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简雍指着街道穿行的几名男性,说道:“主公,那些人将欲强辱妇女,为何不将他们缚起问罪。”
“嗯?”
刘备面露疑惑,奇怪问道:“宪和怎知他们将欲强辱妇女?”
简雍捋着胡须,反问道:“他等有行淫之器具,今欲行不法之事,怎能不抓捕治罪?”
“宪和又非他人,怎知他人所思?”
刘备一头雾水,说道:“行淫之物,世间男子皆有,怎能以此断言他等欲行不法之事?”
简雍笑道:“此与百姓家中私藏酿酒器具相同,今主公欲治私藏酿具之罪,为何不治他等强辱妇女之罪?”
“主公既言不知他人所思,又怎知藏有酿具之民所思?民众即无违法,主公以违法治之,岂不荒诞?”
“哈哈!”
刘备捋着胡须,大笑几声,说道:“宪和此番高论,今时想来,倒是孤治法苛刻了。既无酿酒之实,怎能以私酿酒水治之?”
“来人,废私藏酿具之法,命各州郡将羁押百姓尽数释放,不予处罚。”
“诺!”
侍从领命而走。
简雍起身而拜,拱手说道:“主公英明,六州百姓必念主公仁德。”
“这倒是不必了!”
刘备微叹了口气,说道:“孤治政以来,寡有施恩,今施小惠,安敢自喜。唯望天下早日一统,让百姓免招兵戈之苦。”
“我与诸卿当以桓、灵二帝为鉴,不可妄自行事,严行酷法,残害百姓。往后若有谏言,当多进谏,以匡正我之错失。”
刘备今时的心态与十年的前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无地盘之时,刘备常能侃侃而谈。今时让刘备执政,他反而小心惶恐。
他是君主,他所下达的任何政令传递下去,都会导致重大影响。若是拍脑袋行事,不知多少百姓遭殃。
治民者当谨慎行事,这是刘备今年最多的感悟。
这也是为什么刘备越来越敢放权给诸葛亮的原因之一。诸葛亮颁布一道政令时,常是谨慎万分,与众人历经多时的研讨,才敢颁布。
“治大国如烹小鲜,大王之举正合此语。”孙乾说道。
“正是!”糜竺应和道。
“噔噔!”
脚步急踩楼梯,刘备抬头望去,却见赵云持剑而来。
“子龙可有急事?”刘备问道。
赵云躬腰行礼,说道:“启禀主公,南阳细作来报!”
刘备看了眼空空荡荡的二楼酒舍,说道:“今无外人,但说无妨!”
“诺!”
赵云迟疑少许,说道:“逆贼曹操借平河西、朔方之功,得天子诏书,在邺城称魏王,营造宫殿,设立百官,出入同天子礼仪,并下令大赦天下,吏民修养。”
“阉人之后,胆敢称王?”
刘备脸色冷了下来,将放在嘴边的茶盏,重放到案上,茶水四溅而出。
“大王!”
刘备从榻上起身,吩咐说道:“转程回宫,让仲宣持笔,写文怒斥曹贼。”
“诺!”
自刘备知道伏皇后被杀之事,他大概就能猜到曹操过不了多久会称王。今时之所以行为愤怒,多是向属下表达他的态度。
(本章完)
364.第362章 立嗣之争
364.
邺城,酒舍二楼。
毌丘兴将木盒挪到孙权身前,笑道:“兴微薄之礼,不成敬意。”
孙权打开木盒,却见五锭金子呈放于盒中,闪闪发光,颇是耀眼。
孙权合上盖子,端起茶盏,淡淡说道:“太守之职怕是不易,魏国治下十郡皆有上卿贤士出任。青、徐、兖、豫四州或有临近南贼,或是富庶之郡,魏王亲自委任,某怕是难以插手。”
毌丘兴领悟孙权之意,点头谄笑,说道:“吴侯所言有理,兴不敢思求中原郡守。”
说着,毌丘兴从身侧抽出二端披着黑布的东西,掀开黑布露出色彩鲜艳,质地柔软的蜀锦,亲自送到孙权身前。
毌丘兴抚摸着光滑如肌肤般的蜀锦,笑道:“兴若能得边境郡守之职,便是足矣!”
孙权见是蜀锦,打起精神,放下茶盏,伸手抚摸锦面,露出喜爱之情。
“此锦来自成都,名曰蜀锦,价值千金,精美华丽。若是制作成衣,颇是符合吴侯气质。”毌丘兴说道。
孙权摸着蜀锦,说道:“某往昔所见蜀锦,多是劣质之物。今之蜀锦品质出众,柔和滑顺,端是不凡。”
诸葛亮将蜀锦官营后,采取了两套打法,利用官营优势,加大劣质蜀锦的生产,降低价格,让商贾贩卖,以劣币驱除良币的形式,击败襄邑织文,抢占中小士族的市场。
其二,整合高端蜀锦产业,广招蜀地良工巧匠,选出各家销量最好的蜀锦,大力生产,降低价格,与襄邑织文竞争。
官方直营,规模生产,降低价格,如此几招下去,不消多时,襄邑织文因家庭工坊,小规模运营,成本不下的问题,怕是难以与官营的蜀锦竞争。
毌丘兴见孙权喜欢,搓着手问道:那在下之事?”
孙权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河西诸郡平息,魏王思求能臣良将出任。以君之能,当会在魏王考虑名单之内。”
闻言,毌丘兴欢喜不已,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之事当多劳烦吴侯了。”
“客气了!”
