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董伦这种,不至于。
他的利用价值要远远高过报复他!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
朱檀笑道:“董老夫子!何必急著走?”
董伦哼道:“不走,看你们沆瀣一气,坑害儒家么!老夫有气节!”
朱檀点点头,道:“本王也一向敬重先生!
不过本王觉得,你在这恒中书院教书不正是为了儒家好么?”
董伦皱眉道:“殿下什么意思?”
朱檀笑道:“本王这个人呢,就是有银子!
可是银子再多,也有消耗光的一天!
譬如今日这一下子,给几位先生开出的束倄,就要支出10万两银子!
那么老先生若是答应在恒中书院教书,拿走这2万两银子,不就是在削弱本王的力量吗?
本王既然对儒家有害,你削弱本王的力量不就是在帮儒家吗?”
听到这里。
董伦的眼神里,第一次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朱檀的话纯属扯淡,但这话确实给了他一个留在这里的借口!
人嘛都是讲面子的。
如今朱檀给了他台阶下,那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强撑著。
毕竟那里放著的,可是2万两银子啊!
古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自己读了这么多年,没见到黄金屋,现在眼前真的有黄金屋砸下来了,难道还要放弃不成?
朱檀继续笑道:“董老夫子,您想想,用半年时间将一群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教成进士!
这个本事,你真的有把握吗?”
董伦摇摇头,道:“殿下,这件事老夫倒也不瞒你!来之前,老夫也不相信你能成功!以老夫的本事,更是不敢自信到觉得可以将这些人教成进士!
这个赌约老夫一开始就不认为你能赢!”
朱檀笑道:“这就对了嘛!
既然本王是必输的,你无论怎么样教都不算是在帮本王!
更何况,如果我请了诸位这样的儒学大家,都不能让这帮勋贵子弟脱胎换骨、改头换面!
那也证明本王所说的话、做的事都荒谬可笑!也更能证明本王之前针对四书五经的言论,就是异想天开!
无论怎么说,你来恒中书院教书都算是在帮儒家嘛!”
董伦纠结道:“殿下这样说倒也有道理,老夫也理解,只是收了你的银子却如此怎么看都像是被收买了!”
朱檀笑道:“批判性地收嘛!”
董伦听到“批判性”三个字。
瞬间,眼神不再挣扎。
点点头,道:“那老夫便接了!”
离开酒楼。
坐在轿子上。
朱檀叹息一声。
自己怎么这么忙呢?
一点闲的时间都没有!
刚刚处理完几个老夫子的事情,这就又要赶去处置郭桓案了。
听说如今郭桓已经被关押在了刑部的大牢里。
父皇给自己安排了几个助手。
分别是审刑司右审刑吴庸、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平全、锦衣卫千户孙振刚。
朱檀记得。
吴庸就是那个历史上最终的替死鬼。
为老朱杀了无数人,然后被推出去平众怒了。
很快。
来到刑部衙门。
此时。
吴庸、王平全、孙振刚都已等候在了门口。
除了这三人。
刑部尚书王惠迪也带人等在门口。
“臣等,参见殿下!”
朱檀摆摆手,毫不客气道:“王大人,钦命办案只有我们四人!你先回避吧!”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刑部尚书跟郭桓也有勾结,很快也是身首异处的结果。
自己没必要多跟他客气。
锦衣卫对这件事也留了个心眼。
所以在将郭桓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就日夜守在牢房门口,片刻不敢耽误,生怕他被人暗害。
王惠迪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无奈只得退下。
很快。
朱檀等人进了一处堂中。
四周已被锦衣卫的人警戒。
朱檀皱眉道:“案子查的如何了?”
吴庸苦笑一声。
“那郭桓倒也老实!如今生怕遭了活罪,只求速死,所以对一切事情交代得都很清楚!”
说著。
交给朱檀一份口供。
朱檀看了看。
上面还有郭桓的签字画押。
点了点头。
翻看了起来。
第一。
应天、宣城、太平、广德、镇江五个府、州作为当年的“兴王之地”,也就是朱元璋起兵的根据地,因为长期承担著给朱元璋供给徭役和粮草的重担,朱元璋就下令将这些地方的名田和税收全部减免,官田减半征收。
但在实际执行中,这些州府的官田税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上缴国库,全被郭桓伙同官吏张钦私分变卖了!
第二。
户部去年收受的这些秋粮应该入仓450万石,但郭桓等人只收了60万石,包括折算成宝钞的200万石粮食,但还私吞了190万石!
并且郭桓等人接受了浙西等府的贿赂,高达50万贯,折成白银便是10多万两!
并指使府县官黄文等人勾结当地官吏继续舞弊,私分朝廷税收,金额不详。
第三。
在浙西各地有关机构征收税粮的时候,横征暴敛,譬如征一石米就索要水脚钱100文,车脚钱300文,口食钱100文。收验钱100文,神佛钱100文,甚至装粮食的容器也要收篓钱100文,一石米除了折钞2贯之外,又收了杂费900文!
这些杂费也悉数落入了郭桓等人的腰包。
第四。
郭桓等人收受了今天太平等五州府的贿赂,没有征收应该收缴的马草,却将这部分负担压到了已经收过马草的安庆等地。
第五。
则更加耸人听闻!
郭桓等人命令属下暗中默许一些交粮大户在豆子和粮食中拌水以增加斤两!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用较少的粮食,就可以缴纳完相应的税赋,但这些粮食一旦沾了水,在仓库当中一下子就能害得整仓粮食悉数腐败!
当时,每仓容量高达上万石,这一次就让朝廷损失不计其数!
具体数目,还要细查。
朱檀看到这里。
只觉得一阵晕眩。
除了这些交代清楚的事情。
还有一些事情是交代不清楚的。
那就是郭桓执掌户部的这些年,他所做的帐目全部都是假的!
譬如,河南布政使司洛阳府上缴户部的粮税是三百万石,但入仓之后,郭桓加上两竖,就改成了五百万石!
山东布政使司青州府上缴户部的粮税是一百万石,郭桓添几笔,就改成了六百万石!
这里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实数,但是被郭桓这样改来改去这么多年早已乱得一塌糊涂,税收其实全是虚的。
而这当中更加透露出来一个十分恐怖的事情,那就是郭桓竟然勾结了全国十几个布政使司的官员,包括各州府的!
舞弊了这么多年,给朝廷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
看著眼前的口供。
朱檀彻底懵了。
一开始。
朱檀还想著,不扩散、不株连、不牵涉全国
但眼下,按照老朱眼里不容沙子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株连!
犯罪的线索十分清晰,每一个官员都只得调查!
何况全国各地都有锦衣卫,要查出些问题还是不难的。
只看朝廷怎么处置,如何定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