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后宫众人都对范正的育儿禁忌无一质疑。
毕竟范正的邪方,从未一败,后宫众人自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与此同时,邸报上,范正同样将育儿禁忌一一登报告知。
一时之间,天下哗然。
自古以来,长辈亲人亲吻婴儿表达亲昵,乃是常有之事,然而竟然是造成婴儿夭折的罪魁祸首之一。
一时之间,崇信者有之,质疑者有之。
太医署中,医家云集,一众医者对范正的育儿禁忌也议论纷纷。
“从诸病源是活的理论来说,范太丞所言的育儿禁忌,并无不妥。”钱乙肯定道。
张幼娘却苦笑道:“如此一来,恐怕有违人伦!”
婴儿天生和父母亲近,医家为了规避患病风险,让父母和婴儿保持距离,自然有违人伦。
“和生命相比,这点问题根本无足轻重,只是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恪守这些禁忌。”杨介摇头道。大宋的婴儿夭折率太高了,如果刚刚出生的婴儿能够做好防护,相信会大大减少婴儿夭折风险。
范正点了点头道:“药医不死人,我等医者尽到提醒的义务就行了。”
张幼娘郑重道:“我会让天下女医牢记此策,尽量提醒天下父母。”
“今日召集诸位医者,除了育儿禁忌之外,还有要事相商。”范正环视四周,郑重道。
众医顿时一脸肃穆,正襟危坐,上一次,范正召集天下医者,乃是医家将主要研究方向,定在血液之上,最终破解了输血疗法。
而如今范正再一次召集众医,一众医者颇为期待。
“这一次官家喜得一位皇子两位公主,张女医的妇产科立下汗马功劳。”范正首先对女医一脉嘉奖道。
“恭喜张女医?”
众医纷纷祝贺道。
如今医家输血疗法大成,再加上范正保温箱的邪方,生育难关已经基本上被医家攻克,婴儿的成功出生率大增。
“老身愧不敢当,女医一脉能够有所成就,全靠诸位的鼎力相助。”张幼娘惭愧道。
张幼娘并非是谦虚,剖腹产来源于华佗绝学,治疗产妇大出血来自于兽医一脉实验的输血疗法,就连保温箱也是范正的邪方,女医一脉不过是借光其他医科成就罢了!
范正点头道:“医家本是一体,自然应该相互印证医术,如今医家已经攻克了生育难关,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步而已,生好生,养却难养!当今天下依旧每年有大量的儿童夭折,甚至是皇家也不例外。”
杨介微微颔首,当年他受范正之邀请亲自来宫中查明皇家子嗣不昌的谜团,皇家子嗣夭折可谓是触目惊心,更别说民间了。
“父母健康喂养子女仅仅是避免夭折的第一步而已,也有很多疾病出现在婴儿成长期间,医家准备将攻克儿科定于下一步重任,既保证三位皇子公主健康长大,同时也可趁机提升医家儿科医术。”范正郑重道。
众医豁然明白范正的计划,要将儿科大兴和皇子公主连在一起。
“此策会不会有风险?”杨介眉头一皱道。
儿科在大宋又被称之为哑科!所有医者公认治小儿病最难。
因幼小儿童还不能语言,即使能语言的儿童,亦往往词不达意,根本无法准确检查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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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小儿病难,更别说医治皇子公主,其中的风险并不少。
其他医者也纷纷点头,他们只想纯粹的行医,并不想过多的参与皇宫之事。
范正反问道:“你以为日后皇子公主生病,医家可以推脱么?”
