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的声音都有些撕裂了。
“绝对不能让他逃了!拿下!”
话音一落,十几个兵丁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直接将朴永鑫按在地上。
这个过程中,朴永鑫和他的随从根本都没反抗。
被压在地上之后,朴永鑫才大喊道:“军爷,什么事啊!什么事!”
“小人未曾犯法啊!”
“他娘的。”
徐冲快步上前,脸上表情甚是精彩,既有兴奋和激动,也有惶恐和不安,但更多的还是拔云见日,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老子早就知道要行大运,却没想到会碰上这种大鱼!”
“给老子捆了,带回城去!”
……
正午,海上的阳光有些毒辣。
朱檀的房舍开著门,阵阵海风吹拂进来,带著几分腥臭。
今天一天他都没下船,也根本没管泉州城里怎么乱,更没管孙俊楚是怎么处理的。
此时,朱檀正看著手中的帐本,双目微眯,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发了一笔横财,想像不到的横财。
光是从朴家抄没的现银就有三百多万两,再加上朴家在泉州的商铺以及货物,粗略统计,就要超过数百万两白银了。
他之前对朴家有预判,知道这种盘踞乡里百年的家族,肯定是富得流油,可他却没想到朴家居然这么富。
现在统计的还只是一部分,朴家很多农田山庄都还没算在内呢。
这要都算进去,朴家的全部产业恐怕有上千万两。
妈妈的,上千万两,真是他娘的富可敌国了。
怪不得这朴家有能力资助倭寇,原来这么有钱。
感慨的同时朱檀心中也明白,一个乡绅家族想积蓄这种级别的财富,光靠行商和种地,是绝对存不下来的。
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此时,一个脚步声从外面进来,朱檀都没抬头,就知道是马和来了。
“殿下。”
马和快步到了近前,先微微躬身,随即直接开口道:“抓到朴家家主朴永鑫了。”
“嗯?”
听到这话,朱檀有些意外。
朴家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在他看来,此时他们应该已经逃出去很远了,没那么容易抓到。
相关的事他已经命人给京师送去了奏章,他自己却并未下令追人。
朱檀毕竟是王爷,虽说被刺杀有报仇的由头,事情却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若命人大肆搜捕朴永鑫,惹的地方不得安宁,保不齐又会落人话柄。
“在哪抓到的?”
“其实也不算是抓到的,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马和轻声道:“泉州都司都统下令周围道路戒严,来往行人都要仔细盘查。”
“这朴永鑫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直接撞过来,被封路的兵丁擒了。”
朱檀闻言,大概想了一下,抿嘴笑道:“有意思。”
“人问过了吗?”
“奴婢还没询问,但下边的人已经问过几次了。”
“那朴永鑫一问三不知,听闻他麾下的人做出天怒人怨之事,也是诚惶诚恐,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戏演得到是不错。”
朱檀笑道:“这人有点儿意思,你把人带来,本王要亲自问。”
“奴婢遵令。”(本章完)
第288章 循序善诱
朴永鑫终于见到了之前信件中提到的巨船,只是见到的时候,他是被两个精壮的兵丁压著,五花大绑。
选择主动投网的时候,朴永鑫心中没有丝毫恐慌和惊惧,虽心跳的利害,却始终能保持冷静,没有做出一点超格的事。
可当他看到这艘如山岳一般的钢铁巨兽的时候,心中的惊恐却如海浪般呼啸,一瞬间脸都白了。
被拎著上船的时候他才明白,朝廷这次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闹,他朴家也不是被连带查到的。
出动如此大杀器,朝廷怕是要肃清全部倭寇,而他朴家暗中通倭的事,必然已被朝廷知晓了。
靠他之前想好的策略,恐怕根本搪塞不过去,还要想些其他办法。
朴永鑫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思绪也有些颤抖。
上船的路很长,像是要走一生,他缓缓抬头,看著向上阶梯的尽头,那好像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很快,他被拎著登上了宽阔的甲板,在这里能看到极远之外的海面,甚至能一览整个泉州城。
左右押著他的兵丁都很不客气,手上力气很大,拽的朴永鑫身上生疼,可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又向前走了不久,几人才停下,朴永鑫下意识抬头,看到眼前站著一个面色白净的青年,此时也正看著他,一双眸子中带著纯净的杀意。
“带进去吧,王爷正等著。”
那青年轻声说了一句,转头带路,朴永鑫的心跳更快了,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之前有人问过他话,已经说了王爷被刺杀的事,但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就算知道自己来见大明的亲王,可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惊恐。
这就是皇权的威慑,在这个时代,对任何国家的任何人,都一样。
恍惚间,朴永鑫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间宽阔的住屋,随即便被狠狠按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王爷,人带到了。”
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朴永鑫想抬头去看,可左右兵丁的力气实在太大,压的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嗯。”
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平静中带著几分柔和:“往近前来,让本王看看。”
话音刚落,朴永鑫只觉身子一轻,便被粗暴的向前拽,随即一只粗壮的手掌便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强行抬头。
他眼前,正坐著一个身穿常服,气宇轩昂的青年,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就是朴永鑫?”
