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233节

“我军与鲁军相距不足四十里。如何行事,请晋卿示下。”阚止一脸恭敬地请示。

到后面,智瑶还是放弃了成为齐国执政的计划,并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因素,需要顾忌晋国其余卿位家族的看法,再来就是齐国全面不好之后,谁担任齐国执政几乎跟坐在屎尿堆里没区别,尤其是以智瑶的身份更是那样。

齐国的衰败跟自己频繁内乱有关,大约是占了其中的六成,剩下的两成责任在智氏,两成责任在吴国。而齐国之所以一直内乱,锅需要由公族去背,期间一直在左右横跳的田乞要承担六成原因的绝大部分责任。

智瑶想当齐国的“太上皇”,可不是要成为齐国的工具人。

“齐卿自决便可。”智瑶说道。

这一战,智瑶不会故意去坑齐国,同时也不会给予太大的帮助,包括一旦吴军奔赴战场,齐军需要在先期自己去应对,智氏不会那么快下场。

为什么?智瑶要走的又不是晋国成为齐国宗主国的老路,不一下子将齐国正朔的力量玩死,再将齐国君臣玩到彻底丧失信心,再某种程度上给予他们足够的底气,为的不就是还有一个田氏盘踞在东莱吗?

现在彻底弄死齐国,智氏害怕吃撑了,要不然就是让吴国或者谁来占大便宜,吊着齐国使之半死不活就是最佳的方案了。

愣了半响的阚止回过神来,用不解的表情看着智瑶,看模样是完全懵了。

“寡君绝无灭齐国之心,齐人保卫家园,瑶可予助力,不可干涉过甚。”智瑶说道。

没错啊,晋国的国君真没有灭掉齐国的能力,他还是想着怎么自保吧。

当下的时代,能够代表一个国家的人就是国君,哪怕成为招牌,正式场合依旧代表着国家的权威,包括对外释放出什么信号。

所以,晋国内部的卿位家族做了什么,好的会让国君薨逝之后成为评定谥号的根据,坏的也将影响到国君的身后名,跟这一位国君到底有没有实权,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懵圈智瑶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大概在一个月之前,魏氏的三个“师”在“鄢陵”这个地方跟约三万楚军打了一场战役。

又是“鄢陵”啊,不是“鄢陵”地理位置多么特别,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战略价值,偏偏魏氏跟楚军的交战就是再次爆发在“鄢陵”这个地方。

算上这一次的话,晋国在“鄢陵”已经跟楚国较量了三次,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双方的总兵力合起来接近三十万。而那一次双方合起来超过三十万大军的“鄢陵之战”发生在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啊?知道两支军队合起来三十万的交战规模意味着什么吗?以参战人数来说,超过了当时已知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总人口数量。

即便是轮到智瑶发挥的时代,别看列国屡次爆发大战,实际上真的开赴到战场又实际参战的军队,合起来的数量超过二十万的唯一一次,也就上一次“艾陵之战”齐国和吴国各自出动十万大军。其余战役同一时间参战的军队总人数,真没有达到二十万的这个数字。

“魏氏明显就是不希望楚国重新跟郑国掺和到一块,打那一场是为了展现实力恫吓楚国,还是什么原因?”智瑶觉得魏氏跟楚国打那一场有些多余,除了上述猜测之外,真想不出其它原因了。

交往之前先干一场,确认对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招惹的对象,有时候确实更容易谈成一些合作。

比如这一次,吴国染指齐国之后,夫差已经派了三波使者来见智瑶,第一次恐吓智瑶不要对齐国做得太过份,第二次商谈各自撤兵,最后一次变成邀约一起瓜分齐国,不就是因为上一次智瑶在“艾陵之战”打赢了吴军吗?

智瑶面对夫差的前两次提议都客客气气,轮到第三次直接让吴国使者滚蛋了。

不知道夫差有没有被气到?气得一怒之下提大军北上,会是智瑶最想看到的一幕。

可惜了,智瑶从细作那里得到的回馈是吴国只对挖掘运河的速度增快,没有新一轮的集结,之前多少吴军北上就是多少了。

“齐军先胜鲁军,后败于吴军之手,宗子依旧无所作为,怕是……”孙武知道智瑶的计划,还是不认可过度放纵吴军,会增使吴军气焰过剩,后面给智氏造成更多的死伤。

智瑶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出现的结果再一次证明哪怕由子路统率鲁军,顶多就是让鲁军给齐军造成的损失更大,鲁军该不会赢就是输给齐军。

统率吴军的胥门巢明明能够增援上去扭转战局,还是坐视鲁军败在齐军手上,等待齐军陷入胜利的狂欢之中再突然偷袭,一下子把齐军给打崩了。

这很符合吴人的习性,能偷袭就绝对不正面干。

吴军没有偷袭齐军之前,智氏这边其实是掌握了吴军的动向,也猜测出吴军是想要偷袭齐军。

然而,智瑶并没有将情报与齐军共享,除了派出部队穿插到吴军后方之外,更加没有其余举动,一样是坐视齐军败在了吴军的手上。

鲁人和齐人或许不理解吴人和晋人为什么明明能做点,到头来却什么不做。

以晋人和吴人的角度来说,其实什么都不做就一个理由,互相之间的地位不平等,什么时候轮到鲁人或齐人教吴人或晋人做事了?

