是天生一对的师徒俩。不过这条定律倒是歪打正着猜准了诸葛其谁。

“是啊,这老头,就是魔门六枭之一的诸葛其谁,魔村的布局人、统治者。”胜南轻声说,“侏儒,与诸葛其谁形貌特征吻合,而且,他被我现的时候,我们遇见的迷阵正好是诸葛八阵,应

该是临时所布,跟我们在夔门那边看见的旱八阵类似,以石代兵布局。”种种迹象,吟儿也明白,到此时此刻,也不会有几个人胆敢闯入胜南的征途了,诸葛其谁,并不难猜。

“跟八阵图真有缘,上次用它去困奸细,这次却要被魔人困。”吟儿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轻松?就不担心我闯不出去?”胜南一愣,她比他还要有信心的样子。

“上次在夔门听你说,你一定要学会破旱八阵,说的时候自信满满,我便知你后来一定下了番苦功。何况这次遇见的并不是古人旱八阵,而是今人临时派上用场的仿八阵,威力必定不如古人

。”吟儿悠然自得,“且看没有船王在场,你林阡如何闯出关。”

吟儿事不关己的样子,也真的挺讨厌,胜南佯怒:“不要光夸不学,看着你师父我如何破阵,一点一点地记下来。将来没我在场,自己也要会破。”

“是,师父。”吟儿笑道。

经行之处,乱石当道,光线昏暗。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中军阵,奇正相生,变化不测。

所谓八阵,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辅以奇门遁甲之法,得阴阳变幻之能。天地山川尽收阵中,鸟兽花卉全纳局内,

当真是草木皆兵!

劲敌诸葛其谁,精通奇门遁甲,善假自然之力,故而可以永远将自己处在高屋建瓴的方位——

迷雾轻时,可见垒石为障,隅落钩连,曲折相对,明分八卦,暗合九宫,布局巧妙,宛然一座石雕迷宫。丘阜沟堑纵横,自行断连通闭,胜南吟儿过境之时,其间还并无魔人军队潜伏,显然

诸葛其谁不辱其祖,八八六十四个门户,三百六十五样变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八阵散而成八,复而为一,虽无兵卒,石可困千万兵将!无可否认,他诸葛其谁的石八阵,既是迷宫,更是死

胡同、鬼门关!

云翳又聚,却是连迷宫都看不见,路不复路,景不复景,方向难辨,吉凶难测。八门影像,若隐若现,瞬即林凤周围,只剩下八阵威胁——

天阵左倾,地阵右斜,天旋地陷,主侧相合;

风阵附天,云阵接地,风起云涌,意状相接;

龙飞后冲,虎列前冲,龙腾虎跃,动变相叠;

鸟临霄汉,蛇蟠尾,鸟击蛇围,纵横相契。

伸手不见五指,能感应到的,却好像是万千尘沙之中的无数敌军,时而盘曲,时而整齐,疾行如风,徐行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忽冲击直下,忽四面围攻。

“我们在旱八阵晒敌的报应。”听到吟儿笑着说。

胜南一瞬却想说,生平不亲眼见此阵,枉平生。

八阵千变万化,唯独破阵方法不变——

此八阵,当以从正东生门杀入,往西南休门透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

魔村之内,最大的难题,只是方向难辨迷雾难冲而已。可惜诸葛其谁,永远不知道他林阡与饮恨刀最强的信念是不服输,最大的特点是气势热、心冷。现在,吟儿也是。

“其实,破今人八阵,有一个屡试不爽的方法,便是从生门杀入,休门透出,然后再从开门杀入。只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罢了,就像诸葛其谁这一家的八阵,该学会的就是定下心来破,找准

方向不回头,但也不能过慢,过慢则变。”胜南轻声指教吟儿,料不到这个临时收下的徒弟就是忘不了她以前的师父,竟然在这时候还向胜南提起纪景的话:“说到奇门遁甲,师父倒是给我

说过九个字,只要遇到奇门遁甲,一直念那九个字,就可以逢凶化吉,无所不避,也是屡试不爽的。那九个字……好像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吟儿于是一直碎碎念这句“临兵斗者

皆阵列前行”,胜南顿时哭笑不得,说起来这个破阵方法,也是宁可信其有的,也罢也罢,随她去吧。倒是有她在身边胡闹,可以时时刻刻轻松愉悦的……

魔村之外,林阡离去已半日,盟军一切皆如常。

“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我与吟儿迷路其中。若我们一天两天没有消息,越风,沈延,请确信我们没有出事,你们计划照旧,打击神墓派、削弱林美材、对诸葛其谁能交则交,等我与吟儿回

来。”

半日过去,一切如常的最强原因,应该还是这一句,“确信”二字,竟让凡事好多虑的沈延、构思喜完善的路政等人坚信了那句“事在人为”。

越风先后经过吟儿和胜南的空营帐,回想着,一年前的此时,在孔望山赏景失神差点坠崖的那个吟儿,偷了许多文物偏偏喜欢跟着他一路下山的那个吟儿,被他误伤血流如注却不依不饶一定

要站在他这边的那个吟儿,可能真的是一个过路人。

胜南的营帐,却未必真是空的,说它空了,只是因为少了杀气,沈延若有若无地经过时,总是能看见魂牵梦绕的那身影。从前沈延最喜欢看见的是小师妹的笑,后来换成了她云烟的笑,偏巧

这两个女孩的笑,该是由同一个人才能带来的。沈延有时候也蹊跷,初至黔西之时,偶尔见过几次胜南、云烟、吟儿三个人谈笑风生的情景,觉得那不仅不抵触,还羡煞旁人地协调,令沈延

不胜慰藉,林云凤三人在一起的画面深深扎在脑海里,以至于当营帐里只剩云烟一个,沈延都不想再留再看着。

日已西行,闻知林阡盟主尚未得归,船王踱至门外,贺兰山与流年齐齐相随。船王度开口,竟说:“情势已定,从昨天至今,一直都是凶兆。”

“凶兆?都是凶兆?”流年一惊,从昨天开始他得到的都是凶兆,为何不阻止林阡赴魔村?

“神墓派拦不了他,凶兆,应该是指诸葛其谁出现了。”船王说,“一旦诸葛其谁出现,只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惹林阡。会给他无穷无尽的挑战和危险,这一点,其实林阡先前也清楚,

但是,林阡上次来与我交谈之时,眉间眼里,尽是杀气战意,想必诸葛其谁的出现令他非常满足。”

“等等,诸葛其谁为什么会去惹林阡?不是说他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吗?”流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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