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94节

病了将近两个月的智申在楚国和郑国的使节团过来,同时还有范氏的代表前来,再继续病下去会显得很不合适,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下再接着生病,极可能会失去属于“卿”的权柄。

所以,智申在收到楚国和郑国的使节团正在赶往“新田”就已经病愈,才不是等两国使节团来到“新田”才病好了。

该懂得智申为什么生病的人都懂,不懂的则是因为身份地位限制,导致社交圈子高级不起来而不懂。

期间,赵鞅很没有风度地讽刺了智申几句,不过说完之后也就不再多讲点什么。

赵鞅只是想表达一种“碰上事就生病不是好的应对方式,显得没有担当,也会误了国家大事”,等等差不多的态度。

好像也是那样啊?要谈事情的时候,不愿意谈就生病,大家都这么搞的话,好多事情就不用做了。

智申本身性格偏向软弱,面对赵鞅的嘲讽只是受着,至于赵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智氏无法接受为前提,绝不可能因为脸面过不去就答应下来。

因此,赵鞅不得不同意了智申的方案,也就是在怎么攻打范氏方面划定战区,哪个家族负责哪一块。

“‘元戎’之意,复又南下我家亦需出兵。”智申当然没有答应下来,同时也没有拒绝。

时节已经过了春播,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都不会对农业产生太大的影响,要出兵就该下达征召令了。

这一次楚国的使节团到来,他们来谈的是楚国已经击败蛮氏,会占领属于蛮氏的地盘,希望晋国不要理解过度,因而造成什么不愉快。

蛮氏在以前属于晋国和楚国的缓冲区之一,两国都有实力一举灭掉蛮氏却没有那么做,然而现在楚国打破了那种默契。

赵鞅没有在蛮氏是否灭亡上过多纠缠,对楚国灭掉蛮氏表示祝贺,随后对蛮氏的地盘提出了主权要求。

智瑶得知赵鞅的做法后,感到很是惊奇!

知道赵鞅说了什么吗?他表示蛮氏的某块地盘自古以来就属于晋国,当地绝对能够找到相关的证明,比如晋人生活过的痕迹,遗留的陶器、铜器之类。

那可是“自古以来”啊!多么高大上的说法,尤其是晋国有实力也有能力,解释之前不过是搁置争议的做法而已,一句“以前是不想,现在需要了”就能定性。

当然了,疆域什么的才不讲什么“自古以来”,这一套要是管用的话,被诸夏消灭的许多异族后裔是不是也能用这种方法向列国讨要故土,领土存在争议的事情就要海了去啦。

智瑶说道:“楚国竟未一口回绝?”

是的,作为楚国正使的公子闾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甚至表现出可以商量的态度。

智申说道:“子闾多次提及盟约。”

什么盟约?其实就是五六十年前发生的“弭兵会盟”,签订的盟约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意思是“晋的仆从国要朝贡楚国,而楚的仆从国要朝贡晋国。”。

从根本意义上来讲,那一份盟约更像是一张废纸,纯粹就是给两国找到理由不用每年都进行大战,算是一种暂时的停战,以后可以随时再开打,率先挑起战争的一方都不算悖盟。

赵武十分幸运的是晋国和楚国在“弭兵会盟”之后没有再次挑动超级大战,以晋国的定义就是赵武率领一些小弟取得了争霸的胜利。

后面楚国遭到吴国的暴打,导致楚国根本无力再行北上,某种程度上是让晋国的自我吹嘘得到了实现。

智瑶想了一下,说道:“如此说来,楚国不欲与我开战,仅是私下助力范氏、郑国。”

智申颔首道:“‘元戎’亦是此定论。”

他们都明白一点,楚国没有解决吴国的威胁之前很难北上。

楚国私下援助范氏和郑国?晋国哪怕看见了也应该装作不知情。这个是因为晋国同样无力南下,只能装聋作哑。

赵鞅当然希望智氏南下,哪怕仅仅是露个面都有利于晋国应对楚国,免得楚国认定晋国内部矛盾极大,对晋国内乱进行更大力度的干涉。

“如‘元戎’不欲与楚大战,大人或可率兵前往。”智瑶知道形式变了,智氏不能自绝于国家。

智申说道:“我亦是如此作想。”

