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就是偏南了一点,不过挺好的。”
“荆州,料想也不错。”
……
李基。
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有些哭笑不得的李基,也不拆穿刘备,也跟着说道。“玄德兄高见。”
刘备的老脸一红,干脆如实说道。
“其实……也不是很高,咳咳,备对于这些知之不多,不过备认为子坤必有高论。”
被刘备这么赤裸裸地夸奖和信任,李基的心中居然莫名地感到几分欣喜。
完了!
“大汉魅魔”对我也发功了吗?
李基连忙定了定心神,重新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地图。
扬、荆、徐、益这四州各有优劣,均是值得考虑之地。
不过,李基借助着先知先觉的优势,率先就将徐州给排除了。
徐州无天险,易攻难守,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以徐州为发家之地,极其容易被中原战场持续波及。
若是想要缔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徐州无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沉思了片刻,李基还是选择将徐州给划掉。
除此之外,若是论东汉末年最为安稳且适合发展之地,无疑是荆、益两州,这也是原轨迹之中蜀汉立国的根基所在。
益州有天险之要,自成圈子,只需扼守关隘,纵使百万兵马亦难以攻入其中,只需择机出关中,以益州为大后方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大有卷席天下之望;
荆州有长江环护,又远离中原战乱中心,以之为发家之地,只需封锁长江,再伺机而动,北吞豫、兖两州,即可虎视中原,且无须担心后院起火,陷入多线作战之困境。
因此,益州、荆州无疑都是最为符合李基“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理念之地,可积蓄大势,伺机而动,一举横扫天下。
唯一的问题……
李基看了刘备一眼,让刘备有些莫名其妙。
“子坤,怎么啦?”
“没什么。”
李基叹息了一声,也随手将益州先行划掉。
正因为先知先觉的优势,益州有千万般的好处,李基却清楚其中存在着一条对刘备而言难以处理的隐患。
刘焉上书“州牧之策”后,恐怕就会盯上益州牧这一职位。
届时,刘焉凭借叔父与上司的身份,无论在情义还是大义上,都对刘备有着绝对的节制。
因此,若是选择益州,那么刘备纵使再多的努力,也将作了嫁衣。
“考虑到种种因素,排除掉徐州和益州之后。如此一来,反倒只剩荆州、扬州了。”
李基喃喃地道了一句,转而向着刘备问道。
“玄德兄可有什么想法?”
“荆州和扬州,主要区别在什么地方?”刘备问道。
李基想了想,说道。
“荆州种种条件皆是未来可期,但本土世家亦是根深蒂固,想要有所作为,恐怕在本土世家上还需耗费不少精力。”
“至于扬州,地处更南,时有蛮族作乱,且山贼水贼料想亦多。不过扬州本土世家虽多,但大多都是些小族,这一点上相对荆州而言,倒是优势所在。”
李基一边说着,一边也是陷入到深思之中。
莫看似乎原轨迹中东吴似乎多鼠辈,整体就是守成有余,进攻不足,且东吴立国之后,世家望族显赫无比,固步自封。
然而,现阶段而言,扬州还真没有什么真正的显赫世家。
直至乱世到来,中原陷入持续战乱,大量世家南迁,且孙家为了迅速站稳脚跟,主动选择跟大量世家合作,这才会在东吴立国之后缔造出一大群显赫的世家望族。
第58章 真九死一生
譬如原轨迹之中的东吴有着莫大影响力的江东四大姓:朱张顾陆,在这个时期基本都只能勉强算是小世家,且影响力尙不能出一郡之地。
相对而言,荆州世家可就显赫得多,相互之间联姻结盟,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早就将大半个荆州都变成世家的形状了。
其中,荆州蔡、蒯两家可算得上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尽管在整个大汉排不上号,但是在荆州的影响力深入到方方面面。
顿了顿,李基继续向刘备介绍道。
“长江以南,荆、扬划分东西。荆州位于长江西侧,接连蜀地,北可连豫州司隶;扬州位于长江东侧,东临大海,北接徐州豫州。”
而刘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提出着自己的疑虑,说道。
“子坤,只是吾听闻荆扬两州,均是地广人稀,且多密林沼地,气候闷热,毒虫猛兽极多,亦多有蛮族、山越藏于山地密林之中作乱。”
李基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种说法,并且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观点所在。
“玄德兄,人稀之因,只源于地广。须知无论荆州或是扬州,一州之地的广阔便足以比拟青徐兖豫四州之地,这何尝不是一个重大优点,玄德兄已懂乎?”
面对着李基的问题,刘备的眉头紧拧,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却又抓不住真正的关键点在于何处。
李基见状,也不焦急,而是在房内寻了些茶叶简单地冲泡了一下,然后为自己与刘备各自斟了一杯。
‘甚苦!’
