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只有一次搏杀表演无法令所有二代尽兴,又有二代相约派出奴隶搏杀供人取乐,他们还给了准备生死搏杀的奴隶武器。
“我闻瑶方从‘智’返?”魏驹有点像是没话找话说。
智瑶知道那并不是随意问起,给出了很正式的答案:“然也!”
听后的魏驹对智瑶行礼,说道:“如此,你我应当多多亲近。”
什么意思呀?
其实就是能代表智跞和智申回老巢主持农事,代表智瑶能够确认会接智申的班,某天成为智氏的一家之主。
所以,魏驹想亲近代表的是魏氏希望跟智氏的同盟能够稳定且长久。
智瑶当然知道魏氏为什么会选择跟智氏结盟,除了魏氏跟赵氏结盟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之外,根本原因是智氏在各个卿位家族之中的实力占比在上升。
而智氏的实力占比上升的原因很现实,完全是因为范氏和中行氏即将在晋国除名,主动挑起内战的赵氏实力受损有点大了。
之前各个卿位家族的实力排名,从实力强大到弱小,大概是:范氏以及中行氏在第一档,第二档是赵氏,第三档应该是魏氏和智氏相差无几,韩氏则是一贯的不那么强大。
当然,韩氏的不强大仅是在卿位家族的实力对比,相较其余家族肯定是很强的。
这一次,赵氏不但在内战中损失颇大,他们还拉着魏氏和韩氏跟着折损了不少,随着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除名,晋国内部的旧有格局肯定是要被打破的。
当然了,很多时候纸面数据也只是纸面数据,看着是挺强的样子,真正开打却发现根本不堪一击。
智瑶心想:“祖父的低调策略取得了成功,哪怕智氏现在看似强大,不止赵氏觉得智氏威胁不大,魏氏也认为几乎没有攻击性的智氏能够抱团。”
一般情况下,晋国某个家族获得了卿位之后,本身实力不够才会低调,有点实力在短短时间内就会露出獠牙。
晋国有过的卿位家族不少,太过于久远之前的狐氏、先氏、胥氏等几个家族不说,邯郸赵的赵旃在成为“卿”之后其实也蛮低调的。
邯郸赵估计也不是想低调,纯粹是赵旃坐视了赵氏的灭亡,对于赵武复立赵氏也没有什么贡献,里外不是人才是迫使邯郸赵必须低调的主因,后来赵旃甚至很自觉地辞去了卿位。
智瑶和魏驹的年龄相差一岁,魏驹的年纪比智瑶大。
应该是魏驹完成了家族的任务,讲的话题不再涉及家族事务,问智瑶平时都是怎么找乐子,又讲他自己平时是怎么找乐子之类。
那边,韩庚已经在当庄,开盘口让众二代下注。
本来在烹饪的赵伯鲁停下手里的事情,跑去下了董氏会赢的注。
董氏又是哪个?他们一样是公族,派出的奴隶对战一方来自贾氏。
下完注的赵伯鲁来到智瑶和魏驹边上,取笑一般地说道:“贾氏杀获胜之隶,搏杀之隶胜负皆死,岂有胜出之理?”
真是那样的道理,输了一定会死,赢了不一定能活,脑子里装的念头一言难尽,打起来很难尽力的。
赵伯鲁见智瑶和魏驹都没有去下注,说道:“得利可也。”
魏驹估计是觉得有道理,跑去下注了。
而智瑶根本没动弹。他到了这种身份地位,万般清楚有那么几件事情不能做,赌博绝对是其一,再来就是不能有怜悯之心。
一个轻易心软的人,地位低了是好的品德,地位一旦高到一定地步则是会给亲近的人以及家族带来灾难。
当然也不是说必须心硬如铁,其实就是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不损害自身利益为前提,能给大众带去好处的事做了对自己也是一种益处。
不同阶层的人看待同一样一件事情会有多种层面,说白了还是“人皆为己”的一种。
事实就是身份地位到了动辄事关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生死的阶级,怜悯之心会变成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智瑶觉得这样的聚会非常没有意思,不是非参加不可的话,好好学习知识,去研究各种科技,不香吗?
跟这么一帮二代进行社交,智瑶只是看到了各种下限。
晋国的大家族贪婪成性,中小家族自己不争气,彻底明白大鱼吃小鱼的趋势已经不可阻挡。
有时候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再不喜欢该参与还是应该参与,又一次忍耐到傍晚时分的煎熬,得知二代们要待在郊外野营的智瑶很想离开,听说赵氏的武士猎杀了一头熊,再有赵伯鲁兴匆匆跑来说要搞什么“炙”的手法。
赵伯鲁真的是彻底迷恋上了烹饪,他说的“炙”其实就是烧烤,询问应该怎么才能将熊料理得好吃。
“如有蜂蜜,炙熊掌必成美味。”智瑶还没有吃过熊掌呢。
不是老智家无法捕杀熊,纯粹是智瑶没有刻意追求,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能找到,什么东西吃不上?
