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于强者手中,卑弥呼无话可说,甚至愿意以身逢迎李基以求活命与富贵,但这并不代表卑弥呼看得起那些普通的汉人。
只是卑弥呼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只得是默默低着头,将这一份羞辱深深地藏于心中,继续摆出着一副顺从的姿态。
而李基并没有去顾忌卑弥呼的感受,反倒是有些玩味地开口道。
“不过卑弥呼国主想要活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卑弥呼闻言,脸上一喜,还以为刚刚李基不过是在故作矜持,连忙应道。“请……请上使大开恩典。”
“传闻汝有与鬼神沟通之能,且以此法蛊惑了无数邪马台人尊汝为王?”李基悠悠地开口问道。
对于李基提及此事,卑弥呼心中颇为不解,但念及大汉本也对鬼神之说尊崇有加,当即便顺着道。
“禀汉使,非是蛊惑,而是卑弥呼确实略懂一二,汉使若是不信,可与我去一僻静之处,卑弥呼可展示于汉使眼前。”
“好!”
李基抚掌而笑,还不等卑弥呼脸上露出喜色,话音一转,道。
“不过前往僻静之处就大可不必了,既然卑弥呼国主有与鬼神沟通之能,那么想必改变天象不过是小事耳。”
“不若,吾便将卑弥呼国主绑于此地三日。三日之内若有降雨活卑弥呼国主之命,那吾也不好违抗天意,基自率汉军退离邪马台国,且将所俘士卒尽数还于卑弥呼国主,如何?”
卑弥呼闻言,脸上的喜色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浮现出来,完全没想到堂堂大汉使节居然对鬼神之说尊崇到这种地步。
或许,卑弥呼实际上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改变天象,但是如今可是春季,正值频繁降雨的阶段。
以着卑弥呼的认知,三日之内滴雨不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素闻汉人重诺,望汉使可勿要食言。”卑弥呼压抑着兴奋地开口说着。
“自是不会。”
李基暗中冷笑地道了一句,然后让左右亲卫将卑弥呼以绳索束缚了起来,又将卑弥呼带到距离王都正门五百步开外的一处小坡上,以脚为笔在地面划了一条痕,道。
“吾欲将卑弥呼国主绑于此地,卑弥呼国主可有异言?”
“没有。”
生怕李基寻着理由反悔的卑弥呼,一口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
旋即,李基令人砍了一根粗壮的木桩插在所划之痕,然后再令人将卑弥呼国主绑在木桩。
至于其余所俘的邪马台国贵族将领等,则是被李基安排在了距离木桩约五十步开外的一处地方跪着。
且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李基在周边布置了千余亲卫看守之余,自己则是退到了一处阴凉的树荫下呆着,且安排士卒们在王都外安营扎寨之余生火造饭。
此刻正值中午,阳光可谓是相当之毒辣。
李基仅仅是在阳光下待了一阵,便已感觉相当之难受,而被绑在木桩的卑弥呼以及一众跪于地的贵族将领更是不用多言。
而随着李基的目光一转,看着相距卑弥呼等人不远正燃着熊熊大火的王都,只觉得这一幕有着一种别致的美感,让李基的兴致大起,直接让人取来布帛炭笔作画了起来。
邪马台国国主于王都外受缚,无数贵族将领被俘跪地,又有王都燃起熊熊大火……
当真是好一副异国破灭图!
以着相当精湛的画技将一幕在布帛上描绘了出来的李基,最后直接便是以着《异国破灭图》作为命名。
‘难得的藏品加一,且李基准备将此画珍藏起来,待暮年之际再用来细细品味年少的轻狂……’
只是,就在李基低头专心地准备完善此画最后的寥寥数笔之时,忽然周边响起着大量汉军的惊呼声。
至于那一众面朝卑弥呼跪地的邪马台国贵族将领,更是发出着阵阵似乎在狂欢的怪笑之声。
“下雨了!”
