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芝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正确,王迁出身崇北王家,虽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算得上一方豪强,家中若是出了这种丑闻……
那丢的可是王家的脸。
所以那妇人才不敢声张,反而极力掩盖。
而一旁站着的海睿听着自家姑娘的猜测,呼吸都为之一顿。
随即便开始双目放光。
若贼人真就只是王家一个贱仆,案子反而好办,只要运作的漂亮一点,那此事就是大功!
在海大人的履历上绝对是重重的一笔。
最关键的是那王家族中那位在京当差的大佬,能不承自己这个情?
这可是京察之际!
想到这里,海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
此刻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口下令拿下王三这个奴仆,回县衙三十大板下去不怕他不招供。
所有人顺着海灵芝的话纷纷看王三。
若是说嫌疑的话,这个叫王三的嫌疑确实最大。
全程只有他有作案动机。
王迁更是一脸凶光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王三。
他觉得这位女捕爷言之有理。
王三一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一脸惨白的叫道:
“大人,小民冤枉!俺王三纵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母不轨,白天杀人啊!”
王三都快尿了,他一脸苍白的解释,但他如何解释,所有人都是死死的看着他。
他只觉得这个屋子里所有的恶意都围绕着他,压满在他的身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灵姐之言虽有些理,但很遗憾。”
陆远之看着一脸自信的海灵芝,嘴角不禁一抽。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就不应该让这傻姑娘出这个风头。
这么简单的逻辑题都能出错??
“怎么?”
海睿闻言眉头一皱,看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他感觉自家姑娘刚才的说法明明在理。
“若凶手是王三,他大可以在欢好之后,让主母穿好衣物,当做何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栽赃给王五,自己趁王五不备偷袭,这样还能说自己护驾有功。”
陆远之轻轻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当然,这是王三够聪明的情况下,但就算他愚笨……”
陆远之耸耸肩遗憾道:“还是作案时间。”
“根据王迁口供,王三是在一刻钟回街禀告,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王五之后,又与妇人欢好,再回街上禀报王迁。”
陆远之说完,心中幽幽一叹。
这么快捷迅速,蛮王都做不到吧?
“推理脉络,最重要的是跳出固有逻辑,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陆远之这话是说给海灵芝听的,他想再给海灵芝一个机会。
但是海灵芝此刻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都随着陆远之这番话陷入苦思,陷入沉默。
只有王三闻言一脸感激的看向陆远之。
这一刻,陆远之在他心中的形象无限拔高,再拔高。
第6章 无稽之谈
陆远之的声音如同开拓隧道的铁棍,捅穿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所有人的思路跟着他都逐渐清晰起来。
王迁这位苦主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的嘴,就像溺水之人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陆远之接下来的话。
海灵芝的美眸则茫然的看着陆远之。
她刚刚那一通推理已经耗尽了毕生所学,哪料被陆远之简单几句话给揭露的破绽百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心中不免升起浓重的羞耻感。
海大小姐只觉好生丢人,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打击……
海睿面色平静,巍然矗立。
但海大人的内心则是已经拧成了麻绳。
他与别人的心中迷乱不同。
他依旧倔强的梳理着思路。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现场,又不是王三,那会是谁??
海睿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总不能是王迁自己吧?
海睿随即否定这个想法。
不可能是他。
因为这个想法没有逻辑可言。
王迁图什么?图名声败尽?图遭人耻笑?
还是想杀那个王五?这么做只是为杀王五找一个借口?
呵呵。
海睿想到这里嘴角都抽了抽。
王五只是一个奴仆,既然是奴仆,那如果主人想要杀他只需要找个理由,理由但凡不牵强,随便就杀了,事后还能随便跟官府说这人感染病疾没挺住死了。
像这样弄死人,官府是不会管的。
民不举,官不纠。
自古都是如此。
海睿不是迂腐之人,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那些龌龊之事他心中还是知道的。
陆远之眼神平静,他只需要在询问王迁一个问题就能断定凶手。
“你平日出门访友,一般需要多久?”
王迁见陆远之突兀开口询问,愣神片刻,沉吟:
“半日或一昼不等。”
半日到一昼不等,陆远之心道果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契合。
凶手知道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而且凶手必然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迫。
陆远之老神在在的呵呵一笑,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掠过众人耳边:
“我已经知道贼人是谁了。”
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王迁的这个回答只是让他心中猜测更有把握。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响彻在众人耳边,劈进众人心里。
所有人都身子一颤,震惊的看向陆远之。
海灵芝到一双杏眼中闪过愕然,怔怔的看着陆远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只知道埋头苦练的表弟?
他不应该是如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听父亲口若悬河的破案??
这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苦主王迁,仆人王三还有侍女香莲三人身子更是有些颤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眼都不敢眨。
就连坐在床上的王夫人都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海睿还算沉稳,但他的眼神也紧紧的落在陆远之身上。
“有位伟大的学者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我也有一句话告诉诸位,真正的凶手往往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迎着众人的目光,陆远之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诉说真理。
他此时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不约而同的平静下来仔细倾听:
“半日到一昼,充分给贼人提供了作案时间,也证明贼人对王迁访友用时了如指掌。”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此处,又对王迁的行程了如指掌,身份敏感特殊让王夫人投鼠忌器……”
“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谁?!!”
众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纷纷看着陆远之。
到了此时陆远之还在卖关子,就连一向沉稳如同泰山的海睿都有些绷不住。
陆远之在众人急迫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一翘,眼神在众人身上刮来刮去,最后落在一道倩影上,缓缓开口:
“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案凶手,香莲姑娘!”
???
陆远之的话让这个并不大的屋子变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有一脸呆滞的看向那个容貌绝美的丫鬟,然后又一脸呆滞的看向陆远之。
心中浮现出荒诞无比的感觉。
这就好比当今圣上,跟佩寅郎衙门的指挥使纪宣,俩人龙阳之好一样荒谬。
香莲也一脸迷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
…………
“哐当。”
王迁猛然站起身,不顾身后被腿弯弹倒的椅子,一脸盛怒,大声呵斥陆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