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武安业说武二娘和许森平日比较亲近，李世民哼了一声。什么叫比较亲近，他作为男人还能不知道，肯定是委婉的说辞。
杨师道再次请罪道：“这一切都是臣和公主的过失，陛下如何降罪，臣都没有怨言。只希望陛下看在燕贤妃只是为公主传话的份上，能够对燕贤妃从轻发落。”
李世民冷笑道：“你倒是挺会为你外甥女开脱的，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若下次再犯错，朕让她到扬州照顾八郎去。”
杨师道连忙谢恩。
“谢恩就不必了，你侍中不要做了，回太常寺做个太常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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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许叔慎
第二天，李世民以侍中杨师道性格怯懦，不胜其任为名罢相，贬为太常卿，同时任命黄门侍郎韦挺检校侍中。
得知消息的许文宝和许森相视一笑，满朝文武中，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杨师道被罢相的真正原因。
两个月时间转瞬而过，时间很快来到贞观十二年的正月。初十这一天，位于安业坊的许宅高朋满座。
有虞世南以及许森的两个师兄欧阳询、褚遂良。
有许氏父子的朝中好友，如阎立德、阎立本兄弟，万年令萧铠等。
还有魏王李泰，以及魏王府的杜楚客、苏勖、萧德言、顾胤等。
另外许家的亲戚故友，薛仁贵、武安业、武方、武元爽等人也都悉数到场。
今天正是许文宝特意请太史局的同僚演算出来的吉日，为许森及冠。
作为许森的师父，虞世南当仁不让作为及冠仪式的大宾。
在众人的见证下，行礼、加冠、祝辞，如此三次，加冠完毕，然后就到了为许森取字的环节。
虞世南事先问过许文宝，许森两个兄长的表字。长兄许鸿，字伯展，仲兄许伟，字仲祎。
于是虞世南对许森循循说道：“森者，充盈，满也。但须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故为师送你一个‘慎’字，你的表字就叫叔慎。慎者，谨也，思也。希望你从今往后，切记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谢师父授字，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许森拜道，并向虞世南敬酒。
礼成之后，大家纷纷过来祝贺许森及冠。
特别是魏王李泰也对许森礼贤下士，把武元爽看得嫉妒不已。对比太子李承乾对他的态度，真的是云泥之别。
宾客散去后，许文宝把几个武家子弟留了下来。
武元爽奇怪道：“叔父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文宝道：“有一件事情要跟伱们说一下，当年士彟兄弥留之际，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除了让我帮忙照顾武家之外，还把二娘许配给了三郎。”
武元爽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这么一来他不就是许森的妻兄了。那他在李承乾那边更有价值了。
武元爽当即说道：“既是先父之意，小侄当然没有意见。”
许森腹诽，谁问你这个了。不过还是起身拱手道：“多谢义兄！”
武元爽脸笑开了花，恭维道：“二娘能嫁给叔慎，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文宝接着说道：“三郎既已及冠，所以接下来我就准备正式向武家纳吉。不过有一个问题，接下来二娘再住在入苑坊，可能就不合礼仪了。如今元爽是二娘唯一的兄长，元爽是不是把二娘接回家里，到时候我们到你那里纳吉提亲。”
“这个……”武元爽迟疑道：“小侄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小侄当年年少无知，和二娘关系势如水火。二娘性格刚烈，恐怕她不会愿意去我那里。”
“这样吗？”许文宝也是眉头紧皱。
武方这时说道：“不如这样，我明日去问问二娘，如果二娘不愿意去六郎那里，就让二娘住到我那里去吧。我是长房长兄，二娘在我那里出嫁，并不算失礼。”
许文宝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君雅了！”
