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7节

“八嘎!八嘎!”

只见北町奉行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穿纯白羽织坎肩、染紫武士大袴、握着武士刀的胖子。他一看到切腹的尸体,就气冲冲的跑出奉行所。

北条氏平倨傲的来到南部小胜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八嘎!你们这些倾奇者,难道忘了江户城里禁止普通武士带刀行走?这可是江户奉行所,别在这里发癫!”

北条氏平,就是日本战国时著名的北条家,号称‘相模狮子’的北条氏康的后裔。北条家被丰臣秀吉灭亡后,后裔分封到关东各处,后来都成为德川幕府的大臣。

“恳求幕府,维新...”

南部小胜还想说什么,再次被北条氏平打翻。

“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我...我可是明国上人家的武士!”南部小胜疑惑片刻,突然昂扬的推开北条氏平,骄傲的请出郑诛和。

是啊,咱现在可是明国上人家的家臣,不再是日本人了!

郑诛和这才出面:“明国有句话,打狗,也要看主人。”

没想到,每年有一半时间掌管这座百万人口大都会的町奉行,身为江户市长的北条氏平,看到郑诛和突然滑稽的不知该把手脚放在何处,倨傲的甚至不愿意张开眼皮的肥脸,突然蹦出一股讨好与谄媚,与先前的三分倨傲冲突在一起,令他的胖脸显得无比滑稽。

北条氏平开始还以为郑诛和是来看热闹的,他弯着腰搓着手,走过来呵呵直笑:“明国上人殿。这些倾奇者只知道做一些惊世骇俗之举,不要管他们。要是搁几十年前严打倾奇者、浪人聚众作乱的时候,他们早该被抓起来一一斩首、流放示众了。”

“他真是我的下属。”郑诛和强调。

北条氏平这才不情愿的变出好脸,指着这些人道:“看您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们一马,请您带他们回去吧。”

“我父亲切腹...”南部小胜咬牙切齿,指着父亲的尸首还想再抗辩几分。

“闭嘴!家门被革不会卖伞糊口?不会去找个新家主?谁让你们来奉行所门口丢人现眼,让明国上人看我们笑话的?这江户城每天切腹的武士多了,不缺你们一个。”

北条氏平心疼的掏出几串铜钱,扔给南部小胜:“去,买个棺材,把这切腹武士送去埋了。”

小舅子面色迷茫,回头看了看郑诛和,郑诛和微微摇头。

再说下去也没用了。

北条氏平代表整个德川幕府的态度,你们这些下级武士,怎

么还不早点切腹,只会给咱添麻烦呢?

把南部胜三带回去埋了吧。

“明国上人先别走,我还有点事请您帮忙。”北条氏平热情的挽着郑诛和的胳膊,邀请他到奉行所里一叙。

郑诛和瞬间思考万千,这老胖子想和自己交朋友?

考虑到他掌管的奉行所就是江户城的市政府,为了遣唐使的消息,这朋友不能不交。

“春姬、小胜,你们回去先把你们父亲埋到墓地,我和北条奉行有事要谈。”郑诛和吩咐他们先回去,和北条氏平走入町奉行所。

北条氏平若有所思,刚刚那几个穷武士,竟然是靠着女人的关系和明国人联系的。我北条家那么多人,又不是出不起姬妾,回头给郑诛和送两个,这层关系不就搭上了?

谁想到,刚进门便看到,奉行所的院子里特别分割出了一个露天监狱,里面满满当当的关押着几百号人,恶臭遍地,惨叫连天。甚至有囚犯已经明显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些都是触犯德川大将军《生类怜悯令》,不懂得保护动物的狂徒。”北条氏平淡淡的说,毫不在意。

“北条奉行阁下,难道就不怕百姓和武士们造反吗?”郑诛和看着被关在栅栏里的几百号因为触犯虐待动物法令,而被关起来嚎哭的百姓,只感觉背后发凉。

“老百姓,芝麻油,越榨越出油。”北条氏平挤成线的眼眸里露出根本不把人当人的自傲。

老百姓,芝麻油,越榨越出油,听的郑诛和心惊胆战,这是此时日本民间广为传颂的名句,反映了极端无比残酷的现实。要命的是,北条氏平根本没把它当做对自己的抨击,反而津津自得。

日本激烈的社会矛盾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到底是百姓活的人不如狗,还是这些日本公卿人不如狗?