一众医者不由脸色一变,如今医家已经一统,日后皇子公主有病,恐怕医家依旧难以逃避。
“既然医家避无可避,不如索性主动接过重担,借助皇家资源,振兴儿科!儿科和皇家合则两利,分着两败。”范正正色道。
逃避并非是最好的方法,作为医者,治病救人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一众医者纷纷默然,最后无奈点头,医家承担皇子公主健康成长的重任,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范正见状点头道:“从现在起,不仅仅是女医一脉的妇幼医院,中医院和太医院各开设儿科一脉,总结天下儿科病症和药方,交由太医令钱大人汇总出书,同时再反馈于天下各大医院。”
钱乙不由一震,他一直是有编撰儿科医书的想法,如果医家三大医院的儿科同时汇总儿科病症,那这本医书必将儿科圣书。
“恭喜钱师兄了,假以时日,儿科之圣的名号非钱师兄莫属。”女医张幼娘恭维道。
钱乙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
钱乙不禁感慨万分,他作为老牌的医者,然而其医术之上却并未太大的突破,范正这个邪医自然不能用常理度之,小辈中重现华佗绝学的杨介在民间名声上已经超越于他,更别说还有法医苏遁,兽医庞继祖等后起之秀,就连相同辈分的张幼娘早已经因为妇产科而扬名天下。
他作为太医令极为尴尬,医家魁首并非是他,医术也并非最高,更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辈超越于他,而专攻儿科则给了他翻身的机会。
范正缓缓道:“除此之外,范某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诸位,耶律公主已经履行承诺,从西域和极北之地,带回诸多蛔蒿种子,一旦试种成功,天下儿童将会彻底摆脱蛔虫之苦。”
“当真?”
钱乙一脸惊喜道。
天下哪一个儿童没有饱受蛔虫之苦!而医家并没有足够疗效的打虫药,如果蛔蒿能够大规模生产,驱除蛔虫,这将会对天下儿童来说,是天大的福音。
范正点了点头道:“这一次,耶律公主送来的蛔蒿种子足足有二十斤之多,足以大规模种植。”
后世的老大哥仅仅援助二十克蛔蒿种子,就让中国的蛔蒿繁盛起来。如今二十斤的蛔蒿,足以让大宋儿童,早日摆脱蛔虫之扰。
“算算日子,也该冬至了!”范正感慨道。
他给耶律南音所出的邪方需要在极寒之地,极寒之日,极寒之时,借助天时来冻伤鲜红斑痣,正是冬至之日。
第二百零三章 耶律南音的希望
第205章 耶律南音的希望
冬至!
乃是华夏传统佳节,标志着真的寒冬即将到来。
而大地依旧还有余热,开封城内,依旧阳光明媚,并不显得多么寒冷。
而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塞外漠北之地,则是一片雪原,寒风呼啸,酷寒至极,连最为耐寒的部落都无法生存。
然而在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雪原之上,一队契丹人马正在用马拉雪橇,冒着严寒,不停的向北方前进,而且越来越深入极北之地。
这支队伍正是辽国最尊贵的公主耶律南音的车队,而他们这一次深入极北之地,就是要用范正的邪方来医治耶律公主的鲜红斑痣。
踏着到膝盖的积雪,哪怕是耶律公主所带的大辽优秀的战马,依旧前进十分的困难。
“启禀公主,如今已经是极北之地人迹罕至,已经无法再继续北进了!”一个契丹骑士来到耶律南音面前禀报道。
这里的部落早已经南迁,已经是人迹罕至,再往北去,如果遇到了险情,恐怕根本无法及时求援。而且越往北,白昼越短,夜间越长,他们每天最多前行两个时辰的路程,天就已经黑了,可见已经到达到了极限。
“公主,天已经足够冷了!”侍女也感受着酷寒的天气,也在一旁劝说道。
他们已经深入漠北腹地,天已经极为寒冷,哪怕他们准备的极为充分,却依旧难以承受如此严寒,很多人马已经出现了冻伤,再继续走下去,恐怕会遇到风险。
尤其是耶律南音乃是辽帝最疼爱的公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无法交代。
裹着厚厚貂裘的耶律南音从雪橇车厢中探出头,听着呼啸的寒风,看着皑皑的白雪,感受这酷寒至极的天气,耶律南音第一次对大自然感受到敬畏。
她的鲜红斑痣看遍了天下名医,皆无药可医,就在她准备放弃之时,范正却给了他出一道邪方,借助最寒冷的天时为方。
这等邪方,她闻所未闻,然而当她亲自来到极北之地的时候,她心中明白,越发肯定,能够治愈自己的鲜红斑痣,恐怕非范正的邪方莫属。
“好,不用继续北上,就在此地安营扎寨!”耶律南音最终点头道。
“立即安营扎寨!”
