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62节

“那么谁会是更好的人选呢?”

“嗯,这个问题,陛下您不妨问问玛丽亚皇太后。”

维特并没有完全点明,可能是他还不想和罗曼诺夫的大公交恶,不过他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随即,尼古拉又在家庭聚餐上询问了母亲玛丽亚·费奥朵芙娜。

皇太后先前就支持宫廷大臣沃龙佐夫-达什科夫伯爵,沃龙佐夫-达什科夫在亚历山大三世时期就担任宫廷大臣,可以说是看着尼古拉长大的老臣。

“小尼基,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不过我觉得帕伦伯爵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明妮皇太后先是吃惊,随后她就给出了一个人选。

帕伦伯爵是前司法大臣,还是加冕典礼的礼宾总管。

如此,尼古拉便委托了帕伦伯爵调查事故报告。

第五十五章,下诺夫哥罗德展览会,其一

或许这次的加冕典礼是有史以来最为混乱和出乎意料的一次,不过即使过了5月18日的动荡之后尼古拉还要做很多事情。

按照俄国帝制的传统,这段时间是他难得与民同乐的亲民时间,因此有数不胜数的私人请求和申诉,就像是某国的上访群众跑去帝都那般,尼古拉还要忙着接待各地的人民群众。

说是人民群众,其实不少人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地主贵族、企业家和知名报社编辑,说得都是些漂亮话,然后发些礼物。

虽然那天的确是惊心动魄,但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么国务还是要继续推进的,因此维特首相目前把注意力都集中于精心准备的展览会。

5月20日他从莫斯科往东400公里抵达下诺夫哥罗德省的都城下诺夫哥罗德。

这座工业城市位于伏尔加河与其支流奥卡河的汇流处,贸易繁荣,维特选定此处圈定大约两平方英里的场地用于举办大型的工业博览会。

这次的活动被维特视为向外国展示俄国经济成长的橱窗,还可以向中国来的贵宾李鸿章炫耀俄国的工业和技术取得的进步。

先前由于维特本人过于繁忙,无法亲自决定筹办之事,所以将这件事交付给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目前担任工商大臣的科瓦列夫斯基。

等到5月28日开幕的那一天,尼古拉也会前去参加,因此吸引了无数普通俄国人前来参观。

比如说马库拉叶夫搭乘的列车正在驶进下诺夫哥罗德。

距离车站还有三四俄里的路程,挤满乘客的列车开始缓缓减速了,好像司机要使乘客更为从容地观察在这稀疏原野上,在一些黄沙秃地和沼地绿洲之间,在几个月的时间中崭新竖立起的各色各样的密集成群的不同展厅。

和铁路轨道平行,大约是天地交汇的远方,在阳光中辉煌夺目的是“机器陈列馆”,一座闪闪发光由金属和玻璃搭建建筑物。

透过玻璃间隔人能够瞥见一群金属怪物在建筑物内陈列。

单层的农业厅,装饰着德国艺术家所设计的俄式浮雕木架,弯曲成一个半圆形。

农业厅后面竖立着许多更为散乱的异样建筑物,互相交错着。鹤立鸡群在错综复杂的一群展厅中的是白色涂刷的“艺术陈列馆”。

一只金色双头鹰在阳光中炫目地闪现在“沙皇厅”的尖顶上,这厅是按照俄国古代建筑作为创意来源。金鹰上面的蔚蓝天空中飘着一只膨胀的灰色气球,系在一条粗麻绳上。

列车的行驶逐渐放慢,缓缓地绕过城市做个弧线。

马库拉叶夫一行人住在一座临时搭成的木制客栈里,其中各样东西都咯吱咯吱作响,不过马库拉叶夫只想赶快梳洗,换衣服,喝一杯微温的茶,立刻到博览会去。

客栈相距展览会不过三百步远。

“我们生活得坏,但是一旦工作起来……看我们做得多么好呀!”

