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115节

  “想来或是哪个禽兽不如的鼠辈自行在雍宫内挖掘密道,意图暗害王上!”

  “孙佐戈还是要多上点心,将这雍宫内的各处密道都探查清楚,如此才算对得起王上恩重啊!”

  孙希拱手一礼:“谢长安君谅解。”

  “臣下定会查个清楚!”

  嬴成蟜略略颔首:“那就有劳孙佐戈了。”

  “本君见孙佐戈似是奔着雍受寝而来,孙佐戈可是还有他事?”

  孙希向后一指:“臣下是来给君上送锸的。”

  “原本臣下还觉得君上多虑了,但这密道一出,臣下就知道了,还是君上思虑周全啊!”

  见孙希身后的卫兵确实人手都抱着三柄锸,嬴成蟜终于还剑入鞘,轻轻点头:“多谢。”

  “八夫,接过来吧。”

  让家兵们接过铜锸,顺着地道回返雍受寝,嬴成蟜也跳进了地道之中。

  “本君给孙佐戈五日时间,务必调查清楚是谁人胆敢在雍宫之内挖掘密道。”

  “若五日后本君得不到一个结果,便莫怪本君上奏王上了!”

  孙希赶忙道:“长安……”

  然而不等孙希说完,嬴成蟜已经将木板重新盖在了地道口!

  孙希的脸瞬间红了,涌上面部血管的全部都是怒血。

  第三次了啊!

  三次!

  你就不能给本官一个私下里说话的机会吗?

  没准你就会发现本官其实一直都忠于夏太后,如今不过是委身于敌而已!

  犹豫了半晌,孙希终究还是没再自讨没趣,转身喝令:“回!”

  听着脚步声远去,嬴成蟜也穿过密道,回到雍受寝。

  熊茂伸手把嬴成蟜拽了出来,沉声发问:“你在密道另一端见到人了?”

  嬴成蟜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点了点头:“遇见了孙希。”

  “这密道出口是在雍受寝左侧的小路上。”

  “本君出密道时孙希正巧带着卫兵来给咱们送锸。”

  熊茂眉头紧锁:“这不合理。”

  “若这密道果真是为暗害伱我而挖,出口怎会开在路上?”

  “合该开在隔壁宫殿才是啊!”

  正疑惑间,又有数名家兵回禀。

  “主上,寝宫墙内发现桐油。”

  “主上,偏殿发现地道。”

  “主上……”

  熊茂怒声低喝:“此地可是雍宫!”

  “这些鼠辈竟胆敢把雍宫地下打成了鼠窝?!”

  “他们难道就不怕先祖降罪吗!”

  很显然,嫪毐等人确实不怕。

  他们都要断绝赢姓王族血脉了,还怕赢姓先祖降罪?

  嬴成蟜若有所思:“如此之多的布置,他们是生怕本君不知道他们要在雍受寝内杀了本君?”

  熊茂也突然意识到了怪异之处。

  地道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他们能让雍受寝的防御体系瞬间崩溃。

  但地道的存在也是没意义的。

  如果嫪毐真的要杀嬴成蟜的话,只需要紧闭雍宫大门,让雍宫卫兵搏杀嬴成蟜,嬴成蟜便难逃一死。

  地道的存在反而会让嬴成蟜提前警惕起来。

  熊茂了然开口:“他们希望用这些布置令你不战而逃!”

  嬴成蟜笑而颔首:“本君亦如此以为。”

  “但这只能暴露出他们的虚弱和无力!”

  熊茂沉声道:“本君在时,他们可能确实只是意欲吓退你。”

  “但待本君回返咸阳,他们的忌惮便可能会少很多。”

  嬴成蟜轻轻点头:“本君明白。”

  “但既然他们心中有所忌惮,本君就有施展之力!”

  说话间,嬴成蟜感觉有些可笑。

  站在当今大秦权力巅峰的所有人里,嬴成蟜和嫪毐是最喜欢掀桌子的。

  但偏偏,如今这二人却为错综复杂的局势所困,不得不坐在桌子上,在棋局的规则之内落子。

  熊茂担忧的轻声一叹:“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嬴成蟜朗声吩咐:“继续挖!”

