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礼闻言傲然道:“尸位素餐?不!旧党才是大宋江山社稷的基石,不就是变法,既然新党能够变法,我旧党也能变法。”
“旧党也要变法?”
章惇闻言不由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范纯礼,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
范正转身,向赵煦郑重一礼道:“启禀官家,微臣恳请上奏重启庆历新政,一扫我大宋顽疾。”
“重启庆历新政!”
顿时满朝哗然,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看着范纯礼。
赵煦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想当初旧党是最为反对变法,而如今竟然主动要求变法。
“邪医范正果然名不虚传,随手一个邪方竟然让最为顽固的旧党主动变法。”赵煦心道。
只是庆历新政当年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哪怕是他也心有余悸,害怕遭来满朝百官的反对,当下,赵煦不由担心的看了最末尾的范正一眼。
范正见状,配合的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赵煦这才放下心来道:“哦!范相公所说的莫非是文正公的庆历新政。”
“不错!当年先父最大的遗愿就是重启庆历新政,为我大宋一扫顽疾,微臣作为子孙,自然竭力完成先祖遗愿。”范纯礼郑重点头道。
“庆历新政!”
顿时满朝百官不由哗然,要知道朝廷之上,不单单有旧党,更有新党,医党,还有一众勋贵,皇亲国戚等等。
庆历新政非但是损坏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是损坏所有官员的利益,尤其是皇亲国戚,勋贵的利益。
他们凭借家族权势和皇帝的亲戚关系,轻而易举就能占据高位,庆历新政最主要的矛头就是直指官场,这让高官和权贵嫉恨不已,百般阻挠陷害,这才让庆历新政失败。
而谁也没有想到范家之后,却始终没有忘记重启庆历新政。
“旧党疯了,竟然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蔡京心头一颤,他没有想到旧党竟然如此决绝,为了和新党竞争,竟然直接拿出了庆历新政,冒着自己利益受损也要和新党相争。
然而新党却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毕竟新党就是以变法闻名,如今旧党也要变法,新党总不能出言反对。
“就算新党不反对,恐怕那些勋贵也会坐不住的。”蔡京心中冷笑道。
“官家三思!庆历新政当年群情激奋,举朝反对,若是再度重启庆历新政,恐怕会让百官人心动荡,我大宋好不容易的建起来的优势也将会荡然无存!”果然新党众人没有出言反对,一个勋贵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言反对。
一时之间,不少官员纷纷进言,出言反对庆历新政。
范纯礼对此情况早有预料,当下胸有成竹道:“当年的庆历新政的确太过于激进,这才遭来朝野反对。范家经过数十年的殚精竭虑,对庆历新政加以改动,如今终于让其再无缺陷。”
“哦!范爱卿请说!”赵煦见状配合道。
范纯礼郑重一礼道:“老臣曾经跟随先父变法,亲历庆历新政之弊端,如今特意献出,磨勘新法、考成法、幸进必考、养廉银等法!”
“磨勘新法、考成法!………………。”
随着范纯礼将新版庆历新政一一讲述,满朝百官的群情激奋渐渐平息。
新版庆历新政一出,可以说有利有弊,磨勘新法和养廉银对官员有利,毕竟随着当年的资历增加,就能三年涨一次俸禄,更别说改公田为养廉银,这都是大大提高了官员的收入。
然而考成法和幸进必考却大大损坏了官员的利益,毕竟在此之前,在大宋当官最为舒适,若是推行考成法,等于给自己加上一套枷锁,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惬意散漫。
更别说幸进必考,原来的恩荫制度之下,但凡高官的子弟都能当官,而这一次推行幸进必考,这让所有的恩荫之人在一起竞争,高官的利益受损,而底层官员则大为兴奋,毕竟如此一来,他们的子弟的为官的机会大大增加。
“邪方,绝对是邪医范正的邪方!”章惇在心中狂吼。
幸进必考和养廉银足以拉拢大量的底层官员支持新版庆历新政,大大提好了新政的成功机会,这和当年的摊役入亩如出一辙。
蔡京眼神一转道:“启禀官家,微臣认为此法不妥磨勘新法和养廉银糜费太多,我大宋财政才刚刚好转,再给天下官员按资历增加俸禄,恐怕再度加重冗费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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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人所言甚是!”新党官员纷纷附和。
毕竟大宋的财赋好转乃是新党的功劳,岂能轻易的被旧党占了便宜。
然而范纯粹却出列道:“蔡大人所言差也,我大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我大宋财赋好转,又岂能亏待天下士大夫。”
“呃!”蔡京顿时愕然。
范纯粹为了让范家的庆历新政重启,自然全力支持旧党变法,大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的势力极大,哪怕是新党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范纯粹话语刚落,一个勋贵直言道:“范侍郎所言甚是,以微臣看,磨勘新法和养廉银可以保留,考成法和幸进必考之法就大可不必了,一旦推行,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国将不稳呀!”