为首的骑兵统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立即下令道。
随着骑兵统领一声令下,队伍众人纷纷开始行动。
很快,一个个牛皮帐篷搭建完成,所有人马皆进入帐篷之中,将呼啸的寒风挡在帐篷之外。
一座巨大豪华的帐篷内,几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升起火焰,这冰天雪地之中,木材来源短缺,仅有的生火材料全部供应耶律南音,其他帐篷内,恐怕全靠裘衣御寒。
随着火势变大,帐篷内的严寒这才稍微退去。
耶律南音脱下厚厚的貂裘,哈一口白气,带着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盛满液体的铁罐来。
铁罐中装的正是她治疗鲜红斑痣最重要的药物——酒精,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如果是水恐怕早就结冰了,而酒精却依旧哗哗作响,显然并未结冰,这让她对范正的邪方又多了几分信心。
“来人,将铁罐的酒精放入帐篷外,记住,不能埋入雪中,必须让其置于空旷之处,深夜子时时分再用。”耶律南音郑重安排道。
此乃范正专门的叮嘱,冰雪虽然寒冷,但是同样也有极强的隔热效果,如果酒精埋入雪中,酒精的温度根本达不到最低,只要将酒精暴露在空气中,再辅助导热性最佳的铁罐,方可让酒精的温度达到最低,虽然不及后世的液氮低温,但是也勉强可以一用。
“是,公主!”
一旁的侍女同样用厚厚的手套包着铁罐,小心翼翼掀开帐篷,顿时一阵风雪吹入帐篷之中,让刚刚燃起篝火的帐篷瞬间温度大降。
侍女打了一个冷颤,连忙裹了裹狐裘,冒着风雪,来到帐篷外,将铁罐中的酒精安置好,这才赶紧回到帐篷之中,饶是如此,回来之后已经是浑身冰凉。
耶律南音见状满意道:“如此万事俱备,只待今夜子时到来!”
今日乃是冬至之日,正应了范正的极寒之地,极寒之时,极寒之刻的邪方,而她能否恢复容貌也全靠今天了。
“对了,算算日子,蛔蒿的种子应该已经给范神医送到了吧!”耶律南音忽然道。
侍女点了点头道:“南朝天暖,车马快,应该已经送到了开封城了,不过以奴婢之见,公主未免太过于操之过急了,公主殿下还未恢复容貌,万一,邪医范正的方子不准?那公主岂不是吃亏了?”
耶律南音摇头道:“范神医待南音以诚,当初皇祖父还未退兵,就直接给南音治疗容貌的邪方,南音又岂能携蛔蒿种子以自重,刻意为难范神医。再说,普天之下如果连邪医范正的邪方都无法让本公主恢复容貌,恐怕天下再无人医者能够做到。”
辽国地处北方苦寒之地,每年冻伤之人并不在少数,耶律南音明白,冻伤的确比烫伤更容易恢复,如果是重度冻伤可能会留下瘢痕,如果是轻度冻伤,则会留下色素,甚至过一段时间,就会轻微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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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南音已经询问诸多辽国名医,一致认为范正的邪方可行性极大,面部冷冻过后配合生肌膏,再继续遮挡纱巾,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色素沉积,再加上女子都会涂抹妆容,点点瑕疵根本不足为惧。
鲜红斑痣即是她的幸运,让她得到了皇祖父无尽的宠爱,同时也是她的噩梦,让她失去了女子最引以为傲的容貌。
“只要过了今夜,本公主就可以恢复容貌。”耶律南音难掩心中的激动,思绪万千道。
冬至之日,
极北之地的白昼异常短暂,很快夜幕降临,
然而耶律南音并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按照上京的时辰,现在不过是下午而已,并非是极寒之刻。
当下,耶律南音耐心等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篝火软塌旁,耶律南音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恢复了正常的容貌,不用整天带着纱巾,可以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容颜,不用再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或者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她。
在梦中,她无忧无虑,快乐成长,和心上人吟诗谈词,琴瑟和鸣好不惬意。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众人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在梦中,耶律南音和心上人诵读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琴瑟和鸣,此刻迷雾散去,她这才努力看清心上人的脸庞竟然是邪医范正。
耶律南音豁然一惊,顿时半梦半醒,她乃是辽国公主,而范正则是名扬天下的宋国名医,更是宋国皇帝的心腹,二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更别说范正和大宋第一才女的李清照两情相悦,情比金坚,更不可能移情于他。
耶律南音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梦,却迟迟不愿醒来,宁愿流连于这虚假的柔情之中。
“公主,子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