父子俩意见统一,智氏很快就有所行动,携带征召令的家臣前往各处封地。

征召军队的时期,智瑶到“邯郸”来了。他主要是布置新一年的任务,再来就是对去年所取得的成果进行巡视。

同时,新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代表智氏又要重新对东山黑狄动手。

负责攻打东山黑狄的是程朔,他将率领三个“旅”的兵力继续征讨“盖与”的西部,做到将东山黑狄彻底驱离。

“世子,今岁新军不动?”子路知道智氏已经开始集结部队,新军这边却是没有得到什么指令。

智氏新军目前的编制分为两个部分,正式编制的人数有三千四百零九人,还有一支用来作为补充血液的四千余人预备队。

话说,智瑶来“邯郸”是视察没错,本身也有带新军奔赴战区的任务。

“如何?将士闻战而喜?”智瑶问道。

去年攻打东山黑狄,军功的赏赐已经发下去。赏罚方面经过了一再确认,好些立有功劳的人都将好处拿到了手,该受到惩罚也已经执行。

对于变革智瑶是认真的,绝对不允许出现有功不赏的情况,以至于好多人可能是获得了一座屋子和多少亩的土地,或是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奴隶,摇身一变从此成为一名有恒产的人了。

历史上赵鞅在“铁之战”面临困局,不得已才将赏赐涉及到“徒”以下的阶层,即便是奴隶也能依靠杀敌重新获取自由乃至于财富。

智瑶干的事业更像是商鞅的那种,差别是没有大张旗鼓去做,涉及到的层面也仅仅是在智氏内部。

子路很严肃地说道:“全军愿为智氏效死!”

上升的渠道本身就摆在那里,可是好多贵族愿不愿意给予奖赏是看心情,办不到赏罚公正。

不开玩笑的来讲,身份地位不够哪怕是立了功,信不信功劳被移花接木?而这还是“徒”以上阶级的待遇,之前“徒”以下阶级无论是立功还是死了,反正没有功劳那么一说。

所以,仅仅是智瑶将“赏”延伸到“徒”以下的阶层,并且办到了“言必信,行必果”,足够“徒”以下的阶层愿意为智氏奋战至死了。

智瑶先道了一声“善!”,又问道:“余者可有言论?”

原先那样的待遇只在“徒”以上阶级,属于他们的特权竟然延伸到“徒”以下阶级,“徒”以上阶层有怨言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子路说道:“怨言少也。”

话说,以前“士”和“徒”立下功劳有没有赏赐,其实也是靠贵族嘴唇上下一碰。

现在智瑶拿出了明文的赏罚制度,犯了什么错得到什么惩罚,立下什么功劳得到什么赏赐,还严格地遵行自己定下的规则在进行赏罚,会有人感到自己的特权遭到侵犯,更多的人肯定会因为赏罚分明而喜悦。

等于说,智瑶仅仅是将赏罚制度弄出来,再严格地去执行,打从事实上就是在某种层次上领先所有国家,别说是家族的层次了。

“我与大人已商议,赏罚通行智氏,今后非新军独有。”智瑶说道。

子路立刻行礼,喝道:“为智氏贺!”

肯定是智瑶先知道新军这边的情况,才向智申建议在整个家族执行,一件事情里面肯定是伴随着好与坏,能够对家族起到助益作用,坏的那一部分是完全应该承受的。

智瑶巡查了一圈,看到的发展计划正在有条不絮地进行,对各项目负责人进行了赏赐,随后带着新军以及后备队离开“邯郸”了。

这一次来“邯郸”,智瑶并没有去见老子或孔子,不见的理由是不想听到他们对赵氏的世子更替发表言论。

老子可能只会感叹几句礼崩乐坏什么的。

孔子必然是各种喷,甚至会想借智瑶的口被赵鞅知道。

至于说孔子为什么对智瑶非嫡出继承智氏没反应?不是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压根就是嫡出就代表有继承权,再来智氏对智瑶的上位定义为程宵主动谦让。

另外,孔子自己也是排行老二,他一样继承了孔氏的基业。

智瑶率军走的是大河沿岸,到了“中牟”与智徐吾会合,麾下兵力约是三个“师”的数量。

“世子如今已是养由基第二。”智徐吾显然是听到了相关的言论了。

智瑶听了只是一笑,才不会说自己不想当什么第二,要做就做第一之类的。

智徐吾又说道:“士皋夷早在等候世子。”

谁?

士皋夷?

干嘛的???