李基抬眸朝着上空看去,只见一片黑云缓缓地王都的方向飘来,所过之处明显能见些许雨势降下。
这雨……不算大!
但也足以让一众邪马台国贵族将领为之狂喜。
被绑在木桩之上就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是浑身大汗淋漓的卑弥呼,脸上亦是兴奋得直扭曲。
随后,卑弥呼以着倭语似乎冲着下方的一众邪马台国贵族将领们说着什么,引得那一众邪马台国贵族将领们越发狂喜,然后冲着卑弥呼不断地狂热磕头。
“老师,怎么办?真的下雨了,难不成当真要放了那个卑弥呼以及退离邪马台国不成?”孙策有些不甘地说道。
至于什么鬼神之说,孙策压根就不相信一点。
孙策所信奉的是绝对武力以及李基那般有如鬼神一般的智谋,而不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对于孙策的焦急,李基没有一丝焦急,反而是灵感迸发,以炭笔在布帛上又多添了几笔,画出了一阵降雨之势,道。
“不急,让雨先下一阵就是了。”
忽然,孙策发现李基在布帛之上所添的几笔降雨之势,笼罩了王都,笼罩了那一众邪马台国贵族武将,却唯独没有将绑在木桩上的卑弥呼所笼罩。
霎时间,孙策似是领悟了什么,抬头朝着卑弥呼等人看去,骤然发现那一片来得颇急的雨势在笼罩了那一众邪马台国贵族武将后,却是不再寸进一步。
就仿佛是有着一条无形的线存在,令大雨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一幕,不仅仅是让孙策以及那一众邪马台国贵族武将惊愕,更是让原本已经一副胜利在望姿态的卑弥呼急得面容扭曲,死死地盯着五十步开外的雨势,疯狂地恳求、哀求、祈求着雨势再往自己稍微靠一点。
然而……没用!
一侧艳阳高照,一侧则是被雨势所笼罩。
就好像卑弥呼被神明因李基的一言,而使无数瀛洲人所信奉的神明给抛弃了一般。
直至,那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雨势彻底停歇,也始终没有一滴雨落在卑弥呼的身上,反倒是李基借着雨势所营造的美感,将手中的《异国破灭图》彻底完善且保存了起来。
“老……老师,难道当世当真有鬼神一说?”
素来最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孙策看来这一幕,也忍不住心神震动,自我怀疑地向着李基问道。
李基以手中折扇轻敲了一下孙策的脑门,道。“天象乃是自然演变而成,岂与鬼神有关?”
“那……那适才那一幕……”孙策茫然地问道。
“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懂人和,庸才不如也……”
说到这里之时,李基顿了顿,然后看着孙策开口道。
“策儿,你还差得远呢,尤其是你欲航行于大海之上,不通天象变化,如何能行?”
此言,令孙策陷入深思之中。
李基则是撇了一眼尽数陷入自我怀疑的卑弥呼等邪马台人,心中冷笑不止。
信奉神明,与鬼神沟通?
那吾便踏着汝卑弥呼的尸体,使瀛洲永刻吾名于鬼神之上。
第319章 凌驾神明之上
而卑弥呼不知道的是,她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三日三夜里,卑弥呼数次亲眼目睹着附近有雨势降下,但却每一次都完美避开了卑弥呼的所在,就仿佛是上天降下神罚,要让卑弥呼遭受暴晒而不得滴雨滋润半点。
大量跪在卑弥呼五十步开外的邪马台国贵族将领作为见证者,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旁皇质疑再到惊恐不已。
人,永远都会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事物,更不可能跳出自身的思维与眼界去思考。
卑弥呼以色相上位,又能通过鬼神之说以女流之躯统御邪马台国,足以说明邪马台国上上下下对于鬼神之说的崇敬程度。
而那被无数邪马台国人视为神明与人间沟通桥梁的邪马台国国主卑弥呼,此刻被暴晒于烈日之下,三日之内数次降雨却又完美地避开了卑弥呼。
这无疑是让一众邪马台国人渐渐得出唯一的结论,那便是神明都在恐惧着那个男人……
汉使李基一言所出,便让神明们不敢降下一丝雨露落在卑弥呼的身上。
汉使李基……凌驾于神明之上!
