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神妙帖》就该你姓赵的所有,当今皇家也姓赵,你赵明诚莫非也有意思不成。”范正反讽道。
他当然是故意的,刚才赵明诚在旁边恶言相向,他怎么不报此仇。
二人当场争风吃醋,让李清照大为难堪,当下冷着脸递出《赵氏神妙帖》道:“此物贵重,小女子无功不受禄,不敢受此大礼。”
范正哈哈一笑道:“清照姑娘误会了,此物在范某一介医者手中那可是暴殄天物,如果经大宋第一才女之手,那定然会身价倍增,不知清照姑娘是否愿意留手一段时间,最好为此贴留下印章,让此贴名传千古。”
一众太学生纷纷默然,李清照写出千古名篇,日后定然会青史留名,如果《赵氏神妙帖》有李清照的印章,定然会身价大涨,只要别像十全老人一样乱盖,日后就是转手一卖,也能卖个好价钱,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
一众太医生也微微颔首,范正有此生财天赋,变法医家或许不会缺少钱财所用。
“算你有眼光!本小姐就帮你这一回。”
李清照闻言,俏脸一扬,这才收下《赵氏神妙帖》,傲娇的转身离去。
范正见到李清照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还不忘傲娇一回,不由哑然失笑。
“走吧!明日樊楼集合!”范正吩咐一众太医生几句,众人纷纷离去,只留下一众太医生和赵明诚在风中凌乱。
“范正!”看到这一幕,赵明诚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第三十一章 畏变法如虎
随着众人离开,太医局门口医家变法的大戏也悄悄落幕,却在开封城悄无声息的传开。
“又要变法了!”
“变法,谁又要变法?”开封城中,一个老者闻讯几乎要跳了出来,他可是一生经历过两次变法,每一次都历历在目,没少折腾人,然而如今才过几年安稳日子,竟然又要变法了。
“是范相公之后,范正要变医家?”一个闲汉解释道。
“原来是一群太医生在胡闹,切,还真的以为变法是过家家呀!”老者嗤之以鼻道,当初朝廷的两次变法,那可是朝野沸腾,举国震动,一群太医生的变法简直是小打小闹。
“可不是小打小闹,范相公之后在太医局门口怒斥太医丞,历数医家弊端,畅想医家的未来,引得数十名医者跟随,范正当场将价值两万贯的秘方投入其中。”闲汉咂舌道。
“范相公之后,果然有几分血性!”老者不由陷入一丝回忆道,庆历新政之时,他年纪尚轻,但是依稀回忆起范仲淹的风采。
很快,范相公之后要变法医家的消息越传越广,很多人听了一笑置之,医者闻言,沉默着有之,也有医者痛斥范正乱开邪方,揠苗助长,毁医家年轻一代。
“父亲,可要给孩儿做主,范正欺人太甚!”赵明诚找到父亲,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范家后人要变法医家?”赵挺之忽然豁然一惊道。
“不错,孩儿亲眼所见,范正错失翰林医官的位置,恼羞成怒,为了在李姑娘面前出风头,一气之下,宣布要变法医家。”赵明诚怒声道。
赵挺之眉头一皱,他想要和赵明诚和李清照联姻,乃是看重苏门的名气和底蕴,原本已经接近成功了,没有想到竟然杀出一个范正。
“范正豪掷千金,一定另有所图,绝非仅仅为了一介女子和无足轻重的医家这么简单。”赵挺之瞬间脑补道。
“父亲说这其中背后还有范家的意思!”赵明诚惊呼道。
赵挺之冷笑一声道:“无论有没有,范正作为范家之后,公然宣称变法,世人会怎么想,来人,在开封城秘传,范家想要变法,范正变法医家不过是打前站罢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给范正施压!”
“父亲英明!”赵明诚敬佩道。
赵挺之得意一笑道:“除此之外,你可以再联系一下,太医令巢元让其无论如何也要将范正打压下去,否则他的太医令位置就别做了。”
“孩儿明白!”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范家准备变法的消息在开封城潜流暗涌,毕竟范仲淹当年的庆历新政赫赫有名,范正作为范家之后公然变法,难免不让人多想。
范纯仁结束一天政务,发现周围之人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范大人,范家后继有人呀!”宰相吕大防意味深长道。
“吕大人,这是何意?”范纯仁不解道。
吕大防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背着手施施然的离去。
而苏辙也迎面走了过来,深深的看了范纯仁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毕竟他的屁股也不干净,他哥哥苏轼的儿子,也在太医局中,也参与了范正的变法医家。
“莫非我苏辙上辈子欠哥哥一家,救了哥哥一次又一次,以后还要救侄子。”苏辙心中郁闷道。
范纯仁丈二摸不着脑袋,刚刚走出皇宫,只见担任开封尉的长子范正平焦急的等待在那里。
看到父亲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道:“父亲,出大事了,范正又闯祸了。”
范纯仁眉头一皱,道:“那小子又出邪方了?”
