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地资源已经是如此丰富,抛开其他杂项产业不说,光明寺各类物资的储蓄自然也是极为惊人的。
单单隶属其名下的粮仓,便分布在郡中乃至其他州郡各处,足有二三十座之多,积存的粮食更达到十数万石之多。而且这还是因为年前和当下春耕放贷出去许多,等到秋后收成收缴上来,这个数字还要翻增倍余!
还有比较夸张的,李泰发现向光明寺借贷财物的不只有境中豪强大户和平民百姓,甚至就连一些郡县官府名字都赫然在列。
特别是在西征前夕这段时间,诸郡县都要向秦州输送战备物资,感情一些素来清贫、府库空空的郡县干脆就向光明寺进行借贷。这特么哪里是一座寺庙,简直就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综合性金融公司,是他妈资本!
李泰在关西混了这几年,横财倒也发过不少,金银珠宝车载斗量都有经历过,但这次也不免觉得有点撑得慌。
老和尚这哪里是什么得道高僧,简直就是一个金融大鳄啊!
短短十几年间便在豪强林立的陇右积攒下这么庞大的家底,结果跟自己第一次见面时还拿一把小米来说事,这创业赚钱对他来说早已经超过了基本的生存需求,简直就成为了一个信仰!
当然,这么庞大的资业想要完全消化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单凭老和尚一人也难掌握如此庞大的产业,还有许多陇右豪族都参股其中。
诸如天水阎氏这种反受其害者,是因为本身在乡情秩序中就被逐渐的边缘化,在官面和乡势上都有失色,所以才会被光明寺反手拿捏。但是其他本身乡势雄壮又对光明寺有扶植供养的豪族,每年的返利分红也是必不可少的。
李泰如果想将光明寺资业全盘接手下来,那么也得协调好同这些豪强大族的利益关系,否则也难免会有麻烦纠纷,起码光明寺的旧业务是要大受影响。
光明寺这一摊子业务如果还能继续进行下去,那自然最好。不过眼下李泰的任务,则就是要极尽所能的榨干光明寺的现金储蓄。
他那几十箱子的砂土麻絮,如果不换成金银钱帛送回来,这属实不能答应。那些参股豪强不认账没什么,老和尚认就可以。先把欠老子的账还了,咱们再商量接下来该要怎么分割分配。
虽然说之前因为筹备佛礼一事,让光明寺的积蓄相当一部分流入市场当中,不过李泰倒也并不因此感到惋惜。
这些财货流入市场也并不意味着就消失,反而是让更多人得有充裕的资本加入到接下来的丝路贸易当中。李泰也不是什么囤积成狂的怪癖,并不需要所有钱财都进入自己口袋,环境大势能够符合他的期待那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泰将寺庙封锁之后,第一批闻讯赶来的便是同光明寺利益密切的豪强和寺庙。
李泰在接见这些人的时候也并没有给予什么好脸色,勒令他们尽快出具一份家中部曲人马详细清单与近来动态,以供州府进行审查以排除嫌疑。
这些人本就清白无辜,再加上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心情正自焦躁,却被当作嫌疑人来对待,甚至还被要求交代家底,那自然是更加的不爽,当即便要吵闹起来。
李泰特意等到凉州战报传回之后才下手,就是为的预防这种情况。之前是担心影响局势稳定,可现在怕你们不够跳,你们跳的越欢,老子越能吃干抹净!
于是他便勒令将吵闹激烈的几家代表也收监在寺中,并又着令传告境中其他同官府关系友善的豪强各自调使部曲奔赴此间待命。诸如大孙子李允信等,带上你们的人马,看我指谁就干谁!
至于其他没被召集的豪强和寺庙,那就老老实实蹲家里等候排查来洗清嫌疑,要还任由部曲在郊野乱转,发现了老子暗藏的人马怎么办?
第358章 纳四方财
2023-03-20
州府直堂中,李允信阔步行入,抬臂禀告道:“使君,诸县各家乡义已经派遣子弟乡勇陆续抵达防城,末将依令将他们分置防城内外。”
李泰接过那已经率领乡曲抵达州城的郡中豪强名单略作浏览,便满意的点点头,并又对李允信说道:“西征大军尚需短日才可归镇,境中却有贼踪出没难追,便需仰仗这些乡曲义士们守卫一方安宁。一定要以仁义之心接洽群众,饮食耗用足给,不可一味威令慑众,使人不敢近我。”
李允信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如今的他早不是陇右豪强当中不甚起眼的一员,扯着李泰这面大旗代其行使防城大都督的职权,凡所郡中受召而来的乡曲们全都受其节制,可谓是大权在握,越发有感这爷爷认的可是真的值,比李贤那个大叔给力多了。
但其实岂止是李贤,哪怕独孤信这个真正的秦州刺史,在如今的州境内,怕是都不比李泰更具威慑力。独孤信势位虽高,但做事总还需要讲规矩,总不可无罪而诛。
但这段时期的李泰,却是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失控暴走,在境内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毕竟他要盛造佛礼为父祈福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结果为其筹备佛礼的寺庙却遭到了洗劫,在公他是州府留守,在私他则是思念父亲的孝子,无论如何那都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当然,如果他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即便是再怎么愤怒也只会沦为一个笑柄,如果敢将打击面扩大到境中所有豪强势力,必然也会遭到群众的抵触。
毕竟陇右适乱多年,群众眼界也更现实,单纯的官爵名位是难以震慑到他们的,必须得配合真正人强马壮的力量。
