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嘉靖,成功修仙 第6节

  先前一直闭目养神的徐阶却是开口提醒道:“小阁老,户部是我大明的户部,而不是什么我们的户部,同理,吏部工部也是我大明的吏部工部,而不是你严世蕃的吏部工部!”

  听闻这番诛心之言,严世蕃更加气急,看向严嵩的方向喊了一声:“爹!”

  严嵩缓缓抬头,那满是寒意的目光扫过严世蕃,不带一丝表情。

  “这里没有什么爹,这里只有我大明的臣子。”

  严嵩又看向高拱,语气轻缓:“你们户部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嘛。”

  高拱怒目圆睁地抽出账本,朗声道:“去年我大明税赋一共三千两百八十万两,开支四千六百五十万两,亏空一千三百七十万两,而这亏空的一千三百七十万两,皆是吏部和工部的亏空。”

  说完,高拱又瞥了严世蕃一眼,继续道:“现在却让我们户部从其他部来拟票,甚至吏部和工部还将其中三百万两账单加到了兵部的账上,这让我们怎么签字?”

  “大不了我这户部侍郎不干了!”高拱越说越急,大有撂挑子的趋势。

  就在这时从珠帘后传来一声闷哼,高拱听闻连忙止住了话头,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免紧张,皇帝不高兴了。

  严嵩和吕芳同时看向珠帘,片刻后,吕芳开口劝诫道:“大家议事就议事,不要扯其他的话题。”

  从进入内阁便一直沉默的张居正也开口道:“那三百万银子记到我兵部的账单上,上面写的是为兵部抗倭所制的三十艘战船,可实际上,我兵部没见到一艘战船!”

  张居正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现场,就连一直淡然的吕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骇之色。

  严世蕃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直视张居正的眼睛,开口道:“那三十艘战船本是用于抗倭,但是去年皇上修缮宫殿,去云贵川砍伐木料时才发现根本没有路,修路的成本又太高,不已才绕的海路。”

  “海路艰远,需要绕一个大圈,而在运送木料的途中,船队意外遭遇风浪,船还沉了好几艘,再加上路上的损耗以及人工费用,三百万两绰绰有余!”

  “那三十艘战船相当于我工部向兵部借的,不日就将归还。”紧接着,严世蕃又向张居正补充道。

  见严世蕃三言两语便将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解释清楚,张居正也不再言语,悻悻坐了下去。

  严世蕃的目光扫过众人,对着珠帘后的人影拱了拱手,激愤道:“为了皇上,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珠帘背后,从会议开始便一直吃瓜的嘉靖皇帝见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也不复淡定,在浏览原身遗留的记忆后,才发现确有其事,为了长生不死,大肆修建宫殿道观,可以说大明朝国库之所以如此空虚,前身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第9章 御前会议(2)

  “为了皇上,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滞,紧接着高拱便忍不住跳出来指责道:“别把什么事都扯到皇上身上来!我看呐,这笔钱多半是被某些人给侵吞了。”

  “你!”严世蕃气急,正待反驳时,严嵩却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去年两省大旱,三省大水,朝廷拨款修牡丹江、松鹤江,此外单就江浙修筑新堤坝就耗费了四百万多两。”

  严嵩的话音刚落,高拱立即将手上的账册反复翻看,见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气冲冲坐下。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干着朝廷的事,为什么谁干的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严世蕃声泪俱下,言辞凿凿,端着一副为君分忧的贤臣姿态,眼神从徐阶、高拱、张居正身上一一扫过。

  “这多的银子,你们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呢?”

  “照这么来说,户部倒是应该签字。”一旁观察了许久的吕芳,轻飘飘地开口了。

  “叮!”一声清脆的玉磬声从珠帘后响起,在场的众人明白,皇帝已经原谅了这份亏损,于是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而珠帘后,嘉靖皇帝回想起前身修建的那几处殿宇,碧瓦朱甍,极尽奢华,不禁脸色一黑,低吼道:“朕的钱!”