作者的话:为庆祝安倍桑今天被枪击,加更!

第十一章 夫人来学诗(为安倍桑加

町奉行所,也即是市政厅的待客室规模不大。

郑诛和北条氏平分别跪坐在主位和客位,然后一板一眼的互相行礼,把日本人拘小节的毛病发挥的淋漓尽致。

“郑行人阁下,听闻大明国有从南直隶直达江户的行人司官船?”北条氏平把玩着折扇,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屁话。

日本只有最西侧的长崎港是对外口岸,一般情况下不允许有其他船只靠岸停船。但大明是天朝上国,又携爆杀满清的风雷之威,才让沈昊逼迫德川幕府答应,允许大明行人司的官船在吉川町的小港口停靠。

“确有其事。”郑诛和就是坐官船来的。

否则要在长崎下船,再跋涉千里跑到江户,他估计早死半路上了。

北条氏平听闻,有些急切的追问:“那不知,官船大小几何?船舱几许?可否容纳压仓铜石?”

日本人说话,向来喜欢话里有话。中国船喜欢在日本买铜石当压舱石回国铸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郑诛和感觉他问的恐怕不是压仓的铜钱。

“船舱几许,想来还是能容纳一些货物的。”

北条氏平随即令人端茶上水,也不追问什么。

但仆人送来的茶水盘上,赫然放着几缕生丝。

郑诛和拿起生丝,再看看北条氏平,这意味不言而喻。

简而言之,北条氏平想借用郑诛和的行人司身份,在送往江户城的明国船只里夹藏生丝。

生丝是好东西,纺织的重要原料。日本人本地的生丝产量又低又少,因此十分酷爱购买中国产的生丝,据说每年有一半以上的生丝缺口,都靠从中国进口来填补。

“这不是走私...咳咳,违法吗?”郑诛和咳嗽两声,却也并不意外。

因为日本德川幕府奉行锁国政策,每年对外贸易都限制定额,但日本国内又是个极度缺乏资源的贫穷国,因此走私活动一直猖獗不止,其中还有西南的萨摩藩、长门藩等和德川幕府本来就不亲的外样大名们,在其中官方支持走私。

“咳咳,我乃是江户町奉行。”北条氏平挥舞着折扇,掩藏着暧昧的肥脸,“进城时、过水闸时,所有的与力、同心,都由在下安排。是否违法,我必然会严格抽查,绝不违法犯罪。”

与力和同心,就是奉行下面自己征募的私官,前者类似于警长和各部门科长,后者类似干警与职员。还有些叫冈引,是临时雇佣的辅警。

哦?

郑诛和挑起了眉毛。

好家伙,这可算是日本国首都市长主动参与走私,这要是在大明,按律不得判个菜市口弃市,夷灭九族?

但要说郑诛和马上同意,那也不行。

北条氏平只是提了个建议,自己要上赶着冲上去,万一是德川幕府给大明行人司埋的地雷,诱引他犯罪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方便在这里谈吧。”郑诛和微笑了一下,啪的一甩袖子,

“我们就...回见。”

“哦?哈哈,是是,回家。”北条氏平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想我们只是谈了谈维新党的问题。”郑诛和起身告别。

“不不不,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些关于幕府武士出仕大明的问题而已,日本国绝无维新乱党。”北条氏平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日本人就是这个毛病,说话喜欢暧昧不清。

不过总归是一条赚钱的路子。郑诛和已经发现,如果只拿行人司给自己发的工资,那这份工资相比起自己担的风险可也太大了些。

看看马千户、朱启功、李准,还有那几个走私人口的福建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人买卖,填补家用。

这个偌大的行人司,不像是我大明官府。

反倒更像是一个大资本家领着十八个小资本家,一起上下努力撬开日本国门的强盗马匪。

郑诛和琢磨,那自己的代号就叫,二筒?

