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104节

  李泰总不会长久率兵驻守他们境域之内,一旦强兵撤离,匪徒们就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劫掠报复,到时候受害或许会更深。

  李泰听到这质疑声,示意那人先行落座,看了一眼上席的宇文导,还是决定将他的实力再作展现。毕竟瞒也瞒不住,而且精兵总要有一个精兵的样子,总不能募兵这样严格,结果一人发根烧火棍。

  于是他便下令将前所接受独孤信赠送的甲马器杖摆列出来,等到这些骏马良兵一亮相,校场内外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就连宇文导都忍不住将身躯前探张望一番,口中则感慨道:“李郎真是储蓄丰美啊!也唯有优中选优的勇壮乡士,才配得上使用这些骏马良械!”

  “上命所使,忠勤于事,逢此道沉贼猖之世,唯有毁家纾难,才可家国两存。前事者以此教我,我自当循此而行!”

  李泰正义凛然的说道,不管别人作何感想,起码他跟独孤信的私相授受是心向光明的。

  其实他也是对于古代大一统、制度有恒的观念太深,心里对于私蓄甲兵这件事不能完全看开。

  但诸如宇文导之类本就生长于这种环境、耳濡目染下成长起来的乱世土著,可能还真的没有集权防私的概念,起码不会太强烈。毕竟饭才刚吃饱,也不能奢求顿顿四个菜。

  他见宇文导并没有就此继续质询的意思,便又对在席诸郡县官员们说道:“我部曲虽然不以众胜,但坚甲锐刀、长槊劲弓,游击千里亦旦夕之内!安乡靖土,义不容辞,除贼勿尽,不留后患,马前箭下,不容贼迹。”

  他这里话音刚落,诸席中便响起了拍掌喝彩声。狂言谁都会说,但若有足够的实力做背书,再大的话也不可谓狂,因为本身就是实话。

  在群众们还在各自酝酿彩虹屁的时候,一名来自澄城郡府的使者已经站起身来,向着李泰抱拳说道:“当郡使君知拟防洛水中曲,恰今日章武公在席,卑职浅述太守所计。愿以石城县沿滨为防城所在,并给公田五十顷以供防城军人衣食!”

  李泰听到这话顿时一乐,这些郡县官员们也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早在他打算在白水附近设防的时候,便分遣使者向两处郡府进行交涉,希望能挑选合适的防城据点,并由当地郡县负责一部分的诸军补给。

  但这两处郡府给予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词,既不直接答应,也不明确拒绝,只说要请示华州州府,有了州府的明确指令,他们才好调度事宜。

  李泰还没来得及跟宇文导替这一茬,澄城郡使者便先表态了。无非是发现李泰的确是兵强马壮,而且还部曲精简,能够获得武力保障的同时,供养的压力还不大,那当然要往自己这方揽了。

  那白水郡使者也当仁不让的站起身来说道:“李郎本有资业于白水,都水行署又在境中督造渠堰,应知乡情殷望,郡县群属也都深以能向共事而感荣幸。何况今秋大阅行于白水,营垒人事一应俱全,郡中役力任使,筑城不需久时,恳请章武公与李郎明鉴慎裁!”

  看到两郡使者争抢着要让李泰于其境中设防驻军,宇文导一时间也有些无语,略作沉吟后只是摆手笑道:“今日入乡只是观看,李郎督部军事并非州府案事,何处设防由其自决,与郡县交涉事定之后,再告州府即可。”

  听到宇文导这么说,李泰也暗松一口气,若他直接代替自己做出决定,李泰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但如果不是最优的选择,心里肯定会不自在。

  宇文导作为宇文泰的接班人,这和稀泥的本领也是颇得真传,不会强夺李泰的话语权。如果李泰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选择权,那无论设防何处,主观上的能动性无疑会大打折扣。

  (本章完)

第183章 关西匪患

  2022-09-29

  商原庄里这一场选募,最终选定了三百出头的乡勇为李泰的新部曲。

  这三百多人身材高大且不说,多数都能力开三石之弓、负重百斤疾行不在话下,关中尚武,也都略有行伍经验。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真正骑术精湛的不多,堪堪只有三四十人能够达到骑射标准。

  毕竟养马对关内普通百姓而言,还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就连参加过沙苑之战,跟随李泰入关的老卒刘三箸,都完全不通骑术,更不要说这些刚刚征召上来的新卒。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这些新卒本来就需要进行操练,然后才能上阵杀敌。

  新卒的操练,大可以交付给贺拔胜留给李泰的那些老卒。这些老卒多有伤病在身,已经很难再披甲上阵,但过往的戎旅经验还有,繁重的体力劳动胜任不了,安排训练新卒正可发挥余热。

