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只有不到两万溃军，逃回了樊城…”
听着这些惨重损失，刘表心如刀割，肉痛啊…
他肉痛的，不仅是折了两万兵马。
毕竟荆州户口百万，他家底雄厚，两万兵马的折损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让他真正肉痛的，是自己威望的损伤。
堂堂根红苗正汉室宗亲，以一州为后盾，却败在了一个仅仅手握一郡，出身寒微的草根皇族后裔手中。
颜面何在？
威望何在？
荆州的那些士族百姓，他们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萌生这样的念头：
刘表无能，多半是守不住荆州了。
那刘备用兵如神，又是天子亲封的正牌荆州牧，咱们是不是该改奉新主了？
人心向背，方才是刘表真正担忧之处。
“老夫不该冲动，为那刘备所激，怒而追击，中了他的圈套啊！”
“这必是那邓牧的奸计，这个吃里扒外的寒门小贼，老夫早晚要他狗命~~”
刘表懊悔自责之余，又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邓牧身上。
蔡瑁眼珠转了一转，拱手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不必太过自责。”
“此役不过是折了几万兵马而已，有我蔡氏的对主公的拥护，谁也撼不动主公这荆州之主的地位！”
他这是看出来，刘表担心威望大跌，荆州人会放弃对他的支持。
蔡瑁这番话，则是在主动表明蔡氏的拥护，让刘表放宽心。
得到了蔡瑁的保证，刘表暗暗松了口气，目光瞟向了蒯越。
蒯越心领神会，忙是主动发声，亦是表明了对刘表的拥护态度。
得到两大家族的明确表态，刘表方才如释重负。
“异度，德珪，吾得你们两位忠义之士辅佐，真乃吾之幸也！”
刘表满面欣慰，不忘对二人一番嘉许。
蔡瑁见状，趁势跪伏在地，一脸恳切道：
“我蔡氏蒙主公知遇之恩，自当对主公忠心不二。”
“瑁听闻我那两位弟弟，现下已不幸落入刘备之手，恳请主公能派使者往新野，向刘备索回我那两位弟弟啊！”
刘表立时脸色一变.
第047章 衣锦还乡，老刘的体贴！邓牧的“乌龟论”
刘表怒了。
败给刘备，已经是让我颜面受损。
现在你还让我派使者，去向刘备低头，恳求刘备放回你两兄弟？
你想让我再受那大耳贼的羞辱吗？
刘表几乎就要脱口斥骂。
话到嘴边，却还是强行忍住了。
对于自己这位小舅子，外加“幕后金主”，他深知就算再不满，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轻易表现出来。
于是刘表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沉默，某种程度，代表着一种否定。
蔡瑁眉头顿时一皱，眼中闪过一道不满的情绪。
“主公，二弟三弟若有个三长两短，主公这个做姐夫的，如何向姐姐交待啊。”
“他们若为刘备所害，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没办法向我蔡家族人们交待！”
“难道要我对他们说，主公顾及颜面，对二弟三弟不肯出手施救，令他们为刘备所害？”
“如此一来族人们必会对主公心怀怨言，就算我磨破了嘴皮，向他们解释主公的苦衷，只怕他们也不肯听啊。”
蔡瑁是眼中含泪，又是一脸委屈无奈的诉苦。
刘表背后顿觉一凉。
自己这小舅子，这是在委婉的威胁自己啊！
他在暗示自己，若对蔡中蔡和置之不顾，将有可能失去蔡家的支持。
身为一州之牧，却被臣下如此威胁，刘表心中顿生一股怒火，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两位蔡将军对主公忠心耿耿，又是主公的妻弟，是主公的家人。”
“主公若不想方设法营救的话，确实会遭人议论。”
“只怕他们会说，主公铁石心肠，连自己的亲人都能见死不救，又怎会保护这一州士民的安危？”
“到时候，只怕会令主公失尽人心呀。”
蒯越也是苦口婆心的一番分析利弊。
蒯越与蔡氏同气连枝，互相联姻，形同一体。
蒯越这番话，这是在委婉的暗示，他若不救蔡中蔡和两兄弟，蒯氏一族亦会因此不满。
失去了两大族的支持，他这个荆州牧还能坐得稳？
刘表暗叹一声，紧攥的拳头悄然松了开来。
“你们都误会了老夫了。”
“他们既是老子忠心的臣下，又是老夫的妻弟，老夫怎么可能不管他们生死。”
“只是我们先前主动攻打刘备，却反为其所败，现下又向刘备遣使要人，实在是…”
刘表当即表明了态度，却又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苦衷。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向刘备遣使言和，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刘备。”
“一者可救回二蔡，二来也是要稳住刘备，为从各郡调集兵马，再次讨伐刘备争取时间。”
“主公这是为了大局，暂时的忍辱负重，世人只会佩服主公有勾践之奇，谁会耻笑主公？”
蒯越看穿刘表苦衷，口若悬河的给刘表搭了副梯子。
气氛都到这儿了，刘表还能怎样。
轻吸一口气后，刘表只能无奈的一拂手：
“就准你二人所请，速派使者，去新野向刘备言和索人吧。”
…
新野城。
“我已张贴出告示，因子御你之功，特免新野一年赋税。”
“子御，你看如何？”
刘备将一道刚刚拟好的告示，笑着递给了邓牧。
邓牧接过一看，旋即明白了老刘的用意。
老刘这是知他是新野人氏，所以才免新野百姓赋税，张贴这张告示，就是要让新野百姓们明白，他们是托了谁的福。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老刘是在为他造势，让他风风光光回乡，享受一回衣锦还乡的荣耀。
虽说衣锦还乡这种事，说起来有点俗，还有点虚荣在内。
但邓牧向来不屑自命清高，也不压抑自己心中那点俗念。
老刘考虑的如此周全，能这般照顾到自己的感想，这一点还是令他颇为感动。
面对老刘的一番好意，邓牧便坦然接受，拱手道一句：
“多谢主公，那牧就代家乡百姓，谢过主公了。”
这边刚刚谢过。
亲卫便来报，言是刘表的使者蒯褀已至新野，想入城求见。
刘表使者！
大堂内顿时热闹起来，众人一阵的议论。
博望坡刚刚遭受惨败，又失了新野重镇，刘备与刘表的关系，可以用势同水火，不死不休来形容。
这种情况下，刘表忽然派使者前来，不禁令人猜测颇多。
“子御，你说这刘景升，这时候派使者前来，有何图谋？”
刘备狐疑的目光，看向了邓牧。
“还能有何图谋，无非是想要与主公言和，顺带索回蔡氏两兄弟罢了。”
邓牧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言和？
刘备心头一震，眼中闪过几分质疑。
左右众人，亦是对邓牧的这个判断，多有些吃惊。
“俺说军师啊，你不会是逗咱们的吧。”
“刘表那老贼，刚被咱打得鼻青脸肿，颜面扫地，他会低声下气的来向咱求和？”
张飞心直口快，直接道出质疑。
“翼德将军，咱们虽重创了刘表，但也不可麻痹大意，从此小看了此人。”
“这个刘表，就象是一只乌龟，最擅长的就是能屈能伸。”
“你激怒他了，向他示弱了，他就伸出脖子咬你一口。”
“你打疼他了，他就会果断把脖子缩回龟壳里，由着你笑他是缩头乌龟。”
邓牧一番“乌龟论”，倒是形象贴切，听得张飞和众人连连点头。
“现下刘表损兵折将，暂时无法对我们再用兵，急需的就是从各郡抽调兵马，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