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想要进攻柴桑,并非一时兴起。他此前坚持进攻彭泽城,小觑了霍峻的能力,没想到霍峻这么能守城。如今大军在彭泽城中,二个月没有战果,如果再拖下去,他真的担心豫章出了问题。
同时如周瑜所说黄祖见江东兵马被阻彭泽,他也确实松懈了。如果率水师转而奔袭江夏水师,说不准就有意外惊喜。
孙权从怀里取出信件,说道:“孤于城下收到降书,乃彭泽本地豪族子弟所献。其自言乃彭泽周氏子弟,被赵云强征入军,今任屯长,愿为我军开北门献降。不知诸位以为此人可信否?”
“献北门归降?”
“彭泽周氏素有耳闻,其家主周府前些日送粮草与我军,以为劳军之用。”
孙权带着期望的目光看向二人,问道:“东部、公瑾何如?”
张纮沉吟少许,说道:“麾下,不如命人把周府带来,询问一二,看是否确有其人,以免是敌寇诈降。”
“麾下,此乃敌寇诈降之策,不可信也!”
ps: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98章 入城
“公瑾何出此言?”孙权微微挑眉,问道。
周瑜指着手中书信,说道:“启禀麾下,霍峻非无谋之人,其善用兵,布置有方,数挫我军。岂不知固守孤城,人心难测,怎会重用本地士卒,更勿言让周炬出任屯长,巡视北城。”
孙权略有不悦,说道:“我军围攻城池二月,致使隔绝内外,人手短缺。霍峻为拉拢本地士卒,委任周炬出任屯长,有何怪异?且不说屯长之职,仅辖兵五十人,又非要职,怎会不可能?”
顿了顿,孙权意味深长说道:“且公瑾莫以为转攻柴桑便能胜否,其兵马远胜彭泽,又是黄祖亲自统率。我等已攻彭泽多时,今或许便是可下之机。”
对彭泽城二个月的战果,消耗了孙权对周瑜为数不多的信任。
没办法,周瑜入江东以来,少有战功。官拜建威中郎将,得益于他与孙策的关系;能受封中护军,在于他率军入吴县,拥护了孙权的继承。若是赤壁之战后的周瑜,其话语权肯定与当下不同。
当下彭泽城让孙权头疼不已,如今看见归降的书信,有破城的希望,又怎不愿试试呢。不仅是孙权想要试试,被战事所困的众将也是出声应和。
“麾下可让士卒把那周府带来,听其言语,看是否有周炬其人。且与周炬订下归降日期,若此事不假,璋愿为先锋,为大军率先入城,探查敌情。”潘璋说道。
“是啊!”
“麾下~”周瑜再次喊道。
孙权伸手示意周瑜安静下来,说道:“从东部言语,把人唤来,看周府作何言语。”
“诺!”
……
次日,十名江东军士把那周府带到营帐内,接受孙权、张纮等人的盘问。
周府点头哈腰,恍如后世汉奸在见太君之貌,谄媚说道:“府拜见诸位将军,不知有何要事唤在下入军。”
张纮咳嗽一声,掩盖了自己的嫌弃之色,说道:“不知周君可周炬此人否?”
周府脸色一白,连连拱手说道:“先生,周炬乃我侄子,数月前赵云带兵上门,强征壮丁,府担忧族人上下性命,迫不得已让族中子弟随从军。府绝无对抗天兵之意,若将军缺粮,府愿再献百石粮草,望能饶过在下性命。”
张纮见周府如此紧张,安抚说道:“今唤周君来此,非有问罪之意,而是欲问周炬其人。”
“周炬?”
周府沉吟少许,说道:“伯光家中贫寒,颇有勇力,在族人中素有声望,然其人贪财好色,常以我周氏之名,在外为非作歹。当初赵云强征壮丁,便让他带着族内泼皮从军去了,也免得破坏我周氏之名。”
“周炬父母可是健在?”张纮问道。
“伯光幼年丧母,父亲随刘扬~刘繇从军,至今未归,估摸也已战死在外了。家中仅有继母与在家,其与继母关系尚可。”周府说道:“不知先生问伯光所为何事?”
张纮没有说话,周瑜问道:“周炬可是会反复之人?”
周府摇了摇头,说道:“伯光逞凶斗恶,常与人有口角之争,除此之外,府便不知了。”
说完,周府好奇地又想打探什么,就被孙权赶了出去。
“如何?”孙权问道。
张纮苦笑了下,说道:“麾下,观周炬其人,倒是像那反复之人,然就不知其归降是真是假!”
