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教他这些,可就是多虑了。这小子状似旷达,内里拘束,因他流散相失的家君仍然吉凶未卜,所以才忍情吞声。”
于谨话还没有讲完,宇文泰便开口打断,神情间略有几分不自然,略作沉吟后才又对李泰说道:“你也不要觉得大将军闲言扰怀,男大须婚、成家立事,这也是仁长者的德言。但既然心有秉持,也不必屈于群情称异。关西虽然人物简约,但也不乏明鉴雅望之类,时来缘至,也未可知。”
于谨见大行台打断自己的话语,又对李泰这般正色的讲论他的个人问题,顿时便意识到自己这话是说的有点多余了,干笑两声,掩饰过神情中的尴尬。
李泰自不是什么痴愚之类,当听完宇文泰这番话后,脑海中下意识便浮现出去年那次、跟蔡祐一起在宇文家吃完饭后回去路上蔡祐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语。
他当时还以为是蔡祐眼馋自己,并对其人一些话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可是现在看来,他觉得蔡祐眼馋自己怕是会错了情,真正眼馋自己的原来另有他人。
听出了宇文泰的意思后,李泰心里自是感觉暗爽。倒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计量,只是窃喜于原来你这个臭黑獭也没能豁免老子的魅力,还是打算给我一口软饭吃的。
但在这窃喜之后,他心里又有点不爽,什么叫时来缘至?老子现在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既有作案的动机、又有作案的能力,偶尔还有比较炽热的需求,这还不叫时来?
至于说见不到自家老子没心情结婚,这也只是一个婉拒别人的借口。他老子只是丢了,不是没了,他总不能因此就终生不娶,那可就更不孝了。
可现在这话被宇文泰借用来反用做对他的约束,这就让他有点难受了。
意思是他在宇文泰心里并不属于联姻拉拢的第一序列,伱再等等吧,我家小白菜还没抱叶长大呢,下一茬、下一茬可能就轮到你!
虽然李泰并不把他的感情和人生大事看得多么庄重珍贵,随时都准备拿出来卖个好价钱,等到功成名就再搞爱情也不迟。
可是当他意识到真被人挑肥拣瘦的掂量权衡、而且还不怎么急于入手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感觉自尊受挫,老子爱情出卖了、灵魂出卖了,你特么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不喊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我没脾气是吧?
虽然喊是不能喊,但李泰心里的确是生出些许抵触与逆反的念头。他心里当然明白,宇文泰出于利弊的考量和局势的权衡,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但老子是端碗背锅准备来你家吃软饭的,是听你讲道理的吗?更何况你家闺女那么多,轮到我的时候还能剩几口饭!
抛开这些杂念不说,真正让李泰感到些许危机感的,是宇文泰就此事情上表现出那种对他手拿把掐、操控他人生的掌控欲。除了你家闺女我不能娶别人了是吧?一直轮不到我我就得一直打光棍?
虽然说这一会儿内心戏有点多,但李泰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宇文泰在对他越来越亲近赏识的表象下、所隐藏的那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关系到自身的利益、乃至于前途命运的问题,李泰实在代入不了那种“大行台也不容易、闺女都还小、你再忍一忍、好日子在后头”之类的工奴想法。
所以说人终究还是得自强,指望别人抬举、裙带施舍,丰衣足食是不用想了,残羹剩菜你吃不吃?
他将心情稍作收拾,不再计较这些杂思,当宇文泰问起三防城的经营现状时,便认真的对答一番。
当听到李泰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便募集了数千人马分守诸处,关键还没有给霸府增加丝毫的钱粮负担,宇文泰脸上又是笑容流露,转又笑问道:“据你所观,若于东夏州增驻两万人马,仍需几年经营?”
这里所说的两万人马,当然不可能是李泰在诸防城草草招募起来的诸乡团和屯田兵,而是霸府六军这样的精锐武装。
精锐人马战斗力虽然可观,但养军成本也大,不说甲杖器械的补充,单单人马饮食消耗,就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若再遇上高强度的作战,消耗又要加倍。
宇文泰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是今年形势转好,兵力增补顺利,居然生出些许在陕北开辟新战线、兵锋遥指晋阳的想法。
李泰在沉吟一番后便摇头道:“北州胡荒尚未尽除,民情浅附未定,一旦遭扰必将崩乱。去年高贼兵剿离石、石楼等诸境胡,胡众多逃亡河西,隐于东夏州境内诸野,今冬或仍有躁乱,臣共武安公勤力备之。挺过今冬,来年情势必有好转,但短年之内,州境或可奇兵陡出,仍然未可大军常驻、遥制晋阳。”
宇文泰听完后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眼间倒也没有太大的失望之情,只是又望着李泰叹息道:“贼情凶悍,未必能够了结于一世之内,尔曹少流倒是不患没有立功之地。伯山你于今流虽为后进,于少类却是可称先发,承前启后,责任不浅呢!”
