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的计谋模拟器 第191节

  还只是个少年的郭嘉显然还没有认识到社会是何等险恶,尤其是李基与贾诩这种趋向成熟的顶级谋士一言一行几乎有着百八十个心眼子。

  听着李基那满是信任地道出自己与贾诩的思维习惯,这不禁让郭嘉泛起着几分感动。

  一如武将的战斗风格,关羽初战斩不了之敌,就没有再战就能斩于马下的。

  谋士自身的思维习惯实则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秘密,可李基就仿佛是面对着信任之人般径直说了出来,那种真心换真心的感觉,让郭嘉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直接答道。

  “站在敌人立场思考,再以己方的视角寻求破绽……一般而言,在下都是这种思维习惯。”

  李基闻言,不禁略微有些惊讶。

  能够养成这种思维习惯,从侧面亦说明了郭嘉无疑具备着轻易就能站在敌人立场上去思考的能力。

  这反倒是异常契合此前郭嘉所言的“料敌于先”的破解“四渡红水”的思路,或许这本身就是郭嘉的思维习惯。

  ‘奉孝倒是实诚,没有隐瞒……’

  李基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郭嘉极大概率没有隐瞒。

  旋即,李基接着开口道。

  “思维习惯自是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但奉孝或许过于一味地考虑敌人立场上的目标,却是忽略了一些细节。”

  “如今,你我皆觉得那股三千之数的山越只是个引子,或是试探,或是引诱,又或者是转移注意力,但目标的重心决然与富春山脱不了干系。”

  “暂且不论那三千山越如何进入钱唐县的细节,但唯有占据了富春山,山越才有一条真正从吴郡更南的大片深山老林中钻出来便能直接进入吴郡南部的通道。”

  “可,山越的习性是什么?”

  李基骤然问了一句,郭嘉也是随之脱口而出,道。

  “掠夺!”

  “然也。”

  李基沉声地开口道。

  “无论如何到底有多少山越人如今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富春山,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山越人无论如何都只会大肆劫掠一番汉人就会迅速退回丛林之中。”

  或许在后世的角度看来,汉人可谓是世代饱受异族劫掠,显得孱弱无比。

  然而,真正的现实就是那些异族才是毫无疑问的弱者,汉人反倒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所以一直占据着最为丰饶的土地,将难以饱腹的异族赶到了难以生存的恶劣环境之中。

  这一点,在大汉王朝显得尤为明显,汉宣帝所立的《定胡碑文》直接书写上了“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这一句可谓是法理上,直接强行将理论上一切能够耕田的地方都定义可以成“自古以来”的汉土。

  以至于形成了大汉内乱再如何,始终对外乱杀的尚武精神。

  所以并非是山越人只会劫掠,而不会占据一方,实乃不敢。

  偷偷摸摸占些便宜,对于饱一顿饥一顿的山越人来说是肯定有这种勇气。

  但是光明正大地强占大汉的土地,山越人是绝对没有这个底气的,那是犯了大汉王朝由上到下形成共识的政治正确的。

  甚至就连当今天子卖官鬻爵捞的钱,面对羌人叛乱,那都是不惜耗费钱粮派重兵平定,可想而知汉灵帝的底线如何。

  内乱可以忍一忍,可外族入侵,汉灵帝那是连玩美人都玩得不开心。

  而经李基如此一提醒,郭嘉骤然意识到了自己此前的盲区所在。

  郭嘉此前一味地基于那三千山越人如此行事的目标,继而得出了山越人的目的很可能是看似稳如泰山且作用不大的富春山。

  可一旦进一步根据已知的山越人行事模式的情报去分析,骤然就明白了此中存在的矛盾。

  山越人既然没有底气强占大汉的土地,那么正面攻破富春山又似乎成了一个鸡肋。

  这就好比为了偷摸抢一吊钱,决定正面冲击官府府库一般。

  真想抢掠一番就走,不与汉军正面对抗才是明智选择,更遑论山越人试图强攻有重兵把守的富春山。

  而在这种启发之下,郭嘉只觉得此前看着不如有如迷雾的地方豁然开朗,喃喃道。

  “且如果真正存在一条既能瞒过官府,又可供山越人绕过富春山进入钱唐县一带繁华区域劫掠的通道,那便更没有强攻富春山的必要……”