周瑜紧皱眉头,说道:“麾下,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恐那周炬诈降啊!”
周泰不开心了,说道:“打仗怕这怕那,还打什么仗。今送上门的机会,若不把握岂不可惜。”
周瑜无奈说道:“然霍峻非是常人,统兵布置,颇是细腻,岂可轻易尝试,恐害了手下性命。”
周泰气闷说道:“霍峻又非神人,岂能事事都能料到。”
孙权下压双手,说道:“公瑾仅是担心,非有他意。孤以为我军围攻彭泽城至今,城内人心涣散,周炬归降并非没有可能。今不如姑且一试,若是能成亦是好事。”
周瑜叹了口气,说道:“彭泽城小,周炬献门归降,麾下且不可轻入,恐进退失据也。且分为三队,两队于城外接应,一队入城,方可。”
或许是名将的本能感知,他总感觉着霍峻没这么容易对付。越是合理,越符合逻辑,愈让周瑜心中生疑。
“好!”
孙权微微颔首,布置说道:“孤已与周炬约定时间,事不宜迟,他于明夜丑时(2-4)起事,城上举五盏明火,以为信号。不知谁敢率先入城!”
潘璋站起身子,拱手说道:“启禀麾下,末将愿率本部将士入城。麾下可率精锐于外等候,璋入城后,则以燃火为信号。”
孙权大喜说道:“准文珪为先锋,孤在城外等候信号。明夜起精锐四千兵马,随孤移军北门,此战必破彭泽城。”
“诺!”
周府回到族中,连忙让族人上山避难。
族人不解问道:“孙氏不是不愿追究周伯光助荆州之事,我等为何上山避难。”
“伯光若是小卒无事,然伯光牵扯入两军交战之事。虽不知胜负如何,但若孙氏兵败,恐那孙权将会迁怒我族,且暂避兵乱为上。”周府说道。
“诺!”
……
时至次日夜间,天上弦月如钩,潘璋率本部于城外潜伏,口衔枚,甲裹布,在那寂静无人的树林之中穿梭,唯有众人的喘息声,以及那昆虫的脆鸣声可闻。
潘璋身披甲胄,手持矛盾,在灌木丛中前行,摸到距离城外二里处,便停了下来。仰望月亮,估摸时间,心中颇是着急。
静静等候了半晌,潘璋凭借着他出色的视力,似乎隐约看见北城门打开。手下欲冲锋时,潘璋阻止了手下,直到看见城楼上五盏明火大燃,潘璋这才如释重负。
跳跃起身,潘璋脱下外袍,高举长矛,大喊说道:“入城!”
随着潘璋一声令下,吹响了号角声。
只见城外黑夜中的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然后再到数百点。本部近千名士卒高举火把,跟随“潘”旗冲向打开的北门,一窝蜂涌入。
就在潘璋率兵涌入彭泽城时,寂静的彭泽城墙上,有数以百计的人影从城头上站立而起。
(本章完)
第99章 天人之威(二合一)
“将军,城内无人啊!”
待潘璋冲入城内之际,手下军士禀告道。
“什么!”
潘璋观望四周,却见寂静的夜幕下,街巷间空无一人,连那城楼上点火的军士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根本没有周炬的人影。
潘璋一个激灵,说道:“不好,中计了。”
说着,潘璋转身就要走,喊道:“撤出城池,速向麾下禀告周炬诈降!”
话音刚落,只见听见军鼓声大作。原是寂寥无人的城墙上,忽然间数百人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晃动。街头巷尾冒出无数火把,人头攒动,数面军旗高树而起。
紧接着,城楼上扔下火把,倒在城门口的火油接触到火星,猛地燃起了熊熊烈火。无数的草垛,从纷纷从城楼上丢弃了下来,干燥的杂草又迅速的燃烧起来,火势蔓延开来,愈发得大,最终隔绝城池内外。
站在城口门的军士躲避不及,脚底的火油窜起火,大叫了声,拍打身上的火星,然后就开始四处逃窜,而那身上火焰却是越烧越大,把他们活活烧死,那凄惨的惨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杀!”
城楼上,霍峻看着已经陷入四面包围的潘璋所部,沉声说道。
“诺!”