“臣等赞同!”
一众大臣纷纷支持道。
看到百官表态,赵煦眉头一皱,对于范纯粹的新版庆历新政,他心中还是很是赞同,既有枣也有大棒,然而这群士大夫简直是贪得无厌,竟然想要将枣吃了,不要大棒。
范纯礼见状冷哼一声道:“尔等简直是糊涂,大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匡扶天下同样也有我等士大夫的责任,无论是考成法还是幸进必考,都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不是让尔等为了自己的私利。”
“本相听说京官中,一个学士的官位竟然将自己的兄弟儿子亲戚等二十人恩荫为官,长此以往,朝堂皆被不学无术之人占据,如何为国选拔栋梁之材,更别说,我大宋正面临西夏和辽国的威胁,若无栋梁之材如何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范纯礼怒斥道。
这也是范正给范纯礼指的邪方,道德绑架,旧党之人最擅长道德绑架,当年他就险些被旧党道德绑架所害,深知其厉害。
如今将考成法和大宋江山稳固绑架在一起,一来可以绑架自命不凡的旧党之人,又可以让其他官员无话可说。
顿时百官纷纷低下头颅,纷纷暗骂范纯礼多管闲事。
“你就知道你范纯礼就一个儿子,老夫家中妻妾成群,儿孙众多,自然要为家族之人谋官。”不少心虚之人心中怒斥道。
果然,杨畏立即抓住机会,上言道:“微臣弹劾龙图阁大学士胡宗回,妄负圣恩,任人唯亲,以权谋私,在任龙图阁大学士期间,将自己的兄弟子孙二十余不学无术之人,全部恩荫为官!”
“微臣弹劾………………。”
其他旧党之人纷纷弹劾一些极为过分,以权谋私的乱用恩荫制度的官吏。
龙图阁大学士闻言不由一颤,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旧党变法的祭旗之人,然而他却无从辩驳,毕竟他家族恩荫二十余人乃是铁证。
同时更没有人为胡宗回求情,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胡宗回仗着自己是龙图阁大学士,直接占用了二十个恩荫名额,很显然侵占了其他官员的利益。
“微臣请罪!”
胡宗回无奈之下,只得向赵煦请罪。
“好,连堂堂龙图阁大学士就如此,可想其他官员又如何!朝廷恩准恩荫制度乃是给尔等的天下士大夫的福利,而不是为某一人之利,以朕看,幸进必考此乃良策,既保留了对士大夫的福利,又能为国家选拔人才。”赵煦暴怒道。
难怪大宋积贫积弱,都是这些蛀虫导致,赵煦此刻深刻认识到,推行新版庆历新政迫在眉睫。
“官家英明!”
旧党上下纷纷恭维道。
“胡爱卿为国操劳一生,劳苦功劳,朕特许其以功抵过,降集贤殿修撰之位退休。”范正大手一挥道。
胡宗回闻言顿时如同被抽掉了脊骨,瘫在那里,他乃是龙图阁大学士,乃是大宋最高一级的官员,如今被罢官强制退休不说,还要降到了集贤殿修撰,待遇可以说连降数级。
更甚者,自己的家族兄弟子孙恩荫为官,恐怕也会全部罢免,而集贤殿修撰退休,其家族最多有一个恩荫的名额,这一次,胡家彻底败落了。
看到胡宗回凄惨的下场,其他官员对其并不怜悯,毕竟胡宗回为官之时太过于刚愎自用。
而范正同样也是心中冷笑,胡宗回这个典型乃是他为父亲范纯礼提供的,前世胡宗回知熙河路,遇到了羌人叛乱,竟然强令种朴出征,结果导致种朴中伏而亡,随后又坐视平民而亡,让西北局势陷入危机。
此人打仗不行,外行领导内行,行事冷酷无情,抢功又争先恐后,可以说是无能大宋士大夫的典型代表。
为了让先祖的庆历新政重启,对于那胡宗回祭旗,范正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赵煦环视百官,冷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乃是大宋的百官,就要大公无私,为大宋未来而考虑,而不是为了个人私利!”
