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等着等着,张梁等黄巾将领不知不觉就在议事厅之中都睡了过去。
等张梁猛然惊醒之时,抬头朝着门外看去,发现门外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这一刻,张梁心中不禁一惊,连忙朝着门外守卫的黄巾力士问道。
“管将军可已归来?”
“未曾归来。”黄巾力士答道。
张梁再度追问道。“那管将军可有派探子回报?”
“亦未见消息。”
霎时间,张梁顿生惊惧猜测,连声喝道。“那还不速速派出探子查探?!”
“是,人公将军。”
随即,忧虑横生的张梁顾不得其余黄巾将领的反应,径直就率着亲卫朝着北门城楼的方向而去。
正常而言,管亥率领黄巾精锐出城奇袭乃是子时,纵使变故再多,苦战一夜,那最迟也该在寅时归来了。
然而,现在已然是卯时时分,为何尙不见任何消息。
就在这时,有一黄巾力士自北门方向而来,冲到了张梁面前汇报道。
“报人公将军,已发现管将军……”
张梁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急匆匆的脚步也放缓了下来,不等黄巾力士说完,便打断道。
“那便速速去请管将军到我这里来。”
那黄巾力士有些愣愣地看着张梁。
“还愣着干什么?”
张梁皱眉,呵斥了一句,然后径直转身返回府衙之中。
只是当张梁回到府衙等待了一阵,依旧久久不见管亥的到来,不自觉地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正欲派人前去催促一番之时。
只见两个黄巾力士扛着一拿黄布盖着的长条状物体走入议事厅之中,然后放置在议事厅之中。
张梁与在场的黄巾将领们看着那被黄布所该之物,皱眉问道。
“那是何物?”
回报的黄巾力士连忙单膝跪下,紧张得有些结巴地说道。“那……那就……是管管亥将军的……的管亥……我等带……尸体。”
张梁听得直皱眉头,径直问道。“你是说这是管将军带回来的尸体?”
回报的黄巾力士愣了愣,然后连连点头。
“那管将军人呢?”张梁再问。
黄巾力士闻言,手指朝着黄布一指。
张梁被气得有些气血翻涌,只得无奈地追问道。
“我知道这是管将军带回来的尸体了,我所问的是……管将军人呢?”
被问得满脸有些通红的黄巾力士,干脆一把掀开那一大块黄布。
霎时间,技惊四座!
“管将军!!??”
在场之人看着被开了十几个洞的管亥,脑袋几乎都是嗡嗡的,直到良久都没有人回过神来。
身体明显晃了晃的张梁,再忍着心中惊惧,追问道。
“谁带管将军尸首回来的?随管将军奇袭的其余教众呢?”
回报的黄巾力士连连摇了摇头,说道。
“只……只有管……管将军……”
这一刻,所有人都彻底意识到昨夜之夜袭,不仅仅是管亥身死,恐怕是整整六千黄巾精锐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一时间,议事厅之中的黄巾将领们几乎都是惊惧交加,脸色苍白。
第48章 李基论战
巨鹿城外。
张飞依然率领着骑兵如昨日那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到城下叫骂。
张飞的有恃无恐,也是更进一步印证了城外汉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一时间,巨鹿城中的黄巾将领们无疑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哪里敢回应张飞的“族谱之呼唤”。
即使张飞骂得再粗鄙不雅,众多黄巾将领们权当没听见,唯独是苦了那些心怀信仰守城的黄巾贼。
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再度沉默不语,最后已经彻底麻木不仁。
直到申时时分,张飞再次一通输出后,也几乎彻底词穷了。
“一群没卵蛋的缩头乌龟,张三爷都骂累了!”
“记住,俺的大哥可只给了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今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明日,俺再来骂醒你们……”
张飞大大咧咧地吼了一嗓子,然后调转马头,率领着骑兵如之前那般往着营寨的方向退去。
这让在城楼上连祖宗十八代都被来回鞭尸了几十回,甚至莫名产生了一种“生而为人我很惭愧”的黄巾贼人们,目睹着张飞离去的背影,眼中终于多了一丝丝的光亮。
然而,一想到张飞明日还会到城下叫骂,那刚刚升起的一缕光芒又再度涣散了许多。
可惜,这些黄巾贼人所不知道的是,张飞在脱离了巨鹿城守城黄巾的视线之后,方向徒然一转,汇合了提前集合的另外五百骑兵,迅速地直奔向东北侧的方向。
“快快快!”