马库拉叶夫感到头晕目眩,是那种到远方未知国度的体会。

每个展厅面

向过往广场的行人展露出各种金属品、棉织品、丝织品、毛织品,所有商品都堆集如山丘。

彩色瓷器在电灯下闪耀,镜子发光,反射出着经过它们前面的人群百态。

玻璃橱窗之后陈列展示各种教堂中的法器,而对面是密布的各式酒杯,以及厕所和浴室的陶瓷用具。

这些商人真是不分好坏地想要牟利,马库拉叶夫如此想到。

桑洛夫也在队伍之中,虽然马库拉叶夫并不算喜欢他,因为这位青年教师懂得多,但常常显得愤世嫉俗、格格不入。

所以桑洛夫的见闻丰富,但是他的言辞往往显得是在跟马库拉叶夫抬杠。

“这里全是这些漂亮的东西……就跟独居的寡妇似的……”桑洛夫刻薄地说道,“就是那种,一位年纪逐渐增长的或许曾经漂亮过的寡妇,现在正在炫耀她掩盖皱褶的浓妆,想要引诱一个男人来结婚接盘……”

桑洛夫点点头,好像是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得意,然后继续抨击这个社会:“这些混蛋!他们能在沙地和沼泽上变出如此靓丽的展览会,却坐视隔着不远的乡村里,三家人有两家塞满了乞丐和窃贼,还有一家是娼妓。”

当马库拉叶夫称赞纺织工业的发达的时候,桑洛夫指出农村里很少有人穿得起,无论衣服的质料和颜色。棉花是从中亚运来的,送去莫斯科制成纱布,然后再运到中亚。

桑洛夫还认为俄国森林丰富,而每年却要向芬兰买几百万吨纸。

“乌拉尔有无数的杉木,要多少有多少,而石墨也是取之不尽的,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怎样制造铅笔。”

更加不愉快的是听着桑洛夫谈论别人的不成功的发明的故事:

“你去了农业陈列馆吗?”他的嘴唇噘成一种轻蔑的神气,“某个俄国‘天才’在那里陈列着一辆脚踏车——那是英国十八世纪就有过的玩意。”

之后好几天,马库拉叶夫都在博览会入口处的一座瑞典商人开设的房子里吃早餐。

“维特已经到了。昨天他和一位工程师散步,我听说他们正在召集工人欢迎沙皇。”

桑洛夫稍晚些也来这里吃早饭,他对马库拉叶夫分享自己知道的一些见闻。

“对于沙皇你的态度如何?”

马库拉叶夫没抬头,捏着木勺挖着碗里的燕麦粥问。

桑洛夫惊异地看着他:“我从来不曾想过。”

但是他随即又分析起近闻,含糊不清地咽下早饭。

“这年轻的沙皇是一个非常人物——不像是他的父亲那样的人。”

马库拉叶夫没有接话,他暗自琢磨。

沙皇能够直面人民的期望,做出了让全莫斯科人都为之倾倒的举动,或许具有比他严厉的父亲更为勇敢的性格吧。

是的,这尼古拉二世或许能够独立抗拒每一个人,他的手或许强硬到足以握起彼得大帝的束棒,他的声音足以对人民呵斥:“你们要这么干!”

不过马库拉叶夫想了一会儿就不再幻想了。

第五十六章,下诺夫哥罗德展览会,其二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马库拉叶夫站在一座小教堂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之中。

教堂钟楼上升起了国旗,庆祝全俄交易展览会开幕。

桑洛夫说等沙皇来参观博览会时他将设法把马库拉叶夫带进去,不过这不一定能办得到,但是沙皇很可能去参观交易会的主馆,在那里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他。

在马库拉叶夫的对面是左右两排长长的队伍,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俄国大汉,其中有些人穿着新夹克和大衣。

鲜艳的衬衫到处都很显眼,粗呢绒裤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皮靴也擦得锃亮。

把他们驱赶成整齐一列人的是个戴着金边眼镜、身材高大的大胡子警官。

他沿着人墙慢慢朝前走,边走还边喊道:

“往前面去一点儿,秃头!”

“喂!大个子,你躲什么?就站在这里吧!”

“戴耳环的小伙子,你到这儿来!”

警官慢慢走到马库拉叶夫跟前,打量他一眼后拍着他一下肩膀说道:

“往后站一点儿,青年人!”