“叔父说的哪里话，二娘嫁给叔慎，那是我们武许两家的喜事，哪有麻烦不麻烦的。”武方高兴道。
许文宝笑道：“君雅说得在理，我这里还有一个喜事，是关于元爽的。”
“啊？我的喜事？”武元爽愣道。
“不错，前段时间，我曾经跟君雅贤侄谈起过，等元爽孝期过后，为元爽寻觅一个佳妇。现在二娘已经快要订亲了，元爽作为兄长，亦不能落后太多。”
“前几天，我听闻我手下有个典厩丞，其有一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便把元爽的情况跟那个典厩丞介绍过，他对元爽还是满意的。至于此女，我也让张姨娘上门见过了，有中人之姿。就是不知元爽愿不愿意屈就这门亲事？”
“啊？”武元爽怔住。
武方连忙道：“多谢叔父为六郎操心！六郎，还不快谢过叔父。”
自从知道武元爽残废后，武方也一直在愁心武元爽的婚姻大事。四房丢了爵位，武元爽又成了残废，仕途之路已绝，即使颇有余财，也没可能再娶官宦之女了。别说官宦人家，就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也看不上武元爽。
本来武方想着，过段时间帮武元爽娶一个平民之女，只要能延续香火就好。没想到许文宝竟然还能给武元爽找一个典厩丞的女儿。
虽然典厩丞只是一个八品小官，还是管饲养牛马这种不受待见的官，但官毕竟是官。那个典厩丞肯答应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废，肯定是看在许文宝的面子上。
至于相貌，别说是中人之姿，就是丑一点，也没什么。
武元爽回过神后，起身道：“多谢叔父！一切由叔父做主！”对于许文宝的帮助，武元爽心中稍有感动，但随即想到他的残腿就是拜许森所赐，稍有的感动立马烟消云散。
这时候，武安业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许叔父，小侄亦与一女子互为倾心，但小侄长辈皆已亡故，不知叔父能否出面为小侄提亲？小侄感激不尽！”
“哦？十郎也有意中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女儿？”许文宝惊喜道：“这可是大喜事啊，我焉有不肯之理！”
“这个……”武安业有些不好意思。
许森帮忙解围道：“阿耶，这个孩儿略知一二。阿耶还记得去年上元夜吧，尉迟宝琳强掳宋国公之女萧二娘，被十郎所救。十郎因此受伤，他们两个就有了交集。正好前几个月圣人颁发《沙汰佛道诏》，萧二娘还俗回家，十郎就向萧二娘表明了心迹，没想到萧二娘也早对十郎有好感，于是乎便水到渠成了。”
“是，是！”武安业羞涩地挠了挠头。
“萧二娘？”许文宝迟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萧二娘的年纪比十郎大上不少吧？”
许森不以为然道：“只要他们两人互为倾心，年龄差距又算什么。而且，若非如此，武家恐难攀上兰陵箫氏的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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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毒打
武方在丁忧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就能官复原职。漫长的两年时间里，他原来右卫铠曹参军这个位置早就被人占据了。武方只有再次参加今年的兵部铨选，才能重新授官。
在五月铨选之前，武方最为空闲。所以第二天，他就来到入苑坊杨氏母女的家中。
意料之中的事情，武方在求见杨氏的时候，吃了一个闭门羹。于是只好直接去找武二娘。
嗯，现在也可以称呼武二娘为武媚娘了。
正月初三那天，杨氏也给武大娘和武二娘举办了及笄仪式。给武大娘取字“顺”，武二娘取字“媚”。
不知道是不是历史的惯性，武媚娘没有进宫，被李世民赐字，在家里及笄，也还是取字媚娘。
“大兄有什么事情吗？”武媚娘听说武方要见她，很是奇怪。武媚娘从小跟着武士彟辗转地方，而武方则一直在京城为官，所以武媚娘和这位长房长兄并不是很熟。
武方便把昨日许文宝的顾虑转述给武媚娘听，询问武媚娘肯不肯回武元爽家。
正如昨日武元爽所猜的那样，武媚娘断然拒绝了武方的建议，表示死也不肯去武元爽家。
武方本来也没抱希望，退而求其次道：“那二娘就回我家吧，到时候让许森到我家纳吉，二娘不会连我那里都不肯去吧。”
武媚娘也知道现在这段时间再住在这里于礼不合，何况还是未来公公的顾虑，她不可太过任性。
