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我的那几个儿子和夫人,也不要叫他们靠近!”
“王子京……”念着这个福建转运使的名字,蔡确摇了摇头。
也是数个月前,代表向太后和他频繁联系的人。
就是……
没有比这个更能刺激一个士大夫的心的了。
而且,章惇作为参与者之一,他很清楚,当初先帝重病时蔡确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至少,章惇知道蔡确曾和向太后联系。
所以,这事情很棘手啊!
蔡确正在想着,该怎么找切入点,既能完成他要做的事情,也不让先帝的美名受到玷污。
“记住谨守门户,不要叫人靠近!”
只有市舶司建立,泉州才能光明正大的开港,接受五湖四海的商船。
“对方没有穿内臣的服饰,只是平民打扮……”蔡谓说道:“儿子只是从他的说话方式和腔调,猜测他是内臣……”
商船云集,泉州人就可以到处做生意了。
没有士大夫拒绝得了这个殊荣。
首先,先帝的美名必须维护,其次,福建的事情,得给一个说法,最后才是拨乱反正。
……
作为都堂上下都艳羡的对象。
以广州市舶司的例子来看,每年收个几十万贯的商税不成问题。
蔡确顿时犹豫起来,私会内臣,对他这样即将出知的宰相而言,可是忌讳!
蔡谓连忙道:“对方自称姓严,说大人听到他的名字,自然知道他是谁?”
原因很简单。
不少人都在想:韩琦韩忠献公,相三帝扶二帝,才有的殊荣,你蔡持正凭什么就有?
当然了,所有人都只是在心中想想,没有傻子会说出来。
蔡确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其中意味,蔡确也能品味出个一二三来。
所以,他正在思考着自己到任后要做的事情。
自储位底定,官家即位后,严守懃和他就默契的断掉了联系。
“有生之年,若下官也能得此恩典,死亦瞑目!”
这其中的好处,自不用说。
于是,章惇举起酒杯:“来来来,诸君且都满饮此杯,待蔡相公陛辞之后的送别宴上,吾等再去狠狠的敬他几杯!”
今日蔡确,明日老夫。
于是,本来在蔡确回朝后,有些退意的韩绛,重新满血复活了。
尤其是以福建官员们,醋味最大。
这次官家圣意,也有着让他去福建,将这个事情调查清楚的意思。
琵琶低声道:“郎君,人已经被奴带到了厢房……”
章惇喝了一口蔡京倒的酒,也跟着感慨了一声:“老夫也想回一次建州!”
如今都堂上,除了蔡确,恐怕只有韩绛可以有机会争取。
首先,官家希望他主持市舶司的建设。
蔡确一听,立刻就站起身来,对蔡谓道:“将他带到偏房……不……带到琵琶的小院中……老夫稍后就到!”
搞不好将来,只要是他喜欢的大臣,人人有份。
所以,今天整个汴京城的官员都在吃味。
对国家社稷也是好事。
王子京到底在福建都做了些什么?
蔡确心里面清清楚楚。
有些事情他和章惇暗示过,有些没有,但章惇什么人?
姓严,内臣,故人……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了——向太后身边的严守懃。
所以,若有要事,蔡确通常会在琵琶的小院里进行。
他想起了蒲城的风月,家乡的山路。
“人在哪里?”蔡确一进门,就问着迎上来的侍妾琵琶。
不过,章惇心里面明白,这种事情远没有别人想的那么轻松。
搞不好,人家母子私底下,已经交流过了,心里面明明白白。
以当今官家对儒臣,特别是元老的优遇来看。
接着,就给家乡做上十件八件的好事,再在家乡父老的送别中,依依不舍踏上入朝的道路。
在先帝重病的那几十个日夜,蔡确为了扶保当今官家完全可以说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赌。
风风光光的回到家乡,然后在父老簇拥下,游览家乡山水。
他都知道。
若他能归一次建州,一定好好经营,尽可能的给父老搞些政策、优待。
自然,这在章惇眼中,乃是论功行赏。
蔡谓点点头,就下去了。
门外,他的儿子蔡谓敲了敲门。
而蔡确做的那些事情,向太后心里面清楚的。
蔡谓小心翼翼的走到蔡确面前,低声道:“大人,门外有一位自称是‘故人’的内臣求见……”
这个肯定得放到第一位!
同时,作为泉州人,蔡确也很清楚,泉州人迫切希望建立市舶司的心愿。
如今,严守懃特意登门,蔡确明白,不是太后旨意就是当今官家的旨意。
“内臣?”蔡确皱起眉头:“还是故人?”
他也想在致仕前,回一趟真定府,哪怕是挂个名头也好——那是灵寿韩家的起家之地,也是祖坟所在。
不过,这些事情,章惇不会跟任何人说。他只会装作羡慕嫉妒的样子。
蔡确回乡,是带着使命的。
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由不得半点纰漏。
琵琶点点头,道:“郎君放心,奴晓得的!”
注:蔡确的这个侍妾,对他有情有义,生死相随,反倒是蔡确的妻子,在他落难后就果断选择了和离。
第269章 第一茬
蔡确推开门,果然看到了严守懃熟悉的身影。
“严提点……”蔡确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他已经知道,如今严守懃被太后外任,放在汴京水磨务的事情。
严守懃连忙起身,拜道:“下官严守懃见过相公!”
蔡确连忙上前扶起他:“提点不必多礼!”
他是不喜欢接受别人叩拜的。
当初,蔡确被韩绛赏识,推荐入京为官时,就是以反对开封府大小官员向开封知府行庭参叩拜之礼而扬名。
这是蔡确的扬名之战。
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哪怕当了宰相,蔡确也不会让文武官员对他行叩拜之礼。
“唯!”
赵煦则背过身去神色稍微有些激动。
但王大枪和郭贵还是好奇的躲在了巷子里,看着那威严的仪仗和卫队。
不过,避开是避开了。
他本人,也确实真的找到过黄金!
蔡确听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要想不饿死、冻死,就只能去按了手印,给人家当一年的长工。
治河要不了这么多人,也不需要这样的阵仗,更不需要这么多钱。
一夜暴富,就在他身边不断出现。
在这些骑兵面前,则有着一队差吏,举着一块块官牌和仪牌。
更要命的是——小小的掖县县城,一下子聚集了好几万人。
还想方设法的将包括苏轼在内的一大批擅长地方民政的官员,调了过去。
这里可不是汴京城,没有御史和探事司的逻卒在到处盯着官员的一举一动。
王大枪抓着自己的褡裢,也看向县城的街口。
兜里的钱,已经少的可怜。
虽然很少,不到一两,可那也确实是他这辈子一次性赚到最多钱的时候。
就连烧火的煤炭价格都在涨!
作为汴京城长大的,王大枪和郭贵自然知道,入内内侍省是官家最亲近的内臣机构,而押班是内臣高品,从来都是官家的贴己人。
说得好听罢了,其实就是招募家奴,用冬天的吃食和住宿,换他们明年去山里面给这些形势户淘金。
他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发财的,可不是给人来当牛做马,帮别人发财的!
他正叹息着,城门口传来了喧哗的礼乐声。
赵煦便挥毫开始写起了批示。
还有官员在告示栏前,给百姓们解释。
接着第二块官牌映入眼帘:宣政使!
从五品的武臣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