  “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接下来我们来聊聊河道监管超支的问题。”内阁次辅徐阶却是慢悠悠地开口了。

  “年初工部预算四百万两,结算时七百万两,超支三百万两,这你怎么解释。”

  严世蕃听闻,也不做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吕芳,拱了拱手,轻声道:“河道监管都是由东厂负责的,具体的事我工部不太清楚,还是由吕公公来回答吧。”

  吕芳脸上笑容不变,顺势接过话头:“是这样的,今年年初江浙一带的官员汇报说可能会有洪讯的风险,而我随后又向钦天监的官员求证,他们说不排除江浙地区发生大洪水的可能。”

  吕芳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江浙一带是我大明的赋税重地,万不可有失!紧接着我便派了李玄作为河道监管前去调查,这是调查报告。”

  吕芳说完,从袖口中将李玄所写的报告拿出,递交给众人一一验看。

  严世蕃接过吕芳递过来的调查报告,心里却不禁暗骂道:“这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干净了!”

  而清流那边也没有为难吕芳的意思,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后便把这件事揭过了,毕竟他们目前主要的敌人是严党,犯不着再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

  “凡事预则立,不立则废,若是继续这么寅吃卯粮,则卯粮吃完了,真不知道我大明朝还有什么可吃!”张居正放下手中的报告,颇为气愤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伱这话什么意思?”严世蕃当即做出回应,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张居正。

  “意思就是难道今年还要像去年一样亏空吗?”张居正也丝毫不怵,正面回怼过去。

  “你们这里亏空一点,咱们明年就得加征百姓的赋税,还让不让百姓活了?”高拱也站起身来,怒视着严世蕃。

  “哼,这一笔一笔的账目不是都核对上了吗?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儿不需要钱?官员的俸禄需不需要钱?修筑堤坝需不需要钱?运送木材等各种材料需不需要钱?更别提还有人工费、耗损!”

  “我看呐,是有人不想诚心实意为朝廷做事,都是些祸国误民的奸臣!”

  严世蕃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

  “你刚刚说谁是奸臣?”高拱的语气十分平静,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高拱是一个,还有张居正!”严世蕃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哼,奸字怎么写,一个女字加一个干字,我高拱为官这么多年还只有一位糟糠之妻,而你呢?小阁老,不久前你才迎娶了第九房姨太太。”

  “你!”严世蕃气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正当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再进一步的话就要将御前会议上升为无限制格斗大赛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严嵩耷拉着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不知道严阁老这算不算御前失仪。”徐阶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出声阴阳了两句。

  就在这时,珠帘后有了动静,只见嘉靖身着青灰色道袍,道袍上还绣着繁复的水云纹,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轻飘飘走出,口中吟诵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臣等叩见陛下!”见嘉靖出来,众人停止争吵,纷纷行礼,而严嵩还在呼呼大睡,严世蕃见状,便准备去把父亲叫醒,但却被嘉靖阻止了。

  “让严阁老睡会儿吧。”

  “起来,起来,都起来吧!”嘉靖紧接着看向其他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众人随即起身。

  “你们知道朕刚才念的是什么诗吗?”

  “回陛下,是唐朝李翱的问道诗。”

  严嵩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严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颤颤巍巍地向嘉靖行礼。

  “严阁老说的对啊,这正是李翱的问道诗。”

  嘉靖见有人回答出自己的问题,心情大好,紧接着又看向严世蕃,眼神玩味:“小阁老,方才高拱所说是否属实啊?”

  “禀陛下,臣回去就将那几房妻妾都送回娘家。”严世蕃听到嘉靖的问话,脸色煞白,连忙跪倒在地上辩解。

  “行了,娶九房姨太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古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再说了,你把人家送回去,人家往后怎么生活,留着吧,多点心思在国事上就行。”嘉靖随意寻一空椅坐下,出声安慰道。

  “谢陛下隆恩!臣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严世蕃满怀感激地拜服于地。

  “起来吧,以后多跟你爹学学。”嘉靖说着,还不忘提点一句。

  “你们方才所议之事,朕在后面都听到了,去年国库的亏空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朕身上!朕被方士蛊惑,大肆修建殿宇,劳民伤财,以至国事艰难于此,朕先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

  “陛下,不可啊!食君禄,为君分忧都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吾等,怎可受的起这天子之礼!”

  只见徐阶涕泪横流,率先跪伏于地,紧接着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面色慌张皆尽跪伏,一时间众臣哭作、乱作一团。

第10章 御前会议(3)

  嘉靖埋首许久,后缓缓起身,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众人,冷声道。

  “都起来,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这还是我大明的内阁吗?”

