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祭酒
不过到了高年级这一步，就不是一次考试考得好就能毕业的，而是采取积分法，一年积满8分才可以毕业，分数不够就继续留级。
毕业后就可以参加吏部的考试，通过了就可以当个公务员，可以外派为官了，这就是秀才们的另外一条出路。
如果不想去考科举的话，那就最少得在国子监深造四年，若是志在科举的，可以不必理会国子监这个规矩，你科举中了进士依旧可以当官，那样就不必在国子监深造四年。
走过了辟雍殿，后面就是彝伦堂了，这彝伦堂的作用就相当于各地官学的明伦堂，是每天早课祭酒大人讲学的地方，没错，是每天早上。
国子监可不像各地官学那般松懈，大家伙都是卷王中的卷王，学习到凌晨三更，那都大有人在，而且每天早上都要来这彝伦堂听祭酒大人吹牛逼。
全校几千人，祭酒和司业端坐在上方，监丞、博士、助教、学正、学录等依次序立，几千名学生必须拱立静听，不能坐下也不能发出声响。
那时候又没话筒，后面的学生不注意听是听不到的，听不到的段落，只能课后跟前面的学生打听打听，就这样人传人。
彝伦堂东侧就是绳愆厅，绳愆就是用准绳衡量过失的地方，绳愆厅就是纠正过失的地方，凡是违反国子监的规章制度的学生，都来这里处罚，相当于现在的教导处。
而监丞就是教导主任，在这绳愆厅这里办公，正八品，可以说是国子监的三把手，上至老师，中至食堂宿舍，下至学生，皆是他管理纠察的范围。
而彝伦堂西侧就是博士厅，与绳愆厅相对望，这里就是博士的办公处，国子监一共设了六个博士，从八品，每个博士负责一个堂的教学管理，也负责考试出题，给学生们上大课，作学术引导等，就相当于主任级的老师。
过了彝伦堂就是敬一亭了，设有祭酒厢房和司业厢房，还有七座圣谕碑，祭酒大人和司业大人就在这里办公。
祭酒，从四品，为国子监的最高管理者，相当于大学校长。
司业，正六品，是国子监的二把手，也就是副校长了，是辅佐祭酒的一个官员，掌儒学训导之政，早课有时也会给学生们讲几句。
任俊杰来到了敬一亭的院门口，这里有一小厮在这守着，平时国子监的学生们要想找祭酒或司业，都要通过这小厮进去禀报，得到同意了才能进去，不能擅闯。
任俊杰看着那小厮笑呵呵的拱拱手说道“这位小哥，我是今年越州府上来的新贡生，想要见见祭酒大人，办理一下手续，麻烦小哥进去禀报一声”
说完，任俊杰将手里的保举信递给了那小厮。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敬一亭看大门的小厮就是，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是不敢得罪或看不起他的。
小厮平时见的太学生多了，谁来了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所以看这任俊杰挺客气的，那他也客气起来，接过任俊杰递来的保举信，笑眯眯的说道“好说好说，公子稍等片刻”
任俊杰微微一笑的拱拱手“有劳了”
小厮微微点头，便转身去祭酒厢房禀告祭酒大人去了。
少顷，小厮就匆匆回来了，边走边说道“公子随小的来，祭酒大人这会正好有空”
任俊杰笑着点点头，道了一声谢，便随着小厮去了祭酒厢房。
来到祭酒大人办公的房间，小厮敲了敲门。
房里传来一声有些苍老但又很洪亮有力的声音“进来”
接着，小厮便让任俊杰进去吧。
任俊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后，小厮又将门给关上了。
进去后，任俊杰向左看就能看到一个年过五十，白发夹杂着黑发的小老头，但这小老头看起来可不虚，反而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焕发，穿着一身白长袍，原本就儒雅的气质就更儒雅了。
这是读了多少书才能熏陶出来的？
这小老头是任俊杰见过最有气质的一个人，连提学大人也得避其锋芒。
国子监祭酒欧阳明从任俊杰一进门就开始打量起来了，范敬在信上说，这小子是越州府去年的小三元，这点倒是不稀奇，小三元在这里多的是，而是范敬说这小子的文章写得非常好，是个大才，好好培养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保举信里面写什么，任俊杰是不知道的，因为是密封的，里面写的是提学大人对你的评价和推举原因。
任俊杰看祭酒大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心里有点怕怕，连忙行了一礼说道“学生任子鸿，见过祭酒大人”
欧阳明顿了顿，沉吟片刻，摸着胡须开口了“嗯，任子鸿，子是对有学问有道德的人的尊称，鸿乃志向远大，子鸿二字，才德超群，大展鸿图，你做得到担得起么？”
这一下，把任俊杰给整不会了，这好好的怎么还研究起他的字来了？
不过任俊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又行了一礼说道“学生不敢妄言，也不敢好高骛远，学生只知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所以什么才德超群，大展鸿图，这些学生正在努力进取”
