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喝令之声,数十名宫女阉人从正殿之后快步跑出,手里握着剑哆哆嗦嗦的看向苏角等人。
苏角乐了:“这位老丈,您以为仅凭这些宫女阉人便能阻我等吗?”
“莫要凭添伤亡了!”
为了全力围杀嬴政,嫪毐投入了他能投入的全部兵力。
而今械阳宫中除了嬴擎算是一名壮丁之外,就仅剩宫女和阉人用以服侍、亦或者说是看守赵姬。
嬴擎也知道仅凭这些人根本无法吓住三百正军。
深吸一口气,嬴擎面向软榻拱手一礼:“王上当面,尔等哪来的胆子擅动刀兵!”
“还不速速弃械请罪?!”
苏角的笑容迅速收敛,沉声道:“我等心中仅有一位秦王!”
嬴擎怒喝:“废秦王政而立秦王江,这是先王的命令!”
“吾为太祝,吾所言便是大秦历代国君之言!”
苏角面露不屑。
就算那真是庄襄王的命令又如何?
嬴成蟜的命令是让他们护卫嬴政,同时寻找那两个孩子。
那他们就只会护卫嬴政!
不愿耽误时间,苏角一摆手:“上前!将殿中人尽数捉拿!”
嬴擎目露骇然:“大王当面,尔等怎敢如此!”
“住手!!!”
“大秦的列祖列宗必定会重惩尔等……呜呜!!”
孬蛋取下自己的足衣塞进嬴擎口中,又用绳子捆住足衣在嬴擎脑后打了个死结,方才不满的喝骂一声:“老实点!”
嬴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仗着太祝身份,假借大秦列祖列宗名义在雍城作威作福了一生的嬴擎终于见到了不敬大秦先祖之人。
他的一切身份和言语都被一个月没洗的足衣全数镇压!
包括嬴擎在内的械阳宫众人被尽数抓获。
但面对赵姬,他们却犯了难。
赵姬无论如何都是王太后,是秦王的生母,还是一名女子。
他们不敢绑缚赵姬,甚至不敢触碰赵姬,那怎么办?
在赵姬面前拱手一礼,苏角沉声道:“请王太后随我等去见长安君。”
‘长安君’三个字拨动了赵姬的心。
赵姬终于在嫪毐走后第一次抬起头,双眼茫然中带着一丝希冀的发问:“他爱我吗?”
苏角:(°Д°)
长安君和王太后之间难道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我是不是又听到什么要命的秘密了!!!
苏角惊惧的低垂头颅,再度拱手:“卑下耳背,听不清王太后所言。”
“请王太后随卑下去见长安君!”
赵姬根本不理会苏角的糊弄,坚定的继续发问:“他爱我吗?”
苏角人都麻了。
他不敢回答赵姬的问题,却也更不敢带着区区三百兵马在敌军大本营逗留太久。
心思一转,苏角笨拙的抱起躺在软榻上的嬴江和嬴山,肃声道:“王太后,您的身份尊贵,卑下等人不敢擅动于您。”
“但此二子却并非如此,他们非是贵人,甚至可能是罪人,便是死于此地也无大碍。”
“王太后,您也不想这两个孩子被我等处死吧!”
“诶呀!”
苏角哪会抱孩子?
胳膊与胸腹之间的间距大了点,嬴山顺着缝隙就掉到了地上。
“哇啊啊~哇!!!”
嬴山哭惨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那张被烧毁容了的脸更显狰狞。
苏角赶紧把嬴江交给孬蛋抱着,又手忙脚乱的抱起嬴山,冷声威胁:“若不想这两个孩子被我等处死,便请王太后随我等离开此地!”
但嬴山的哭声也没能唤醒赵姬的母爱。
她只是再一次发问:“他爱我吗?”
苏角沉默几秒后,看向孬蛋:“王太后已经疯了。”
“没法子,动手吧!”
孬蛋面露怯怯:“这可是王太后,哪怕疯了也是王太后,俺不敢!”
苏角深吸一口气:“我来!”
让麾下抱好嬴江嬴山,苏角从寝殿中拿出几床狐皮被。
用狐皮被包住赵姬以此隔绝了肢体接触的可能,苏角终于将赵姬搬到了马车之上。
坐到车右位,苏角狠狠的松了口气,对着战马挥下皮鞭:
“出发!”
车驾冲出械阳宫,急行于雍城之内。
一路上苏角还不断看到有身穿甲胄的黔首走出家门向蕲年宫方向汇聚而来。
更远处更是已经可以听到三万余雍城黔首的怒声嘶吼:
“风!”
“风!”
“大风!”
(本章完)
140.第140章 若能与王弟死在一处,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第140章 若能与王弟死在一处,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以秦腔吼出的‘风’字带有浓重的后鼻音。
三万余雍人战意昂然的怒吼回荡于整片战场。
嫪毐不敢置信的回头后望,失声喝问:“这是谁的部下!”
“为何会有三万重兵!”
“又为何会悄无声息的抵近我军之后?!”
“是谁背叛了本公!”
嫪毐自问已经深度掌控了雍城。
开战之前,嫪毐更是派出斥候探查了雍城周边五十里,对附近各城的兵力状况了如指掌。
而今却突然冒出来了三万兵马,嫪毐怎么可能不惊愕?
这可是三万兵马!
足以彻底改变战局的兵力!
遥望正冲锋而来的兵丁,嫪鎏有些犹疑的开口:“观之不像正军。”
“莫不是长安君的门客?”
冲来的兵丁装备太杂了。
甚至还有穿着石甲的兵丁!
那至少也得是三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
嫪毐寻思一阵后摇了摇头:“便是本公也仅能调遣一万五千兵马。”
“长安君何以调来三万兵马?”
仔细观察着来军阵型,嫪鎏的声音多了几分确定:“或是雍城黔首!”
嫪毐断声否认:“怎么可能!”
“黔首怎么可能汇聚出军阵?”
“黔首又怎么可能组织起来与我等为敌?”
一群普普通通的黔首在无贵人领导的情况下,凭什么能有胆子与本官为敌?
嫪鎏若有所指的开口:“太尉,十年前的您也是黔首。”
“而十年后的今天,您却已是大秦太尉。”
“请莫要低估黔首之能啊!”
嫪毐哑然。
诚如嫪鎏所言,十年前的嫪毐也不过是黔首中的一员而已,嫪毐的身份甚至比很多黔首更低,他只是身无爵位的庶民而已。
过往的身份让嫪毐无法否认黔首之中也能出英雄。
嫪鎏声音越发笃定:“也唯有此军是由黔首构成,才能解释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
“若他们果真是黔首,那他们就不是悄无声息的抵近了我军后方。”
“而是我军始终处于这支大军的包围之中却毫无所觉!”
“太尉,我等一直都忽视了这支力量!”
说话间,嫪鎏有些惋惜。
嫪毐沉声道:“黔首不过愚昧之辈而已。”
“他们根本无法观事之全貌,旁人说什么他们便只能信什么。”
“王太后与太祝皆为我等所用,何必惧之!”
“嫪早,王太后可至?”
家兵百将嫪早无奈摇头:“王太后尚未入军,便是太祝也尚未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