  这三百多名乡勇,有的是豪强荫户、有的是失地百姓,出身均田户的也有。不过宇文导和郡县长官都在此,可以直开方便之门,倒是免了再作交涉的麻烦。

  乡团之与禁卫、六军等正式的武装力量,除了兵源和组织形式不同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区别就是,禁卫与六军是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乡团除了训练和作战之外,还要兼职生产。

  豪强的私曲武装介乎二者之间,甲马器械与给养都需要自己筹措。豪强军头们各自丰俭不同,部曲的战斗力和组织力也不尽相同,势力强大的军头其私曲武装甚至还要远远强过了正规编制的六军。

  这些新募的乡勇之前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可从现在开始,他们与他们的家属便都成了李泰的部曲。

  正因有着这样的私军性质,朝廷与州郡一般都比较排斥豪强私募均田户,因为会造成大量税收单位的流失。但又不得不接受这种现象,说到底还是人穷志短,因为霸府财政根本供养不了这么多脱产军队。

  府兵制的发展分为几个阶段,大统九年开始所针对的主要还是关陇豪右,募化这些豪强的部曲私军。

  宇文泰今年想要玩把大的,扩大了乡团的征募规模,结果就差点玩崩。凭霸府目下的行政和组织能力,根本就维持不住这么大规模的扩兵。所以接下来的政策肯定又会退回到以豪强作为征发单位,权力下授从而维持武装规模。

  所以初期的府兵就是大大小小的豪强军头们私曲拼凑而成,大统末年府兵制度形成的时候,宇文泰一边大赐胡姓,一边规定府兵们都要改姓将主姓氏,承认府兵私曲性质并拉拢府兵中层将领,以此加强对府兵的掌控。

  后世不乏人好奇,关陇豪强们为什么能忍受背弃祖宗姓氏而接受胡姓,就是因为私曲正规化的前提是接受赐姓。当大多数人接受这种制度的时候,即便有一些杂声也会被作为破坏和谐的不稳定因素剔除。

  所以大赐胡姓跟胡化或汉化的关系并不大,而是一次以宇文泰等八柱国为核心的军事资源分配,弱势者得有所倚,不会被强势者无序兼并。

  这一时期的府兵特色,是兼有朝廷正规武装与将领私曲的双重性质,军队的供养由这一系统中的所有成员共同承担,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承担多大的义务。

  六柱国作为府兵最高统帅,于是便有了六家共给的养军制度。这一时期的府兵主要任务还是征战,虽然也参加宿卫,但主要还是看府兵将领与帝王之间的关系。

  这一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北周武帝时期,将府兵军士改为侍官,府兵宿卫制度化形成,帝王与府兵个体直接产生联系,朝廷正式大规模的募取府兵并提供财政给养,府兵的私曲性质才逐渐淡化。

  李泰的势力发展,算是府兵初期的一个典型。他虽然高授大都督官职,但朝廷与霸府却没有给他一兵,所有的军士、器械与供养都需要自己募取筹措。

  所以他这个大都督能掌握多大权力,在于他有多大能量。霸府有什么调令,也只针对于他,他自己就是一个作战单位,他的部曲也只从属于他。

  宇文导在商原待了半天便告辞返回了华州城,而那些郡县使者们则留下来,跟李泰商讨剿匪细节。

  三百多名新卒仍需操练,李泰眼下能够动用的只有那些旧卒。

  之前他前往陕北的时候是有六百左右的部曲,返回时却只剩四百多人,几名行署属官又各自召来一些部曲,眼下可以进行剿匪作战的又恢复到六百多人。

  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由于甲马精良、机动力强,战斗力也不容小觑。除非那种拥众数千上万、势力跨州连郡的大匪徒,一般的盗匪都是手拿把掐。

  当然真要有那种大盗匪,也用不到李泰出手,朝廷自会调度征剿,缴获的人员物资都是财富。

  这些郡县邀请李泰入境剿匪,军资给养自然都由他们负责。

  不过本着新业务刚展开、需要酬宾赠送的想法,李泰并没有索要太高的报酬,只让郡县提供一部分马料和盗匪讯息,军士们给养他自己负责,但却需要战利品的全权处理权。

  这样的条件可谓非常的优厚,当李泰提出来的时候,顿时便获得了在场这些郡县使者们的高声赞扬。

  老实说但凡有可能的话,谁又希望自己治内盗匪横行?