欧阳明听完后，对于这番回答倒也认可，便微眯着眼睛说道“你明白就好，可曾了解过国子监吗？”
任俊杰闻言，嘴角微扬，眨着眼睛说道“回祭酒大人的话，学生在府学那边从提学大人那里了解过，这里是大魏的最高学府，是集天下英才的地方，像学生这样的小三元，这里多的是，所以学生在这里没啥好自傲的，要谦虚好学才会进步”
嗯？这...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就通，都说了他想说的话，那他还说什么？
随即欧阳明摆摆手说道“说得不错，难得你看得清摆得正，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与其夸夸其谈，不如脚踏实地，你说呢？”
任俊杰一听就懵逼了，他是不是说错话，太想表现自己了？果然是言多必失呀，光想着在祭酒大人面前表现，倒是忘了没人会喜欢在自己面前嗡嗡嗡的叫唤着。
哎，迫于祭酒大人身上的威压，一时紧张，以后得改，任俊杰暗暗想着。
第146章 好苗子
随即任俊杰很是温顺的堆起一丝笑容，拱手道“祭酒大人说的是，学生受教了”
欧阳明瞥了任俊杰一眼，接着说道“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之道，圣人也”
这句话出自《中庸》，意思是：天生诚实的人，不必勉强为人处事合理，不必思索言语行动得当。从容不迫地达到中庸之道，这种人就是圣人。
任俊杰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的，这是祭酒大人在说他不诚实，心思密吗？这老头怎么那么难缠啊，有文化就了不起啊？这不是在耍他吗？再则，他又不是什么圣人。
一时间，任俊杰觉得还是提学大人看着顺眼一些。
看着任俊杰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纠结。欧阳明就乐了，说道“不过说实话，本官也做不到如此，呵呵”
欧阳明顿了顿，接着说道“自古以来，能完全领悟中庸之道的人少之又少，能做到的皆是当世圣人，凡人都有私心，这是正常的，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古人有训：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但私心过重，必会损人利己，最后必然是自食其果。所以读圣贤书听圣贤训是为了什么？”
任俊杰听完后愣住了，这老头好像也没那么讨厌，随即缓缓说道“回祭酒大人的话，学生一直认为读圣贤书听圣贤训是为了自己能明理辩是非，今天听祭酒大人一席话，学生感悟颇多，读圣贤书也是为了克制自己的私心，以免私心过重，堕入歧途”
欧阳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若士人个个私心过重，谁来为民请命，为民谋利？谁又来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朝廷若都是一帮私心过重之人，咱们大魏将会成什么样？能有如今这盛世吗？所以说，想要进这国子监的门，就得先学会克制自己的私心，好好学习忠君爱国”
任俊杰悟了，绕了一大圈，祭酒大人想说的就是让他要忠君爱国，以后学有所成，报效朝廷，果然是个称职的国子监祭酒，这思想工作做得真溜。
随即任俊杰笑呵呵的拱手道“学生谨记祭酒大人的教诲，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这些学生都明白，也都铭记于心，学生心中的读书人就是如此，奈何学生现在才疏学浅，不能报效朝廷，为国分忧”
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读书人留恋于安逸，便不配做读书人了”
从另外一个方面说，孔子对于读书人的要求还是极高的，读书人做学问，追求大道，为大家伙谋福利，就不能只留恋安逸而想着自己快乐，否则就不配为读书人。
比如：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读书人有远大的抱负，有更高远的见识，不只是为自己，也为了众人，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也是读书人应有的高度。
欧阳明一听，那是眼睛一亮，这小子的觉悟可以呀，果然如范敬信中所说，是个好苗子。
随即欧阳明看向任俊杰，连连点头笑道“好，你有这份决心就好，你还年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也有很多要学的，就如你刚刚所言，在国子监里小三元多的是，所以你不要自傲，要谦虚好学，不耻下问，本官期待你在国子监里的表现，有什么不明白之处也可以来这里找本官解惑”
任俊杰一喜，连忙说道“学生定不会让祭酒大人失望的”
“好..”
