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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先锋
颉利与统叶护的大军被徐世勣所阻，纵兵去劫掠地方，却也是只抢到了不多的粮食。
久战难胜，劫掠无获，突厥兵马已经开始厌战思归。
两位可汗也不得不被顾虑他们的态度，因而正式准备撤军。
统叶护最是乐于见成，颉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了，总不能用自己的财产激励士卒吧，草原上可没这个规矩。
李密最先察觉到了突厥攻势中的敷衍，然后立刻去与徐世勣商议，陛下给他们的命令，便是一定要死死拖拽住突厥，不许他们撤军。
如今突厥有了撤军的意图，若是不能及时阻拦，再想追来去如风的突厥兵马可就晚了。
徐世勣大帐中，王世充杜伏威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在，李密入帐后也不废话，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也没什么意外，此战打到了现在，双方僵持不下，而他们终归是城可依、突厥又缺少攻城器械，眼见已经坚壁清野，没有办法抢到了粮草青壮，思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房玄龄道：“卫国公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想来必是已经到了突厥背后，只是碍于兵少而在等候时机。
弘农郡公和邹平侯王薄各领着数千兵马也已经自山林谷道绕到了后方，但想要围住突厥还是差了不少兵马。”
王頍道：“未免惊退突厥，因而才需要小心谨慎的调遣兵马，但若突厥已经要撤兵了，我们也就不必这般为难了，但关键是怎么才能防止突厥断尾而逃。”
现在的关键不是斩获突厥士卒，陛下最想要的，是统叶护和颉利，跑了这两个，在朝廷上还可以论功行赏，但在陛下心中，可就只剩下过了。
王世充突然道：“末将等当年与突厥还是有些往来的的，或许可行诈降之策。”
杜伏威闻言也是点点头，当年大部分造反的贼首，只要麾下能有数万兵马，突厥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杜如晦想了想道：“若是欲以此计妄图接近突厥可汗的中军是没多大希望，但若是以此计让突厥迟疑，再拖延几天还是大有可能的。
这几日整兵备粮，将马匹配给精锐，一骑双马甚至三马，当做好长途追击拦截的准备。”
李密道：“关键还是我们要击破突厥大军，迫使他们败逃，如此一来，便是数千兵马，只要隐秘在山林谷道中，立木摇旗佯装声势，也足以吓得他们绕路。
绕来绕去，行军便会缓慢，我们就可将他们合围剿灭！”
杜伏威领着义子阚陵与王雄诞出列：“末将愿为先锋！”
王世充等将也不甘示弱，但徐世勣还是点了杜伏威为先锋，实在是杜伏威与其两个义子，悍勇无比，是先锋的最佳人选。
于是诸将依计而行，翟让专心备粮喂马，李密调度后勤，其余将领都在为血战做准备。
这次可不是拒守了，要主动与突厥野战，徐世勣也将消息传回了长安。
皇帝当即命单雄信领三万精锐前往支援，并命河间王李孝恭立刻领兵北上。
王世充的计策还是起到了些作用，毕竟颉利是真的不想如此撤军，一点希望便会勾动他。
但没几日他们就发现了唐军的动作，于是在不敢迟疑，便准备撤兵，但蓄势待发的杜伏威当即领兵出击。
杜伏威昔年的兵马早就不知被分到哪里了，但作为降将，而且受封十六卫大将军，起码还是保留了自己的亲卫。
这些人都是他的乡党，他素来非常宠爱，每次战胜，都把抢掠到的资财赏给他们，如果战死，就以死者的财产甚至妻妾殉葬。
但要求也非常严酷，每作战必以他们为先锋，战后检查每人身上的伤痕，如伤在背后，即刻处斩。
如此，自然是悍勇无比，凭此立下基业。
而现在，则还是要凭他们，彻底在朝中立足。
作为降将，他们初时爵高职显，但之后必然是要被替换掉的，翟让王薄之流已然放弃，就等着陛下提拔新人，他们就退位让贤，求个闲职富贵。
而他则还是不甘心，区区一个章丘侯，如何传与儿孙，趁着年富力强尚有余力，当为儿孙挣个国公之爵！
