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274节

  “兀卒不服?”梁太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愚蠢幼稚天真的儿子。

  她对自己的侄女,梁皇后道:“皇后,把嵬名谟铎和吕则陈聿津的密报给兀卒看看……”

  “让兀卒看一看,南朝的小皇帝是怎么做的?”

  于是,两份厚厚的奏疏,送到了秉常手中。

  秉常翻开,看了一会,就不屑一顾的笑起来:“南蛮自吹自擂,母后也信?”

  梁太后看着自己这个蠢儿子:“兀卒仔细看看!”

  “看看人家是怎么夺权,你又是怎么夺权的?”

  她看向小梁皇后:“皇后,告诉兀卒,老身是如何看的?”

  “人家一个十岁的小皇帝,尚且知道,靠着孝顺、聪俊、懂事来掌握大权!”

  “无论他是天生仁孝聪俊,还是他真的少年就已经有着如此城府和心机……”

  梁太后激动的说道:“兀卒今年二十五岁了!”

  “毅宗在兀卒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国中上下的拥戴,早已经铲除了没藏家,大权独揽……”

  “兀卒呢?”

  “南蛮太远学不来,兀卒怎么就不和毅宗皇帝学?”

  李秉常被说的低下头去。

  梁皇后默默地坐到自己丈夫身边,然后将太后画好的地方,指给李秉常看。

  李秉常看着看着,眼睛渐渐地变了色彩。

  他猛地抬起头:“这些都是真的?”

  “南蛮人尽皆知……”梁太后道:“嵬名谟铎、吕则陈聿津也在殿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嵬名谟铎说:窃观南蛮新君,年虽幼冲,临朝俨然颇具雄主气度!”

  “吕则陈聿津,也报告说:臣观南蛮少君,行止有度,言谈有法,观之与景宗(元昊)少年颇类……”

  “南蛮还准备邀请嵬名谟铎和北使一起旁听经筵……”

  “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了……”

  “没有信心,他们会公开邀请嵬名谟铎和北使旁听?”

  李秉常听着,头低的更低了。

  梁太后见着,也只能叹息两声。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了。

  可是,孙子才三岁……

  什么都看不出来!

  将来,他却要面对南朝的那个怪物皇帝!

  怎么办?

  梁太后也不知道!

  只能希望菩萨保佑对方早夭!

  ……

  差不多同时。

  辽国上京临潢府。

  辽主耶律洪基,正在亲自检查自己的孙子功课。

  十岁的耶律延禧,在祖父的面前,磕磕绊绊的背着老师们教的东西。

  “昔在……昔在帝……帝尧……”

  “聪明……聪明文……思……”

  耶律洪基听着耶律延禧背的磕磕绊绊,脸色渐渐暗沉下去。

  “赵孝严!”他直接打断了耶律延禧背书,传唤起他专门给耶律延禧选的老师。

  枢密直学士赵孝严连忙持芴上前,拜道:“臣在!”

  “汝是怎么教太孙的?”

  “为何太孙至今连《尧典》都背的如此艰难?”

  赵孝严只能谢罪:“臣有罪,乞陛下责罚!”

  “责罚?责罚!”

  耶律洪基不满的说道:“光是责罚就够了吗?”

  “光是责罚就能让梁王读通《尚书》、《春秋》了吗?”

  “光是责罚,就可以让梁王会自己查说文解字,自己看奏疏,自己批阅了吗?”

  “若是这样,朕天天责罚你们!”

  赵孝严只能跪下来谢罪:“臣无能……”

  耶律洪基吁出一口气,然后看着那个已经吓得人都要傻了的孙子,无奈的道:“延禧,到皇祖父这里来……皇祖父从今天开始亲自教你读书!”

  他就不信了。

  他亲自教梁王,还能不如南朝的两个妇人?

  于是,这一天,年幼的大辽梁王、皇太孙耶律延禧,第一次知道了一个年纪大约和他差不多,估计大一点的人——赵煦。

  南朝的皇帝。

  已经自学读懂了《春秋》、《尚书》,遇到不懂的他就会查说文解字,甚至还下令大臣编辑字典。

  这是什么怪物?