第343章 无关紧要的人变成宝贵财富

与强者结盟的弱者,什么时候能够决定强者该去做什么呢?

如果强者与弱者结盟,什么事情都以弱者的需求去做事,个人与个人还能是因为感情方面,轮到国家层次就不该谈感情了。

弱国对强国来说就是工具,某些时候强国很看顾结盟的弱国,无非就是那一件事情关乎到强国的利益,换作发生的事件不会损害强国的利益,强国顶多就是对要做点什么的第三方施以恫吓。

如果强国的震慑对第三方无效,需要再看看第三方的实力怎么样,能轻易摁死就随便伸伸手;轮到需要付出代价,要看会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超过一定的承受界限,能够放弃那个弱国的话,强国大概率会是选择放弃结盟的这个弱国。

什么大国的颜面之类,第三方能够对这个强国造成损伤,颜面就不再是需要维护的东西,减少损失才是强国的钢需。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齐国对智瑶来说一定会将之灭亡,当前状况的齐国不值得智氏去流太多血。

同理,吴国未必多么看重鲁国,可能也不在乎鲁国会有多大的损失,想要的是完成自己的目标。

两万五千齐军,撤到智氏的营盘周围之后,剩下的约是五六千?

齐军跟鲁军交战期间的损失约是六千左右,等于说在吴军的偷袭下死亡和失踪了一万两三千人。

而齐军跟鲁军的交战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他们击败鲁军之后,本来约两万五千左右的鲁军还保持一万五左右的建制。

说鲁军战败,更具体一些其实是鲁国的士兵无法承受住心理压力,子路也遭到了鲁国更高层的施压,导致再也打不下去了。

讲真话,出现这种状况很鲁国,他们也就在周公旦和往后的三代人的时期显得坚韧不拔,第四代开始就全面拉垮,唯一的一次大胜还是依靠不讲武德获取胜利。

另外,子路明知道智瑶率军就在战场周边,暂时一次还没有主动联系过。

那或许不能怪子路?现在的人讲究的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子路是智氏的封臣没有错,他担任鲁国的一路军主将是另一回事,只要两者不会产生冲突,两者可以各归一码事。

现在,智氏的军队是在战场周边没有错,但是智氏的军队并没有实际与鲁军爆发交战,不会让子路在职权上出现矛盾的地方。

如果智氏的军队与鲁军交战?子路肯定就要辞去鲁军主将的职务,同时也不会来智瑶这边任职再去攻打鲁军。

现在没有什么里外不是人的说法,子路选择两不相帮很符合当下的三观,智氏这边的高层能理解,鲁国那边的高层也不会有任何的负面话语,至于说完全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是不可能的。

类似的思维到战国都还是主流。

比如魏国的公孙衍,他在魏国得不到重用,一气之下接受了秦国的聘任,之后率领秦军攻打魏国,一战歼灭了数万的魏军。

当时,魏国的高层后悔为什么不重用公孙衍,不计较公孙衍率领秦军歼灭数万的魏军,相反邀请公孙衍归国效力。

后来,公孙衍的确也回到魏国效力,还干了合纵攻秦的事业。虽说公孙衍没有将合纵攻秦做成,可是也一度将秦军堵在西边十数年出不来。

那个时候的秦国的高层还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公孙衍,高度评价了公孙衍在秦国的一应作为,并且没有因为公孙衍重新为魏国效力有什么谩骂。

注意一再提到的“高层”,也就是说两国的高层都不觉得公孙衍做错了什么,底下的人却没有那么大方,公孙衍肯定是要先遭到魏人的唾骂,随后又被秦人痛恨。

每一个不同的阶层看待相同的一件事情,其实会根据自己的理解而去产生区别。

以当前的思维和三观来说,智氏这边和鲁国那边真不能去怪罪采取中立的子路,没有爆发交战致使双方出现死伤为前提,其余阶层大概也会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智瑶需要承认一点,他因为走神根本没有听清楚齐君顽刚才到底在哭诉什么。

是的,作为堂堂一国之君的齐君顽就是在哭诉,痛骂吴人的卑鄙无耻,使用了何等的手段欺负齐军。

不止齐君顽在哭,过来的齐国公族和异姓贵族也在哭嚎,一副吴人多么卑鄙无耻,他们又是多凄惨的群像剧。

老实说,他们是挺凄惨,一战被打崩,丢下部队没命漫山遍野乱跑,逃亡路途上估计是吃了不少苦。

“瑶闻我交予使用之民伕,驻营固守,仍在酣战不退?”智瑶问道。

这事情齐君顽等人可能不知道,听得停下哭嚎,要么是发愣地看着智瑶,不然就是一脸的怀疑。

那一万民伕是智瑶下令从各个占领区征召过来,之前并没有时间做什么军事技能的训练,要说有什么训练大概就是在村里学会排队?

