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今帝国苛政猛于虎，广厦摇摇欲坠将倾，你不会永远站在那边，对么？”
计余缓缓睁开双眼，喃喃低语：“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
盖聂伸出双指，捻起鬓角一缕发丝，眯眼笑道：“少年即须臾，遇酒且将行，人生能几何？来，喝酒！喝酒！”
计余讶异道：“盖聂，有点东西啊，读书人种子啊。”
盖聂哈哈笑道：“这不最近刚好到了桑海，看了几本圣人书籍，学了点皮毛，就拿现学现用。”
这说话脾气好了很多嘛。
不过，计余不讲理和不好说话的时候，有多可怕，盖聂他也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上面三楼。
天明竖起耳朵，煞有其事的对少羽说道：“我怎么好像还听到了老叔的声音？”
少羽把手指放到嘴前，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天明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也听到了计先生声音，貌似就在我们脚下。”
天明小脸蛋，两条眉毛抖动，眉眼飞扬，就像挂满了喜悦，“那这样说来，刚才听到月儿的声音是真的哩！”
少羽压低嗓音说道：“这你都能想到！难道脑袋瓜子开窍了？不对，只能说你七窍开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哈哈哈。”
天明原本还面带微笑，闻言瞬间怒气冲冲，然后又很快把脾气压下，扭头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你等着！我就去找我老叔，让他拿剑削你！”
少羽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前去，“天明巨子，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别和我这小人物一般见识！”
天明嘴角都快歪上天了，摇晃脑袋，“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少羽也不惯着他，上去一把搂过脖子，“臭小子，说你胖还喘上了！”
两人打打闹闹，刚下到二层阁楼拐角处，就看到一个伙计端着托盘从一楼走上来，上面是两盘非常精美又很香气扑鼻的菜肴。
少羽是非常识趣靠边站，他看到天明无动于衷，伸手想拉到一边，却听见他咳嗽一声。
“站住。”
谁知那小伙计理都不理天明，直接侧身过去。
这下天明脸上通红，感觉受到极大大侮辱。
“喂！站住别走，你知道我是什人吗？”
那个小伙计，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平淡道：“莫不是一位江湖上神华内敛、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
“你你你……”
天明一时语塞，说不出话，因为他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
少羽听到后险些笑出猪声。
这名小伙计说完就走，朝最东面的厢房。
天明少羽跟过去。
小伙计端着菜肴站到门前，看着又跟上来的两个人，语气十分冷漠，“丁掌柜特意交代过，这个房间里有贵客，还望两位自知，自重。”
天明双臂抱胸，语气满不在乎模样，“贵客？我倒偏要进去看一看！”
小伙计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不懂装懂不可怕，就怕假装自己是在不懂装懂。
少羽怕误会再生，连忙解释道：“这小孩儿不懂事，说话有点欠收拾，不过这个房间里，可能有我们认识的人。”
伙计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的一句，“随便，反正出了什么事，也是由你们负责。”
天明哼唧唧，哪管的了这么些，大大咧咧直接推门而入。
也不是他刻意针对这个店伙计，只是之前看到少羽这家伙偷摸看人家，让他有些好奇罢了。
天明也不是傻子，原本只是想问问姓什么叫什么，后来对方那个说话态度语气腔调，有些不像是一个店小二。
少羽伸手想拦住他，还是慢了一步，这傻小子太冲动，起码让店伙计先进去啊！
万一不是，赔礼道歉是小，起了争执可就事大。
“大叔！老叔！你们都在啊？！”
少羽听到屋内传来，悄然松了口气。
这时他突然发现，这店伙计袖口卷起漏出的手腕处，也太过白皙细腻，完全不像一个男子该有的样子。
难道是一种特殊体质？
容不得细想，对方端着托盘已经进了房间。
计余看着天明推门进来，脸上露出些许微笑。
刚才所发生一切，都在他感知中，就连几人对话，那也是一字不差。
盖聂摇头，天明还是这么鲁莽。
“自投罗网？现任墨家巨子，你说我要是把你交给嬴政，岂不是能换一大笔钱？”
计余开玩笑的说道。
天明身体立即紧绷，哎呀，自己老叔现在好像是嬴政的人啊！难道这次是来抓他的？
嘛呢嘛呢。
天明停下脚步不敢靠前，硬挤出一个笑容，“老叔，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计余目光直视，平静道：“你觉得呢？”
