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做台谏官 第27节

这场经筵讲解足足聊了两个多时辰。

直到内侍提醒天色已晚,赵祯才停了下来。

赵祯是一位能虚心接受各种建议的皇帝。

苏良的想法很独特,他不一定完全认可,但却能吸收里面他认为好的意见。

今日,苏良为他打开了看待事物的另一种思路。

帝王目光,理应放眼千年。

宋代皇帝皆爱惜羽毛,崇尚名声,赵祯自然也想名垂千古。

即使无法成为千古一帝,也想成一代明君。

他对苏良非常满意。

朝堂之中,这种有见识的青年官员实在是太稀缺了。

这样的对谈,也比苦涩的经义解读有趣多了。

经筵讲读,多有奖赏。

苏良离开时,赵祯赏赐了他一条金带、一块徽砚、还有一盒名为龙团凤饼的稀有贡茶。

件件价值不菲。

……

入夜,苏良回到了家。

饭桌上,四菜一汤,一壶果酒。

唐宛眉在苏良洗把手的功夫便全部安排妥当。

苏良和唐宛眉在齐州时,本是一日两餐,午后不食,最多晚上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大多数百姓也皆如此。

但而今,汴京城的酒肆客栈都是通宵达旦营业,就将很多人的饮食习惯培养成了一日三餐。

二人也不例外。

……

饭毕。

苏良舒服地将双脚放在唐宛眉刚端来的洗脚水中,唐宛眉站在后面,温柔地为其揉捏着脖颈。

长期伏案,苏良的脖颈总是有些酸疼。

但此刻,他享受着古代大多数男子都拥有的奢靡,不由得如同行走在云端。

哪也不疼,哪也不酸,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时。

唐宛眉从一旁拿起一封信,递给苏良,柔声道:“爹又来信了,特地写给你的,你看看。”

“我老泰山肯定又想我了!”苏良笑着说道,然后打开了信封。

看完信后,他不由得笑了。

老泰山在催生。

苏良的岳父唐泽在扬州城经营一家尚文私塾,也兼任私塾先生。

他在信中称,几位老友都在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甚至有两个老友的孙子都能去他的私塾念书了。

而他至今连个外孙子都没有,在老友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

苏良将信放在一边,抓住唐宛眉那白皙的玉手,道:“咱在齐州时,华大夫给咱俩瞧过,身体都没毛病,我估计还是次数不够,次数多了,概率也就大了!”

听到此话,唐宛眉调皮地朝着苏良的耳朵捏了一下。

“这种事,哪能是说有就有的,是咱爹太心急了!”

苏良打趣道:“要不我托人给咱爹找个老伴?”

唐宛眉刮了一下苏良的鼻子,道:“去你的!这话让爹听到了,他绝对能拿着戒尺跑到汴京城来揍伱!”

苏良认可地点了点头。

“咱爹这辈子就活个面子,这样吧,明日我将官家所赐的那盒贡茶托人给爹送去,让他低下的头抬起来几天!”

“哈哈……还是你懂咱爹!”唐宛眉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笑声清脆,整得苏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说道:“眉儿,咱该做正事了!”

说罢,苏良一把将唐宛眉揽入怀中。

感谢书友hgt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31章 朝堂之上,打太极的好手

(求追读)

二月,天气逐渐回暖。

朝堂中枢,因斗士欧阳修的归来,多了几分生机。

或许是赵祯太仁太善。

或许是士大夫官员们吃得太好太饱。

无论谁担任宰执,都能将朝堂变成一座辩论场。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得热火朝天。

两府的长官们,也有一条鄙视链。

首相杜衍觉得陈执中非科举出身,执政能力一般。

陈执中觉得枢密副使丁度只会吊书袋,纸上谈兵。

丁度觉得贾昌朝、陈执中过于市侩,八面玲珑。

贾昌朝觉得杜衍做事磨叽,无半分首相气魄,副相吴育像块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吴育觉得枢密使贾昌朝献媚宫人宦官,只知迎合圣意。

……

至于欧阳修,谁都看不上。

不满就上奏。

奏疏写得是又好又快。

台谏官们则是紧紧盯着这些相公们,谁有错就弹劾谁。

不过,整个二月都是小打小闹,并无大事发生。

这也是赵祯心情愉悦的一个月。

除了朝堂较为安宁,他的快乐源泉大多都来自苏良的经筵课。

苏良五日一讲,次次都有新意。

君臣二人,每次都是从午后聊到天黑,羡煞了一众经筵官。

……

三月三,春光大好。

汴京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

南薰门外柳枝绽绿,还未被某些喜欢送别的文人折走。

这一日,垂拱殿上又吵起来了!

根源来自于三司使张方平呈上的一道奏疏。

随着新政落幕,诸多新法皆被废除。

其中就包含已经实行了大半年的科举入学预试之法。

此法为考究学生人品,更好地为朝廷选取德才兼备的良士。

要求天下学子必须在学校学习一段时间,才能应举。

因此法推行。

朝廷出钱,各个州县都开始立学,建设州学、县学。

州学、县学属于半公益化官学,很多穷县都没有实力建设县学。

此法虽废,但各个州县的州学、县学都已经盖起来了。

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招生运营。

“官家,各地州学县学已立,若立即废除,已花的钱算是白扔了;若不废除,那还须继续投钱,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说话者,正是三司使张方平。

三司,掌天下财权。

三司使,看似风光无限,是个大肥差,其实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大宋商贸繁荣,赋税不少,但根本禁不住花。

官员俸禄、皇室开支、军队补给、夏辽岁币……

一年到头,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根本不够花。

张方平平日里基本不露面。

因为各个衙门的主官看到他,都想伸手问他要钱。

不了解实情的以为他是财神爷。

了解实情的都知道,汴京城各个衙门都是他的债主。

如今,新法已废。

盖好的州学和县学应该如何处置,成了大问题。

若弃之不用,前期的投入便浪费了。

若继续使用,还要朝着里面砸钱,且还有继续行新政之法的嫌疑。

张方平做不了这个决定,故而上呈到赵祯面前。

赵祯也很头疼,便召集诸臣来议。

枢密副使、经筵首讲丁度率先站了出来。

“我朝历来崇文重教,教化乃是功在千秋之事,怎能轻易废弃,臣以为,新法可废,但州学、县学绝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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