随着第二通鼓声响起,城内埋伏军士从街头巷尾间涌出,以鸳鸯阵为小阵杀向已经惊慌失措的潘璋所部。
潘璋看着三面包夹而来,操着鸳鸯阵的士卒,心中已有畏惧,那浩山上的就是这种奇特的军阵把他们打得大败。继而,潘璋又看人眼已是熊熊大火的北门,心中发狠,骂道:“老子今日若出逃出去,必让你等生不如死。”
潘璋招呼身侧部曲往后撤,显然他是准备冲过火场,逃出城去。但霍峻又怎么会没反制手段,城楼上弓弩手搭弓射箭,将那箭矢倾斜而出。一时间,潘璋部曲中箭者纷纷扑倒在地,伤亡众多。
城内的火光也是吸引了孙权的注意力,其欲驰马而出,却被周瑜拦住,说道:“麾下,城内虽有火光,然不知潘校尉情况如何,可等斥候来禀。”
少顷,斥候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匆匆赶来禀报道:“将军,潘校尉于城中遭遇伏击,后路被大火断绝,被困在城中。”
“什么!”
孙权用缰绳抽了身侧的树干,表情极其愤怒,喊道:“随我来,务必救出文珪。”
孙权不得不着急,潘璋可是他嫡系将领,从他十五岁出任阳羡县长时起,潘璋就跟随在他身侧。孙权对潘璋可是颇是喜爱,在自己仅是县长的时候,就命潘璋招募百余人。后又在他帮衬下,讨山贼有功,进升别部司马。
孙权初上位时,为得功绩,安稳人心,又命潘璋出任吴郡巿津刺奸,名声威震一时。后在孙权的扶持下,在西安、建昌呆了几年,转升武猛校尉回吴县。
孙权在江东少有嫡系,唯有周泰、潘璋属于其核心将领,今潘璋及其部下若是阵亡,将折孙权一臂。
四千军士高举火把从营中列队而出,数以千计的火把将战场映成一片通红,在夜幕中排成声势浩大的军阵,向彭泽城墙杀去。
说实话,孙权也有其他想法,潘璋为人骁勇善战,其本部千人若能坚守住城门口,自己率队若能趁机与他里应外合,夺取北门,说不准就能拿下彭泽城了。
可惜孙权有如此念头,霍峻又岂能想不到,围杀潘璋不过千余兵马,固守北门城墙足有千余名善射的士卒。那些举着火把冲向城楼的士卒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显眼却又无害。
“射箭!”
霍峻在按剑在昏暗的城楼上巡视着,城墙并无明亮火把,甚是黑暗。在霍峻身体两侧皆有弓弩手布置,一面朝着城外点射那些冲城的士卒,人数较少的一面则是攒射潘璋所部。
城内正在鏖战中,城门火大加上城楼上的弓弩手,让潘璋属实冲杀不出去。只得在三面包夹中,勒令部曲背靠房屋组成圆阵在那殊死搏斗,希望孙权能派兵救援。
城外那些冲城的士卒被那如雨下的箭矢射得无法前进,不敢冲锋。
孙权纵马在前,望着火势冲天的北城门,神情颇是着急。气愤之下,挥剑砍死两名不敢前进的士卒,喊道:“退者死,首入彭泽城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有了孙权的激励,那些士卒重新打起精神,举着盾牌接近城墙,然而城楼上的箭矢横飞,又将他们射退,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江东军士根本不敢靠近城墙。
孙权气得又要砍人,周瑜伸手阻止说道:“麾下,我军将士手持火把于夜幕中显眼异常,城楼将士寻火射击便可。我军将士又无木幔等车,难以近城。麾下不如挑选精锐士卒,使用飞钩,寻暗处攀援上墙,看能否趁机入城。”
“好!”
在周瑜的建议下,孙权命陈武挑选百人,能夜视士卒,熄灭火把,在夜幕的遮掩下靠近城楼。
“快点!”
飞钩抛了上去,江东士卒拽了拽绳索,双脚蹬着城墙,嘴衔着环首刀,攀援而上。临近城楼前,忽然一支长矛从夜色中冒出,往江东士卒胸膛戳去。扑哧一声,攀援而上的士卒从城楼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紧接着,昏暗的城楼上忽然明火大起,密密麻麻的荆州军士卒在橘黄色火光中全部暴露出来,伫立于城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城外试图攻城的江东军。
那些试图偷偷攀援上墙的江东士卒,被城楼上的弓弩手箭矢纷纷射杀在城下,无一活口。
一面‘霍’大纛迎风而立,纛下霍峻按剑伫立,大笑说道:“孙权,你中我计也。可惜仅杀得潘璋,未杀得你,甚是可惜。”
说着,一根长矛系挂着潘璋的头颅探出城墙,在那明晃晃地烟火下,潘璋那张分外狰狞的脑袋,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