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王朝,从一名刀客开始 第269节

“嗯,杨将军,除了答应我要竭尽所能地活着之外,还要答应我一件要求。”吟儿起身,严肃地说。

“主母请讲。”

“……能不叫我主母么?”吟儿红着脸,感觉那称谓,一下子大了十多岁。

“好,请讲。”

“就是这个要求。”吟儿起身离去:“将军保重。”

“主母保重!”

陷阱内外,却明显,两种气场。

吟儿审度一眼,当大半人马已然出去了这危险地带,尚有莫非、文暄、风行几位首领,也和她一样留在这里,逢人便救,救人送出去再折返――此刻,便暂且忘了,他们之中、可能有一个是敌人……

熔窟的灼热还记忆犹新,这夺魂柩,却寒如冰冻,归根究底是脚下不停向上鼓吹的寒气吧,和寒潭很不一样,它冷得太过彻底,擅触者与之相擦,身体会立刻变脆而折断――从发生到断裂只有一瞬间,不容后悔,这就是邪后的特点,邪后行事,一向坚硬而决绝,她不会给你后悔的时间,就好像,她无论做什么也不会后悔。

五位首领都还在,都在生死一线的夺魂柩里,熟练地营救,果敢地决断,却不可能来去自如,也不可能进退从容,这夺魂柩真如一个等候多时的兵器库,嗜血所以疯狂。

越风就在此时,瞥见吟儿不顾危险一心一意救人的情景,不会不想到那一夜叶文暄对他的劝导,“抗金联盟要白手起家,盟主就必须东征西伐。”“盟主不是那种只会在英雄背后默默支持的女人,虽然那样的女人也可能会是女豪杰,毕竟不是盟主所希冀。”越风其实,也早就承认吟儿是女中豪杰不假了,看到的时候,又不知怎的,会希望吟儿,你哪怕再长高些,变大些,我可能都不会这么担心……

忽见一支乱箭极速穿行即将与吟儿相擦,不禁大呼一声小心,那一瞬吟儿刚好俯身扶起一伤者并快捷一闪,漂亮又利索,着实令越风松了口气,却不容喘息,又一根铁链从天而降直袭吟儿,那横空掉落的巨链太突然,吟儿刚刚闪避开来显然还没有定神,千钧一发,越风即刻冲上前去以抚今鞭迎上,然则一冲到吟儿身旁,他二人之间激起一股彻骨寒流,汹涌袭来根本无法抵挡。

吟儿毕生记得那寒流的折断感,尽管她和那寒流,根本没有触碰,她只是被越风很快地一揽并借力一下子穿越了重重障碍直接冲了出去,她还记得当时越风竟然大喝一声他很少大喝一声,他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到了这夺魂柩的痛楚他根本不会这么快这么狠绝地揽住她忽略一切冲出去,她记得那寒流的冷是因为她紧贴着的越风,手臂已经被适才的寒流冻结,虽然,没有断,但那一刻他的右手再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这寒流袭的岂止是发肤,它一触及肌肤,会瞬间由经脉而上,一直钻心透肺啊!

“越风,你怎样?!”她也立即于人前失态,大惊失色。

越风骤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怎么会这样,长期以来,联盟最骄傲的杀手锏,就有越风的内力,出道之后,他几乎没有受过内伤,即使和洪瀚抒交手,与东方雨苦战,也从未见他有多少颓势更别说受伤……

“吟儿……可惜我……接下来……不能保护你……”他脸色惨白,不能站稳。

“越风……”她颤抖着想将他扶起,“天哥,文暄师兄,莫非,快,救他,救他……”吟儿一边说,一边输送内力给他。

“他还有救。我这里有续命丸。”莫非替他察看了伤势,“内脏受损得很厉害……”

“别听他的话!”厉风行阻断,“凤箫吟你敢把越风的命交托给他?万一他是轩辕九烨?”