这话倒是说的实在,李泰如今资望势位当然还比不上这些北镇元勋,但在今世道之内,除了宇文家那支屠龙小分队之外,还真没有后起之秀能压过他一头。不过当下一辈人物成长起来,宇文家的政权也就离死不远了。
几人又在堂中闲话片刻,期间宇文泰仍没主动讲起拖欠防城的工资,反而问了一下都水行署今年能够输送霸府多少粮帛物资,可见经过年初大手大脚的花销后,眼下霸府财政又有点捉襟见肘了。
洛水经过一系列的整顿,渠堰碓硙等诸水利工事已经逐渐统合起来,否则单凭乡土中的资物经营,李泰也绝对供养不起近万人的防城部伍。
李泰心里略作核计,给出了一个谷料二十万石、布帛五万匹的报价,这已经可以比拟得上一个关内大郡一整年的钱粮赋税了。
三防城事务他还可以遮掩模糊一下,但都水行署公文程式清晰分明,就算李泰借渠盟进行一下左右倒换,大的账目也模糊不得。
毕竟他之前所提议的考成法推行已经一年有余,于此章程之内再搞什么大动作可是很难瞒得住,倒不如据实以告。
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若没有之前这些建策的铺垫,他怕也难以谋取到如今的势位。
宇文泰听到这个数字,眉眼间也颇露喜色,转又提出另一个要求:“行署粮帛皆折作粮饼供给,冬前输补台府。”
“若是尽作粮饼,恐怕折耗不低。今秋大稔之态可见,年尾必定谷贱工贵。行署本身役用不足,凡所收得多仰租给,若尽造饼,仍需求力于民家。”
所谓的民家,自然是李泰自己,但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个成本还是得说清楚。咱们两家人不说一家话,别人什么价你就什么价。
宇文泰也没有计较这些细节,闻言后便点头道:“可,今秋诸方谷粟厚输,须得转储一些精料以备有事。都水趁此水利,不应闲在,华州诸屯今秋所收也尽给造饼,折耗公私均担。”
他当然也知道李泰就是此间最大的军粮供给商,但就算是将其资产事业尽皆充公,总还得交付别人去做、自己是没有时间天天蹲在工坊督造粮饼。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台府自己搞生产,但成本更高不说,效率还更低下。索性就把这事交给李泰,毕竟这小子也挺不容易,也算是对他勤奋于事的一个奖酬。
但李泰可就不这么看了,自去年的辛威开始,他家军粮订单便络绎不绝,实在不想搭理台府这薄利大单。
宇文泰分明是在霸占他的生产力,那他也只能趁势涨价、增加那些军头的养军负担,把利润找补回来。毕竟我都成了霸府认证的供应商,多花点钱你们也得美滋滋。
只不过霸府增加的这些需求所带来的生产力缺口,关中一时间却是找补不到,看来还得给洛川大寺那些稽胡信众们增加一项磨面夯饼的佛礼活动啊。
他也不担心这工艺流入稽胡会带来什么恶劣影响,你想大造军粮首先得有那么多粮食,真要离开巢居靠近农耕区活动,老子三防城也不是摆设。不把你裤衩都扒下来,都得是你出门就没穿!
(本章完)
第221章 御用香泽
2022-10-22
宇文泰家里还在忙着筹备女子出嫁事宜,便也没留李泰吃顿晚饭。
李泰述事完毕后便告辞离开了台府,眼见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明天还要去于谨家里商讨请期迎亲事宜,他便也没有再出城返回商原,直往城中宅居而去。
当来到自家宅门外时,李泰便看到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心中便有些好奇。去年高仲密被解职后便入乡居住,尽管再任司徒也并没有搬回,怎么门前还有这么多人徘徊流连?
他也是戒备心重,并没有即刻入宅,先着随员们将那些形迹可疑的人从门前驱赶开,才策马直入家门中,望着门仆询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为何在门户外窥望?”
门仆也是一脸茫然,摇头道:“之前都没有见过,午后才渐渐聚集过来。当中几个来叩门来问主公、郎君在不在家,但却没有名帖具给,仆等不敢泄露主人行踪,逐也不散……”
李泰听到这话,眉头便微微皱起,自觉有些古怪,真要是好路数来拜访的,自不会这样藏头露尾。
不过他这半年多不在华州,也没有机会得罪什么人,莫非是有什么旧怨纠缠?
“再有来窥者若仍不肯道明来意,直接打逐驱走!”