李基哭得眉头一皱,但也只能是将就喝着。
毕竟相对于冲泡的苦茶,李基更加接受不了这个时代最主流的往茶里加盐、加香料的煮茶饮品。
随即,李基推开窗,扫了一眼窗外的小院子。
此处已是巨鹿城内,这里也是卢植分配给刘备的临时住所。
此刻,关羽、赵云、夏侯博已然离去,唯有张飞还在院子里等着刘备。
当即,李基朝着张飞挥了挥手,喊道。
“翼德。”
张飞见状,走了过来,先是以漫不经心且不经意的态度,通过窗户往屋内撇了一眼,看看刘备正在做什么,然后拱手道。
“子坤先生,可是有什么需要?”
李基笑着说道。“翼德,劳烦你守在院落门外,未经玄德兄允许不可让任何人靠近。”
张飞闻言,环眼圆睁,呼吸都明显急促了一下。
“若是屋内传出什么声响动静,翼德也无须惊讶,基正欲与玄德兄探讨一些重大事宜。”李基接着说道。
张飞问道。“既然只是探讨事宜,子坤先生何不带上俺?”
“这对于翼德而言,还太早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李基摆了摆手,然后关上了窗户,留下在院子之中内心凌乱的张飞。
随后,张飞的表情略微变幻了一下,这才颇有些不忿地朝着院落门口走了过去,并且命令周围充当亲卫的士卒于四周戒严。
而目睹了全程的刘备,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子坤,你这是?”
“防备隔墙有耳罢了。”
李基笑着道了句,施施然地坐到刘备的面前,问道。“玄德兄可明白基适才所问?”
“还请子坤指教。”刘备拱了拱手,正色道。
李基沉吟了一下,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真正表态,问道。“玄德兄,可曾思考过黄巾之乱源起于何处?”
“自然是妖道张角蛊惑百姓,野心勃勃。”刘备脱口而出地答道。
李基笑了笑,说道。
“玄德兄若是如此思量,那么基请问,张角何来的这等本事与魅力,可以鼓动百万黄巾动乱八州之地?纵使先贤圣人,亦不过如此,难道张角之能尚在先贤圣人之上?”
“一人之魅力,何其有限?动乱造反乃抄家灭族之罪,纵使张角每日可蛊惑三十余人愿为其抛弃一切造反,一年亦不过万人,百万之人则需要百年之久。”
这让刘备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了起来,亦已然明白自己的回答确实算得上是错漏百出,转而说道。
“那是张角所编写的太平道教义,极其蛊惑性,故以张角教弟子,弟子惑世人,以此类推之。”
“太平道教义,玄德兄是否看过?”李基再问。
刘备想了想,也不隐瞒,答道。“协助卢师焚烧城内太平道有关事物之时,简单翻阅过一二。”
“玄德兄相信太平道教义乎?”李基追问道。
“自然是不信那等妖言惑众之言。”刘备毫不犹豫地答道。
“既然玄德兄已知此理,为何尙不懂百万黄巾教众之作乱,根源不在乎妖道张角所产生的种子,而在于存在可以让种子生根发芽的百万百姓。”
说到这里,李基也是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只要存在着土壤,纵使没有张角所产生的种子,依然会有赵角、钱角、孙角产生这么一枚种子,然后迅速在百万百姓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直指本质的话语,让刘备面露惊色,目光有些呆滞。
“那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百姓……”
说着说着,刘备的声音减弱。
同为底层出身,刘备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明白了为何会有百万百姓会去信仰黄天,乃至于不惜造反叛乱。
大概,是因为活不下去,且看不见希望吧。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刘备不想承认但又渐渐地在心中得出了自己的答案,莫过于官僚腐败、朝政黑暗、苛捐杂税……
这让本质上依然只是个热血青年的刘备,顿时有种理念破碎的感觉。
片刻之后,刘备这才有些失神地缓缓开口道了句。“子坤,莫非黄巾之乱当真错不在于下,而在于上?”
此言,无疑是大不敬,甚至若是这句话传了出去,朝廷已经完全足以将刘备下狱治罪。
也正是因此,李基才会提前让张飞院外警戒,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小院之中,以免隔墙有耳。
随即,李基眯了眯眼,答道。
“愚者,只知张角之过;智者追究于朝堂,追究于官吏,追究于世家;吾则认为仅在于地不够广,人不够稀罢了。”
地不够广?
人不够稀?
刘备神色讶然地看着李基,一时却是难以将这句话跟黄巾之乱的根源联系到一起。
只是李基很清楚封建时期的一切社会问题,究其根源都算得上是土地矛盾的问题。
或许,华夏封建王朝的衰落可以从政治、经济、气候等等去分析,但是终究还是会回归到一个本质才能重获新生。
那便是:地广人稀。
在土地是固定的情况下,人口越多,由于土地所引发的矛盾就会越发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