只好说道：“那就麻烦大兄了，不过小妹要先征得阿娘的同意。”
“应该的。”武方点头，转而问道：“对了，不知大娘找到人家了吗？如果和你一样的话，让大娘也一并住到我家里吧。”
武媚娘点点头，小声道：“前几天，阿娘请豆卢表姐帮忙给大姐介绍了散骑常侍、应山县公贺兰师仁之子贺兰越石，阿娘非常满意，但是大姐却死活不愿意。”
说到这里，武媚娘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害怕，不忍道：“阿娘当时发了雷霆之怒，把大姐打得遍体鳞伤，才逼的大姐最后同意这门亲事。唉，大姐现在还被阿娘关在柴房里呢。”
武方皱眉道：“伤的严重吗？”
“还好都是皮外伤。”武媚娘后怕道。
“叔母不肯见我，就有劳二娘去跟叔母说一下，让大娘来我家吧。”
“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阿娘会不会同意。”
“你去跟叔母晓以利害，就说贺兰家也是世代公卿，对礼仪方面肯定很看重，叔母应该会同意的。”
尔后武方很顺利地把武媚娘和武顺娘接走。就是武方见到武顺娘的时候，武顺娘变得有点像惊弓之鸟，看谁都害怕。
发现武顺娘手背上有些淤青，武方皱了皱眉，伸手把她的袖子拉开，顿时触目惊心。
只见武顺娘两条玉臂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淤痕，喃喃道：“这……这……何至于此啊！”
武顺娘更是缩成一团。
武方瞬间想到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和杨氏的矛盾。不禁暗叹，杨氏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下如此毒手，难怪会和五郎、六郎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武方马上安慰道：“大娘不要害怕，跟大哥回家去，到了大哥那里，没有人敢欺负你。”
把两个妹妹接回家里安顿完之后，武方就急匆匆地去秘书省找许森。结果听许伟说许森去了魏王府，武方又追到魏王府。
武方在魏王府门前下马，看到魏王府戒备森严，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守门侍卫开口。
反倒是守门侍卫看到武方在府前徘徊，斥喝道：“汝是何人，为何在王府门前鬼鬼祟祟？”
武方慌忙回道，他是来找魏王府文学馆学士许森的。
“原来伱是来找许书郎的，为何不早说，你等着，某这就帮你通传。”侍卫忍不住白眼道。
魏王府从上到下都看在眼里，许森不仅是魏王李泰的座上客，而且长史杜楚客和许森更是私交极好，许森在魏王府可谓炙手可热。
王府侍卫听说武方是来找许森的，二话不说就帮忙通传了。
少顷，许森从王府走出来，看到了脸上挂满了焦急的武方。
“君雅兄，你这是怎么了？”许森好奇道。
武方急道：“叔慎，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简短地把今天的事情跟许森说了一遍。
痛惜道：“大娘被叔母打得太惨了，幸亏我今天把她接回家了，不然现在还被叔母关在柴房里呢。但是大娘受伤的地方不大方便，必须请女医医治。而京中医术最高明的女医，都在尚药局。所以我想着，叔慎能不能请虞监帮个忙，出面去尚药局请个女医为大娘治伤。”
尚药局是专门负责皇室医疗的机构，等闲人可请不到里面的女医。武方想来想去，只有虞世南有这个面子了。
“有这种事？”许森惊异道。
“是啊，简直触目惊心！我实在想不通，叔母怎忍心下如此毒手？如果没有高明的女医治伤，我怕大娘会留下伤疤，遗憾终生。所以才奢望能请到尚药局的女医。”
许森心里暗道，不要紧，只要他的僧侣出手，不管什么样的伤疤，都能痊愈。
当然，这话不能跟武方说。于是许森道：“君雅兄不要着急，你在这里稍等，我现在就去求魏王殿下帮忙。”
武方眼睛一亮，惊喜道：“叔慎若能请得魏王殿下帮忙，那再好不过了。”
许森回到王府，找到李泰，讲他未婚妻之姐因为琐事被其母毒打，受了很重的伤，想请他帮忙请一个尚药局的女医过府医治。
李泰可是李世民最为宠爱的皇子，此事对于李泰来说举手之劳。
而且许森前段时间力荐编纂地理志，为李泰立了大功。
自从开始编纂地理志后，魏王府比以前更热闹了，不仅群贤毕至，门庭若市，而且每月从太府寺那里拿到的财廪供给远超东宫，已经完全把太子李承乾的风头盖过去了。
所以现在李泰对许森更加看重，当即写了一道给尚药奉御的亲王令旨，交给许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