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开历史辅导班 第9节

  嬴政的手无意识地在自己榻上摩挲着什么。

  那是他睡觉时都随时放在身侧的佩剑,太阿剑。

  自从他决定一统六国后,这十几年间各国刺客就没有断过,尤其是当年的荆轲刺秦一事,更让嬴政养成了随身带剑的好习惯,以免遇到刺客时自己手无寸铁,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刚才,他如往常一般午睡,却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梦里,居然有个年轻人自称是他的老师,而且还有人大放厥词,说他的大秦会二世而亡,扶苏会被自己赶去守长城、被假传遗诏拔剑自刎……

  简直太荒唐了!

  想到那个自称朱元璋,还是什么大明朝开国皇帝的家伙,嬴政就忍不住冷笑出声。

  其他的不知真假,但那个叫做宋慎的青年,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这个朱元璋怕是真的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见识。

  太子?就像燕太子丹那种太子吗?

  他嬴政现在没有,以后也压根就没打算立太子!

  立嫡立长,就算不将扶苏册立为太子,以后这大秦江山本来也是他的,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扶苏那孩子实在是个愣头青,为君为父,不论从哪个角度和立场,嬴政都希望扶苏能多历练几年,把他那死脑筋给转过来了再说。

  要是立了太子,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

  最简单的例子——

  嬴政早早就准备好了,要找个机会把扶苏扔去军中好好练一练,那里有对扶苏忠心耿耿的蒙家父子,必不可能让他受委屈。身为大秦下一任皇帝,扶苏不仅仅需要在朝中获得支持,更需要得到军心。

  而要是立扶苏为太子,堂堂大秦帝国储君去到军中,万一磕着碰着怎么了得?

  即便大家对谁是下一任皇帝心知肚明,可公子扶苏和太子扶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太早立储,对扶苏没有半点好处。

  可想到梦中那几个人所说的话……

  嬴政的面色又阴晴不定了起来。

  他当然可以一笑置之,将那些鬼话抛在脑后,可万一,万一那些事情有五成是真的呢?

  万一自己这万世一系的大秦真的会二世而亡,扶苏真会被骗自刎,有一个叫做“汉”的朝代会继承他辛苦筹谋才一统的江山。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嬴政都觉得自己后脑勺有火在蹭蹭蹭地往上蹿!

  正此时,殿外有通报声传来。

  嬴政勉强压下了自己翻涌着的思绪,挥了挥手,示意让人进来说话。

  进来的人是中车府令赵高。

  “禀陛下,丞相与王将军都在外头候着了。丞相是想问问您有关东巡之事的安排,王将军想禀报攻打岭南一事的军中准备,您看……”

  赵高一进门就看见皇帝陛下脸色不佳,于是禀报事情的时候,比平时愈发小心谨慎了些。

  嬴政坐在榻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左手按住了榻上摆着的太阿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气场。

  他扫了赵高一眼,淡淡道:

  “告诉王贲,岭南之事用不着他操心,朕自有人选,军中一切事宜都待定,让他别瞎操心了,过几日上朝朕会说清楚的。”

  “让他退下,叫李斯进来一趟吧。”

  赵高恭敬行礼,躬身道:

  “唯。”

  不多时。

  丞相李斯被带入了殿内。

  此时,嬴政已经从榻上起来,衣着整齐地坐到了案几后头。

  李斯没有率先说话,只先行礼,等着皇帝发话。

  嬴政摆了摆手,殿内一众宫人尽数退了下去,而后,他抬头对李斯道:

  “东巡的事,都准备妥当了?”

  听到皇帝问起,李斯才拱手道:

  “禀陛下,九成都已安排好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定夺。”

  “与您座驾一样的车辇,要准备多少?”

  嬴政了然。

  他并不是那种深居简出的君主,相反,在一统六国前,嬴政就时常在咸阳周边出巡,察看境内黔首们的收成等等。因为刺杀事件太多,他出行时会准备几辆一模一样的车驾,自己随机挑选一辆坐在里头,其余的都空着,以迷惑刺客。

  而东巡更加非同小可,不仅路途遥远、耗时极长,在远离都城咸阳的地方,遭遇危险的几率也是翻倍增加。

  这种安全方面的问题本来应该由护卫他出行的将军操心,不过李斯身为丞相,为皇帝安全殚精竭虑,也是理所应当的。

  嬴政颔首,表示对李斯态度的赞赏:

  “丞相思虑周全,朕心甚慰。”

  “东巡之路,将会途径许多地方,其中有不少是曾经六国属地,想来那些贼心不死的六国余孽也将蠢蠢欲动。既如此,便多准备些也无妨,安排九辆车驾吧。”

  九辆与始皇帝座驾一模一样的车?