  “如此而论,那便是决然不存在那种通道……”

  “又或者可以依此判断,那一股山越乃是自会稽郡借道而来,所以只有小股山越进入钱唐县。”

第214章 此计不毒,倒是脏得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子坤先生将余暨县亦是书于竹简之上,或许如今明面上的情报字字不提余暨,但是实则无疑又是条条都指向余暨县。”

  郭嘉颇有些感慨地道了一句,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看向身旁似笑非笑的李基。

  被教育了!

  各种意义上的被教育了……

  郭嘉一时在心中不禁萌生一种既佩服又不愿服输之感。

  只是,李基却仿佛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郭嘉的神色变化,再度姿态优雅地给郭嘉斟茶之余,道。

  “奉孝所推论之言亦是基的心中所想,或如今尙不知背后有多少山越,但山越的目标料想是攻下富春山无疑。”

  “而虽然战场之上的目标是富春山,但以此引伸的……倒还有数个可能性,其中最大的可能性莫过于会稽郡郡守意欲以‘助吴郡抗击山越’为借口率兵进入吴郡。”

  “届时,会稽郡士卒所过之处所造成的破坏是山越又或是会稽郡士卒所为,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又或者,明为相助吴郡,实则于一侧协助山越暗算我军亦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李基随口道出了两个猜测,让郭嘉这个刚刚及冠初出茅庐的少年只觉得心中一冷,下意识地开口道。

  “同朝为官,刘府君还兼任有扬州刺史,那会稽郡郡守焉有这个胆量?朝堂之上有圣明天子与衮衮诸公,哪怕此事真相泄露出去丁点,都足以让他三族人头落地矣。”

  李基眯了眯眼,道。“或许,会稽郡郡守正是得了朝中指示也不一定,故以才如此胆大妄为也不一定。”

  不过对于这一点,李基倒也不意外。

  在此前刘备不得不在宦官与外戚两大集团之中选择倾向外戚集团,那么遭受到来自于宦官的报复也是正常的。

  更别说这一次赈灾救民之事,还让外戚集团在朝廷之中略微胜过了宦官集团,这无疑更让宦官集团视刘备为眼中钉,试图打压刘备。

  若以着地方来看,山越劫掠在长江以南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可一旦山越占据了富春山,甚至在钱唐县一带肆意劫掠,而吴郡久久无力征讨之,纵使有着外戚的维护,宦官集团也有的是理由拿下刘备的吴郡郡守之位。

  即便外戚废了大力气将刘备的郡守之位保了下来,可郭异手中的会稽郡兵马事实上占有了吴郡南部,再想要让他们吐出来,也大可通过需要抵御山越为借口拒绝归还给刘备。

  所以……

  李基细细地品了一口茶,目光朝着悬挂在主帐之内的地图看去,落在富春山以及余暨县两处地方。

  富春山乃吴郡南部屏障所在,余暨县距离钱唐县中间实则只有作为吴郡与会稽郡分界线的一江之隔,两县城池相距不足五十里。

  近!

  太近了!

  如若李基所猜测没错,此时此刻会稽郡已经开始往余暨县开始集中兵力,随时做好以攻下吴郡被山越贼人攻下富春山为由,以“入境剿贼”为名,做好了随时渡江入吴郡的准备。

  且锦衣司在会稽郡所布置的情报框架也逐渐搭建了起来,李基却是没有提前收到任何的风声,足以说明会稽郡郡守郭异或许并非是什么纯粹脓包,又或者身侧有高士献策。

  故以行事谨慎之余,还算是抹掉了一个外戚集团在朝中可以攻讦怀疑宦官集团的借口。

  会稽郡是在钱唐县遭遇山越劫掠后,方才开始在余暨县集中兵力,纵使今后刘备与外戚集团察觉到真相,也在这一方面找不到任何的攻讦之处。

  ‘此计不毒,倒是脏得很,也不知是谁人所设之谋……’

  李基默默地想着。

  就算没有证据,但李基心中大部分的怀疑都已然落实。

  当然,也不排除还存在其余可能,其中郭异或许未受十常侍指使,单纯仅是知晓了近在咫尺的邻居富有,所以想出了这等脏计闯入吴郡之内扫荡也不一定。

  当下,基于现有的情报,结合各方动向以及时势进行分析,李基所能确定的东西不少,但依然有如迷雾的地方同样也有很多。

  譬如,会稽郡郡守到底是如何勾搭上山越的,这倒是令李基颇为好奇,甚至想要拜师学习一番。

  山越人,那也是人口与劳力啊!

