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海上败血症的例子让范某想起了一起极为相似的病。”范正皱眉道。
杨介诧异道:“不知范兄所说的何病?”
范正解释道:“不知道二位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拿着鹅颈瓶实验,前往太医局踢馆,主要的就是针对巢元的家传医书《诸病源候论》,在其中有一个病例,叫瘿病。”
“山区多“瘿”病乃其民“饮沙水”之故。”杨介当初乃是太医局魁首,熟读医书张口就道。
瘿病,俗称瘿袋,指生在脖子前的一种囊状瘤子,也就是我们后世十分流行的大脖子病。
范正郑重道:“《诸病源候论》虽然有一定的错误,然而并不能否定其乃是一部优秀的医书,而山区多“瘿”病,是不是和海船上水手得败血症一样,都是特定条件下才会生病?”
二人豁然一震,苏遁凝重道:“你是怀疑山区多瘿病是如同水手一样,缺少青菜,身体缺少某些维生素所导致。”
范正点头道:“除此之外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在山区这种病极为普遍,其他地区则并不多。”
“可是山区的百姓虽然穷,但是可以打猎,可以采集野菜,并不缺少肉食,也不缺少青菜。”杨介皱眉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区的百姓除了出行不便之外,和其他地方百姓饮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根本没有海上缺少青菜这么明显。
苏遁也是愁眉不展,他虽然是法医,破案无数,然而面对此事依旧束手无策。
范正点头道:“其实真正的病因在这本书中已经给出了提示。”
“饮沙水,这算什么病因?”苏遁眉头一皱。
杨介心中一动道:“我知道了!定然是沙水相比于平原之地的井水缺少某些维持生命的物质,如同海上缺少青菜一般。”
“这怎么办?难道还能从平原之地打井水给山区之人喝不成?”苏遁无奈道。
海上缺少青菜还可以发绿豆芽,要是运水那就麻烦了,而且山区地势高,向上运水只能人挑肩抗,那么多人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范正朗声道:“世界万物只需找到其病因,自然轻松医治,尔等只看到了沙水中有可能缺少某些维持生命的物质,只要找到失去的这些物质到哪了即可解决此症。”
杨介泄气道:“我们连这些物质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寻找?”
范正自信一笑道:“瘿病多发于山区,又是饮用的沙水,而水往低处流,你说那些物质到哪里去了。
“河里?”杨介心中一动道。
“河水同样也在流动!”范正摇头道。
“湖泊,不是大海!”苏遁眼睛一亮,豁然而起道。
“大海?”杨介艰难的看着范正和苏遁,他怎么也猜想不到,医治山区大脖子病的良药竟然在大海之中。
然而当他再拿起诸病源候论的记载,回想起范正和苏遁的联合推理,最终发现恐怕也只有这一种原因了。
“可以一试!”
杨介郑重点头道。
范正道:“此方惠而不费,大海物产丰富,海中海带、紫菜、干贝、海鱼等等更是应有尽有,足以让大宋百姓,再也不用受瘿病困扰。”
苏遁等人互视一眼,郑重点头。
杨介不由脸色古怪,海上败血症乃是缺少陆地上的青菜导致,而陆地上的瘿病竟然需要海中的植物治疗。
大海和陆地一饮一啄,既是巧合,又是天意。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千万贯国债
“医家发布公告,将要大量收购海带,紫菜!”
