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随着江左水师的鼓声大响,大小船只齐动,杀入曹军水师当中。如那甘宁驾驶艨艟大船,除了头尾有拍杆外,左右两翼亦各有两支拍杆,突进入曹军水师。
本就饱受拍杆之苦的曹军水卒,又逢甘宁、高翔的艨艟大船冲入敌群,左右拍击,依仗船大优势及拍杆威力之盛,几乎无船可阻。
“砰~”
“砰~”
艨艟两端绞车急剧转动,舱内水手大汗淋漓。巨石上下滑动间,敌船的甲板、船舷、船舱凡被巨石砸中,皆是四分五裂,船只入水倾覆。
曹军水师不能阻挡,纷纷撤退。及前锋战船以拍杆开道,车船以木轮为驱,浪花滔滔,行进速度。军士立于船舷,持弓握矛,射杀逃窜的曹军水卒。
顷刻间,大量车船从拍杆斗船后杀出,凭借行进之迅,追击逃窜的曹军水师,突破前部之船阵,兵锋直指曹军水师中军。
艨艟上,曹操已是脸色大变,惊呼道:“此为何船?怎行进如此迅速,又无船桨,以何为趋,莫非其有鬼神相助乎?”
车船在船身装有车轮,凭借水手踩着木轮驱动行进。从外面上看不到船桨,仅能看见浪花滔滔间,飞快行进。故而曹操有此惊呼,亦是正常。
不仅是曹操如此,连那蔡瑁也在擦着冷汗,说道:“此船玄妙,瑁亦不知。然以此船行进之速,又配敌船巨石拍击,我军水师已是不能挡,不如暂且撤军。”
“撤军!”
望着已是无法阻挡的江左水师,曹操哪有心思记得夏口的七路军,急忙让水师后撤。
随着撤退的军令下达,曹军水师如释重负后撤,哪里还敢留下与江东水师作战。江东水师则是利用车船之快,一路追杀,后顾忌斗船战舰没跟上,这才停止追击。
大战从早上持续到中午,江东水师凭借拍杆、车船及军士的精锐,击败曹操水师。此次前哨之战,江左水师仅折损十几艘大小船只,便换取曹军斗舰、艨艟等大舰沉没、俘虏三四十余艘,小船难以计数。
虽没彻底击败曹操,但此战却也算是破解曹操企图迅速消灭联军的野望。
霍峻携大胜之势而归金口大营,联军上下文武总算松了口气,不至于背负那么大的压力。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联军水寨甚是热闹,舟舸下锚,停泊靠岸,出征军士笑谈战事,神情尽显轻松。
甘宁簇拥着霍峻,大笑说道:“都督革新之舟舸,所往无前。宁用那拍杆下砸,不用接舷战之,曹军水师便不敢相挡,皆望风披靡而走。”
“正是!”
吕蒙喜笑颜开,说道:“蒙统车船出战,行如快马,曹军败退之水师,皆是畏惧啊!”
霍峻嘴角含笑,说道:“我吴楚儿郎长于水战,曹操虽有百万雄兵,但亦无用。”
刘备率留寨将校出帐迎接,笑道:“诸位将军之骁勇,备于岸上尽数观之。今得破曹军大军兵马,又烧毁七路军之舟筏,挫曹操之阴谋,可喜可贺。备已于帐中设宴,诸君可入营帐休整。”
“多谢豫州!”
笑语间,众人随刘备入帐,享受酒食,释放心中压力。
宴过半响,霍峻将帐中空间留与诸将,独自出帐慢行。
“宴席未散,仲邈怎先离帐?”刘备亦随之出帐,问道:“且今时大胜,怎又心事重重。”
霍峻吐了口浊气,说道:“今时虽是大胜,然离破曹操大军甚远,故不得不为之忧也。”
说着,霍峻踱步而行,说道:“今日之战且可说为初破曹军之攻势,令曹操受挫不敢轻视我军。然舟舸之师难以上岸,曹操仍据陆路之势,故欲破曹操之军,形势仍是艰难。”
凡大军而言,皆有水陆二寨。曹操既有水军,又有兵马众多的陆军。今虽战胜曹操的水军,但想击败陆路之兵,可非那么容易。
刘备沉吟少许,说道:“我观仲邈用兵布置,似乎有消耗曹操军粮之念,如派汉升出长沙,与王威合兵,袭扰曹操大江粮道。亦或是引曹操深入云梦泽,使其深陷泥泽之中。若是如此,倒不如长期对峙,寻机而败之。”
霍峻单手抚剑,说道:“长期对峙,甚耗辎重。且江淮兵寡,及曹操增兵濡须口,我军江北又是危矣!”
