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既然你父皇要提拔徐州刺史金茂,那他就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外臣!”
刘协不明所以。
半个月后。
王美人自缢于寝宫,刘协痛哭不已,这才记起王美人曾说过的话。
一刻也不敢过多停留,连夜跑到刘宏身边守候。
此时的刘宏,每天清醒时间非常短,不到两个时辰。
这天。
十常侍张让来请诏,拜董卓为并州牧,并将其兵权交给皇甫嵩。
刘宏不允,怒斥道:“当初张钧上奏,说你们勾结张角,下放父兄、子弟、亲戚、宾客放到各州郡,独占财利。”
“原本我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吗?”
张让又是大哭又是磕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
“董卓狼子野心,又是袁家故吏门生,陛下要是不去除董卓的兵权,天下就要大乱,皇子刘协就不可能争得过大皇子刘辩啊!”
刘宏本就脑子糊涂地很,哪分得清真假,只是问道:“为什么我提拔金茂,你们要阻止我?”
“难道你们就没有跟士族勾结?”
张让又哭道:“陛下不知,董卓若是豺狼,那金茂就是猛虎,他侵吞的可就是大汉江山啊!”
病重的刘宏哪经得起思考,昏昏沉沉睡去。
等了半个时辰,直到没有动静,张让小心翼翼起身,观察刘宏是否睡着。
确认没有问题,张让才起身离开。
张让要阻止金茂倒不是跟袁绍等人合作,独吞扬州只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皇帝刘宏眼看要挂了,十常侍必须要找好下一任权利继任者。
目前看来,大皇子刘辩胜算很高。
既然刘宏要让金茂帮刘协上位,为了示好,张让等人自然极力阻止金茂上位。
尤其是豫州牧这个险要位置,若是金茂囤积军队在洛阳附近,那恐怕很多人要睡不好觉了。
“来人啊!”
张让吩咐道:“去召集各位中常侍。”
十常侍会议。
张让提出矫诏命令董卓交出兵权,此事都同意通过。
他们都怕董卓这样不听话的人要是帮袁绍等人清君侧,那十常侍真就没啥好下场。
随后,在矫诏免去金茂职务一事,众人却产生分歧。
赵忠认为,时机未到,这么做只会逼迫金茂倒向士族,还不如给点好处,让其回到扬州,重新上贡。
张让却不同意,他要独吞扬州。
赵忠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张常侍,您就没想过,扬州早已不是一个人能单独吞得下了吗?”
张让却毫不退避,他已经派得力干将下扬州去收租,很快就有一大笔进账。
最终,金茂这件事不了了之,十常侍只矫诏发给董卓要其交出兵权。
谁知,半个月后。
董卓上书辩解:“我掌兵十年,士兵上下和我关系太好了,都要为我卖命,我乞求带这帮士兵去并州,效力边垂”
此时,皇帝刘宏已经病重得开不了口,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无奈十常侍又硬着头皮矫诏,模仿刘宏的口吻,训斥董卓,责令其交出兵权。
万万没想到,董卓识破矫诏,继续上书辩解,且在话里话外地询问皇帝病情。
十常侍担心东窗事发,成为士族突破口,便不敢再矫诏,这件事也被耽搁下去。
…
袁府。
如今,袁绍已经成为中军校尉。
虽说不再担任大将军掾属,但袁绍还是经常往大将军府走动,并为何进出谋划策。
平常时候,自然是跟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饮酒作乐。
只有特殊时候,袁绍才会跟友人议事。
这天。
袁府聚集众多名士,不止有曹操、许攸、何颙等好友,更有孔融、陈琳、陶谦、刘岱等名士。
袁绍当着众人的面,宣读董卓写给袁隗的书信。
当听到十常侍有矫诏嫌疑,曹操愤然起身:“祸害国家的人,就是他们!”
“我恨不能当场活劈之!”
众人纷纷应和,孔融更是义愤填膺道:“此等虫蠹,早一日除去,国家才能早一日恢复!”
“诸君,我愿为先锋,上表清君侧!”
“孔文举慎言!”何颙出声制止:“如今阉人势大,我等不是其对手,须借助在位者实力才能抗衡。”
“哎!”孔融非常生气又无可奈何地坐下。
见到大家似乎深受打击,袁绍起身抛出重磅炸弹:“我听说皇帝病重,不能执政,那如今都是谁在执政?”
在座之人无不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全都愤怒之极。
曹操更是吼道:“阉贼!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在场众人无不侧目,毕竟这里就只有曹操跟阉贼有关系,他不率先跳出来,谁跳。
就算这样,曹操还是免不了被鄙视,谁让其祖父曹腾也曾是十常侍之一,且权势尤在张让赵忠等人之上!