小秦淮诸位关心上前,听得莫非这话原本是又惊又喜,却被厉风行的阻挠搅得心神凌乱,一个个都方寸大乱。

吟儿看越风命悬一线,狠下心肠:“我敢!把续命丸给我。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担负!”

殷柔心下震撼,看吟儿这一言一行,虽与她认识不深,却暗暗钦佩。

迷宫里,当敌人都已经逃亡,面前只剩下一群没有生命的真真假假而已。

“没有什么可怕。”吟儿想这样说,却一定是自欺欺人。

冥冥之中像早被安排,这一战,撤去了所有那些曾经试图保护她的力量。

但似乎,阡的战力还在。阡的战力,从来都源于坚持。

第397章 挽天河,洗膏血13无为

黑云压城城欲摧。

经历了太久的悄无声息,迷宫除了他们之外好像早就没有了生命,但现在,竟似是有只眼睛在某一座邻近的巨石之后注视着他们……

莫非闭上眼听音辨位,比任何人都快速地把那人从巨石之后挑了出来,断絮剑一剑从岩石缝隙里直接送过去,得来那边一剑还击猛地将断絮剑力道斥回,双剑一触,巨石崩跌,直朝联盟打来,厉风行一掌过去将石击碎,一片粉尘之中,听得断絮与对方一剑碰撞,对方轻声道:“别打,是我!”

“轩辕九烨!”视线齐集,众人惊见叶文暄面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还敢来?!”莫非冷笑着,借力将他迫退一步,又一剑砍过去,不遗余力。

“什么轩辕九烨?我是叶文暄!”文暄一脸惊疑,不似有假。

“还想骗我们第二次?真正的叶文暄,早就出了死门,根本不在幻境之内!”莫非怒道。

“的确,我们四路出了死门,随后也攻破了溃不成军的八阵,战事大捷,可是你们消失影踪,我们自然要突破这幻境救援。”叶文暄带来战事大捷的好消息,但也许,只是轩辕一剂迷魂药。

“不是四位将军么?怎么来救援的就只有你一个?”吟儿问。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找魔王容身之地,准备和邪后决战,另一路便是找寻你们。我、海将军、还有识路的杨少侠是一并而来。”

“海将军呢?让他来见我。”吟儿心念一动。

“盟主!”巨石的那头,的确是海逐浪的声音和海逐浪的面容。只是这海逐浪忙不迭地跳过来往吟儿这边走时,吟儿下意识地加足了防备,刷一剑过去:“是不是真的海将军,试一试就知道!”

可怜海逐浪还没站稳神色大变,看惜音剑过来都没有准备,往后就倒了下去,然而惜音剑一剑回旋,海逐浪又一个打挺站起来,显然适才没有完全倒下还能立刻站起,显然弹性一流,吟儿看出个所以然来,撤剑而回拔刀砍他,海逐浪大惊,招架不住也没有提刀:“盟主,你……你怎么拿王者之刀杀我啊!我送你的啊!”

吟儿噗哧一声笑出来:“还真的是海将军,得罪了。”

“这……哪跟哪啊……”海逐浪丈二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他们在,你叶文暄就惨了。”莫非看杨宋贤来,笑而收剑。

“还好你们都还活着。”杨宋贤长吁一口气,“那时忽然天昏地暗,你们四个被卷进一阵飓风我们一个都不能靠近,待缓过神来,才发现那个幻境我们无法突破,不免担心你们出事。”

“我们无法出去,你们也无法突破?”吟儿蹙眉。

“也不知是不是结界的缘故,还是雾太重,瘴气太呛人。想往里去,去一个就迷路一个。”海逐浪说。文暄点头:“所幸幻境和外界有个传说中的城门沟通,本来以为找到这城门很容易与幻境里的你们会合,结果没想到这里构建如此复杂,如果不是杨少侠有经验,这么大一座迷宫,谁见了都望而却步。”