既然想不通,李泰也就不再多想,干脆吩咐道。想到他接下来还要在华州居住多日,便着员入乡通知一下高仲密等,顺便再招百十名部曲入城听用。
交待完这些后,他简单吃了一些厨下匆忙整治的晚饭,然后便解衣登榻入眠。
第二天一早,李泰还在后院里耍练着马槊,较之去年更显雍容富态的高仲密便匆匆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焦急忧虑:“阿磐,你在外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事纠纷?”
李泰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诧异,立定身形收起马槊皱眉问道:“阿叔怎么这么问?我这数月都在北州,昨日入境后便共于大将军入拜大行台,更无闲暇与人对话。难道乡里遭到了什么骚扰?”
“骚扰倒也谈不上,只是昨日午后到傍晚,塬上庄外多了许多生人行走,诸多访问乡人,多与阿磐你家情势位有关。我也是入夜才听庄人来告,今早吩咐庄人留意那些生人行踪,便来知会你一声提防小心。”
高仲密也一脸疑色的说道:“如今的伱可不同以往,人事铺张更广,行止牵动人心。或是无心得罪旁人,但也难免邪情妒害,在行在居都要谨慎留意。”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叔放心吧。我家如今也并非任人轻触之类,遭人窥望难免,但谁若有意加害,一旦察发、绝不轻恕!”
高仲密记挂李泰,城门一开便入城来,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李泰晨练完毕,两人便一起回房吃早餐,顺便交流一下内外家计。
高仲密在居乡里,倒也并非无所事事,循着李泰之前制定的家计路线,一直在打理各类家事,讲到如今家事种种,也忍不住感叹道:“当年仓皇入此、万念俱灰,只道咱们叔侄将要相依为命、苦渡余生,实在想不到区区短年之内,阿磐你就在此乡里兴聚起如此庞大资业势力!
东州旧户虽然也称豪乡土,但却是先人几代的辛苦经营,远不及阿磐你于此白手兴家的高明啊!我入乡以来凡所见识,大开眼界之余也是深受阿磐你的鼓舞,虽然比不上你的惊艳才性,但专心为你守望住这份资业还是可以做到的……”
讲起近来家事,高仲密也并不止于虚辞愧叹,也将他近来的事业经营跟李泰略作讲述。比如说接着前长史念贤的关系,将一些庄园物产奇货销入长安城中诸权贵人家。
这样的构想,李泰原本也有,只是忙起正事来却无暇兼顾。高仲密主动将此事经营起来,倒也让他免于分心。
高仲密或许没有白手起家的胆魄能力,但在已有的人事基础上搞关系却还是擅长的。之所以被逼迫西投,除了表面上的香艳秽事之外,也在于高澄看不惯他太过招摇、结党营私。
人到中年惨遭剧变后,高仲密性格中一些乖戾负面之处大为收敛,之前被夺势位转后又授,也让人意识到大行台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地位反倒因此稳固一些。
再加上李泰这个霸府新贵的缘故,高仲密如今在朝在野俨然已经具有不小的声势,一些李泰都没想到的事情居然都被他做成了。
“之前广陵王请念长史引见,希望我家能特制一批玉皂、香泽专供御内。给价倒是不低,但我仍主动降价,只是恳请将诸用物列作御赐臣员的物料之中。不出所料,年中庆典之后,诸物风靡全城,访问者络绎不绝。广陵王再来催购,却已经不是故价了……”
高仲密讲起他的营销之道,也是颇为自得,奇货自当卖与有钱人,京中高端市场一旦打开,那势头跟抢钱也差不多,利润远远超过了乡里销货。
李泰闻言后也是一乐,如今长安朝廷虽然乏甚实权,但却并不意味着穷酸。
旧年孝武西迁,为了报答和安抚这些主动给他送来法统的元魏宗室和洛阳权贵们,宇文泰可是赠送给了他们大笔的人地资产。
就拿如今的西魏皇家来说,几乎大半个雍州的钱粮赋税都供给使用,还不算其他州郡心向元魏的方伯豪强们私下的输给捐献。
虽然越来越沦为傀儡,但却绝对不穷。别管宇文泰台底下搞什么动作,但表面上也要对其尊崇有加,即便霸府财政再为难,也不主动的去打皇帝私库的主意。
高仲密能这么快把家中产业做成皇商级别,可见这搞关系的本领的确不差。元魏宗室虽然荣华倍享,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大笔的资产眼瞅着花不出去,李泰也不介意替他们花一花。
李泰还待跟高仲密讨论一下该要怎样扩大抽取皇家私库,门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若干凤跟李雅俩小子昂首行来。李雅腰上还悬着一个鹿皮筒套,里面装着他那柄戒尺,以备庄主随时捶打磨练他这块金铁。
“昨晚还说共司徒公同行,今早起床,司徒公却已经先走了,幸好阿兄还未出户!”