拿熊掌来烧烤真真是一种浪费,非要烤熊掌不可的话,不断抹蜂蜜去烤,以当前时代的材料限制,应该是最合适的一种料理办法了。
隔天,赵伯鲁自己料理一只熊掌,另一只熊掌则是拜托智瑶烹饪。
而一帮二代经由昨天搞“角斗”之后,似乎是上了瘾那般,同时也是起了争强好斗的心思,一夜的精心挑选之后,再一次举行了“角斗”,甚至还搞出了排位赛。
一条条生命在二代的大喊大叫之中消逝,俨然这一天的狂欢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二代下的赌注越来越大,死去的奴隶也会越来越多。
看得出二代坚持住了底线,也就是不让自家的护卫去搏杀。他们其实并没有那种权利,换作一家之主才有,随行的护卫只有保护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其余不算在职责范围之内。
到下午时分,烹饪完熊掌的智瑶没有品尝就离开,原因是一群二代已经不满足奴隶一对一搏杀,玩起了团队对战。
没有专门的场地,五对五,十对十,快要发展成数十对数十,护卫即便再怎么警惕,随着对战的奴隶数量一再增加,出事的可能性也在大增。
智瑶才不愿意留下来应对可能发生的烂摊子,再则参加这样的聚会传出去对名声不利。
走前,智瑶有劝过赵伯鲁和魏驹,然而两人没有当一回事。
事实上,智瑶并不认为二代小时候品性不堪就代表长大之后无法取得什么成就,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还是有几名二代的未来或许会很不错,其中就包括魏驹。
“未来要是有劲敌,大概就是赵毋恤和魏驹了。”智瑶回家之后去跟智跞请安,随后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做起了笔记。
那一次遭遇刺杀,没人往目标是赵毋恤的方向去想,谁都认为刺客是盯着赵伯鲁去的。
那么认为倒也没有错,赵伯鲁才是赵氏的世子,赵毋恤只是一个庶出罢了。
得知赵氏世子归途中遭遇刺杀,人们认定是范氏和中行氏的手笔。这么想很合情合理,也是智瑶敢于将刺杀实施行动的主要原因。
“赵毋恤养好伤还是一直待在家中,想要再次动手没机会啊?”智瑶不会放弃杀死赵毋恤的。
智瑶一直盯着赵毋恤的同时,有意加强跟赵伯鲁的联系,琢磨着是不是能帮助赵伯鲁稳固世子的地位,一段时间以来效果有那么点,能取得多大效果则是看赵鞅有没有发现赵伯鲁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讲道理,智瑶知道赵毋恤会很难对付,必需做好杀不死赵毋恤的另一些方案,扶持赵伯鲁就是方案之一!
第75章 要玩就玩大的(4200)
再一次临近冬季时,远在卫国境内的战事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原先,赵鞅统率的晋军跟敌军一直是在“濮阳”周边交战,后来晋军可能是疲惫或兵力方面不足退却向了曹国境内。
这个“濮阳”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帝丘”,它是卫国的都城。
曹国原先是晋国最为忠实的小弟之一,可惜的是晋国沉迷内斗没有顾及盟友,导致晋国另一个忠实盟友小邾一度灭亡,伤了曹国的心之后,曹国不再忠实于履行盟友的义务。
这一次进军退却到曹国境内,曹国君臣采取了装聋作哑的姿态,他们甚至遭到齐国、郑国和宋国的共同警告,不允许贩卖粮草给晋军。
有鉴于晋国热衷于内斗,再加上赵鞅处在劣势,曹国君臣不想惹麻烦上身遵从了齐国、郑国和宋国的共同制约。
明明宋国之前在跟卫国交战,没有多久之后宋国又重新站在了反晋联盟那一边,给予世人的直观印象就是觉得晋国真的不行了。
“中军佐非退兵归国,仅为驻曹国过冬,明岁便再围‘帝丘’。”智跞对这一次入侵卫国不顺利的感觉很复杂。
晋国现在是元戎主内,中军佐主外。
一旦赵鞅对外每战皆胜,威望方面肯定是要节节攀升。中军佐的威望高了,元戎的威望肯定就降低,作为元戎的智跞权柄肯定是要遭到削弱的嘛。
智瑶说道:“中军佐必是索求增兵?”
