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姚永辰已经拟了十六份公文,以府衙的名义快马向各州县宣布了任俊杰的政令,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收到。
而府城这边三个副官也调集府衙有限的人手分别派人下乡去宣传,这会大定府城没有多少百姓,贴公告是不管用的,得下乡去告诉各村里正。
明天开始就可以派小吏一一下乡划地签契约。
当然了,每天都有新迁进来的百姓在各衙门办理户籍,至于具体被分发去哪个州县,在百姓迁来大定府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
运气好就会被分来府城这边,毕竟以后他们算是府城人士。
但有个缺点,府城现在城里的房屋都还没修建好,也没有街市什么的,不过这些以后官府会安排好的。
运气不好就会被分去比较偏的县,得看自己祖宗给不给力了。
细节怎么安排任俊杰不会管,全都交由姚永辰他们去安排,目前来看这三人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是一府之主,只需要发布政令把握大方向即可。
这会任俊杰坐上了官轿,仪仗开道,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城隍庙这里,看得出来是新建的,外边还搭了个祭台。
现在已经是巳时初了。
门口站着一小老头,看身着打扮是个庙祝,礼房经承昨天就派人来通知他了。
庙祝一见到知府大人来了,赶紧行了一礼“大人”
任俊杰下了官轿,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祭拜城隍爷”
庙祝一脸的慈祥,作势一请“大人里面请,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任俊杰闻言点点头,随即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其他则是紧随其后。
一直往里走,任俊杰来到了供奉城隍爷的地方,并亲自将供品摆了上去,而后跟随礼房经承和庙祝点了三柱香,自然是由任俊杰主祭。
任俊杰庄重的站在城隍爷神像前,手持三柱香,过肩不过头,接着又是鞠躬三拜。
城隍爷是皇帝封的官,知府也是皇帝封的官,所以任俊杰是不用下跪的,可平等对话,不过府城隍是被授封正二品,任俊杰才正四品。
“城隍爷在上,下官乃新任大定知府,人鬼之道,幽明虽殊,其理则一。下官守牧一方百姓,城隍安抚一方鬼灵,望今后城隍爷与下官吏竭其力,各供其职,无愧斯民...”
说完后,任俊杰又是庄重的拜了三下,随后便将香火插到香炉里。
接下来就是去到外面的祭台诵读祭文和焚读祭文了。
要是换作其他地方,外边的祭台早就围满了百姓了,毕竟祭拜城隍爷一半原因就是做给这些百姓看的,可惜现在城里哪有百姓?
不管场子热不热,该做的流程还是要做的,别以后被人在后边说。
祭文是任俊杰刚刚自己写的,此时他走上了祭台,拿着祭文缓缓的说道“维天隆八年三月五日,大定府知府任俊杰,遵承礼部札付,为祭祀本府阖境无祀鬼神等众事...
凡我一府境内人民倘有忤逆不孝,不敬六亲者...神必告于城隍,发露其事,使遭官府...若事未发露者,必遭阴谴,使举家并染瘟疫,六畜田蚕不利。
如有孝顺父母,和睦亲族,畏惧官府,遵守礼法...神必达于城隍,阴加护佑,使其家道安和,农事顺序,父母妻子保守乡里。
我等阖府官吏人等,如有上欺朝廷、下枉良善、贪财作弊、蠢政害民者,灵必无私一体,昭报如此,则鬼神有监察之明,官府非谄谀之祭。尚飨”
这是明朝祭祀城隍的一种祭文,它是有固定格式的,通篇下来好像是在城隍庙面前发誓一般。
在场所有人都有点懵,大人您写的祭文是不是有点狠啊?
别的大人写祭文可都是请城隍爷护佑一方风调雨顺什么的,怎么到您这还发起毒誓了?
看不懂看不懂...所有人很是无语的想着。
任俊杰诵完祭文,也不搭理他们惊讶的目光,直接下了祭台接过阿福递过来的火折子。
又来到火炉前点燃了祭文,直到烧为灰烬,就表示城隍爷收到了。
这该拜的也都拜了,任俊杰与庙祝聊了几句后,便直接摆轿回府。
他下午还得跟工房经承去看看城外的水利情况。
自从越国公水淹大定府城之后,这塞尼河和南山河两处的水量骤降,不过去年的大雪和雨水又让这两条河重新焕发了生机。
可以说,这两条河就是府城的命脉所在,由于之前被引了水,一些河道是需要重新规划的,要不然以后这边很容易就会面临缺水问题。
...
次日,三月初六早上。
今天任俊杰按照计划前往沛州城拜访一下越国公。
跟姚永辰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后,任俊杰便坐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往沛州城。
昨天任俊杰跟着工房经承去城外看了一下,当时工房经承拿着一张大定府城的水域图比比划划的向任俊杰讲解。
虽然任俊杰对水利这方面不太懂,但还是能听明白一些的。
有些河道需要疏浚,有些水渠得重新改道,这些就需要大量人手,靠工房他们那些人手,很难。
何况还有一大堆工程要他们去干呢,比如现在城里那一大片废墟就等着重新修建,还有官道的事情...
总之就是缺人,反正任俊杰已经打好主意了,这次去沛州城脸皮一定要厚,脸皮不厚怎么借得到人?
正常马车的速度,从大定府城出发沛州城需要两天半时间。
这次任俊杰便装出行只带了张泷他们。
这身处边境又是非常时期,任俊杰一路上还是有点毛毛的,可别路上突然跳出来一帮辽国余孽,那就不好玩了。
好在一路安安稳稳的,沿途还遇到了几批正往沛州城迁移的百姓。
三月初八下午末时正,任俊杰他们来到了沛州城。
第378章 拜访越国公
相比于府城一片废墟,沛州城还算是很好的。
去年水淹大定府城后,辽国百姓恐慌,越国公率军来到这沛州城,四个散州当中,这沛州城是第一个降的,所以城里的建筑保存完好。
城里还有一些异族商人在开设商铺,不过大多都是卖给异族百姓和大头兵的。
毕竟现在新迁进来的百姓身上哪有多余的银两挥霍?
