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凤凰殿等消息。”
东园最是炸裂：主冥器、丧葬用具！
就这三个地方，别说刘荣这个穿越者了，便是本就身处这个时代的人，怕也没有什么兴趣。
先皇驾崩，张老头生死难料。
···
“小的斗胆，说一句不恭敬的话。”
见刘荣这般模样，小吏心中愈发焦急，却也始终不敢开口，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辩解几句。
“——不止不感兴趣，而且很不喜欢！”
于是，即便得到了天子启的允准，硕大一个少府上下，刘荣能去得地方，也还是只剩那几个犄角旮旯。
听出刘荣话语中的不满，那小吏也好心为刘荣解释起来。
便见皇长子闻言，只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下头，却并未再开口。
“如今的少府匠作大臣~”
桑织属也差不多：如果刘荣感兴趣，可以编编竹筐、竹席之类。
看出小吏的窘迫，刘荣稍一思虑，终也没忘补充一句：“阳陵侯不愿让我插手少府的事，我勉强可以理解。”
木工司，顾名思义，便是捣鼓木材的地方；
说到最后，小吏也终于意识到刘荣面色愈发不快，终也只得谄笑止住话头，弯腰弓下身去，不再多言。
至于刘荣，如今虽还不是太子，且已经被朝野内外大致排除出‘储君太子’的竞争行列，但以小吏的级别，还是无法接触到这些事情的。
与其说天子启是‘区别对待’，给刘荣特殊权限，倒不如说天子启是有大事要忙，懒得再处理凤凰殿的狗屁倒灶，这才打发刘荣去少府，好给自己一个耳根清静。
“至于某些忌讳，便是公子有那个胆量，我少府上下，也是断然不会让公子触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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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应该知道，少府最核心的部分，便是内帑（tǎng）。”
“桑织属……”
开什么玩笑！
这汉家最不能惹的人，可就是太子储君？
都不用说旁的，便拿先帝时，借着‘太子晚归，误了宫禁’一事，疯狂找茬刷声望，甚至逼得先帝脱帽谢罪的廷尉张释之举例。
“至于上林……”
如果刘荣愿意，也可以砍砍树，劈劈柴。
“在坊间，少府内帑，更被许多人私底下称之为：皇帝的腰包、天子的钱袋。”
“整个少府上下，无论是从市集之上买来的，还是各处作坊、匠坊生产的——凡是能值点钱，就都堆在了少府内帑。”
“东园都冒出来了，搞什么？”
顶天了，也就是随口吩咐了一声：盯着点，别什么要紧地方，都让那混小子给霍霍了。
小吏只知道：当朝皇后无子，最有可能坐上储君之位的，便必是皇长子刘荣无疑！
若是今日，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替顶头上司——少府令阳陵侯岑迈，招惹了这么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先是允我来少府，又搞这么一出？”
“至于铸兵属，那就更不用提了：凡是和‘兵刃’沾上边的，那忌讳可别提有多大……”
“莫说是公子，便是曾经的储君太子——当今陛下，都是直到先帝驾崩后过了足足三个月，国丧彻底结束，才第一次踏足少府官署。”
“便是府令，都是非必要不涉足的……”
只寥寥扫了一眼，刘荣便大失所望的将那几卷竹简丢回原位，失望的摇头叹息起来。
“你去走一趟，亲口转告阳陵侯：这三个地方，皇长子都不感兴趣。”
别说是作为皇长子的刘荣了——当今汉室，能自由出入少府的非少府官员，掰着指头算，满共也就三个。
“——皇帝的钱袋子，公子，可敢染指？”
“公子能得到陛下允准，出现在这少府官署，已然是大幸。”
“冶金监不让去，铸兵属不让去，东西织室不让去，上林苑也不让去……”
刘启为储，张廷尉心高气傲；
虽说最终，张释之被‘宽宏大量’的天子启所宽恕，却也从当朝九卿直坠云端，外放到了关东为诸侯国相。
“什么意思？”
“难不成阳陵侯还真打算让我——让当朝皇长子，亲手给他岑少府铸造几盏冥灯？”
“说白了：整个少府上下，唯独内帑是‘钱袋子’；其余各部、属、司，则都是给这口钱袋子赚钱的属从。”
说的直白点，就是天子启在少府给刘荣划了个角落，然后说：嗯，就在这个圈儿里玩吧。
“东园……”
赔笑站在刘荣身旁，乍一听刘荣这一问，那小吏顿时眼皮猛地一跳！
本能的要开口，却被刘荣身后的皇次子抢了先。
手上一边忙活着，嘴上也不忘对刘荣解释道：“公子，许是多有不知吧？”
“如果阳陵侯连这都不愿答应，那皇长子可就要去宣室，好好说道说道阳陵侯这手阳奉阴违，欺压宗亲皇子的技艺了。”
上午就写完了，有部分内容感觉不太对，完善了一番，发晚了。