上一次,他乱出邪方,让亲上加亲的夫妻和离,不少官员颜面无存,直接让三弟贬到了亳州。
范正平苦笑道:“这一次可不是出邪方如此简单了,他公然在太医局面前,痛斥太医令,历数医家弊端,声称要变法医家。”
“变法!”范纯仁身形霍然一顿,这两个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不过是书生激愤之词罢了!当不得真!”范纯仁摆摆手道。
范正平苦笑道:“若是如此也就算了,范正已经在太医局鼓动一批太医生跟随,还要将自己手中的价值两万贯的白酒和酒精秘方筹钱,要在开封城建立一个当世最大的医院。”
范纯仁不禁一个踉跄,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子还真的是人才,竟然不但喊口号,还已经实施了,两万贯钱,就是范家族产加一块恐怕也没有如此多钱。
“所以现在盛传是我范家要变法。”范纯仁瞬间想通了朝堂之中众人的反应。
“不止如此,还有大房和四房也反应强烈,不但要质问三房何意,还想要平分三房手中的价值两万贯的秘方!”范正平苦笑道。
事实上,范家并没有再次变法的意思,至少不是现在,范正此举一下子等于将范家架在火上烤,更别说价值两万贯的秘方财帛动人心。
“今晚将三房请来!范家要坦诚布公的交谈一次,还有范正那小子必须到场!”范纯仁果断道。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宜早不宜晚,越拖越麻烦。
“是,父亲!”范正平点头,立即转身去办。
是夜!宰相府灯火通明,范家大房、二房、四房齐聚,一个个却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等待着三房的出现。
范纯仁相招,马氏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带着范正出现在宰相府中。
“见过大婶,二伯,大哥!四叔!”范正打着招呼。
范正到来对其一一打着招呼,大伯范纯佑已经过世,大房来的是大婶李氏,四房则是四叔户部侍郎范纯粹亲自到来,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
范纯礼在亳州,三房也是马氏代替,也上前一一打着招呼。
众人没有在意马氏,而是将目光复杂的盯着范正。
“都是一家人,坐下吧!”范纯仁挥手道。如今大哥去世,他又官位最高,范家目前以他为主。
“多谢二伯!”范正拱手,坦然坐在马氏的下首。
第三十二章 范家从不讳言变法
“范正,你还有脸坐下,你可知道这一次,你可把范家害苦了。竟然在太医局公然宣扬变法。”范正还未完全落座,李氏就率先爆发问责道。
李氏话刚说完,马氏就不乐意了,当下反驳道:“大嫂这是什么话,正儿可是在太医局被人欺负了,酒精秘技乃是医万人术,这等神方却被排在乙中,这不是欺我范家头上么?正儿若不反击,岂不是显得我范家无人。”
范纯仁皱眉道:“如今三弟远在亳州,范正若是被欺负可以找我们替他出头,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范正摆摆手,傲然道:“区区小事,又岂能劳烦二伯,侄儿自己就能解决。”
四叔范纯粹道:“这可不是区区小事,你在太医局门口公开宣扬变法,让世人如何看待我范家,趁着现在还未酿成大错,你必须收回此话。”
这一次,就连范纯仁也保持沉默,毕竟范正变法医家对范家的影响太大了。
李氏闻言再次趁机道:“还有,那酒精和白酒秘方价值万贯,你怎么能够拱手让人,若是充到族产之中,我范家定然能够兴盛百年。”
范家如今最大的族产则是范仲淹在杭州置办的千亩良田,每年收取固定的租金供奉范家后人,然而随着范家人口增多,分到各房手中的钱财已经极少了,如果突然增添了两万贯的巨财,那可是让范家后人衣食无忧。
“不可,那秘方乃是我儿功成名就的根基,如今正儿已经放弃了恩荫求官,又无法走科举之路,翰林医官之路已经又被太医令打压,正儿已经退无可退了,唯有此路可走!”马氏一口回绝道。她虽然也心疼价值两万贯的秘方,然而和儿子的前程相比,她根本不在乎。
李氏当然不在乎范正的前程,更想分到那两万贯的巨财,当下苦口婆心道:“范正自然不能受委屈,只要范正答应不再变法医家,将秘方上交族产,范家可以保证立即给范正讨回公道,甚至不当翰林医官,也会给范正讨要一个恩荫求官的位置。”
“对呀!范正的文采斐然,诗词更是傲视文坛,翰林医官毕竟不是医官,入朝为官才是范家子弟应有的志向。”范纯粹出言道,他乃是户部侍郎,整日经营钱财,到底还没有抵御住两万贯巨财的诱惑,出言帮大房说话。
马氏顿时陷入了犹豫,毕竟她一直想要让范正入朝为官,当下不由陷入了犹豫。
李氏见状不由露出一丝得意,她知道自己拿捏住了马氏的软肋,一想到范家族产暴增两万贯,那他大房岂不是要拿大头。
范纯仁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局势,对他来说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安稳的解决范正变法的影响,能够顺便给族产增加两万贯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小侄愿意当官,为何还会去学医!”忽然一个声音响彻全场。
“啊!”