宋贤点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这迷宫虽局限在城楼上,却在魔门最精密,我的半年时间,大半都用在了这里。这张地图……就是明证!”宋贤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一卷手绘地图,那地图足够庞大,许久宋贤才能完全铺展,莫非在侧看着,冷汗直流:“这,这是真的么?”吟儿凑过头去看,惊呼连连,若是没有宋贤在,真恐怕要兜兜转转很多天,出不去也回不了头。厉风行见那地图有如此之巨,一时也瞠目结舌。

“幸好大多数人都从城门走了出去,这里的迷宫,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走得起的……”吟儿情不自禁地说。

“什么呀?”风行听言一愣,“我的义士团,有你说得那么弱吗?”“哎,你怎么总记得你的义士团?记得我的联盟不是更好吗?”“那你还那么轻视‘你的联盟’走出去的那些人?若不是那些人在外面告诉你走出去了,你能有信心选城楼出去?他们走城门,靠的可是胆量!”“天哥我发现你对我有成见,所以刚刚大把力气推倒我害我跌得那么重!”“凤箫吟!你你你!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是这般不知好歹!”看他二人孩子气地抬杠斗嘴,群雄都作无语状。

“哎哎哎,现在第一件事是赶紧走出去,慢则有变。”莫非笑着拉开他俩,这哪还是适才临危不乱的凤箫吟和处变不惊的厉风行啊,本性毕露了都。

“不错,莫非说得不错,我们还在幻境里没有出去,就一刻都不能松懈,行百里者半九十。”文暄也笑着上前要把风行和吟儿分开,然而他刚一碰到两人,这两个赶紧都跳开去,只差没有大叫一声了。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都怕我?还有,适才说我惨了,又是怎么回事?”叶文暄奇道。

“师兄,呵呵……”吟儿笑着,“师兄要怪就怪鬼兮兮,本来师兄是个完美的人,却被他给……”

“轩辕九烨他假扮了我?咄咄怪事,从前只有我假扮别人,怎么反而被人给假扮了……算了,别去想他了,咱们先离开要紧。”文暄的脾气还真好,换成旁人,得知别人这样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一定会找他好好地算算帐,怎么可能算了。

“邪后她终究没有困得住我们。幻境,既是人为的,就必定能被人走出去。”临走之际,吟儿转头看身后这云中荒城,恰在此刻,察觉出笼罩迷宫的黑云似乎正在崩坏,不免觉得蹊跷,凝神去听,云层之外,依稀有笙箫律悦耳,古琴声悠扬:“是船王的琴声,还有流年姑娘的箫声?”

“他二人琴箫合作,难道可以将幻境破除?”越风看幻境有崩溃趋势,奇道。琴声箫音能及之处,一切雾障皆被荡除,破幻之道,原来在船王和流年手上。

“邪后引以为傲的幻术,恐怕是遭遇了对手。”叶文暄点头,“应该把小师妹的话改一改:幻境,既是人为的,就必定能被人破解。”

幻境被迫扭曲变形,继而肢解拆散,琴箫的微妙合奏,个中威力,竟比青龙兽还要巨大,众人皆知这林美材的幻术无敌,纵使青龙大肆作乱时都未见一丝动摇失真,然而竟因琴箫之故,在一点一点,一色一色地脱落,邪后明显想要维持,所以幻境在负隅顽抗,骤然胀大伸紧,好像有一层薄膜,似破不破,强撑片刻,却再也无法附着,粘连不牢被乐声疏散送远,一座荒城,飘作一缕碎魂。

仿佛有种力量在告诉邪后,她不肯转圜也得转圜!吟儿站在邪后的角度想,不禁有些心悸。

“林兄弟先前和船王讨论破幻之道,我还以为只是讨论而已……想不到这么快,就破了……”海逐浪说的同时,吟儿心头一颤,转头看他,难掩激动:“什么?胜南他?他也在这里?”