他们在正规的齐军被打崩后,先是小部分人依靠营寨自守,后来互相之间达成共识,取得了夫僚的同意决定留在营盘固守,随后在三万吴军的攻击下已经坚持了四天。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正规的齐军看见吴军杀来选择拔腿就跑,相反不承担作战任务的民伕倒是做出了坚守营寨的选择,不是齐军太过于惧怕吴军,就是民伕想要立功给想疯了。

得知消息的智瑶稍微错愕之后能够琢磨明白,派去担任村长的那些人没少讲自己的事迹,给予村民灌输了一种想当人上人就要敢拼命的思想,他们也用自己的成就作为了相关的证据。

每一个村子征召二十五个人,带队的人还是他们的村长,二十五人恰好就是一个“两”的编制,他们抵达集结地点还被按照晋军的编制进行重组,等于说没有分发武器是民伕,有了武器就是编制完整的部队。

当然了,以当下的时代,民伕可不像“士”或“徒”吃饱了就进行锻炼,同时也没有“羡”平时务农在特定时间集结操练的经历,他们就是一群有了组织性的民伕而已,没有掌握武器的使用技巧,更没有进行过军阵的操练。

结果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带着立功的渴望,凭借捡来以及获取自齐军无备库的武器,依仗不是永固工事的营盘,四天之内跟吴军打起了拉锯战。

是拉锯战没错,民伕并无法将吴军阻挡在营盘之外,双方各自占据着或大或小的营区,四天之内昼夜进行大大小小的厮杀。

只能说突然间有了目标的人,他们渴望去达成那个目标之下,血勇真的能够弥补战斗技巧的不足,带着那种战死家人得到五亩田,伤残也会有相关辅助,杀死一个敌人就是五十亩田,杀死越多敌人能够获得更多奖励,等等的念头在拼搏着。

“我已派军,想来已在与吴军酣战。”智瑶说道。

一群齐国君臣听得露出了很怪异的表情。

智瑶本来还想再等一等,比如让吴军主动过来自己这一边,正面交锋的时候再让藏兵突袭吴军的后腰子。

得知那些民伕竟然是那种情况,智瑶说什么也不会坐视民伕被全歼掉,哪怕临时改变作战方案可能让吴军逃走,还是会想要救下那批民伕。

并不是智瑶突然间变成了好人,往深度的方向去想,会明白为什么会做出那种抉择。

那一批民伕就是为了获得智氏的奖励在拼命,智瑶需要给出最积极的回应,越多的民伕活着归去,立功的人会在后面获得来自智氏的赏赐,他们有没有吹嘘无所谓,反正得到的奖励是真实的。

再则,别说人一旦有过惊心动魄的经历就想化身成为说书人,幸存下来的民伕是绝对会反复吹嘘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仅仅是民伕活着,他们就会是智氏的活广告,证明智氏的言必行行必果,使得新智人对智氏的信誉有所认知,吸引更多的新智人加入到为智氏效命的阵营中来。

齐君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多人都是那样子。

如果是齐军撑了下来并取得胜利,他们估计就有胆子问一问智瑶,明明晋军在附近为什么按兵不动。

作为失败者的他们,再怎么想开口问,话到嘴边都要重新吞咽回去,一切就只因为他们又一次成了失败者。

失败一次还能辩解,连续失败就是无能的一种彻彻底底的体现,说再多只会显得更丢人罢了。

齐君顽还要脸,好像也只剩下了那一张脸,其余败光了。

其余齐国公族或异姓贵族的状况相同。

在另外一个地方。

也就是齐军一早到吴军袭击就像是受惊兔子溃逃的地方,灌刚才手刃了一名吴军,手臂却也受伤了。

灌在这四天其实也就只是杀掉了一名吴军,更多的时间是用在鼓励带来的青壮,一边又照顾受了伤的青壮。

来时二十五名青壮,外加灌和两名同僚,一共二十八人,活着的人还有十六个,其中灌的一名同僚战死了。

高强度的作战之下,幸运没有战死也没有受伤的人,不止身体疲惫,精神方面其实也快崩了。

那还是吴军没有用势在必得的劲头在攻打,相当一部分吴军正在休整,等着迎接接下来跟晋军的交战。

休息不好,再加上种种的疲劳,灌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以己度人能够想象带来的青壮会是什么模样。

灌很清楚一点,只要吴军在攻势再猛烈一些,会打破新智人对立功的渴望,接下来就是他们双重崩溃之下迎来兵败如山倒的结局了。

“宗子会怎么做?救援一定会救援,或许是选择民伕支撑不住再救援,收取民伕最大的感激?”夫僚伺候了智瑶太久,不敢说完全理解,一些思维还是能猜到的。

然而,夫僚这一次猜错了,他听到了帐外一阵又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在他们觉得撑不下,渐渐感到绝望的时刻,援军来了!

第344章 我一直在创造历史

今天两章两发。

……………正…………文………

深陷绝境感到绝望又迎来希望这种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说得清楚,哪怕经历过也很难用语言来表述明白。

夫僚听到了欢呼声,能听出那些欢呼声之中的雀跃以及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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