  耶律延禧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从前对他无比慈祥、溺爱的皇祖父,变得无比严格。

  总是要拿他和那个叫赵煦的南朝皇帝对比。

第232章 梁太后:假意悔过,日后再犯 (

  元丰八年八月癸亥(初二)。

  经筵再次在集英殿中举行。

  在京的辽使耶律琚、西夏使嵬名谟铎、高丽僧官释义天,都被邀请在集英殿内旁听。

  宰执大臣及在京文臣待制以上、武臣遥郡以上都被邀请在集英殿中列席旁听。

  今日经筵,以《礼记》为主。

  因有外使在所以,主讲人临时换成了程颐。

  范纯仁、吕大防,作为辅讲,苏辙、吕希哲担任次讲。

  礼记乃是儒家五经之一,是儒家最重要的经典与核心的经书。

  整部《礼记》与其说是一部学术著作,不如说一部儒家意识形态集大成的著作。

  在这部经典中,可以找到所有儒家思想的主张。

  反过来说,其实也可以拿它来,伸张自己的所有主张。

  所以,无论是王安石新学还是张载气学、二程理学……

  都和《礼记》纠缠在一起。

  后世的朱熹,也是从礼记之中,挑出了《大学》、《中庸》,凑出了四书五经的豪华天团,从而开启了明清八股文的时代。

  程颐讲礼,自然是天下有数的大师。

  赵煦微微颔首,起身以弟子之礼,按照礼节的要求,正立拱手,答道:“回先生,朕略懂一二矣!”

  整个集英殿上的群臣,包括辽使、西夏使,都侧目以对。

  就算是提前教过了,提前准备过了。

  这也很难得!

  尤其是动作这么标准更加难道!

  程颐当然不敢受,连忙避辞一旁,拱手拜道:“请陛下示言之……”

  赵煦微笑着,缓缓道:“先生所教,朕大抵以为如此……”

  “《曲礼》上说啊,一个有地位的人,心中要时刻有一个敬字……”

  他慢慢说着,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的只剩下他的声音。

  “傲慢之心不可产生,欲望不可放纵无拘……”

  “对于道德才能生于自己的人,要亲近和尊敬他……”

  “对于自己已经学会的知识,回答别人时,应归功于师友,不可将之视为自己的发明……”

  赵煦说完,拱手再揖。

  程颐和其他经筵官,立刻拜贺:“陛下仁圣,天下之幸也!”

  殿中群臣,集体对帷幕后的两宫,再拜称贺。

  辽使和西夏使,虽然被分开安排,坐在殿中两侧。

  但他们同时低头,都感觉到了一点危机,同时也在心中庆幸:“还好……还好……”

  “只是读书厉害而已!”

  汴寇(南蛮)本来就走的文化取胜的道路。

  要是打仗是看孔孟文章,那么,大辽(大白高国)早就被汴寇(南蛮)灭了无数次了。

  然而,赵煦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抬起头,看向程颐和其他经筵官,然后看了看群臣,继续道:“朕蒙诸位先生赐教《曲礼》……想起了前两日,太皇太后、皇太后,教朕读《邹忌讽齐王纳谏》……”

  “朕以为,其与先生等今日所讲之经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考英文烈武圣孝皇帝,也曾教诲于朕:人主当以纳谏为第一,听谏为要!”

  于是,赵煦睁着眼睛,看向程颐,也看向范纯仁、吕大防、苏辙等经筵官,正立拱手,标准的礼记弟子对师长的礼仪,问道:“未知诸位先生以为,《礼记》这一段,是否就是在讲,人主当虚心纳谏,倾听人臣之声,然后权衡左右,反复切磋,然后方能实施?”

  程颐咽了咽口水。

  这是他第一次,给这位陛下讲经筵。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尽管之前天子以通俗语言解读《礼记》也给他足够多的缓冲。

  但天子表现出来的智慧和对圣人经义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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