若干凤小嘴叭叭抱怨着,凑近来抓起笼蒸的牢丸就往嘴里塞,李雅在李泰面前却不敢这么随便,眼见李泰点头示意才坐下来,一边抓着饭食往嘴里送,一边咧嘴笑道:“庄主,我已经学成了《急就章》!”
听这小子炫耀总算脱盲了,李泰也欣慰一笑,吩咐他接下来再学《论语》,学成后便交给他自己槊挑万军的绝技。
“你们两个这样的妖艳装扮,是打算做什么?”
瞧这两小子披红挂绿、一脸春情的模样,李泰又忍不住好奇道。
“阿兄竟不知?是了,你刚刚归来,肯定不知。城里将要有喜事,我要去于大将军家里做傧相。阿兄知不知傧相是什么?是要专拣城里英气俊美的少年,帮他作礼的主人家彩衣游行、踏歌迎亲。”
若干凤怕牢丸汤汁洒在衣服上,居然翘起了兰花指,又作一副顾影自怜状叹息道:“我都不常在城居住,也不知哪处无聊口舌背地宣扬我神采怎样,这就被善于识鉴的于大将军拣选了,我同他家儿郎并不友好,想推却恐伤了情面。”
李泰瞧他这副炫耀的让人恶寒的嘴脸,顿时觉得给于家做傧相是一件挺丢脸的事情。
旁边李雅呵呵笑道:“我同于家无亲,但要同我堂兄障车。已经跟达摩阿兄约好,让他从我处过,讨要来的礼物我们两人分享!”
宇文泰如今已经嫁出了三个女儿,分别是皇帝元宝炬家的太子妃、李远的儿子李基、李弼的儿子李晖,这次的于家老二于翼已经是第四个了。
元家太子妃是出于政治因素,成婚最早。李远则算得上是宇文泰的头号心腹爪牙,敢抽刀干独孤信的角色,所以彼此儿女尚小时便已经成婚。李弼则是在今年归府后,新年不久跟大行台成了亲家。
这么一想,李泰心里倒也略有释然,就连若干凤这个花蝴蝶都得排在后边,别说他根本就是不是北镇老干部了。
不过听到这两小子已经约定好,要趁着人家举行婚礼发笔横财,李泰脸色顿时一沉,皱眉道:“学舍教你们就是这些浮言邪计?主人家雅重赏识,才请你们参礼主持,谁敢在礼中显露不堪,归来必罚!”
两人见李泰板起脸来说的严肃,忙不迭点头应是,若干凤还小声道:“阿兄你别恼,我们也只是私下的戏笑,怎么可能真的会贪人礼货、给主人家败兴……”
“我也充当于家傧相,到时迎亲路钱由我统管,你等小子都来我处支取,不准滥给!”
李泰听到这话后才神情稍缓,先教训了若干凤一句,转又对李雅正色说道:“女家亲属障车拦路,是寓意情深难舍,可不是为了让浪荡少年贪货刁难!到时候,略作表意即可,该当放行时不准强阻!”
“明白明白,庄主做事才最周全!我跟阿兄全听庄主的,归来咱们三人……”
李雅稍作咂摸,顿时眉开眼笑,话还没有讲完,便见李泰挑眉瞪来,于是很自觉的解下鹿皮套子抽出戒尺递上去。
(本章完)
第222章 傧相俊美
2022-10-23
城居几天,很快就到了婚礼正日。
于氏大宅门外,仍是车水马龙,除了那些来访道贺的时流人家,城中过半的无赖闲汉怕也都凑了过来,闹哄哄的讨要赏物赠食。
于家诚是权势熏人,但这些身无长物的无赖们也是无所畏惧,成群结伴聚集在此,若有豪奴提杖驱赶,索性躺在地上任由打骂,只是不肯离开,笃定于家是不敢在此大喜之时把家门前搞得乌烟瘴气、血流成河。为了避免这些无赖躁闹生事,于家甚至还在街上搭建了许多的食棚,凡所来贺者喊上两句恭维吉祥话,都可以在这里混个饱腹。若再有更加豪胆刁横的,甚至还能讨要一些衣衫旧袍。
看到这乱糟糟的景象,李泰也不由得一乐,人间事果然环环相扣、互相制约,谁要觉得自己无比强大、百无禁忌,总有能收拾你的。
于宽带着家奴们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李泰两人请入宅中。
前堂多有宾客,于谨的长子于寔在堂招待,当得知李泰入户时,于寔也忙不迭出迎。
于谨子女众多,长子于寔是早在洛阳时便出生,如今已经是年近三十、正当壮年,在长安担任禁军宿卫督将。但自于翼以下诸子女则就都是在进入关中后才出生,年纪最大的于翼今年才十一岁。
“今天户中人事繁忙,实在无暇久伴,请李大都督并若干小郎君先去别堂暂歇,自有家人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