“臣等谨听圣训!”
百官纷纷俯首道。
赵煦再度道:“庆历新政乃是良策,当年仁宗期间,范相公敏锐的察觉到大宋的弊端,特意献上庆历新政,然而却被像胡宗回这样的自私自利之人所阻挠,否则仁宗之时推行庆历新政,哪里还有后来的熙宁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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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党上下不由心有戚戚,正是当年的庆历新政失败,才会有后来的王安石变法。
然而王安石变法为了吸取庆历新政的失败,对士大夫进行了一定的妥协,正如范纯礼所言,哪怕是新法推行的再好,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假以时日,当大宋的财富增长缓慢,大宋的弊端必将再度显现。
而唯有强力推行庆历新政,控制住士大夫这头贪婪的巨兽,才能让大宋真正走上富强。
“传令下去,由范爱卿主持,重启庆历新政。”赵煦一锤定音道。
“臣等遵命!”
范纯礼郑重一礼道。
满朝百官不由将艳羡的目光看向范纯礼,时隔数十年,庆历新政再一次重启。
而范纯礼作为范仲淹之后,亲手实现了先祖的遗愿,而范纯礼同样借助庆历新政,成为朝堂上权力最大的之人,一如之前的范仲淹、王安石、以及眼前的章惇。
新党官员见状顿时垂头丧气,他们知道新党如日中天的时代即将结束,旧党借助熙宁变法卷土重来,和新党形成了强有力的竞争。
旧党上下见状,顿时扬眉吐气。
为了和新党竞争,他们不惜损坏自己的利益,支持重启庆历新政,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他们虽然自损一千杀敌八百,但是总算站稳了脚跟。
而赵煦看到这一幕,不禁会心一笑。
党争!
这个曾经让所有帝王都忌惮不已,唐朝后期的牛李之争更是直接导致唐朝衰弱。
而通过范正的邪方,竟然让党争成为大宋王朝强大的助力,若非是为了党争,旧党那些老顽固又岂能轻易中计,宁愿自损一千杀敌八百,也要推行新法,
“以毒攻毒!”
赵煦不由想起范正的邪方,或许这才是党争真正用途。(本章完)
第451章 养廉银
“重启庆历新政!”
当朝堂的消息传开,何止是整个官场再一次炸锅,不少官员纷纷云集议论纷纷。
“庆历新政乃是旧法,我朝已经变法有成,何必多此一举!”
“依我看,庆历新政不过是旧党用来抗衡新党的一个工具罢了!只是苦了我等!”
………………
不少士大夫对此怨声载道。
相比于新法只是针对理财,庆历新政却是针对官员的权力,然而钱财仅仅是权力的附庸,失去了钱财只要大权在握,随时有翻身的机会,而失去了权力,恐怕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好在范纯礼学聪明了,总结其父范仲淹的失败教训,吸取了新法变法有成的经验,重启的庆历新政还算是良策。”
也有开明的士大夫支持重启庆历新政,毕竟新法让他们钱财受损,而重启的庆历新政却让他们收入增加不少,至于考成法和幸进必考之策,更是让不少不得志的官员大为兴奋,找到了进阶之法,否则仅凭家世的话,他们根本无法拼得过高官之后。
一时之间,重启庆历新政议论纷纷,再加上旧党上下被新党压制太久了,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纷纷同仇敌忾,支持重启新政。
看到重启庆历新政并没有遭来满朝士大夫的群起攻之,这让范纯礼松了一口气,对范正的邪方不禁多了几分感悟。
见到此况,新党连忙聚集,开始商议对策。
“范家好算计,竟然趁机重启庆历新政!”章府内,章惇凝重道。
章惇虽然推行新法,然而新法的开创者王安石已经去世,王家第二代的领袖王雱早逝,第三代并不成器,新法大权全部落在了新党的手中。
而范家则不然,范仲淹乃是宰相,其二子范纯仁宰相之位致士,三子范纯礼还是当朝三大宰相之一,四子范纯粹更是户部侍郎,范家二代可以说人才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