不管了,找遣唐使,北条氏平这个町奉行也是一条路子。

郑诛和相信,除了自己之外,包括沈昊在内肯定都有类似的走私渠道,以促进江南商货杀进日本。这其中,必然有不少日本人愿意来充当中间的过手买办,导致无数灰色空间。

只不过人总是有无穷的创造力,北条氏平这个幕府高级官僚,似乎也开窍了。

这是有无数机会的时代啊。

只不过仅限于先找到遣唐使,否则让德川幕府拿到解散行人司的圣旨,他们就完犊子了。郑诛和估计也要凄惨流亡,躲到乡下去。

既然这边有机会,那郑诛和觉得,自己亲手开发的伊奈郡代府邸应该也有机会。

他趁热打铁,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到伊奈家拜访,看能不能打探出一点消息。

上门拜访,郑诛和告诉伊奈家人,自己是来上班的。

伊奈家并没有准备手习指南所的专用学堂,而是继续在茶水之间里放上屏风,摆一些学习用具,当做学堂。

从中也可以看出,伊奈家的财势一般。

郑诛和知道她们家没有孩子,坐在自己对面的,还是那位摸不透的横姬夫人。

按照横姬夫人的说法,这是在学习明国文化,给自己未来的孩子打基础。因此那些监视横姬夫人的仆妇,也不敢轻易向这里靠近。

大明文化小课堂第一课,诗经。

横姬夫人很认真的用不纯熟的汉语,夹杂着日语读起她看中的诗歌:“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这篇,是诗经的《召南野有死麕》。

前两句是讲男人给女人送礼物,第三句直接快进到家里偷情啪啪啪。

这可把郑诛和难住了。

怎么一下子就选中了诗经里最赤裸裸的一篇色情诗?

这是有意啊,还是无意啊。

郑诛和看着课本一下子难住了。

“师匠?”横姬夫人娇俏的眼神里满是促狭,也不知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篇诗经的含义。

“这是一首春秋时召国的青年男女,追求爱情的雅诗。你看,鹿和麕,也就是獐,和大雁一样都是定情的信物。所以这首诗的含义,就是鼓励年轻男女热烈的追求爱情...”

说着说着,郑诛和自己都绷不住了。

这说的是个什么屁话。要是被他京师县学的老师听到,非得打出个好歹来。

可郑诛和也为难,总不能直接说,这是首求爱的小黄诗吧?虽然正确的解读办法,是野有死麕这首诗,本身是小黄诗没错,但它的精神内核反应的是国家混乱无礼,所以有男女在家中偷情苟合。讲的是微言大义。

包括汉代、宋代,都有大诗人注解为,这是一首强暴诗,写的是一个强奸犯假装君子,把女人诱骗后将其强暴的故事。因此在批评注解中大力抨击。

朱熹老哥甚至说,这女人在最后能在被男人强暴时,呵斥男人不要惊动她的狗,不要弄坏她的衣,凛凛然不可侵犯,是个奇女子。

可郑诛和现在是现代人的灵魂,属实无法认同朱熹老哥的奇葩想法。只能胡扯起来。

“那这句,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也是热烈的追求爱吗?就像能剧里演的那样。”横姬夫人也没有说郑诛和在胡扯。相反,她是知道诗经里的诗按照儒学的正经解释,该如何分析的。

可书本上呆板又无趣的阅读理解,又怎么比得上男男女女之间的热情似火?

“这个..那个...”郑诛和没想到,自己给伊奈家当老师的第一天,就露了怯。

横姬夫人假装正经,道: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这句更是重量级。

意思是做的时候慢慢来,不要触碰我的围裙,不要惊吓到门外的狗。

说它小黄诗,黄就黄在这一句。这分明是两个没有结婚的未婚男女,在家里趁家长不在偷情嘛。

哪怕是现代来的郑诛和,面对一位古代的大和抚子般的名门贵妇,都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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