孙权让手下收起蜀锦、木盒,端起茶盏,自信说道:“有我运作,不消五日,太守委任,必会下达与将军。”
“多谢吴侯!”
忽然楼窗外传来街上一阵喧哗扰之声,接着听得一架马车远远驰来之声。
孙权停止谈话,向窗外望去。
却见街上行人和百姓纷纷站在街道两旁,看着不远处驶来的一架马车。
车马并不华贵,引人注目的是坐在车上的人,年约二旬有余,服饰随便,面目清秀,举手投足间露出毫无矫饰,极其洒脱的气质,吸引众人的目光。
毌丘兴眯眼打量,说道:“临淄侯?”
“正是!”
孙权见到曹植,神情渐冷。
毌丘兴望着远去的车驾,说道:“临淄侯,文学著世,深得魏王宠爱。五官中郎将当~。”
孙权出声打断毌丘兴的话,告诫说道:“言行多守规矩,有些事非你所能议论。”
毌丘兴神情肃然,说道:“在下不敢,仅是忧虑吴侯也!”
孙权捋着胡须,冷笑说道:“我有何灾祸?倒是将军身赴河西上任,当多小心胡人。”
“诺!”
且不言孙权与毌丘兴交谈,曹植入宫,则是拜见曹操。
曹操拿着曹植的巾帛,手捧曹植诗稿,轻声诵道:“……远望周千里,翔朝夕见平原。烈士多悲心,小人偷自闲。国仇亮不塞,甘心思丧元。拊剑西南望,思欲赴太山……。”
读完,曹操将诗稿放下,笑道:“子建文采非凡,此诗大妙!”
“多谢,父王夸赞!”
曹植拱手说道:“儿臣仍有不足之处,还需父王指点。”
曹操起身踱步,笑道:“子建文采,孤已是无法指点。倒是治国军略,子建当多多上心。”
说着,曹操捋着胡须,问道:“孤半月前交予你问答的陇西军务,心中可有腹稿?”
曹植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巾帛,上呈于曹操,说道:“父王,儿臣深思多日,向诸卿讨教,得有修筑祁山堡,以备南贼一文。”
“祁山堡?”
曹操不由看向曹植,惊讶问道:“子建为何以为祁山堡可御南贼?”
曹植脸不红,心不跳,说道:“从益州出蜀,大道唯祁山及秦岭诸道,故阻敌于祁山道,则可让敌寇不得进犯陇西。”
“武都、阴平之后,若欲再设城郭,纵观祁山道一二百里,唯祁山堡可以据敌于山道间。”
“祁山堡立于平川之上凸起山峰,高数十丈,坐落汉水北岸,周围里许,四面如削,高峻奇拔。于祁山设营堡,唯西南有门可入城堡,再沿盘折小径,迂回曲转上至山巅。”
“山上可屯扎数千人,土地辽阔,有水可汲,有田可耕。其下悬崖绝壁,峭峙孤险。南贼迎兵进犯,纵数万人亦难攻克山堡。祁山不克,南贼粮道危险,此将不足为忧。”
看着巾帛上的内容,曹操点头赞扬,说道:“祁山堡,子建与孤所思吻合,驻兵守备之言可谓真知灼见。”
在曹操陇右的防守方案中,马超驻屯武都,为前哨兵马;若马超不敌,则可退至祁山堡据敌。
祁山堡固守住,犹如卡在南贼喉咙中的一枚钉子。南贼想绕过祁山堡垒,兵取陇右,粮道则是易受威胁。如此布置,依靠祁山道近千里的绵延,足以将南贼的后勤压垮。
西靠祁山,中依襄樊,东固寿春。
这是曹操御敌之策,然不得不说曹操军略布置的杰出。
且不说今时位面如何,在历史上孙权终生连合肥都没跨过去,寿春城的影子更是没见到过;葛公二出祁山,虽有取胜战果,但始终也被祁山堡卡住,没拿下来。
那这封祁山堡建议书,出自曹植之手吗?
当然不是,能如此通晓陇右军情之人,唯有杨修、司马懿等寥寥数人。能给曹植出如此建议之人,除了杨修也无他人了。
“多谢父王夸奖!”
见曹植站在那,神情潇洒自如,让曹操愈发喜欢。
将巾帛放下,曹操问道:“子建可知刘备帐下王粲否?”
“儿臣颇有耳闻!”曹植答道。
“善!”
曹操从案几上抽出一份公告,气愤说道:“刘备小儿,得知为父进位魏王,命王粲写文驳斥,辱骂我曹氏一族,今岂能忍之。”
“子建才华非凡,孤欲让你书诏一份,反驳其文,布露天下,言刘备有不臣之心,蓄意谋反。”
曹植接过书信,浏览全文上下,笑道:“父王勿忧,儿臣已有应对之语。今夜书写润色,明日即可将文书上呈至父王案几之上。”
“彩!”
曹操停下脚步,笑道:“刘备织席贩履,戎马一生,终是老革。岂能与我曹氏论家学深浅!”
“儿臣暂且告退!”
“善!”
望着曹植的背影,曹操捋须而笑,笑声中带着自豪、温馨及那欣慰之情。
不得不让曹操开心,论才学上曹丕、曹植二人皆有文采,而这文才可是真才实学,而非外人吹捧所得。
“军国政论宜当多多考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