  ……

  大秦一直以来都有着与周王朝截然不同的祭祀风俗。

  东方诸国认为大秦的祭祀与戎狄相仿,而秦人自认为大秦的祭祀传承于商。

  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证据便是大秦有着多元自然神崇拜,却不将自家祖宗视作神灵。

  所以有别于祭祀四方天帝、山川河神的畴,大秦祖庙就位于雍城之内。

  秦王政九年一月六日。

  雍宫门外传出一阵悠远的号角之声。

  “呜呜呜呜~~~~~”

  伴着号角声,雍宫大门洞开,千名卫兵背抗四圣兽旗自宫门内策马狂奔而出,立于街道两侧阻隔人流。

  数十架承载着乐师的平车缓缓驶出宫门。

  乐师之后,身着祭祀华服的熊茂站在驷马拉乘的大车之上,朗声而呼:

  “恺!”

  鼓瑟齐鸣、战鼓擂响。

  顶盔掼甲的嬴成蟜策马自宫门内踏出。

  街道两侧,所有凑趣赶来的黔首振奋欢呼:

  “大秦!万胜!”

  嬴成蟜表情肃然,只是对着黔首们略略颔首。

  而在嬴成蟜身后,杨虎等几名主要将领,百余名太祝属官鱼贯出城,一路庄严肃穆的向西而行。

  待一行人抵近雍城西北角,一座占地超五万平米的巨型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

  赫然正是赢姓宗庙!

  宗庙本身建造于一处高约一丈半(3.46米)的夯土高台之上。

  宗庙外还矗立着基宽一丈(2.31米)、通高三丈六尺(8.31米)的外墙。

  远远望去,恢弘而威仪!

  踏上六十六层阶梯,越过高高的门槛,迎面便是一块由数千块青铜板拼接而成、其上镌刻着旧月、五星、二十八宿、南北斗等天文诸神的青铜地板。

  星辰之间勾连的线条内沉淀着暗淡的深红之色,细细嗅闻还能闻到一丝腥气。

  越过青铜板,前方则是一座以黑色为基调的大殿。

  殿内供奉的牌位隐约可见,却有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挡住了众人去路。

  “太祝嬴擎,拜见主帅公子成蟜、拜见奉常启。”

  嬴成蟜和熊茂也肃然拱手:

  “见过太祝擎!”

  嬴擎沉声发问:“此来拜见列祖列宗,所为何事?”

  嬴成蟜正声回应:“公子成蟜受王恩为我大秦主帅,率军东出,一战灭韩。”

  “特来上禀,以娱列祖列宗!”

  嬴擎温声开口:“此大盈之功,当得上禀!”

  “恺!”

  贞人敲钟。

  随行而来的乐师端坐于青铜板南侧,自宗庙而出的乐师坐于青铜板北侧,共同奏响手中的乐器。

  嬴擎再呼:“祭!”

  六名女巫光着脚丫从宗庙中轻快的跑出,于青铜石板的南方落位。

  长袖一振,好像轻快的精灵般于青铜板之上随乐声而舞。

  待女巫们的脚步从南方转向西方,熊茂朗声而呼:“授牺牲!”

  一百匹战马、一百头黄牛、一百只羔羊被以龟甲缚的方式牢牢绑住,扔到了刚刚女巫们舞蹈之处。

  一众属官手持短而狭的手刀,手起刀落便将三百牢祭品的喉部大动脉割破。

  伴着牺牲的嘶鸣,大量鲜血喷涌而出,顺着青铜板上的纹路向四周流淌而去。

  女巫光洁的脚底板染上了鲜血,但她们于血海中的舞步却依旧那么轻盈、那么欢快!

  循着女巫的脚步,嬴擎以呼而对:“粢盛以祭!”

  太祝属官手捧七鼎六簋走出宗庙,放在青铜板之上。

  鼎簋之中盛装着五谷、盐巴和各色菜蔬。

  熊茂再度高呼:“授馘!”

  五百名属官每人怀抱一尊青铜鼎,将满满一鼎的左耳倾倒至青铜板上。

  嬴擎高声回应:“以狗御蛊!”

  三十条毛色油亮的黑狗被拎至宗庙四门,太祝属官一手抓住狗嘴,另一支手持匕轻快的划过黑狗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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