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朱高煌开口，数位大臣便出列开口道。
“正是，如今有殿坐镇，杭州又城坚墙高，可保万无一失！”
“待到朝廷大军赶到，我等方可一举灭敌。”
“殿下莫要心急，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大臣们七嘴八舌，绝大多数都是主张稳健防守。
燕王的那些英勇事迹，绝大多数人都没放在心上。
一人独破几十万大军，凌空而行，一剑破城。
不是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这些以讹传讹的谣言。
权当是越传越夸张的谣言罢了。
朱高煌拄着额头，静静看着叽叽喳喳讨论的大臣，一言不发。
南方久无战事，地方官员也是重文抑武。
如今议事，保守求稳派也是稳占上风。
“安静！”
“燕王殿下自有决断，你们有什么好聒噪的！”
朱高煌眼皮微抬，扫向下方。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
“殿下，南方久无战事，官员行事偏为守成。”
“军械，兵员不足，实属无奈之举。”
杨士奇躬身行礼，竟是有直接开口请罪之意。
“杨阁老莫要如此，局势所至，非人之罪也。”
见朱高煌久久不开口，于谦只得开口宽慰道。
他的眼神中也有些不解，朱高煌都没说话，怎么杨士奇先埋怨上了？
“诸位的意见我知晓了，都先下去吧。”
“我自有决断。”
看底下官员陷入沉默，朱高煌依旧不曾表态。
反而有开口劝退之意。
诸多大员也摸不准这尊凶神心思，前后拱手行礼，依次退了下去。
“殿下，这杨阁老出身江浙派系，怎会帮朝廷说话？”
看着殿中只剩二人，于谦顿时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士奇身属清流，出身江浙，于浙系官员颇为亲近。
这是江南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今，一天内，竟然多次站在朝廷角度抨击党羽。
让于谦多少有些不解。
“你觉得他在为朝廷出头？”
朱高煌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
“他先批官员揣摩圣意，方才又批官员言多必失。”
“话里话外，都是在批评自家人啊...”
于谦虽然不解，还是回答道。
“此言差矣。”
朱高煌笑着摇摇头。
“江浙官员，倘若由他来骂。”
“形如家法，无非训斥两句罢了。”
“若由我来说，或者由圣上来说。”
“那恐怕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看似是为朝廷出头，为我训诫地方官。”
“实则保下了这些人的乌纱帽和脑袋。”
朱高煌久居朝堂，虽然对这些事情恨不感兴趣。
但耳濡目染，多少也有些自己的理解。
这个杨士奇，把自己要骂的话骂完了，自己也没由头可以发作。
实则保下了这些吃干饭的官员。
于谦在旁边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如今连进士都不是，这些官场的门门道道，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于谦有些懵圈的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不通就不去想，反正自己只是燕王的一个小跟班。
这些门门道道，主子懂就好了！
“｀ ．那我们...”
“今晚行动。”
话音落下，朱高煌的身影已经从殿内飘然而出。
这些官员的意见？
与我何干！
与此同时，杭州城破庙内。
大门紧闭，一道黑色倩影蓦然出现。
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青葱玉手放在殿内钟上，未见什么动作。
一声声低沉的钟鸣声缓缓传出，消散在四周的丛林里。
玉手缓缓放下，倩影不急不缓的在殿内草团坐下。
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赶来。
“教母，杭州城众位香主，都在这里了。”
不过半盏茶功夫，殿内前后出现了九道身影。
“九位吗...”
殿内倩影缓缓抬头，樱唇微启，声音宛如人间天籁。
一双丹凤眼，两行柳叶眉。
小巧的瑶鼻下，嘴角微勾。
九位香主久经人事，也难免有些心神荡漾。
“回教母，正是九位。”
为首一人深吸一口气，强定心神道。
“没想到白莲教在如今杭州，也能有如此规模。”
“真是辛苦各位了。”
看着下首数人，被称为教母的女子体态盈盈。略带赞意道。
“大明官员酒囊饭袋，人民生活水深火热。”
“传教如此之快，全仰仗这些狗官福泽。”
为首男子抱拳，沉声道。
“嗯。”
黑衣女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次次唤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议破城事宜。”
黑衣女子扫视下首，兜帽下的眼神露出一抹正色。
“破城？”
“杭州孤城在望，应天府又毫无动作。”
“莫非教母想要...”
为首男子语气一顿，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疑色。
“有个大人物，可是来了杭州。”
黑衣女子施施然起身，薄纱落下，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下首众男子均是身形微晃，急匆匆低下头去，生怕多看一眼。
“大明正值盛世，想靠这些暗棋直取应天，恐怕难以做到。”
“不如就用在这杭州府，给朝廷一点震慑。”
“明年开春就要北征，拿下江浙二地，招安的条件也能优厚一点。”
女子面目恬静，宛如大家闺秀一般。
口中说的，却是掉脑袋的虎狼之词。
“教主，如今奸佞当道，万万不可招安啊！”
“万千黎民百姓陷于水火，待我等拯救，怎可朝那狗官低头？”
“是啊教母，我等加入白莲教，为的就是一个天下大公的盛世，岂可半途而废！”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子话音未落，底下数人就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纷纷开口道。
“你们，也太小看大明了...”
女子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仿佛是说给下面九人，又仿佛是说给自己。
“大明立国不足百年，太祖杀尽贪官污吏。”
“正值壮年的王朝，岂是几次农民起义就能推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