朱檀淡淡的看著朴永鑫,轻声道:“你可知罪?”
“小的……草民知罪!”
朴永鑫的声音有些抖,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保全家族,保全子嗣。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撑住七日。
“哦?”
听到这话,朱檀有些意外,又问道:“你知何罪?”
“草民……草民治下不严,以致属下的人犯了滔天之罪,草民……”
“哦,都是你属下的人做的是吧。”
朱檀见两边的兵丁死命的压著朴永鑫,那样子好像恨不能把他压成薯片,随即开口道:“你们松开他,再给压死了。”
“殿下,此人……”
马和有些著急,有了先前林正刺杀的事,现在上下之人都如临大敌的。
其实朱檀要见朴永鑫,马和都有点不同意,只是王爷发话他不敢不从,只能答应。
现在王爷又命人放开他,万一这人狗急跳墙……
“本王身边这么多人护著,还怕他一个?”
朱檀笑了,笑的满不在乎:“之前被刺是没有防备,现在都防著,还能让他得手?”
“你们就这么没自信?”
朱檀两句话,说的左右的亲兵都面红耳赤,马和都觉得臊得慌。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王爷的身边儿人,护著主子是他们的本分,可现在却让一个商人弄的如临大敌,不是跌份吗?
“行了,松开就是。”朱檀笑道:“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本王如何。”
收著,朱檀又看向朴永鑫,笑著问道:“朴家主,你说是不是。”
朴永鑫闻言,心中激荡,下意识开口道:“草民不敢,草民一睹天颜,心中震颤,又……”
“嗯,松开吧。”
朱檀懒得听朴永鑫这种套话,摆摆手,两边的兵丁才将他松开,随即上前几步,隐隐挡在朱檀身前,又不遮挡两人视线。
被人按著,朴永鑫身上一松,心中也宽松少许。
他此时才得空仔细观察朱檀,只见对方面色淡然,嘴角带笑,似乎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甚至没把整件事当一回事,顿时心中思量也散去几分。
事情可能没他想像的那么严重。
“朴家主,你麾下的人刺杀本王,你说你不知情?”
“王爷!”
朴永鑫闻言,直接重重叩首,带著哭腔道:“草民真不知情啊。”
“昨日傍晚,草民带妻小出城去庄子里避暑,根本不知城内的事,更不知道王爷驾临!”
“今日回城,听闻属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草民五内俱焚,诚惶诚恐,草……”
“你说你不知道,本王信了。”
朴永鑫辩解的话还没说完,朱檀就直接开口打断,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朴永鑫猛的一愣。
不光是朴永鑫,一边儿的马和也是一愣。
马和不由的看向朱檀,见朱檀嘴角始终带著轻笑,心中便是一突。
以他对主子不多的了解,他知道主子要坑人了,而且是往死坑那种。
“但你麾下的人刺王杀驾,你这个做主家的,也脱不开干系吧。”
朱檀靠在椅背上,笑著看了朴永鑫一眼,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草民……草民任凭王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