面对唐军竟然主动出战，颉利与统叶护顿感不妙，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毕竟还有十七八万可战之兵。
颉利命前军迎战，两军立刻就战到了一起，昔年号称江淮第一猛将的阚棱当先，手持大刀长一丈，施两刃，名为陌刃，每一举，辄毙数人，前无当对！
杜伏威也不甘示弱，在王雄诞的护卫下，同样是一马当先陷阵杀敌，但却被突厥一将射中肩臂，杜伏威用一手持刀，直接打开要护他撤下的义子。
策马向着不远处还在拉弓瞄准的突厥将领冲去，并且怒吼道：“吾不斩你，箭矢不拔！”
亲卫振奋，立刻追随而进，王雄诞双目血红，一举策马扬鞭越过义父，冲锋开路。
但没一会儿王雄诞便中箭落马，杜伏威没有丝毫畏惧，身上立刻又中了两箭，但好在都被铠甲所挡，并未入肉。
这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杜伏威的悍勇也已经震慑住了突厥人，骑兵冲锋，比的便是士气。
杜伏威左挥又砍，突到那将领身前，一刀便将其脖颈砍断大半，只剩一点点皮肉连接首级。
不用杜伏威吩咐，其麾下跳下马将其首级割下，
斩于马下，又拿着那个弓箭手的首级连续杀了几十人，杜伏威大笑着用伤臂搂住那丑陋狰狞的头颅，另一只手继续杀敌，唐军振奋。
徐世勣见此立刻便命王世充薛万彻领兵而出，攻突厥左右。
首战便打出了决战的声势，这让突厥猝不及防，实在是这么久了，双方总是试探交锋便收兵，颉利还以为这次也是如此呢。
因而吃了相当大的亏，鏖战一日鸣金收兵后，突厥的前军几乎已经是被打烂了，但唐军的伤亡也不小。
杜伏威更是已经伤重，被拖回来时，几无性命，其亲卫也只剩下百余人，义子王雄诞面目中箭，险些便中双目，阚棱杀敌数十脱力而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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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军心
虽然伤亡不小，但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能保持住这样的攻势，突厥便别想撤兵，一撤便会溃败。
但保持这样的攻势可不容易，今日是靠着杜伏威这个先锋骁勇无比，且还拼上了性命，才能振奋全军。
还是要靠重赏严罚，就在徐世勣准备召集诸将传令三军时，单雄信和运粮饷官员就到了，带来了许多赏银绢帛牲畜。
毕竟是就在眼皮子底下，徐世勣面临的状况皇帝一清二楚，这次特意打开府库，来激励将士奋力。
空口许诺和实赏立发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徐世勣毫不犹豫的就将近乎半数的粮饷绢帛赏赐给了今日出战的将士们，并代朝廷许诺，伤亡抚恤将以倍给。
这是相当的厚赏了，再次振奋了全军士气，将士们大多时候不怕敌人强大，最怕就是拼死而战，却得不到应有的奖赏。
第二天一早，皇帝的旨意就又到了，晋封杜伏威为章丘郡公辅国大将军，致果校尉王雄诞晋昭武副尉，致果校尉阚棱晋备身左右…
自古就没见过这么快的封赏，将士们这下都明确的感受到了，陛下时刻都在注视着他们。
功名利禄钱财田舍，想要什么都可凭此战而得！
于是不需要徐世勣再多做什么，只需要照实封赏，便可维持士气旺盛，于是徐世勣毫不犹豫的再次命单雄信薛万彻领兵出战。
又是鏖战一日，突厥这次有了准备，精锐战精锐，没谁占据上风，但徐世勣一点都没在意，只是命监军等统计战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予赏赐并晋其职位。
与此同时，不断的派人回长安向陛下求要更多的粮草饷银绢帛等物，皇帝彻底将自己的府库打开，任凭搬取，民部也是加紧从地方调筹。
凭此，唐军几乎日日出战，就算偶尔中计或是因为冒进而败，也丝毫不影响第二日的出战。
毕竟背靠长安，朝廷也在源源不断的派遣援兵，显然皇帝是将全部都押上来了。
突厥对此没有什么办法，若他们只有一个统帅，或许还能干脆的舍弃一部分兵马，断尾而逃。
但这是两部突厥，而且还是前不久才停战的仇敌，谁甘心让自己的兵马断后呢，难道不怕半路被对方趁机吞并吗？