“峻与曹操作战,不畏惧曹操携水师而来。却畏惧其南北并进,夹水师而来。及若荆南被曹操招抚,大军夹江而行,又兼舟舸之盛,此峻之所畏也!”
“且此战若不能大败曹操,仅是将其逼走,我军何谈复土荆北。以曹操兵马之众,卷土重来,可谓轻而易举。”
听着霍峻纠结的语气,刘备宽慰说道:“仲邈或可先且用水师阻敌于江北,进而寻机胜敌。”
霍峻伫立江畔,眯眼问道:“使君以为拍杆之法,车船之妙,精否?”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拍杆,水战之利器,敌寇畏之;车船,行进如风,非寻常之船可比。今日得胜曹军水师,皆赖此二物也!”
霍峻平静说道:“豫州,峻若将此二物予曹操,你且说曹操当会如何?”
“二物给曹操?”
刘备看向霍峻,满脸的不敢相信,说道:“曹操本受限于水师,今若让曹操得此法,我军安能敌也!”
说着,刘备缓了缓思绪,说道:“仲邈欲将二物予曹操,是为何意?”
“是为破敌尔!”霍峻笑道。
刘备已是不能理解霍峻的脑回路,沉声说道:“仲邈且莫玩笑,此二物万万不能给予曹操。”
霍峻探头至刘备耳畔,嘀咕良久,说道:“破陆寨之兵,或得赖此二物。”
刘备微微皱眉,说道:“这也太险了?”
“险中求富!”
霍峻抬头遥望明月,笑道:“风浪越大,鱼越贵,此乃捕鱼者之言也!”
……
相较于联军,曹军营寨气氛凝重,曹操神色已是不满。
“今日水师为何得败?”曹操追责道:“以至于七路军折损一将,路招亡于敌寇手中。”
“启禀丞相,今日之败非我水师无能,亦非诸将无能。”蔡瑁拱手说道:“而是江左兵马所操二物新奇,且能效非凡!”
蔡瑁硬着头皮,解释说道:“其一为巨石坠落,砸毁大船舟舸,船毁人亡,故不能挡;其二无桨之船,行进如风,比有桨之船更快。敌寇用此二物,追击则难挡,战之则难胜,此新奇之物,瑁与诸将亦首次所见。”
“那该如何是好?”
曹操重拍案几,沉声问道:“可有相解之法?”
蔡瑁与程普等孙氏旧将,对视几眼,拱手说道:“启禀丞相,可否给予时间,容我等寻法解之。”
“可!”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让水军等将退下。
“今大军士卒病情如何?”曹操又问道。
夏侯渊出列拱手,说道:“启禀丞相,我军深入云梦泽以来,将士多有疫病,且人数亦在增多。军中草药渐有不足,甚至随军医师亦有不少患病,敢问丞相如何是好?”
曹操心情烦躁,说道:“我本欲行声东击西之策,却被霍峻识破,水师受挫。我军被霍峻困于云梦泽中,周围尽是泥泽,及背部又有湖泊河滩,难以下寨。水泽多疫病,亦是无可奈何。”
夏侯渊迟疑半响,说道:“丞相,我军沿大江而行,向北十几里处,少有泥泽,多有山丘形势,如那大军山、小军山、百人山等山,多是旱地,可以扎营。”
曹操捋着胡须,说道:“可否详细言之?”