第151章 难以置信的事态发展

士皋夷是谁?他是范氏的一名族人,也是晋国的一名大夫。

在智跞处理内乱时,本来是想推举士皋夷来接管范氏,得到韩不信和魏侈的支持,遭到了赵鞅的强烈反对。

后面,智跞推出了梁婴父接管中行氏,本是为了各让一步,还是遭到了赵鞅的反对。

梁氏是赵氏的小宗。按理来说梁婴父虽然跟赵鞅不对付,可是梁氏接管了中行氏从根本上还是对赵氏有利,赵鞅连这个提议都拒绝,可以想象对灭掉范氏有多么执着,甚至不惜让智氏吞掉中行氏的大部分。

赵氏强硬地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之后,有一段时间士皋夷得到智跞的庇护,后来“铁之战”打完才让士皋夷自找出路。

士皋夷跟士吉射同辈,两人却不是同父同母或同父异母的关系,只是堂兄弟而已。

非范氏核心族人,士皋夷却能够成为有城邑的封号大夫?可以料定其人必定是很有能耐。

智瑶当然知道士皋夷是谁,并且还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中牟”这个地方。

“见过荀氏宗子。”士皋夷礼节无缺,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显得比较差劲。

智瑶回礼,说道:“大夫不辞辛劳,智氏必有厚报。”

什么意思啊?

士皋夷再次行礼,说道:“得存一脉便是幸事。”

所以,智氏给了士皋夷一个承诺,愿意保住范氏的其中一脉,换取士皋夷进行奔波,劝服智氏负责战区内范氏各城邑的不抵抗?

有其它的方法能够解决,智瑶真心不想自家的军队消耗在跟范氏的交战中,重新联络士皋夷得到热切回应。

在士皋夷的努力下,智氏负责的战区范围有相当数量的范氏城邑答应不做抵抗,条件是智氏保存范氏的一支,同时给予保留相当的自保实力。

那些事情不但士吉射不知情,连带赵鞅也被蒙在鼓里,事后知道了会怎么样,智瑶和士皋夷将事情办成既定事实,只能说是智瑶的权谋很厉害,不能说智氏和士皋夷联合起来在演所有人。

毕竟,智氏负责的战区内,范氏并没有将部队抽调去跟第三方交战,智氏得利的同时并没有将谁给坑了。

第三方不爽,纯粹是智氏又很轻易办成了事情,他们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够将事情办成。

他们不爽也只能是在心里不爽,闹起来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无能展现得更加彻底。

“世子尽显不战屈人之能,远胜攻城拔地之威。”子路真的是由心地感到佩服。

子贡却是满脸愁容地说道:“师孔不欲处于晋,复又周游,尤未道别,有失礼节矣!”

这件事情子路听子贡讲了才知道,皱眉说道:“赵氏乃是赵氏,师孔如此应对以礼相待之智氏,非礼也!”

子贡苦笑说道:“正因如此,随行者仅有三百余。”

蛤!?

孔子带着三千多门徒出鲁国,第一次到智氏作客有四百多门徒留在智氏;这一次又留下两千多门徒,只有四百多愿意个跟着孔子继续游历列国?

里面有孔子人设有点崩了的关系,更多是那些门徒答应智瑶要做到一些什么事情,认为没有完成之前离开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子路问道:“师孔可有所言?”这是问孔子对那么多门徒留在智氏说了什么。

“师孔并无它言。”子贡因为这个,心里对孔子的美好形象遭到了颠覆。

门徒恪守信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任何时代看来都是美好的品德。

孔子心里再怎么不爽,其实应该对门徒的节操表示赞赏,没多说什么带着愿意走的人直接走掉,尤其还没有跟智瑶道别,不止是失礼的问题,还显得品德上有瑕疵了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活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脾气,真的完全没有脾气,不是绝对的软弱无能,便是活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人啦。

子贡这一次过来,主要是寻找智瑶进行汇报,途经子路刚刚完成接管的城池,碰上了聊一聊而已。

“世子处,仲由自会交代。”子路很愁,皱眉继续往下说道:“世子行有德之事,功在千秋或是为过,利在当代可见也。”

当代的“儒”很喜欢传播知识,只是大多数的“儒”依然对出身有基本要求,哪怕孔子的门徒也都是有恒产者。

现阶段有恒产的人代表着什么阶级?反正不是什么劳苦大众。

智瑶在干的是惠及大众的事业,给予很多一穷二白,乃至于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虽说智瑶现在只是在智氏内部那么做,但现在的岁月就是自家事自己管的年代,不能随随便便插手其他家族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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