  “是,陛下。”

  紧接着,内阁群臣以及司礼监都各自从地上起身,严嵩在一旁徐阶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回原位,而高拱眼眶通红,仍沉浸于先前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自古充盈国库,无非开源节流两条道路。”嘉靖扫视了一圈群臣,朗声道。

  “节流就先从朕这开始,先前计划的那些宫殿宅邸,都暂时不修了吧,徐阁老,你是户部尚书,给朕算一算。”

  “是,陛下!”

  徐阶应声答道,随后便招来侍卫,从其手中接过账册,又取来纸笔,开始仔细验算,片刻后,徐阶抬起了头。

  “禀陛下,依臣的验算,如不修宫殿的话,大概能够结余四百万两银子。”

  听见徐阶报出的数字,嘉靖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太少了,区区四百万两银子对于如今的大明朝来说是杯水车薪,远远堵不上财政窟窿。

  别的不谈,就单拿东南剿倭这一项来说,朝廷每天所耗费的银子都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还有什么水灾、旱灾、蝗灾,百姓遭灾,官府救济,又是一大笔银子,而北方还有鞑靼在窥伺中原,每年军费的开支也是不小。

  “陛下有这份心是十分好的,只是那些木料早已运至京城,如不修筑的话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严世蕃皱了皱眉,却是忍不住开口劝阻道。

  “这有什么难的,打上皇家专用的牌子,就地卖了便是,有的是财主想买,最好还能弄个限售。”

  高拱捋了捋胡子,对此严世蕃的话不以为意,随口辩驳道。

  “这可是皇家才能使用的木材,就这么卖给那些…”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打断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不仅能够减轻负担,还能够充盈国库,一举两得。”

  “那便依严阁老的话,施行吧。”嘉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严嵩的提议。

  “节流只是小头,一杯水再怎么节约也总有用完的那天,而开源才是大头,将杯中之水变为涛涛大江,灌溉至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啊?”

  嘉靖说完,眼神打量房间内的众位大臣,众人皆作冥思苦想状。

  “回陛下,臣有一策!”严嵩那淡然的声音传来,在四下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哦,严阁老请讲。”嘉靖也来了兴趣,想要知道这位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的严阁老能够提出什么建议。

  “陛下,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只能卖六两白银,若是销到西洋诸国,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以上,江苏现在有一万五千张织机,浙江是一万张织机,臣在想,能不能增加织机,多产丝绸。”

  “臣在来之前已经估算过了,如政策推行顺利,我大明一年将增加至少八百万的赋税。”

  “增加桑田和织机?当然能,只是该如何提高蚕丝的产量?”嘉靖扶着下巴,仔细揣摩严嵩计划的可行性。

  “陛下圣明!自古江苏的蚕丝皆是由浙江供应的,臣在想能不能让浙江那边加大蚕丝的供应,多增桑田,多设织机。”

  “你的意思是让浙江的农民不种地了,改种桑树?”

  严嵩颤巍巍地转过身,斜睨一眼众人,然后回应道:“内阁的意思是,让浙江的农民将一半的农田改为桑田。”

  “把农田都改成桑田,浙江的百姓吃什么?”徐阶似乎对严嵩提出的建议颇有微词,开口反驳道。

  “农民改种桑树,获利将远超先前务农,至于粮食,可以从暂时外省调拨过去,有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严嵩不紧不慢地向徐阶解释了起来。

  “严阁老此策十分具有可行性,只是现在正值秋收,等百姓将今年的粮食收获之后再行决策吧。”

  “另外,江浙两地的赋税也减免三成。”嘉靖似乎是突然想起,开口补充道。

  “是,陛下!”眼见嘉靖为此事定了性,剩余的大臣也不再言语。

  嘉靖随后又坐回上座,看向在场的内阁大臣,补充道:“严阁老提出的政策固然挺好,只是朕在想,能不能再往前迈一步?”

  “再往前迈一步?”

  在场的内阁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伱,皆表现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状态,这并不是他们不懂皇帝所指,而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说出来。

  气氛就这么陷入了沉闷,嘉靖的目光一一从所有内阁成员身上扫过,被嘉靖目光扫到的官员皆是低下头,不敢言语。

  最终,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臣,明白皇上所指,可是要开海禁?”

  “是的。”嘉靖的眼光看向吕芳,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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