曹操也深知这一点,自辩道:“诸位请放心!我曹孟德若是与阉贼为伍,就让天雷劈死,不得好死!”
“孟德说的什么话,我等乃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岂会怀疑你。”
袁绍先给这件事定性:“若是不信你,当初又岂会帮你登上典军校尉之职?”
许攸开玩笑道:“若是阿瞒真是阉贼细作,我早就乱棍打出,岂会留他?”
有几位好友撑腰,其余人这才出言,表示相信。
而这恰恰又说明大家确实在怀疑。
曹操心中苦涩,暗暗发誓,必须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证明清白,这些所谓名士狗眼看人低,出身不好就各种鄙视。
难道他曹操做的还不够吗?
刚出仕当任洛阳北都尉,就高举五色棒,打杀蹇硕叔父,这态度表现的还少吗?
可曹操明白,这些人都防着他,唯有袁绍等好友不太在意。
也仅仅是不太在意,偶尔言语上还是会有冒犯。
这些曹操都忍了。
可今天的会议令曹操有些心灰意冷,这些人不去想办法诛杀宦官,反到开始牵连忠良。
许攸例举十几名大官,言称这些人全都是宦官走狗,大家千万小心。
名单中,就有金茂老丈人唐瑁。
接着,何颙在袁绍示意下,开始读一些徐州士族写来的信件。
“哼!”袁绍猛地一拍案几,怒道:“好一个徐州刺史,不先去剿灭黄巾贼,反倒要侵占百姓家产!”
在袁绍眼中,士族豪强才是百姓,真正的百姓那只是财产。
“我真是看走眼,当初怎么就举荐这样的人当任徐州刺史前去平叛。”
袁绍向陶谦致歉道:“我对不起您啊!”
陶谦须发皆白,满脸褶皱全是老年斑,衣着表相却打理地非常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一起。
见到袁绍向自己道歉,陶谦赶忙起身扶起袁绍,眼中含泪道:“袁中军被金茂小儿蒙骗,我怎么能怪您呢?”
“我只恨我自己无能,不能为国家做贡献。”
陶谦掩面抹泪道:“青州刺史焦和尸位素餐,青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恨不能取而代之!”
这话已经不能再明显,陶谦想去青州上任,做出一番功绩。
袁绍不敢接话,他跟陶谦又不熟,为什么要帮一个陌生人上位?
更何况,袁绍提一嘴陶谦只是想要进行下一个话题,没想到陶谦这么不要脸,顺杆子提条件。
真以为袁绍是要道歉啊。
在场之人,只有孔融信以为真,感动地抹眼泪道:“陶议郎高风亮节,孔文举佩服至极。”
“我这就写表上书,请朝廷拜陶议郎出任青州刺史!”
这一刻,袁绍非常后悔,请这些傻缺名士,真是今年做出最蠢的决策,没有之一!
可他又不得不都请来,虽说只要孔融来就足够,但那意图太明显。
可这么继续下去,今天这个会肯定开不下去,袁绍将目光打向许攸,就是许攸建议他把人全招来。
现在出了问题,自然要负责人把话题扭转回来。
“孔议郎此言差矣。”许攸收到袁绍示意,起身说道:“青州之患,非青州刺史之过,实乃徐州刺史之错也!”
众人不禁好奇地看向许攸,青州黄巾之乱跟徐州有什么关系?
只见许攸不急不缓地起身说道:“徐州刺史金茂到了徐州强占百姓田地,如此丧心病狂,岂能不造成动乱?”
“而金茂小儿却不好好安置,动则出手灭杀,这不是逼迫百姓成为黄巾贼吗,这样的行为与造反何异?”
众人不信。
许攸继续道:“证据确凿的事,我就不多说,我只说一点,广陵郡和下邳郡遭受黄巾最少,为何金茂迟迟不进徐州北四郡?”
“要知道,青州黄巾大多遭受徐州北四郡侵害,这才难以扼制。”
“若是徐州刺史早日出发,而不是仗着兵锋,侵吞百姓田产,那青、徐二州黄巾早已平定!”
“何须我等在这谈论?”
见众人迷迷糊糊,分不清真假,许攸就追问孔融道:“我听说孔议郎的结义兄弟盛宪在吴郡任太守。
不知可有收到回信,言说扬州黄巾动乱?”
孔融摇头道:“不曾。”
“那不就是了!”许攸举例说明:“金茂在扬州担任刺史期间,就连数十万的山越叛乱都能剿灭,如今青、徐二州不过些许黄巾,为何迟迟不能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