海逐浪一怔:“是啊,敢情说了这么久,盟主都不知道他在这里?”

“除了胜南之外,还有谁有能力会在联盟被一分为二的时候那么快就安定军心,还立刻整合继续作战直到敌人全部都退了?”宋贤笑着问。

“有啊,盟主也是在联盟被一分为二的时候就安定军心的。我实事求是地说,盟主她老人家,也是立刻整合继续作战直把敌人全都退了。”厉风行略带笑意,“不过,就是没有找到破幻的方法,差了胜南他一点点。”

“哪里,如果船王和流年姑娘在我手上,我也会找到破幻的方法。”吟儿心虚着狡辩,忽而正色说,“话说回来,虽然稳定军心的确起到作用,但这一战是大家合力完成的,八门八阵是大家一起攻克的……只能说,胜南和我都是无为而治,顺手接了个好局势而已。”

文暄微笑:“其实,战场不止一个,小师妹可知道?”

“怎么?”吟儿一怔。

“我们在迷宫里正面对抗的八门八阵,只是金人和魔门整体势力的一部分。”文暄说得不错,尤其魔门的兵力不能忽略,他们虽然早就是散兵游勇,但能被调用最后一搏的兵卒数目一定不少。

“剩下的那部分兵力,应该是在魔王身边做最后的守卫?”吟儿揣测。

“这一次金人和魔门策略很险,他们不是全力以赴着守卫的。守卫魔王的是迷宫八阵、邪后幻境,还有青龙神兽,其余人马,在昨日我们攻入迷宫时,随即就去袭击被我们夺下的地盘,也就是,胜南那里。”

“他们……趁我们和金人拼死拼活的时候,他们策划好了去对胜南不利?!”吟儿大惊。

“表面上看,是他们的策划,其实,是林少侠先走了第一步。那群魔人,不可能有胆子主动挑衅,这个策略很险,他们敢想而不敢用。但林少侠,正是在前一晚被苏降雪行刺。”文暄一笑,“林少侠借这件事故意请君入瓮,趁早把他们一网打尽了。他知道,一定会有金人或者魔人想去桃源村也刺探个究竟的,就是这个心理,所以,敌人去多少便沦陷多少。”

吟儿恍然:“所以……兰山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唯恐别人不知地说盟王死定了,是故意的?之前我们的兵力分布,把小师兄、慕容荆棘还有沈家寨都分得那么远,也是故意的?”文暄微微点头:“他在我们离开后不久,悄悄把魔村之外的所有兵力全都做了一番调遣,当时的想法现在看来先是一出空城,把敌人全诱引了他身边,虚而虚之了一次,敌人去了又不敢打,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撤离,但撤离的时候又被魔村里固有的五行八卦阵羁绊住了……联盟其余的人马,就在这时伏击。”

“这是在我们打八门八阵时候的事情么?”吟儿问,文暄、逐浪、宋贤齐齐点头。

“岂不是说,我们走出了幻境就已经是全面大捷?下一步,就是直接把被掳掠的人释放、将魔王绳之于法?”吟儿喃喃道。

-“我们都走了,这里保护的少之又少。”

-“你们都出生入死去了,我当然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睡觉,我会保护这里。”

他真的,保护住了那里。不仅如此,还在战局之外,为她,为他们,先绝了魔门千军万马。

紧张了这么久,吟儿才得以彻底地放下心来,紧接着的这场诛魔王擒邪后,终于她又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第398章 谁共我,醉明月2

午夜梦回,吟儿不知怎的,一想起胜南,心里就七上八下,虽然,现在的胜南很正常,没有一丝走火入魔的征兆,而且已经回到了过去的感觉,可是,最近他流露过的一些细微、短暂的神色,拼凑起来一起送入梦中,就再不细微、再不短暂。那些神色,吟儿看到的时候或迷惑或惊讶总之是忽略了没有深究,但在夜深人静的此时,回忆变得连贯而清晰、巨大又深刻。直觉告诉吟儿,有些事,阡仍然凭他一个人在担负。是云烟姐姐和玉泽姑娘的安危吗?被所有人事牵制着的阡,根本不能够为云烟和玉泽担心焦虑,只能把烦忧诉诸心底决不公开,偶尔才透露那么忧愁的一瞬间……