张飞一把扯过水囊灌了一大口,润了润喊得有些发干的嗓子之余,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急迫,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李基那似乎满是笑容地说着话的脸庞。
【翼德,你且放心,即使伱申时末再赶赴薄落津,也绝对赶得及的。】
【相反,假如你提前消失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巨鹿城之内的黄巾警觉,一旦让巨鹿城的黄巾反应过来支援薄落津,那么玄德兄很可能会陷入被前后夹击的绝境。】
想到这里,张飞的脸上不自觉地扯出一丝笑容,然后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子坤先生那语气,怎么那么像邻居大姨哄孩童的语气?
应该……是错觉吧?
……
与此同时。
在距离薄落津不足三十里的一处林子中。
刘备所率领的四千余士卒正在林子之中休整,让士卒们缓解着行军的疲乏,为接下来的战斗进行最后的准备。
而李基略微眯了一阵,心中略有些忧虑于卢植那一边的状况,却也是辗转了一阵始终难以入眠。
随即李基干脆起身,在林子之中随意地逛了逛,观察了一番士卒们的状态。
虽说这些士卒们并没有经过多少专业的训练,但是追随着刘备一路自涿郡转战至此,那精气神显然比之过往不知道强了多少。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卒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涿县乡勇,一部分则是在大兴山的黄巾众之中所招募而来的。
同乡之谊又或是活命之恩,以及“大汉魅魔”刘备时常施以恩惠,这让这些士卒对于刘备的忠诚度极高。
因此,即使这一路算得上是颠沛流离的行军,但是私自逃离的士卒堪称是屈指可数。
忽然,走至林子边缘的李基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小心地走近一看,却发现是关羽在一处空地上演练着招式。
不过,当李基靠近到一定距离,明明是背对着关羽却还是瞬间被察觉。
关羽猛然扭头,发现来者是李基之后,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柄往地面一插,然后拱手行礼道。
“子坤先生。”
李基看了看自己与关羽依然还有十步开外的距离,说道。“云长倒是耳朵敏锐。”
关羽解释道。“为将者,自然需对脚步声、拔刃声以及破空声尤为敏锐,否则仅凭双目在战场难以观察诸多攻击。”
“那云长能听到多远的羽箭破空声?”李基有些好奇地问道。
关羽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
“关某约莫能听到十五丈,三弟比关某略强些许,能分辨二十丈之内是否有暗箭袭来。”
忽然,李基有些理解为何关羽在顶级武将行列之中,一生中箭的次数比其余顶级武将要多不少,敢情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关羽的短板。
李基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曾在哪里看过同为顶级武将的赵云,自称能分辨百米开外的羽箭破空之声,并且赵云一生征战也从未负过箭伤。
百米约莫为三十三丈左右。
因此横向比较一番的话,明显在这方面赵云要比关羽强上一个档次。
不过,李基依然有些难以理解同样都是人类,关羽这些顶级武将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要是有人朝李基放箭,李基感觉自己起码要入肉三分才能发现有冷箭。
“厉害厉害。”李基赞叹了一声。
对此,关羽却是多了一丝凝重地说道。
“子坤先生谬赞了,关某本以为世间少有与吾匹敌之人。不想昨夜所遇黄巾汉子实力却是颇为不俗,与之激战了数十回合,却是难以将其拿下。”
顿了顿,关羽略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说道。
“即使那汉子没有遁逃,关羽恐怕也须等其勇力耗尽,约莫六十回合开外方可拿下。关某,小觑天下英雄矣!”
然而,关羽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反思的味道,但李基从这话里话外之中,却是莫名地感觉到关羽冲天的傲气。
就仿佛关羽在理所当然地认为,黄巾一众土鸡瓦狗不该有能扛三刀之人。
“所以,云长这是在继续锤炼武艺?”李基问道。
“正是,关某自昨夜之战中有所心得,故以正在琢磨。”
顿了顿,关羽没有丝毫隐瞒地说道。
“关某之刀法精华尽在前三刀,所暗合乃是《春秋左传·庄公十年》中兵法精粹之言。”
……
李基。
来了,这个春秋狂魔三言两句之中,又将话题绕到了《春秋》之中。
也幸好李基这段时间已经将《春秋左传》完整地背了下来,不求理解,但求应付关羽,免得面临类似于大学生被小学生的难题给考住的尴尬情形。
随即,李基略微回忆了一番,将《春秋左传·庄公十年》相关篇节在脑海里翻了一遍,语气平静地答道。
“原来如此,云长之刀法所暗合的乃是《曹刿论战》中的‘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正是!”
谈论起《春秋左传》,关羽整个人都似乎容光焕发了不少,说道。
“因此,关羽所出之刀,借由所积攒之势,前三刀,一刀比之一刀重。只是昨夜对敌之时,第三刀却依然被那汉子以负伤为代价强行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