“渊所说之地在江左之兵对岸,背靠沌水,又背太白湖。其间山峰重叠,山间多以水陆连通,我军扎营于山上,可观对岸军容,又可避于泥泽扎营。”
顿了顿,夏侯渊说道:“然唯有一弊,大军背高江湖,唯有沿江依山下寨,营垒错错,呈品形布置。”
曹操微微皱眉,说道:“若与金口敌寨对望,则水师战船岂不是要停泊于此处。”
“正是!”
程昱犹豫少许,说道:“丞相,金口对岸为名为沌丘,多是小丘土山,若于沌陵下寨,即舍舟进军。敌寇若是攻,我军则无舟舸相护。但我军入抵沌陵,则能与夏口七军呼应。”
“舍舟进军!”
曹操亦是犹豫,说道:“舍舟进军,则是弊也,且让孤思之。”
舍舟进军,其弊端在于无舟舸庇护,陆地上的军士易受到来自拥有制江权的水军打击。
“诺!”
徐晃拱手出列,说道:“启禀丞相,我军南岸有聂洲,离我军近,离江左兵军远。不如趁夜进军,命数千军士暗渡江水于南岸立寨,看能否寻机胜敌。”
“不可!”
娄圭说道:“启禀丞相,江南之地非是北方之地。聂洲看似与南岸联通,然之间多是水泽。夏季江水则淹,冬季则出露滩,故聂洲沙土难以垒营,道路又难以行军,即舟舸不通,车马难行。”
“且江左兵马亦有防备,敌将张飞屯兵聂洲,统率步骑。且若敌船知晓,断我军南道之粮,则南岸兵马何以立足?”
霍峻大军位于长江南岸,卡住金口。在金口上游,长江河道呈半弧形,向左凸出,那即聂洲。
霍峻五万大军从金口列阵至聂洲,在聂洲凸出位并无布置兵马。其核心原因与娄圭所说一样,全是滩涂沙地,难以进军。这也是为什么霍峻,敢在金口下寨,却不担心曹操渡至凸出位。其金口上下地势之独特,皆赖长江及云梦泽。
娄圭,荆州南阳人,早年为刘表做事,而后投奔曹操。虽不曾来过长江,但也知道长江、云梦泽地势之特殊性。
曹操心中甚是郁闷,吐槽说道:“霍峻小子,亦知兵法地势之要。”
“丞相不如迎兵暂退?”娄圭说道:“先立足荆南,后夹江而进。”
曹操捋着胡须,并不言语,仅是低头思索。
少顷,侍从入帐,说道:“启禀丞相,霍峻又送来书信。”
曹操眼皮在那跳动,闷声说道:“念!”
“在下不敢!”
曹操暗含着怒气,低沉说道:“孤让你念!”
“诺~”
侍从似乎见曹操在那发怒,赶紧拆开书信,念道:“曹阿~公可识某水师之精否?既是不敌,何不速速退却,以免狗~人头落地。”
曹操站起身子,挥袖说道:“拉出去斩了!”
“啊?”
侍从惊骇,大声喊道:“丞相,在下冤枉啊!”
“丞相不是准我念信吗?”
侍从被人拖走,在那撕心裂肺地喊冤枉。
贾诩瞄了那人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言语。
曹操走到帐中,捡起书信,笑示众人,说道:“孤让他念信,此人非要篡改信文,此不忠不诚之人岂能用之,日后必为内乱也!”
众人低头沉默下去,进而又附和曹操之言。
显然水师大败之下,霍峻送来侮辱的书信让曹操气愤,故意之下寻了个借口,斩杀念信的侍从,以为泄愤之用。
“屯兵下寨,观察敌情,以观后事。”曹操环视众人,说道。
“诺!”
更不动了
(本章完)
第225章 二将投敌
十二月,西北风大盛。
金口,联军大寨。
营帐中,金口上下游长江河畔的地形沙盘陈列在营帐之中,霍峻与众将正在商讨作战方案。
张飞粗大的手指指向沙盘,说道:“某屯兵于聂洲营上,曹操数次派军偷渡沙洲,皆被某率步骑杀败,又复退到江北。又得水师相助,曹操不敢进犯。”
显然徐晃偷鸡的计策,曹操亦有听取。曾派遣少量军士尝试偷渡,但被坐镇的张飞率步骑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