  李斯觉着这还是有点工作量的,不过,造车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归他管,那是将作府的活,他只管安排就是了,总归时间还算充裕,于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他今天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所以问完东巡,就打算告辞离开了。

  可谁曾想,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的皇帝,却忽的又叫住了他。

  “丞相,朕还有一事,需要你去查一查。”

  嬴政的手指敲击着旁边太阿剑的剑鞘,语气淡淡:

  “朕要知道,六国余孽,那些散落隐匿于民间的贵族子弟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张良的人。”

第14章 宋慎针对咱老朱家!

  翌日,下午一点。

  寝殿之中,躺在榻上的嬴政神经极度紧绷,左手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太阿剑。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宫人都被他提前赶到了殿外,而他自己,则是在等待那个验证的时刻。

  如果今天还是跟昨日一样……

  那么,昨天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梦,而是实打实地,有一个神通广大如仙人般的人物,将他拉进了一个梦境一样的地方,要教导他未来发生的事情!

  不远处,计算时间的漏刻里,水滴匀速下落,滴答滴答,恍如催眠曲。

  嬴政死死盯着那玩意儿,安静等待着未时来临。

  忽的,一种熟悉的拉扯感袭来。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巨力席卷,以不容置疑的速度离开了身体。

  眨眼间。

  甚至来不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世界再度清晰之时,嬴政便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昨天那个宽阔而古怪的房间里。

  房间最前方的讲台上,仍是那个样貌清俊的青年。

  嬴政悄然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居然……都是真的。

  不是做梦啊。

  “诶,诶,始皇帝,你昨日被突然拉进来,宫里没有发生什么大变故吗?”

  旁边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低声问询。

  嬴政自从登基以来还从未被如此冒犯过,当即脸色有些不愉地转头看去,却发现说悄悄话的,正是嘴巴没个把门的朱元璋。

  他对这家伙没有好脸色,冷笑一声道:

  “谁失踪了?你才失踪,朕不过是睡个午觉做个梦而已,宫人们早已知晓朕这习惯,怎会有什么变故。你怕不是治宫不严,才会有变吧!”

  朱元璋愣了愣,反问:

  “伱只是睡梦中进入这里,不是整个人、连带着身体都一起进来的?”

  嬴政也意识到了对方这问题的不对劲之处,皱起眉头,不再刻意去讥讽,颔首道:

  “正是。朕午睡时有宫人在侧守着,若是从榻上失踪,他们不可能没有反应。”

  “更何况,朕只着单衣就寝,进来之后却衣着整齐,倘若整个人进来,当然不会是如今这打扮。”

  “怎么,难道你……”

  朱元璋木然转头,跟坐在旁边当同学的儿子朱标对视一眼。

  父子俩都有点想磨牙的冲动。

  昨天他们两人被骤然拉入教室空间,搞了那么大动静出来,把马皇后都吓得病倒了,坤宁宫和东宫上下人心惶惶的。

  还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结果搞了半天,就自己倒霉啊?!

  朱元璋有点不信邪,冲朱标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

  朱标轻轻碰了碰旁边张良,低声问:

  “留侯,你这两次都是怎么进来的,是跟我们一样,还是跟祖龙一样?”

  由于昨天上课被朱元璋揭了老底,张良其实对姓朱的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朱标的性格显然比他父亲要好了许多,说话做事也有礼有节,加上昨天还是他为自己说明了前后两汉的历史,张良也没甩脸子。

  他沉吟片刻,同样放低了声音,回答道:

  “都不大一样,良昨日正在家中看书,先是听见了一个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入了这里。当时书房里也有婢子奉茶,后来问过才知道,在她眼里,良是直接晕厥在了案几之前,昏睡了半个时辰方才醒转的。”

  朱标的脸色跟自己父亲一样木然。

  哪里不一样了?这情况不是跟嬴政一模一样吗!

  他回头看了看朱元璋,终于明白过来,只有他们父子俩是从魂魄连带着身体一起进了这里,而张良与秦始皇,都只是意识进来,身子陷入了昏睡。

  张良也察觉了不对,琢磨了一会儿,也问:

  “难道……你们是以躯体进入此地的?”

  朱元璋磨牙不语。

  朱标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回答了他:

  “不错,正是如此,闹出了好大的乱子。我爹在我娘面前凭空消失,我自己进来的时候身边没人,但他们也找了我整整半个时辰,却毫无踪迹,想来跟我爹一样,我也是以身入此。”

  “今日有了准备,正午时分我爹就跟我呆在一处,还提前吩咐过……该是不会再出什么茬子了。”

  坐在最右边、只跟朱元璋挨着的嬴政,听到他们说话,倒也没有出言嘲讽,只是很想笑。

  同为帝王,光是代入一下,就能猜到朱元璋那边闹了多大的乱子出来。

  皇帝和太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时在宫中凭空失踪半个时辰,自己和扶苏若是如此,恐怕整个咸阳都会被掀翻一遍!

  朱元璋瞥见了嬴政抽动的嘴角,一时间怒从心头起。

  宋慎是针对咱老朱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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