顿时所有人不由一愣,顿时想起城中盛传范正报国无门的心疾。
“还有,范家要秘方有何用?难道范家还要去经商卖酒?莫非范家要放弃祖父传下来祖训。”范正再次反问道。
范家众人顿时脸色一变,范仲淹当年花费全身的积蓄买下千亩良田,充当族产,就定下了耕读之家的祖训,若是传出去范家经商,那岂不是立即成为开封城的笑柄。
李氏连忙补救道:“范家当然不会去经商,将秘方卖掉,两万贯充进族产,那我范家岂不是能辉煌几百年,总比你白白浪费强。”
范正反驳道:“那是侄儿捣鼓出来的秘方,为何要充进族产,侄儿难道不能处置自己的东西。”
李氏闻言凤目一瞪道:“范正,你乃小辈,每年都会领取族产发放的钱财,难道你就不该回报家族么,再说家族怎么也比同窗亲!”
范正冷笑道:“照这么说的话,二伯贵为宰相,每年朝廷发放的俸禄那可不是小数目,四叔乃是户部侍郎,每年经手的钱财也不是小数目,侄儿年纪尚小,贡献家族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侄儿吧。”
范纯仁和范纯粹嘴角一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范正竟然牙尖嘴利,竟然随口开地图炮。
李氏想要再争论,范纯仁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顿时所有人哑口无声。
“好了,秘方之是范正的私事,其自然有定夺之权,而且三弟不在这里,我等强抢侄儿的秘方成何体统,再说父亲置办族产,本是为了遗泽范家后人,而不是图后人回报。”范纯仁喝道。
“二叔子教训的是!”李氏不甘心的低下头。
范纯粹点头道:“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范正变法医家之事,有心之人会将其强行牵涉范家变法,此乃范家最大的麻烦。”
范纯仁再次看向范正道:“不错,你必须要收回变法医家之话,至于你受的委屈,范家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你想进入翰林医官也并非难事。”
范纯仁乃是当朝宰相,借此缘由让范正进入翰林医官轻而易举,甚至日后太医令的职位也并非不可能。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复杂的看向范正,范家举族求官,可偏偏却出了叛逆的范正前去学医,众人求之不得的千古名篇,范正张口就来,甚至随意舍弃,世人追求无度的财富,范正却拱手放弃两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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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范正坚定的摇头道:“我不会中止变法医家!”
范纯粹勃然大怒道:“你这是要害了范家!”
如今朝堂保守派当道,范家作为第一代变法家族,本已经如坐针毡,能够进入朝堂也不过是高太后的平衡之道罢了。
而范正公开变法医家,很难不让朝堂上下对范家产生联想,说不定范家的地位因此不保。
“我范家为什么要讳言变法!”范正起身反问道。
“那自然是…………。”李氏张口反驳,忽然心中一顿,顿时张口结舌。
“祖父文正公受仁宗所托,历数大宋积弊,推行庆历新政,而如今大宋的冗官、冗兵、冗费解决了,西夏平定了,燕云十六州收回了么?范家为何要讳言变法。”
“诸位长辈用祖训和族产教育小侄,然而这些族产和祖训皆是祖父变法换来,包括家父和二位叔伯的官位,诸位兄长的官位,难道不是受到祖父变法的遗泽么?而如今我范家却讳言变法!”
“我范家深受皇恩未报,大宋积弊依旧,范家享用着祖父变法换来的荣耀,现在却对变法二字避如蛇蝎,甚至连小侄变法医家也横加阻挠,这何等的讽刺,这就是祖父的家训么?。”
范正一连串的反问,让范家众人满脸羞愧。
“我范家从不讳言变法,因为那是对祖父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