任俊杰他们先去了沛州州衙,这两天就在这住了。
沛州知州前几天就去了府城开会,所以他知道任俊杰今天会到,早就率着一帮官员在外面等候迎接了。
任俊杰看了就挺无奈的,你们很闲?
轻轻敲打了一下沛州知州后,任俊杰就让他们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沛州知州也挺无辜的,不迎接又怕你生气,迎接了你还生气,难啊。
任俊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走去二堂那里写了一封拜帖,让阿福拿去国公府,他明日上午要登门拜访。
阿福拿着拜帖走后,任俊杰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扫了旁边沛州知州一眼,随后缓缓说道“汤大人,府衙前几天下发的政令,收到了吧?”
沛州知州闻言一喜,连忙拱手道“收到了大人,下官一收到公文马上就安排了下去,今天已经在实行了,下官上午还去城外巡视了一下,个个都夸官府有作为”
任俊杰笑了笑,点点头说道“百姓能理解官府就好,你们州衙要尽快落实下来,身在其位要尽其职,多与民方便”
顿了顿,任俊杰又说道“还有一点,要约束好底下的衙役,他们才是经常接触百姓的人,别有什么枉法之事败坏了官府的名声,没事就多下去巡巡吧”
沛州知州讪讪一笑“下官谨记大人所言,一定会约束好底下的人”
任俊杰微眯着眼,询问道“汤大人,你是见过国公爷的,他...嗯,就是脾气怎么样?”
沛州知州一愣,随即笑哈哈的说道“大人放心,对于大定府的政务,国公爷还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乎,沛州知州便啦啦啦的跟任俊杰说起了这越国公的脾气还有在北方边军中的威望。
虽然任俊杰之前听说过这越国公在军中威望很高,但没想到这么高,这要是有二心的话,他一定是第一个被嘎的。
闲聊片刻后,沛州知州便带着任俊杰去视察一下工作了,反正过了申时衙门都还在忙着,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也这样。
次日一早,三月初九,国公府。
任俊杰如约来到了国公府门前,站岗的可不是什么门童,而是几个带刀大头兵。
看任俊杰一身富贵,为首的兵大哥迎上来询问着“可是大定府知府任大人?”
任俊杰微微点头,说道“正是本官,今天前来拜访国公爷”
兵大哥笑道“国公爷早就在中堂等着大人上门了,大人里面请。”说着还作势一请。
“有劳了..”
这国公府是原来沛州将军府改造的,看起来也是辽里辽气。
兜兜转转的,任俊杰他们来到了中堂前院,在这里却被要求上交刀具武器什么的。
任俊杰让张泷他们都照做吧,毕竟这是人家是地盘,是龙是虎都得卧着。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张泷就跟任俊杰悄悄说了这里藏有很多高手。
比如前面那个扫地的大叔就很不一般,四个暗卫也进不来,被挡在了外面。
任俊杰倒也没过多惊讶,这是一军主帅,安全问题能马虎吗?
一番流程后,任俊杰终于来到了中堂这里。
只见一个神采奕奕的小老头正坐在上方盯着他看,后面还挂着一幅大大的下山虎画像。
这就是水淹二十多万人的越国公?跟想象中有很大的差别啊,不仔细瞧的话,跟个普通小老头一般,任俊杰暗暗想着。
“下官见过国公爷。”任俊杰向着越国公行了一礼。
越国公打量了任俊杰一会,随后摸着胡须说道“你就是新任知府?”
“正是下官”
越国公微微点头,说道“嗯,先坐下说吧”
“下官上任几天,今日才来拜会国公爷,还望国公爷见谅。”说着,任俊杰坐了下来,旁边就有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越国公眉头一挑,说道“诶,公务要紧,本公之前就在皇上那里听说过任大人了”
任俊杰愣了愣,疑惑道“啊?皇上说下官什么了?”
越国公嘴角一扬,说道“皇上说任大人一定会适合大定府的”
任俊杰一本正经的向京城方向拱手道“承蒙皇恩浩荡,皇上信任下官才派下官来任这大定知府一职,下官唯有治理好大定府才不辜负皇上对下官的厚望”
呵,这小子还挺会说的,随即越国公瞥了任俊杰一眼,笑呵呵说道“任大人有此决心,相信你能治理好大定府的”
紧接着,越国公又说道“你们府衙前几天发的新政令本公看了,不错”
任俊杰闻言心中暗喜,不过面上还是叹息一声,说道“哎,如今大定府一片萧条,虽然下官有信心治理好大定府,但...”任俊杰眉头紧锁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越国公见状也不搭话,而是端起茶杯喝起了茶,一般说这个但,不过,还带停顿的,那肯定就有事情。
任俊杰见越国公不搭理他,也是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大定府人还是太少了,很多事情一时间都没办法展开,哎”
越国公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大人慢慢来吧”
任俊杰摇摇头,说道“不是下官不想慢,是大定府的情况不容下官慢下来,北方边军都驻扎在大定府这里,若大定府慢慢发展的话,边军的后勤供应还是得继续向朝廷伸手。
若大定府能缓过劲来,还能供应边军的军粮,那边军不就不用向朝廷伸手了吗?这千里迢迢调粮过来,下官想想都觉得大定府不能慢,如今辽金都还在外边对峙着呢,国公爷,您觉得呢?”
说完,任俊杰还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望着越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