  尽管眼下的吴郡已经无力大量消化人口,但李基无疑需要为今后做提前准备。

  而山越具体的数量、会稽郡与山越具体的联合内容、双方更为详细的统帅以及用兵动向等等……

  每一条都关乎着战局的走向以及战场的胜负。

  可这一次与讨伐黄巾不同,那一次李基在暗,黄巾在明,大量收集情报后,以有心胜无心是李基所擅长的。

  然而,这一次无疑是反了过来。

  李基在明,郭异与山越在暗,情报更是知之甚少,便是连通过“计谋模拟器”推演都不行,李基只能是自行进行判断。

  这不禁让李基略微感到几分不习惯,明白这种防御作战对于自己而言不太擅长,自己更擅长当老六去玩偷袭,又或者是与对方明牌正面对阵。

  对于李基而言,玩阴的偷袭可以,玩阳的硬刚也行,但是玩阴阳防御就不太行了。

  而就在李基思索着如何破局的方向之时,郭嘉方才从初窥那肮脏且黑暗的政治之中渐渐回过神来。

  政治斗争,从古至今都不是过家家,更不是仅限于朝堂那方寸之地。

  尤其是对于代代都是宦官与外戚相互斗争的大汉而言,政治斗争早就不知道更新迭代了多少个版本,以至于吓得刘焉那种老狐狸都自觉入朝为官恐死无葬身之地。

  朝堂之内是政治斗争的缩影,但朝堂之外往往才是真正的交锋。

  袁家所支持的是何大将军,董卓背后所站着的是袁家,可想而知原轨迹之中双方的政治斗争刺刀见红后,最终反倒是便宜了董卓,再一次证明了有些时候枪杆子比政治权术要管用许多。

  当然,这些更为深远之事郭嘉是一无所知,但郭嘉却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了敌人原来不止山越,居然还有作为刘备同僚的会稽郡郡守郭异的这一事实。

  此前,郭嘉从未曾往那方面去想,完全没想到作为郡守的郭异居然会胆大妄为至此。

  天子尙高坐于帝座,郭异居然敢基于一己私欲攻伐同僚。

  一时间,原是有着几分青春热血的郭嘉莫名觉得心中泛起几分悲凉,郭家之内是如此肮脏,可放眼郭家之外的整个大汉又何尝不是如此?

  离开了郭家,但又何尝不是尙在郭家?

  一种大汉要完的感觉在郭嘉心中萌生!

  就连州郡之间都已经敢萌生攻伐之念头,可见大汉实际性的影响力已经低到了何等程度,距离真正的天下大乱又还会距离多远?

  这一刻,郭嘉的脑海之中居然迸发出许多过去未曾想到过的念头,让郭嘉的脸色连连变幻。

  而李基扫了一眼似乎在极短时间被塞入了太多东西,继而导致了久久未能适应而失神的郭嘉,神色温和地开口道。

  “莫非对于奉孝而言,此题太难,难有破解之法?”

  顿了顿,不等郭嘉答话,李基便接着说道。

  “不过这倒也无妨,奉孝无须于心中介怀,吾在汝这般年纪也不过一日日于茅庐内静坐读书的白身罢了。”

  少年意气,无疑最是受不得激。

  尤其是郭嘉这种自傲敏感之人,更是受不得那种以关心安慰为名的刺激。

  当即,郭嘉便开口道。

  “这有何难?且看我思虑片刻,即能反掌而定。”

  而随着郭嘉这个牛皮吹完,然后郭嘉就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不时还向着李基嘟囔上一句。

  “快了,快了,且待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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