忽然一个消息传来,让沿海一带的百姓为之惊动。
“海带、紫菜!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这些东西大海中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一众海民不解道,这两种东西大海中多得是,根本不值钱,也不好吃。
“听说医家已经找到了大脖子病的病因,如同败血症一样缺少食用青菜,只要服用海货就能防治,而海货中,最便宜的就是海带、紫菜,所以才被医家青睐。”有消息灵通之人回答道。
虽然吃海鲜同样也能预防大脖子病,然而海鲜价格昂贵,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吃得起,而价格便宜,量大的海带则成为医家防治大脖子病的首选。
“当真?”众人豁然一惊道。
“应该如此,在下生活在海边,在沿海一带,的确没有大脖子病的存在,只有在山区才多。”有沿海一带的百姓信誓旦旦的说道。
“山区多瘿病,其他平原之地也时有发生,只有沿海一带没有,我大宋有近万万人,也就是说,只有很少一部分不需要食用海带,这将是多了庞大的市场!”一个商户惊呼道。
众商顿时怦然心动,海带、紫菜在海边价格便宜,而且产量极大,一旦运到大宋内地,既可以做菜经常食用,又可以预防瘿病,定然会极为畅销。
当下,无数商人闻风而动,开始大量的从海边订购海带、紫菜等海产品,有的甚至直接雇用海民下来采摘海带和紫菜,销往内地直接供不应求。
更有敏锐的商人清楚,紫菜和海带口感并不好,那些富人定然不愿意多食用,既然海货可以预防疾病,那口感更好的海鲜和海鱼岂不是既有口感,又能预防瘿病,一旦供应海货给大宋诸城,定然又是一笔不小的财源。
当下,一众商人立即向渔民订购海鱼海鲜,大量的渔民出海打渔,每每有收货就能赚取不少钱财。
“医家真的是海民的恩人,先是提议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让海商可以出海赚钱,而不愿出海者又可以捕捞海货获益。”沿海一代的海民无不医家感恩戴德。
大宋时期的沿海可不如后世那般富裕,大多都是贫瘠之地,再加上多风暴灾害,生活极为困难。
范正提议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为沿海一带提供了不少赚钱的机会,仅仅能惠及一小部分人,如今又发现海货可以防治大脖子病,足以让大多数海民有了衣食生计。
在医家的推动下,大量的海货遍布大宋各城,引起百姓的青睐。
毕竟这个时代食盐很贵,而且海货大多带咸味,既可以补充盐分,又可以预防大脖子病,何乐而不为。
而在瘿病多发的山区,医家义庄更是果断出手,向瘿病重灾区捐赠大量的海带,以优先确保儿童和瘿病患者食用。
很快,大量食用海带的效果反馈过来。
“范兄的医方正确!患者食用海带之后,其瘿病病症明显好转,重灾区的瘿病患者发病率更是大幅度下降!”杨介得到外地医者的反馈,顿时大喜道。
据外地医者反馈,重症患者服用海带,虽然不能治愈,却能控制病症,轻症患者服用海带几乎可以痊愈,而每月都高发的大脖子病新生患者直接绝迹。
“医家又攻克一门疑难杂症!”苏遁傲然道。
范正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们三人攻克瘿病的病因,并非仅仅是治好一种疾病如此简单,而是有更重要的意义。
当年,他们三人年少轻狂,直接拿着鹅颈瓶实验前往太医局踢馆,让当时的太医令巢元颜面无光。
虽然后来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医术,然而当时的举动依旧被不少人老医者诟病。
如今他们三人再一次攻克诸病源候论中的疑难杂症,足以证明他们当初踢馆乃是正确之举。
当海带能够防治瘿病的医方传到太医院,不少老医者纷纷默然。
当初范正踢馆太医局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这让一众传统顽固的老医者至今耿耿于怀。
哪怕日后范正成为太医,升为太医丞,统领整个医家,一众老医者依旧认为范正不过是仗着官家崇信和钱乙的偏爱罢了,根本不以为然。
而如今范正三人再一次从《诸病源候论》中找到疑难杂症,并将其治愈,普惠万万大宋百姓,这一次真正征服那些顽固的老太医。
开封南三百里外,西华县。
西华县乃是巢元的祖籍,自从巢元被免职,直接就回到了老家西华。
按照以往的管理,一届太医令辞官归家,那定然会受到各方礼遇,甚至自己开设医堂,成为一方神医。
就比如赵太丞,其就是因为辞去了太医丞之位,在开封城开设医堂,非但名满开封,还在寸土寸金的开封城置办了三进三出的宅院。