  但一般存在年久的盗匪,多与境内豪宗大户有所牵连,乡团出剿往往都会无功而返。豪强们养寇自重,也是乡里一个不可诉诸言表的默契。

  有了盗匪的存在,郡县官员便需要仰仗大户势力、需要客气有加。盗匪的侵扰又让民生环境极为恶劣,加剧普通乡民对豪强大户的依附。

  虽然也有一些军头部曲寄食戍守于地方,但这一部分武装却不归郡县管辖,郡县也没有供养的义务。想要使用也可以,先送钱粮物资过来,一个人头能换多少物资先计议清楚。

  有些部曲乏食的军头,倒是会主动攻剿盗匪。但在打完之后就赖在郡县官衙不走,你们需要负担我行军作战的开支!

  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是郡县官员不想肃清境内匪徒,而是肃清不起。

  匪患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他们甚至都不太敢于上报,台府真要调令几千人马入境清剿,就算杀光了匪徒,府库也空了。谁是兵、谁是匪,在这种情况下还真不好说。

  可现在有了李泰这个卷王入场,大大降低了剿匪的成本,让这些郡县使者们少了许多顾忌,争先恐后的举手发言,各自提出境域内的剿匪需求。

  看到这幅群众踊跃的画面,李泰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关内诸境匪患已经这样严重了吗?难为你们居然还能稳得住!你们这是真的在请我剿匪,还是想趁此拿我当刀、扫除异己?

  生意太好了也是麻烦,毕竟眼下李泰只有六百余众可以出动,而且其中绝大多数刚刚经历了陕北的游击恶战,仍待士力休养。

  于是他便又提出几个条件,规定第一批出剿的匪徒要有固定的活动范围、在洛水流域左右百里之内,并且必须罪证确凿,有实际的侵略郡县城邑的记载。

  如果真是那种流窜作案、行踪无定的流寇,追踪起来浪费时间不说,如果逃窜到彼此没有剿匪约定的郡县里,扯皮起来也是麻烦。

  更不要说郡县官员挟私报复,只因乡里豪强不服管束便归回匪类,干下来后才发现是诬告,台府问罪起来谁负责?更何况我还打算在洛水沿岸这么干,大家都这么干的话那不就乱套了,国将不国啊!

  有了这样几个限定条件,接下来的场面才不再混乱,众人各自拣选、再由群众进行评判,最终挑选出四路公认为祸颇深的匪徒。

  李泰将这几路匪徒的情况略作了解,也不由得感叹关西匪况的确是比较严重。

  存在最久的一路居然已经活跃了几十年之久,从万俟丑奴作乱关西时期便存在,最早活跃在原州西南地区,近年来才逐渐向东南而来,去年邙山大战后还一路杀到关中平原的南白水县境中,几围县城,掳掠无算。

  另有的匪首在大统初年甚至还担任过州郡官职,因为不服霸府管令而落草为寇,控制一片区域设立郡县管制。

  李泰又跟这些郡县使者们约定出兵剿匪的日期,等到庄人来告有客来访才结束了会话。

  他这里刚刚走出中堂,若干凤小脸绷紧的走上前来,开口却带上了哭腔:“是我哪处不好,让阿兄伱厌恶,所以才召别人来教养,要把我赶出去?”

  李泰听到这话顿感大惑不解,拍拍他脑壳皱眉问道:“哪里听来的这些邪话?”

  “还用听别人说吗?我已经见到,有别人进了学堂询问事情,并问阿兄你作何教学!”

  若干凤讲到这里语气便转为忿忿:“我只道同阿兄你已经情义深刻,却没想到只因我不能再替阿兄你向妙音娘子走访传话,你就要选别人来夺我席位!”

  (本章完)

第184章 将门少狂

  2022-09-29

  李泰走入学堂中,便见到讲师与诸学童都站在院子里,学堂门前则站立着几名手持器杖的豪奴。

  “把这些坐席都搬出去,这间学舍不准旁人再进来。这里最向阳,东面开一个窗,再架上两扇屏风,香炉摆在案后……”

  一个瞧着跟若干凤年龄相仿的孩童从学舍中走出来,内着锦袍、外面还加了一件貂皮的披袍,一边走着一边向身后的随从说道。

  从这衣着装扮便可看出这孩童家世不俗,言行举止更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气概,瞧一眼院子里那些讲师学童摆手道:“你们各自散开吧,不要在这里聚着了。我奉父命入此修学,也只是一个寻常客人,平常不要入前打扰,我也不会仗势欺人。”

  讲到这里,他又皱眉道:“此间主人还没忙完吗?把客人置在一旁这么久不来问,可不是待客之道!”