那个戴耳环的小伙子,用肩膀把马库拉叶夫挤到自己背后并用嘶哑的声音悄悄说道:“你戴着眼镜站在那儿也可以看见。”

其实站在他的背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马库拉叶夫本想站到他和那个秃顶的大胡子中间去,但那个小伙子却把胳膊肘一横,问道:“上哪儿去?”

然后又劝他:“站在那里,别乱动啦!”

马库拉叶夫听从了他的话,还思量着:“这家伙力气好大,可以让任何人安分守己。”

于是他问道:“师傅,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戴耳环的人转过去把那张留着一撇小胡子、红扑扑的脸朝着他说道:“我是消防队员。”

马库拉叶夫默不作

声地想了想又问道:“您为啥不穿制服?”

戴耳环的人没有回答。

他身旁那位穿黄衬衣的、身材匀称的男子好心替他说道:“这不是展览工人和工匠的地方,这个博览会不是为他们办的。倘若工人不做工,他就一定会喝酒,把醉醺醺的工人抓来给沙皇展览是没什么好处的。”

“说得对!”,有个人大声说道:“沙皇对我们这种有失体统的行为是不会感兴趣的。”

那个秃头的大个子气冲冲地插嘴道:“应当搞清楚谁是工人,谁是手工匠。就拿我来说吧,我是莫洛佐夫工厂的工人,我们来了九十个人。还有那些从尼科尔斯基作坊来的手工匠。”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马库拉叶夫很快就了解到,那个穿黄衬衣的人是斯尼特金歌舞团的舞蹈和歌唱演员,这个歌舞团在伏尔加一带闻名遐迩;他旁边是一位打熊的猎人,是皇家森林的护林人。他身材短粗,满脸黑胡子,瞪着两只猫头鹰似的圆眼睛。

马库拉叶夫对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在一起闲聊感到无趣,他很想换换位置,于是他侧着身子,从那个消防队员和舞蹈演员的夹缝中向前挤了一下。

但是那个消防队员却用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拽回来,用教训的口吻说:“不要随便走动,你没看见大家都站着不动吗?”

舞蹈演员用揶揄的目光瞟了马库拉叶夫一眼。

“别说话,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

大家都静下来,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眼巴巴地望着奥卡河上的桥梁。

教堂的钟声响起来了,内城大教堂的钟声尤其动人。

除了铜钟,还有一种呼喊声也越来越高,越来越近。

马库拉叶夫听见,都跟在莫斯科迎驾沙皇时一样那般相近,人们狂呼:“乌拉!”

不过当时那吼声并未使他激动,因为他被冤枉地跟醉汉和扒手一起赶进一家院子里。

可是,他今天却感到这激动的心情甚至使他浑身颤抖,两眼发黑。

不出所料,跟着这强大吼声而来的是一队奔驰而过的骑警,但那马蹄踏在石子路上的哒哒声,不但没有淹没,反而增强了这吼声。

马队敏捷地分散开,每隔一二十步就布设一名骑警。

每个骑警让马侧身挨着群众,把他们挤上人行道,退到小教堂后面的奥卡河畔空地上。

马库拉叶夫觉得,在这成千上万人的强大吼声震动之下,连空气都在颤抖了。

这吼声越来越近,像看不见的浪潮,扫荡着一切,甚至吞没了教堂的钟声和广场上军乐队的喇叭声。

当这吼声传到马库拉叶夫跟前时,他的耳朵都要震聋了,他踮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乌拉!”

人们手舞足蹈,欢腾雀跃,把帽子抛到空中。

他们高声喊叫,就连下诺夫哥罗德省长那两匹骏马的蹄子踏在石子路上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在他后面相隔一段距离,一辆由四匹白马拉动的马车疾驰而来,银制的挽具上亮出白晃晃的光芒。

马库拉叶夫觉得霎时间周围的一切,连他自已在内,都仿佛离开了地面,随着这自发的欢呼飞腾在空中。

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身材矮小,比省长还矮。

他穿一身浅灰透蓝的礼服,坐在马车座沿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到帽子边沿,很有节律地向左右两边点着头,欣然着无数个由于激动而涨红的面孔。

沙皇看上去非常年轻、潇洒,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流露着含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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