然而巢元却截然不同,他非但在开封城呆不下,就连大一点的城池生存都极为艰难,因为医家变法,在各大城池组建大型医院,非但价格便宜,而且医术高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单单一个人的医术,哪怕是名医也无法和医院对抗,更别说巢元还是和范正比拼医术失败,被朝廷免职,其名声已经大损。
因此,巢元回到老家之后,虽然有人慕名而来,然而和历代太医令的待遇可以说天差地别,这让巢元又怎能不怀恨在心。
“爷爷,医家有消息传来,范正找到了瘿病的病因!”忽然巢元嫡孙匆匆而来,向他禀报道。
“瘿病?”巢元豁然一震,不顾步路蹒跚,挣扎起身去书架上拿起那本祖传的诸病源候论。
“瘿者由忧恚气结所生,亦曰饮沙水,沙随气入于脉,搏颈下而成之。”巢元拿起诸病源候论关于瘿病的记载。
“医家传来消息,邪医范正从海上缺少青菜,易得败血症获得灵感,认为山区多瘿者,的确是饮沙水,乃是因为山谷地势高,水往低处流,将山中的生命所需的物质流入大海,这才引起山区多瘿病,海边少瘿病的现状。而海中由于水流日积月累的冲刷,最终囤积了大量的身体所需的物质,而食用海带正好可以补充人体需要的物质。”巢元嫡孙叹声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巢元看着诸病源候论的记载,再对比范正的论证,不由喃喃自语。
难怪范正看不上诸病源候论,诸病源候论看似和范正的推理相差无几,而且都找到了瘿病的关键那就是饮沙水。
然而诸病源候论却将更多的病源归结于运气学说,而忽略了其本质水,实际上则是南辕北辙,由此看来,巢家败的不冤。
“爷爷!”巢家嫡孙担忧的看着巢元。
巢元看着孙子一脸慈祥道:“爷爷知道你极为崇拜邪医范正,只是碍于爷爷的面子才极力隐瞒,如今已经证明,巢家的家传医术已经落后了,你还有大好前途,莫要拘泥于此,你现在收拾行李,前往开封城,去加入太医局,学习更加先进的医术。”
“爷爷!”
巢家嫡孙不由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巢元。
一直以来,巢元极为顽固,抱守巢家的祖传医书不放,无视大宋的日新月异的医术,让巢家的影响力越来越弱。
如今巢元却主动让他去太医局学习范正主导的中医医术,岂不是主动认输。
“去吧!”
巢元大手一挥,拿起祖传的《诸病源候论》身形落寞的消失在书房。
随着巢元主动退隐,巢家嫡孙主动前往太医局学习,医家曾经显赫一时的‘运气学说’最终落幕。
医家终于一统方向,再无掣肘,再进一步。
……………………
“启禀官家,医家愿意再度承销七百万国债!”
垂拱殿内,朝廷正在商议发行国债,范正傲然道。
上一次,医家主动承销五百万国债,其中购买国债的主力军就是天下医者,医家有范正的承诺,此次国债到期,受益匪浅,天下医者自然踊跃支持国债。
再加上如今朝廷再一次发行国债,信誉已经打出,而且海上贸易又给朝廷带来充足的资金,这也是范正自信能够承销七百万国债的原因。
赵煦看了范正一眼,哈哈一笑道:“范太丞如此豪气,朕自然心中大慰,不过这一次,朝廷要发行的国债可不是七百万贯,而是一千万贯!”
“一千万贯!”满朝百官不由惊呼。
就连范正也不禁讶然的看着赵煦,一千万贯那可是第一次国债的两倍,哪怕是最便宜的三厘的利息,一年的利息也足足有三十万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错,就是一千万贯!”赵煦凝重道。
范正不由眉头一皱道:“国债直接翻番,官家未免太过于心急了。”
蔡京出列道:“范大人此言大谬,如今大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钱之时,既然如今大宋面对辽夏占据优势,又有海上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财源,一千万贯并非大宋财政的极限,既然如此,我大宋何不更进一步扩大优势,一旦收复西夏,击败辽国夺回燕云十六州,届时再还所欠的国债也不是轻而易举。”
范正将目光投向四叔范纯粹,却发现范纯粹一言不发,很显然这乃是户部商量好的数目。
范正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朝廷的决议,范某自然遵守,不过,这将是医家依旧承销七百万贯国债,剩下的三百万贯国债,由朝廷自行销售。”
“这…………。”赵煦不由面露难色。
第一次发行国债极为畅销,乃是因为全凭医家的信誉,再加上海上贸易源源不断的财源,这才让赵煦决定借助医家的信誉,直接发行一千万贯国债,让大宋的国力进一步提升,却没有想到医家仅仅愿意承销七百万贯国债。
“可以!”
蔡京直接道。在他看来,就连医家去年就能轻松承销五百万贯,民部想要承销这三百万贯岂不是轻轻松松。
朝堂上下对此会心一笑,只要他们最终能够收到钱财,自然乐意见到医家和民部相互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