  站在人群中的李泰听到这话更觉无语,他本来觉得自己平时就挺脸壮了,眼前这小子可比他又强多了。

  幸在其随从中有曾追从主公来访者,倒是认识李泰,连忙入前禀告少主,这旁若无人的小子才总算将视线望向李泰。

  “方才便觉得郎君仪态不俗,原来便是李庄主。晚辈单字名雅,奉家父武安公命,引两百家丁来听李庄主使令。家父并言道,李庄主名门嫡传、学养可观,是当世俊才翘楚,着我门内受教。”

  得知了李泰的身份后,那小子才收敛几分狂态,走上前来对李泰略作抱拳并说道。

  李泰总算是明白了若干凤为何那么敏感,居然因为一个别家小子到来而生出危机感,就连他自己见到这小子做派后,都忍不住怀疑他还算不算是这商原庄的主人?

  数日前李穆造访商原对李泰表达感谢,之后却没了别的动静,李泰还以为就此没了下文,正自感慨这家人太小气,倒是没想到下文在此。

  看来李穆也是受了独孤信豪阔手笔的触动,出手不算小气,直接派遣两百名部曲过来听使,甚至连儿子都直接打发过来。或许在其看来,这应该已经足以表达他的诚意和谢意。

  但且不说那两百名部曲气象如何、精锐与否,就眼前这小子已经让李泰感觉有点顶不顺。

  他且先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摆手示意院子里的学童们且先散去、各回各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那小子,而是望向他家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随从问道:“武安公眼下还在华州?”

  “主公日前东行拜见大行台后,已经北行赴镇。行前叮嘱交待此事,今日原州乡里人事才抵达华州,第一时间便引众入乡听令。两百卒员弓马自备,正列塬上以待大都督检校,随时可以派给事务。因见庄中人事颇繁,故伴少主先行入庄请见。”

  那名随从连忙上前一步,态度不失恭谨的对李泰说道,视线转望了一下那少主李雅,才又对李泰歉然一笑道:“九郎于主公户内行三,已在族中浅受蒙学,主公因见大都督学术庄谨、心生羡慕,故而请大都督收列门下……”

  少年李雅见李泰只与随从对话却不理会他,心中便有些不乐意,眼皮一翻瞪了这随从一眼并冷哼道:“要不要给你整治坐席,同主人长相对话?我还在庭中站着呢!”

  那随从听到这话,忙不迭向小主人躬身致歉,然后便小步退后,不敢再跟李泰说话。

  李泰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这李穆家教真是不行。

  其实不少将门子弟都有点家教上的问题,倒不是全都狂悖无礼,而是似乎不懂得有礼貌这个概念。

  毕竟本身家势抬升太快,素养便有点跟不上,再加上家庭教育中父亲又长期缺席,再没有一个端庄明理的母亲教育,难免就会任性生长,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这么看来,像若干凤这种从小就知礼明事的小子,真可以称得上是将门子弟中的一个异类,怪不得其父若干惠总是忍不住要时常向人炫耀。

  这么一想,李泰不免觉得他之前对若干凤的确是有点苛刻,特别是跟眼前这小子相比,更显得若干凤教养优秀。

  李泰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了这小子片刻,李雅被瞧得有些不自在,眉梢一挑,隐有羞恼之色,但大概还能记住父亲的叮嘱,没敢直接发作,只是说道:“庄主是要做什么师训?我恭听着呢,也想看一看庄主有什么异质能让家父着重推崇。”

  “我没说要收下你,伱父之前也并未就此通声,倒是没有什么特质供你赏鉴。”

  李泰闻言后便冷哼一声,将视线从这小子身上收回。

  那李雅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你个穷困乡户怎么敢?我耶借使给你这么多家丁……”

  “九郎快请收声!”

  旁边李穆家的随从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上下之防,连忙入前捂住李雅的嘴巴,转又连连向李泰躬身致歉道:“小郎少性要强,不惯生人管制,恳请大都督见谅……给使家兵是主公计定之事,与托教小郎并不相干。所使冒昧,若的确有不便之处,仆等自引小郎归城,并向主公解释……”

  李泰又低下头,望着那个被捂住嘴巴还在怒视着自己的李雅,略作沉吟后便微笑道:“这小子我收下了,武安公既然赠我人物方便,我当然也要回以后顾无忧。只是门中教养自有方法,入我户中便需遵从。你等家奴虽然爱主心切,但也不许在我庄内滥情卖弄!”

  李穆家的随从们听到这话,神情多有不自然,但将小郎交付李泰管教乃是主公行前吩咐,一时间也不敢发声反对。

  那李雅虽然嚣张,但却并不蠢,听李泰这么说、再看他神情如何,心中已经感到不妙,奋力扒开随从捂住嘴巴的手掌,接连退后几步,才大声喊道:“我不留下,我不……我要回家!贼镇兵,你敢对我无礼?”

  李泰见这小子慌了便顿时一乐,也懒得解释他才不是镇兵、你们一家才是,抬手指着李穆家几个随从说道:“记住前言,今日管教顽童,端正师道,你等若敢插手,纵武安公亲至,休想送子入我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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