难道说、一个武林的领袖,一方势力的主公,一队兵马的统帅,一路联盟的王,不应该扩散自己哪怕丝毫的情绪去影响全局?不,或者只有胜南才这么想,只有胜南,事事都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所以,这么多年,胜南一直把安全感留给别人。在他身边总是很妥帖,很放心,而他,不妥帖不放心的时候,唯一的方式是玩火。吟儿想要去体会阡现在的真实心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他的营帐看一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却没有猜准,此刻胜南,并不在营帐当中。

“盟主啊,真是不巧,早一脚还能见到盟王。”大嘴张说。

“适才吴当家、杨少侠来过?”吟儿嗅出有酒香。

“嗯,再早些,柳大叔、路大侠,还有莫少侠、叶少侠也来过,不过说了些事情就走了,没有吴当家、杨少侠留得久。”大嘴张回答。

“他三兄弟精力真是旺盛,白天打仗,夜里酗酒。”吟儿苦笑摇头,确定了有新屿、宋贤陪伴的胜南尚不孤独,叹自己杞人忧天。

“哪有,盟王正待着要歇,江中子师傅就来了,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和盟王商量,一来便把盟王带了出去。”大嘴张说。

吟儿一惊,脚步立刻止住:“江中子?”低吟:“他来做什么?”有事和阡商量的人不少,江中子来找他并不奇怪,可是,为何不能在营帐中说,却要带出去讲?

“他们,往哪边去了?”吟儿不无疑虑地问。

大嘴张指给她一个方向之后,似乎为了她的多管闲事又和其余兵卫在窃窃私笑,吟儿边走边抓狂: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个大嘴张从胜南的身边调遣走!否则他守也守不好,废话还尤其多……

这一夜,风烟路上的征人们,都忘记去看二月十五的月是不是真的很圆。

一恍惚,月未变,亦未移,更未缺,却已属二月十六月。

远离了那条南北走向的大道,涉足一隅的寂静寥落,阡早就明白,江中子,不过是叶文和他之间的一个交集而已。

没有带随从在身边,叶文独自等候在路的尽头,原就是个看透世事的人物什么场面都见识过,因此即便武功谈不上一流,气势却连压倒薛焕都足够。造化弄人,当日在黄天荡被他借刀制敌的阡,何曾料到两年后的今天,会和他为了同一个女子挂念……

“对郡主,真的是爱么?像对蓝玉泽一样的爱?还是,只是作为一个知己,永远陪衬在蓝玉泽之下,并不是真爱,只是孤单时候的慰藉?”叶文的语气,是那种专属年长者、过来人的嘲讽,他几乎没有给阡回答的时间,便继续陈述见解:“情爱贵在由始至终,不必我多说,你林阡尤其懂,据我所知,郡主出现在你与蓝玉泽谣言遍布江淮各地之时,她的出现,对你而言并不可能有如蓝玉泽那般惊艳,也不可能一见就倾心。蓝玉泽的存在根深蒂固,你二人虽然性情相投,最多也只能在对方命里充当知己……奈何,自幼尚武的郡主,心里不知不觉逾越了一步,日久生情爱上了你这江湖领袖……”叶文叹了口气,“原本这心迹万万不能开口一开口就错,然而,在你落难之时,郡主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心甘情愿同你舍弃了一切离宋赴金。你虽然拒绝,却不能负她,只能承诺要保护她,把她带去了你的江湖,随你辗转漂泊。也就因为这承诺,郡主无意识地给她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