天明缩了缩脖子，眼神幽怨道：“我胆子小，可不要吓我……”
他心中腓腹，真是傻了吧唧，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了。
计余提起酒杯，笑道：“怎么，后悔起来连自己都骂，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说不得以后是个人物。”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嘞个乖乖
盖聂欲言又止，然后自顾自笑着饮酒起来。
一听这话，天明脑瓜子转的也快，知道之前老叔说的话都是些玩笑话，无伤大雅。
这时，有一个人略过他，手里端着盛菜托盘。
“这是荷叶粉蒸肉，香酥琵琶虾，是掌柜特意亲手做的，他说这次时间不充裕，等下次有充足的时间，让他备好食材，可以做几道真正拿手好菜，让两位品鉴品鉴。”
伙计说着话同时把盘子中的菜放到桌子上。
“这真是麻烦丁掌柜了。”
盖聂看着眼前这两盘菜，从色香味来说，无疑是下了真功夫。
计余注意力倒是没在菜上，反而上下打量这位伙计。
只是一眼便看出端倪。
男扮女装？
年龄不大，还有武功内力，身份不简单啊。
有点意思。
而这位伙计只是一瞬间，心弦震颤，整个人像是脱光衣服暴露在太阳底下，彻底毫无遮掩，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双手拿着托盘，忍不住的轻微颤抖。
她不敢抬头。
这种感觉只有在“扶桑”神木下才经历过，纵然是这样，也绝对没有现在这样强烈！
面前的这两位，或者其中的一位，毋庸置疑，绝顶起步！
“叫什么名字？”
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是传来，而是直接响起。
她身体颤抖一下，强行克制住内心惊慌，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唯唯诺诺道：“石兰，我叫石兰。”
计余轻轻点头，语气平淡道：“倒是一个好名字。”
盖聂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计余这个人不会莫名其妙去询问一个人的名字。
他视线看向这店伙计，上下打量。
咦，这好像是个姑娘？
少羽这时也从外面走来，作揖行礼，“晚辈少羽，见过计前辈，盖前辈。”
计余摆手道：“无需客气，吃饭了没？如果没有不妨坐下。”
天明听到有饭吃，顿时大眼睛睁的溜圆。
一个箭步冲上来，坐到凳子上，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放入嘴中，含糊不清道：“少羽，过来吃呀！甭客气，真好吃！”
少羽无奈摇头，得亏是没有外人，如果让墨家其他统领看到，这小子如此失礼，必定少不了一番教训。
他坐到天明旁边，拿起旁边酒坛，先给自己倒一杯酒，然后双手捧杯，说句晚辈先干为敬后，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天明嘴里鼓囊的像个小仓鼠，手里下筷如飞，这样还偷撇了少羽一眼，心不在焉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哪有菜好吃？”
少羽不以为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哈哈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天下能同时与计前辈和盖前辈喝酒，恐怕我少羽就是第一个，干了……哈，就当是茶水，一样一样的。”
酒是好酒，就是滋味淡了些，跟喝水没啥两样嘛，无妨，喝了个水饱，也是饱……
计余不自然扯了扯嘴角。
盖聂手提了一杯，面露微笑道：“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当浮一大白。”
计余开口让石兰退下，她往那一站，也是碍眼。
后者抱着托盘恭敬朝后退去，期间就是不敢抬头，直到退出这间房间。
看起来外表柔弱，唯唯诺诺，可注意力始终默默关注着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观其体内运转功法线路，不像是墨家的人，更不是罗网的人。
这要是之前，遇到他看不明白的人，想不明白的事，随手也就打杀了。
目前来说，还可以往后再看一看。
天明还在那往嘴里扒菜，能吃像是个菜虎，嘴里还不停嘟囔，好吃好吃。
一副赤子之心，满不在乎。
而一旁盖聂计余，还真是最看重这一点，所以就任其“放肆”。
也许是吃的累了，就找桌子上有没有水喝。
少羽给天明倒了一杯酒，放到他旁边，“来，这也能解渴。”
天明半信半疑。
“怎么？我能喝得，你喝不的？这要是传出去，墨家巨子不会喝酒，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这酒可比茶要好喝多了，不信你试试？”
天明皱紧眉头，手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然后打了个冷颤一哆嗦，挤眉弄眼，团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