一股不知从何处传出的论调,配合着过往被无数邪马台人尊崇不已的卑弥呼在眼前被绑树桩遭受烈日之刑,一时却是如瘟疫一般卷席入每个邪马台人以及倭人的脑海之中。
随着三日之期将满,李基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之下,自那些邪马台国贵族将领的面前走过之时。
一众邪马台国贵族将领已再无一人敢直视李基,恭敬之态,就恍若是匍匐在神明脚下,一个个念头不断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浮现着。
‘汉使李基乃是太阳的化身,尊崇无上,诸神敬服……’
李基并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直接走到了那被绑在木桩处的卑弥呼,目光微垂,看着这个经过了三日三夜暴晒,肌肤干裂,面容枯槁,再无一丝娇艳妩媚之姿的女子。
而感觉着有人靠近,完全凭着那一丝丝希冀而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卑弥呼有些迟缓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已然看不清来者的面容,以着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
“可,可是降雨了?”
“有我大汉之令在此,瀛洲诸神谁敢为你降雨?”
李基平静地道了一句传入到卑弥呼的耳中,让卑弥呼心中悲切落寂,知晓三日之期已至。
世有鬼神否?
借以鬼神之名控制邪马台国的卑弥呼,再清楚不过了。
至此,卑弥呼哪里还不清楚自己从一开始答应这个赌约之时,就已经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奸计,自己不过是这个男人用以控制整个瀛洲所准备踏上的尸骸台阶。
若是说邪马台国大军的战败,乃是从肉体上征服了瀛洲……
那么自己以鬼神之名控制着邪马台国所积累的威望,将会助他从思想上控制瀛洲。
只是卑弥呼始终难以理解的是,李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神鬼莫测的一幕,让自己被绑着的这处区域可以完美避过了一连三天数次降雨。
这让卑弥呼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但那沙哑之极的喉咙却是根本发不出任何的笑声,然后脑袋一垂就彻底没了气息。
李基没有多说什么,大袖一甩便是转身离去。
区区一个小国之主罢了,若不是李基在此刻现身一次对控制人心更有利,李基甚至不会来特意听一听卑弥呼这个败犬的发言。
从一开始,对于李基而言这就不是一场赌约,而是一场公开的处刑。
表面上处刑的是卑弥呼,实际所杀的却是整个邪马台国的原有信仰,让大汉之名凌驾于所谓的鬼神之上。
不仅仅是跪于五十步开外目睹全过程的一众邪马台国贵族将领,那无数被俘的邪马台国士卒以及倭国士卒,同样也会是这一幕的见证者。
肉体上征服瀛洲,思想上控制瀛洲……
这才是李基的目标所在,而并非是一群杀胚一味所进行的屠杀。
待李基回到战车之上,不久前才从九州岛那边过来的贾诩已然坐在其中,且已经在美滋滋地品着茶。
“文和倒是悠闲。”
李基道了一句,也在战车上坐了下来,然后接过贾诩推过来的清茶品了一口。
“临阵指挥,非诩所长,自是在后方为子坤坐镇就够了。”
贾诩强调了一下自己功劳。
李基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且自己可以放心率领大军征讨邪马台国,而无须担心倭国会有所异动,贾诩确实有着相当的功劳。
“卑弥弓呼呢?”李基问道。
“已安顿在营帐之内。”贾诩答道。
“那还等什么?三天时间的酝酿,足够将邪马台国之败初步宣扬出去了,即刻以倭国之名,传大汉之令,尽收邪马台国领土,一统瀛洲,闭关锁国。”
李基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然后直接将茶杯倒扣在战车的桌案上,就仿佛茶杯所笼罩的便是脚下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