那是一定的事情。
赵鞅甚至不允许缴纳完纳赋额度的士兵归国,同时要求贵族从自己的封地调兵,并且暗示不用在乎兵源素质,训练程度不够的“羡”,乃至于奴隶也能作为纳赋额度之列。
什么意思呢?
晋国对于贵族带兵纳赋有很严格的要求,明确指出什么样的爵位必须带去多少名“士”和“徒”,亦兵亦农的“羡”数量不能超过多少之类,甚至还会要求每一个家族部队中的着甲率。正是因为这种严格的要求才保证了晋军的战斗力。
事实也是那么一回事,一支军队全是由职业军人组成,战斗力肯定要高于乌合之众凑起来的部队。
这一次赵鞅放宽了各个家族纳赋的兵源素质,可以预见的是晋军的战斗力必定会出现下降,也就等于必须想其它的办法来激励参战人员的作战热情。
智跞说道:“中军佐欲行非常之事。”
想要打破陈规是吧?赵鞅很清楚兵源素质下降会很厉害,肯定要想法子了。
智瑶知道赵鞅想做什么。
上一次智瑶统兵出战就是想做赵鞅会做的事情,可惜的是没有找到机会。
“赵氏异于他家,行非常事乃是惯例。”智瑶说道。
晋国新一轮的调兵已经开始在做。
新一年春暖花开季节到来之前,得到命令的各个家族需要先统计好出兵名单,好多家族对于前途未卜感到心慌,他们本来就不愿意拿自家的“士”和“徒”再去填窟窿,有了赵鞅的允许就可以光明正大拿更多的“羡”或属民、奴隶去服役了。
“明岁我家亦需增兵,瑶以为兵源当如何安排?”智跞问道。
本来智申就带着三个“师”出征,他们在赵鞅的麾下听命。
晋军围攻“濮阳”的时间长达半年,期间与各诸侯也在其它方向开战,跟范氏、中行氏残余的交战一样没停下。
三个智氏的“师”经过一再征战之后,存留的兵力只剩下两个“师”不到了。
其余的家族更惨,赵氏又损失了两个“师”,魏氏丢进去了三个“旅”,韩氏没了一个“师”,其余家族的损失也挺惨重。
他们折损掉大约四万战斗力,取得的战果是消灭大概七万左右的敌军。
注意一点,战争中的损失和消灭不一定是以杀死为目的,俘虏以及造成伤残也是。
所以,发生在“濮阳”的战争双方合起来损失十一万左右的战斗力,战死的人却是在两万左右的样子,很大一部分成了俘虏,另一部分则是成了伤患或是残废。
“我家现在咬一咬牙大概还能再出动两个‘军’的士兵;赵氏应该还有一个‘军’左右的士兵;魏氏绝对超过一个‘军’又两个‘师’;韩氏最弱,顶多再拉出两个‘师’的兵力。”智瑶心中盘算的是经过训练的兵源,并非是不教而征的那种。
如果是不经过训练就拉上战场,乃至于连奴隶都算上,各个卿位家族能拉出多少人就很不好算了。
智瑶盘算了一番,对智跞说道:“主,明岁您出征吧。”
有点意外的智跞静待智瑶解释。
“敌军虽得胜,已是强弩之末。我家可出动一‘军’南下,一役克尽全功!”智瑶说道。
智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肺部所在的位置,听明白智瑶建议的是拉出经过训练的士兵,一时间陷入了迟疑。
“我家多年未有大战,万众心中懈怠。此为祸也。”智瑶真心觉得老智家的私军不能再继续安逸下去,太过于艰难的时局拉出去打风险很大,摆明会赢必须带去见见血。
只是吧?大家都是凑人数,老智家却是拉出职业士兵组成的大军,有点让智跞觉得吃亏了。
智瑶语速比较慢地说道:“克‘濮阳’之功不可为中军佐所得。主出征未有强军随行便是抢功,携强军而往乃是挽救危局,亦可使我家之士养其血性,唤醒征战之志。”
一旦养成了寻求安逸的心理,家族迟早是要败亡的。这一点在国家层次也是一样。
智瑶看到智跞还在迟疑,便口气很重地说道:“忘战,必危也!”
智跞身躯一震,复读机似得,道:“忘战必危?实乃是微言大义!”
咦!
微言大义这个成语不是要到西汉才出现吗?
智瑶说的“忘战必危”是出自《司马法》。
而《司马法》的作者存在争议,一说是姜太公(姜子牙)书写,又有说是司马穰苴写出来。
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老智家是该低调,可是太过低调也不好,身体状况不佳的智跞需要辛苦一趟,带上家族的强军完成对卫国的爆杀,免得赵鞅获得胜利之后声势更壮。
智跞明白了智瑶的意思,笑眯眯地说道:“如此祖报与君上,明岁瑶亦随我出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