从国子监出来时，已经是午时了，刚刚欧阳明还跟任俊杰聊了很多，也考校了一番，结果欧阳明还是很满意的，果然是个不错的，沉淀一年半载，可以去试试乡试。
刚刚欧阳明已经给任俊杰办理了入学手续，领了一张学生证，也就是“监照”，就是一张大大的纸张，跟银票一般，上面写字然后盖了很多章。
不过六月十一日那天还要参加入学考试，若真是差得太离谱的，真会被收回监照，打发回原籍继续去官学读书，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些天自行安排，通过入学考试后就可以正式入国子监读书。
至于吃饭入住问题，之前任俊杰已经跟同为小三元的杜修弘商量好了，等他来了京城就一起去外边租个院子吧，毕竟他俩都有小厮跟着，入住国子监，那阿福他们怎么办？
而且在外面住环境也好，读书也舒畅，还有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杜修弘应该已经到京城了，至于怎么找他，就是去京城的悦来客栈找咯。
两人之前已经有过约定了，杜修弘先到京城的话，就先入住悦来客栈，然后任俊杰再去悦来客栈找他，最后一起去找院子租。
两人虽然没来过京城，但都知道鼎鼎大名的悦来客栈，这悦来客栈是一家全国连锁店，在大魏各大城市都有分店，京城自然有悦来客栈。
所以现在任俊杰背着箱笼和拎着大包小包的阿福晃悠在京城的外城大街上。
喧嚣的叫卖声，来来往往的各路人马，还有香味扑鼻的肉包子味？嗯？
任俊杰和阿福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任俊杰又看向不远处的包子铺，店面很大，有三层小楼，从外往里看，吃的人很多还挺热闹的，门铺上方的牌匾写着“开封第一包子”，哟呵，口气还真不小。
任俊杰笑呵呵说道“走，咱们去尝尝这京城第一包子有没有江南的好吃”
言罢，任俊杰转身就向包子铺走去。
阿福闻言一喜，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好嘞少爷”随即便跟了上去。
来到包子铺前，包子铺的伙计连忙扯起笑容，说道“客官，二楼还有座位”
这包子铺的门前摆着很多烟雾袅袅的蒸笼，对于肚子饿的人来说，那是相当的有食欲。
任俊杰微微点头，笑问道“你们这的包子有什么特色？”
小伙计闻言，上下打量了任俊杰一下，随即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店里的包子是全京城最好吃的一家，瞧见我们的牌匾了吗？先帝御赐的。”说完，小伙计还很骄傲的朝着皇宫的方向拱拱手。
第147章 包子
任俊杰一听，就有些不淡定了，惊讶的看着小伙计询问道“啊？御赐牌匾啊？”
小伙计傲娇的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是，我家掌柜的父亲曾是御厨，擅长做面点，尤其是包子，当时还自创了一种灌汤包子，赢得先帝赞赏，金口一开，特赐下这块牌匾”
开封有两道皇家经典美食，一个是鲤鱼焙面，另外一个就是灌汤包子，早在北宋的市井上就已经有售卖，当时称它为灌浆馒头或灌汤包子。
皮薄，个头小，有透明之感，里面是肉馅，还有一口鲜汤，包子上有32道绉折，非常均匀，在开封吃灌汤包有句顺口溜：先开窗，后喝汤，再满口香。
任俊杰听小伙计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这不得尝尝连皇帝都夸赞的包子？以前他倒是吃过别的地方的灌汤包，就是不知这里的味道如何。
于是，任俊杰笑呵呵说道“好，就来两份灌汤包子，其他的点心你看着点上，两人吃的，还有再来一壶茶”
小伙计一听，露出了几颗大门牙，乐呵呵的作势一请“好嘞客官，您先上二楼坐着，马上就好”
任俊杰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阿福，说道“走吧阿福，别看了。”说完便往里走。
阿福讪讪一笑，应了一声后便拎着大包小包跟了上去。
这包子铺确实生意挺好的，一楼坐满，二楼还剩几桌，三楼应该就是包间了。
找了张空位置坐下后，没多久就先上了灌汤包。
任俊杰第一次吃灌汤包很尴尬，所以他也想看看阿福的尴尬。
“阿福吃啊，尝尝这灌汤包子如何。”说着，任俊杰给阿福夹了一个包子。
“少爷您也吃啊。”阿福受宠若惊，不过他看到自家少爷没动筷，他哪里敢先动筷？
任俊杰闻言笑了笑，便夹起一个包子轻轻咬开一小口，慢慢品尝起来，吃着吃着眼睛一亮，说道“嗯...真不错呀，果然是开封第一包子”
包子是真不错，甚至比前世的还要好吃，就那个肉馅和汤，主打的就一个鲜字，没那么多科技。
阿福看自家少爷都吃了，那他也动了筷子，看着不冒热气的包子，阿福也不懂其门道，直接往嘴里就那么一大口的一咬“啊...少爷烫烫烫...”
这一动静，整得周围几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新手。
任俊杰也哈哈大笑，看着正在哈着气的阿福，打趣道“瞧把你急的，吃灌汤包子不能一口闷，要慢慢吃”
阿福听完就挺无语的，少爷您倒是提前说呀...
吃饱喝足后，任俊杰付了钱，便跟小伙计打听一下这京城的悦来客栈怎么走？
小伙计一听这悦来客栈，便笑问道“客官是要住店吗？”
任俊杰说道“跟友人有约，在京城的悦来客栈相会”
小伙计一时也犯了难，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在京城的悦来客栈就有五间，不知客官的友人在哪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