再次祝各位衣食父母新年快乐~
第35章 汉少府
未央宫，温室殿。
说是温室殿，其实并非是独立于宣室正殿的另一处宫殿。
——宣室正殿，实际上是温室、宣室、清凉三殿的总称。
这三殿自西向南紧紧相邻，共同组成一个‘皿’字，并被统称为：宣室正殿。
什么抗命不尊，什么阳奉阴违，臣照单全收！
只要少府安然无恙，别说这点骂名——便是这条命，臣也绝不含糊！
“嗨……”
简简单单一句话，天子启当即便明白过来：岑迈此番，又做了一件让天子启大为放心的事。
这就像是民间的富商，夏天大都会在山庄避暑，冬天则大概率会去泡温泉避寒；
“——岑迈忠厚，忠的是陛下、社稷，厚的是私德、仁义；”
——再怎么说，允许刘荣去少府，甚至是‘自由出入’少府的，是口含天宪的天子启。
“越是忠于陛下，岑迈，自越不敢让皇长子，插手少府那些要紧的司属。”
特殊的职能、庞大的规模，又使得少府所掌控的人力资源，几乎是以‘十万’为单位；
自然，对于这个部门的主官，皇帝的考量，也必定会有异于其他部门。
“东园？”
而被清凉、温室二殿夹在中间的宣室殿，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只是作为一个正式的会议场所。
嘴上随时这么说，天子启面上不愉却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达眼底的笑意，以及言辞间的无尽宠溺。
手上擦着，嘴上特不忘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殿侧角落，那藏身于帷幔之间的黑衣人交谈起来。
可偏偏这支刑徒大军、这支乌合之众的主将，是秦少府章邯。
“阳陵侯岑迈，确实是个忠厚长者。”
内帑的存在，让少府能随时海量甩出任意一种大宗货物，包括但不限于：粮食，金属，兵器，盐醋等战略资源，以及布帛、肉食、钱币等生活物资。
而如今的汉少府，完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秦少府的无限加强版。
却见天子启言罢，又沉吟着起身，在御案前来回踱步许久；
终，还是对那黑衣人交代道：“内史晁错，朕打算查上一查。”
“却也正因为如此，岑迈才更不敢真的放皇长子，于少府之内畅行无阻。”
强大到能让章邯在一夜之间，便将几十万刑徒装备起来，并用于平叛；
而且差点就真的平定了叛乱！
“这事儿闹的……”
大秦天下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尽皆燃起战火。
“朕怎记得这岑迈，倒也称得上是个忠厚之人？”
听闻刘荣遭到少府令岑迈挤兑，差点跑去了御用丧葬品产业园：东园，天子启当即有些不大高兴了。
岑迈此番作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你只管下令！
最要命的是：除了有钱有粮有兵器——有任何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同时还能随时生产、制造这些东西之外，少府，甚至还有自己的军队……
毫不夸张的说：少府，就是小一号的汉朝廷！
只要能将少府掌握在自己手中，老刘家的天子就能随时挺直腰杆喊出一句：哪怕全天下都反了，有少府在，朕依旧手握至少四成胜算！
章邯的绝地反扑、险些扶大厦于既倒，或许有个人能力的原因在其中；
但无论是击败章邯的霸王项羽，还是同为义军领袖的汉太祖高皇帝刘邦，都绝不会不承认的是：章邯的反扑之所以如此猛烈，还是秦少府占了主要原因。
——秦少府，实在是太强大了……
“只要凤凰殿能安生些时日，便由着那混小子闹去吧……”
带着这几十万刑徒大军、乌合之众，章邯竟连战连捷；
从咸阳一路打到了关东，打的叛军，或者说义军节节败退，可谓势如破竹，更未尝败绩！
若非在巨鹿城下，碰到破釜沉舟的霸王项羽，章邯未必就不会在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秦xx皇帝元年，逆贼项羽、刘邦反楚地，少府章邯发刑徒数十万，数月而平之……
长安的气温已经不低，待在温室殿，天子启显然也有些不舒服，时不时用帕子擦着额上虚汗。
无奈之下，秦少府令章邯请缨，发刑徒数十万整编成军，出咸阳平叛。
闻言，黑衣人躬身应喏。
夏日酷暑，天子往往便会在清凉殿办公，腊月凛冬，则又会搬去温室。
不能怪天子启心口不一，实在是少府——尤其是汉少府，确实是一个强大到有些吓人的怪胎。
便说秦时，始皇驾崩沙丘，二世胡亥矫诏得立，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
“重点要查的，是晁错和法家之间的书信往来，以及有关《削藩策》的一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