“郡主明知你会拒绝,却执意要等你与蓝玉泽重逢之后才彻底地死心。谁料到,你和蓝玉泽偏巧就这么有缘无分,越想见面越不能见,抵达了海州,久经波折依旧没有碰面,因缘巧合武林动荡,你还不得不离开海州没有等蓝玉泽,你和她的误会、也就迟迟没有澄清。出海之行,促成了你和郡主的朝夕相对。奇也奇在,你二人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武林领袖,竟然能够维持平凡人的生活,加上你周围的人渐渐开始承认郡主对你的生活不可或缺,你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郡主看成了至关重要,时间一长,蓝玉泽的印象越来越浅,郡主的存在日渐充实,充实得令你无法自拔。当她在身边已成习惯,你所以,就把这种习惯,当作了爱。终于,在去年的七月,你和蓝玉泽恩断义绝,郡主,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你林阡身边,足以放在第一位的女人。”

阡越听越觉得不对,如果说江淮事叶文能够了如指掌不足为奇,何以苍梧山之事,江中子和叶文也能得知?叶文这几句“据我所知”,不可能是云烟自己的见解,所以不是叶文在复述,而更像叶文当时就知道,当时就在旁观。

“这就是我所知的,你和郡主所有在一起的经历。”叶文笑了笑,似乎掌握得一清二楚,“可是,真的是这样么?会不会你也被自己的感觉所骗?郡主她,不过是蓝玉泽的影子,填补了蓝玉泽在你心里的空缺,抑或,郡主根本就是在治愈你的孤独,你们年轻人,最不可能承受的,就是孤身一个。”

任由着叶文把话说完,阡只是淡淡一笑:“被感觉所骗的,是叶总镖头自己。”

叶文的笑僵在嘴角。他适才笑得本就很勉强,明显对自己的推敲还抱有了一丝希冀,他希冀,听到这些的阡,能够犹疑,犹疑阡对云烟的感情,究竟属不属于真爱。

“日久生情,朝夕相对,自然而然,不知不觉。也许真的要这样,才能深入地理解一个人。我和玉泽,就是因为缺少理解,之后又聚少离多,所以感情再怎样坚定,也还是谣言四起。”阡轻声道,“的确,林阡要比叶总镖头年少,但很可能比叶总镖头固执,在离开玉泽之后,就固执地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一心一意,等候和玉泽重逢,却正如叶总镖头所言,无论怎样都遇不到,于是就只能将玉泽的位置,一直为玉泽留着、空着,等着去了解她,去在乎她,却想不到,先于玉泽,了解了云烟,在乎了云烟……就算没有周围人承认,我也能够看清楚那是爱。爱与习惯混淆不了,不是随便的两个人因为习惯就可以生情的,至少林阡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从不觉得身边缺少情爱,事实上,更曾经排斥爱……

“若真要问起,是从哪一刻不再当她知己而是至亲至爱,也许,就是在刻意留心她喜欢什么、刻意去发现她想要什么的时候。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渐渐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平淡就是幸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去维持去珍惜这样的幸福……爱她爱得简单随意,没有争执、没有顾虑,不用交流可以知道她的想法,有再多的人在身边第一刻想照顾的都是她,甚至,有时会萌生一种,要为了她负尽一切的念头。这种念头,纵然是玉泽,也不曾有过。”阡回忆着,最常忆,三峡行舟,渔火之夜,其实本性里有隐居向往的,又岂止吟儿一个。

叶文原先听得失神,听到这句陡然变色。会萌生一种,要为了她负尽一切的念头?这种念头,纵然是玉泽,也不曾有过?!他被这一句震慑,情不自禁地打断林阡,语带颤抖:“是真的?是……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过?”

“何必去管何时何地,林阡只知此时此刻。”阡微笑,真情流露。

“郡主她自小就想要脱离皇宫的束缚,喜欢追逐属于她的自由。真就是你林阡,给了她自由……”叶文没有再说话,语气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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