不过唐军这边也开始出现一点问题，李密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你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人？”
李槎躬身道：“仆下从来都是您的人。”
“那你便不应该来陷我于不忠不义！”
李槎劝道：“陛下如今愈发独断专行，与炀帝几无差别了，公昔年能察，今为何不早谋之？”
李密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敢来，想必族中也有这个意思了。”
“是，倒行逆施者，自无天助之。”
“李公，只要放突厥归去，陛下便必威严扫地，倒时我等奋力，无论是另立新主还是改朝换代，皆可再令家族显赫啊。”
李密嗤笑一声：“改天换地之事，在尔等眼中，便是如此简单？”
“宇文氏可以，杨氏可以，李氏可以，这天下不向来都是如此？”
李密叹了口气：“怪不得陛下不愿再容忍世家了，尔等皆做此念，视天下为何？”
李槎很是意外：“李公，您当年…”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且吾反扬广尚不能成，而今又岂敢反圣主明君。
来人，将此僚押至主帅行帐！”
那人当即叩首：“不可啊，您三思，仆性命是小，若是牵连族中，岂不…”
李密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我之宗亲，多半在随杨玄感起兵后被炀帝所诛，留下的视我如仇寇，我为何要顾念他们的死活？”
很快李密这边毫不掩饰的动静，就引发了连锁反应，不少将领官员的帐中，都有人被拖拽到了徐世勣大帐前。
众人等候了片刻，只见徐世勣提着一个头颅走了出来：“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众人听见主将下令，便命亲卫动手，很快地上就又多了十几具无头死尸，首级被割下要送往京中。
“不…不要杀我，阿弟，让弟，伱不能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翟让，他挡在已经屎尿齐出的亲兄长身前欲哭无泪：“某…某这是至亲手足，请容我领他回京向陛下请罪。”
翟让向着徐世勣拜倒哀求，他实在没想到会如此干脆，还以为只要都押送回长安发落呢。
若早知如此，宁肯冒着危险，将兄长藏匿起来好了。
徐世勣叹了一口气，翟让与他经营瓦岗多年，彼此间虽常有分歧，但交情还是有的。
但这时候却是一步都不能错啊，难道他就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叔父嘛？
难道房玄龄杜如晦不知道如此一来，家族必然要遭受一番情洗吗？
陛下押下如此重大的赌注，怎么可能不防备他们反复，单雄信这时候不在长安护持陛下亲临此地为的还能是什么呢。
“来人，将翟让拖下去，押送回长安！”
翟让早年也不算什么勇武之辈，何况现在大腹便便，很快便被拖拽下去，而其兄长自然是被斩首了。
之后众人都没有说什么，纷纷回去休息了，但夜里并不平静，济阴郡公左武卫大将军单雄信抓了不少人。
但没有斩首，只是统统都押送回了长安，所有人都清楚，昨夜死了，远比现在不死要好。
但大军中的不稳定因素大部分已经除去了，众将也都略微放松了些。
李密笑道：“他们啊，还是不了解陛下，没见识过陛下的手段，跟着陛下顺风顺水的得了天下，还以为都是自家的功劳。”
不少将领跟着点头，从军的才明白，跟着陛下意味着什么。
房玄龄则是有些担忧：“虽不至扰乱社稷，但长此以往，必然是人祸不断，对朝廷也不是好事。”
聪明人终归是少的，真正了解当今皇帝的更是少之又少，总会有在众多世家的诱导下谋反的蠢货。
何况皇帝还恶了僧道，这群人也不是逆来顺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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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计长远
颉利和统叶护面色难看，尤其是颉利，他已经得知大唐并州兵马北上，与他安排好的接应兵马交战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