不过凉州叛乱被平定的消息传播开后,秦州官府的震慑力自然是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再加上李泰也有取巧,还有一个为了孝义能够突破规矩的理由,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人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将心底戾气爆发出来。
硬的怕横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当然谁也不愿意做个出头鸟,贸然将李泰的敌视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所以对于他所提出来一些不甚过分的要求,也都尽量给予满足。
诸如着令境内众豪强大族各自呈报其部曲乡势的准确情况,若是在平时,大家自然不鸟这些。这本就是荫庇的部曲人口,怎么可能乖乖把家底晾出来给别人看。
可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大家也都普遍的不想硬触这个霉头,更何况本也不是官府所组织的正规扩户编户,稍作交底洗清自己的嫌疑,省得再增添别的麻烦。
当然,若境中所有豪强全都心存默契、统一态度的不肯听从这一命令,李泰也不会真的与群众为敌,干笑两声、自罚三杯,就当没这么一回事。
但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这些豪强们若真能捐弃彼此成见的紧密抱团,早就他妈的划地称王了,也不需要外人入此指手画脚。
只要有人先行一步做出表率,那这样一个假象中的乡土联盟就不存在。
对于乡情乡势打拉的各种操作,李泰不要太熟悉,凡所肯于自曝家底的人家,那必然是心里无鬼的德义之族,是保障风土教化、维持境域安全的乡里中坚力量,在今平叛大军尚未归镇的情况下,便要仰仗这些乡土力量来保护境内安全的。
故而李泰直将光明寺中没收的一部分物资拿取出来,分别送给那些配合调查的豪强人家,邀请他们率领乡曲帮助自己维持境内治安秩序。
等到这些乡曲部伍聚集起来,那李泰可就不是单纯的作态恫吓了,他是真的具有了摧垮乡情秩序的能力。而之前各凭自愿申报部曲的命令,则就需要不打折扣的执行。谁要不肯主动上报,老子带人进他家里亲自查数!
这些乡势详情,是独孤信入镇几年都难以掌握到的,却被李泰给轻松拿到了。拥有了这些底层数据,就等于掌握了此间乡势秩序的密码,接下来无论进行怎样的操作都能更加具有针对性和更可观的效果。
至于郡内那些光明寺之外的沙门力量,李泰暂时倒是不打算再继续下手了。
一则光明寺收获实在是太丰厚,想要将之彻底的消化下来,仍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就算进一步扩大打击范围,短期内也难进行有效的资源整合,贪多嚼不烂。
二则陇右如今民风整体上仍是崇佛,就算李泰将天水郡中所有沙门力量一扫而空,其他地方的沙门势力也会想方设法的渗透进来,难免就会牵制他大量的精力。
李泰之所以如此急于整顿此边的乡土势力,是因为心中很清楚随着凉州之战结束、陇右在西魏的版图中经济职能远远超越了军事职能。
特别是接下来东魏一系列变故给西魏带来了大量的战略转机,使得陇右在西魏整体的战略规划中地位骤降。无论是地处青海的吐谷浑还是即将取代柔然的突厥,暂时都未强大到能在陇右造成多大的威胁。
除了在攻略汉中以及更进一步的蜀中时,陇右在地缘上还具有一定的存在感,接下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被边缘化的一个处境。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陇右并不重要了,关陇本为一体,没有陇右的控制权,关中就谈不上局势平稳,这一点中唐时期的君臣们是深有体会。
而且随着丝路贸易的复苏,陇右商贸所带来的造血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蜀中、江陵能够在被纳入西魏版图后,之所以能够快速的同关中产业环境融为一体、彼此互补,陇右商贸所促进的跨地域物资交流也是功不可没。
商贸复兴所带来的利益,对此边各方势力而言都是一个新的增长领域,并没有什么先行一步的行业大佬。换言之大家在这一个领域都处于一种公平竞争的状态,谁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构建起群众认可的商贸秩序,那谁就会是新大佬。
李泰搞这一系列的动作,根本目的当然是为了扩大自己在陇右的势力,但仅仅只是有摧毁而无建设,当然也就不能获得长期稳定的影响力。就算折腾的大家都敬他畏他,可人一走茶就凉,也是屁用都没有。
所以他在借着追查凶徒为理由、掌握了大量乡土势力后,接着便提出了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要在天水建立一个特大的仓储物流集散中心,以及区域内最大的商贸市场。
当然具体的名目肯定不是这样,是要以迎接凯旋大军为名义,于渭水近畔兴造一座特大的城池。
虽然工程是用州府的名义进行立项,但只是为了接下来融资与运作起来更具有说服力,但具体各个程序中李泰都不打算让官府涉入太深。
首先这座新城的用地是光明寺的,初期投入的资金也来自光明寺所获取的财货,使用的人工则主要由万佛堂等郡内一些寺庙筹措提供。他们之所以这样听话,一是因为李泰的高抬贵手,二就是昙静法师所让出的那个当郡都维那官职的诱惑。
人力物力就位,工程立刻便开始动工,而且进展迅猛,很快便初具框架雏形。李泰还给这座物流城拟定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四方城”,寓意纳四方财货,昌盛兴隆。
眼下的李泰财大气粗,哪怕独力承担也负担得起这座城池的花费,但他却需要地域之内其他人事资源的配合,才能建立起一整套能够长期稳定运行的仓储、物流和商贸体系,便需要引入合伙人。
这第一批的合伙人自然是那些率先向他投诚靠拢的地方豪族们,他们需要给物流城提供安保护卫。再然后就是同光明寺有利益往来的豪族,李泰通过一对一的交谈,说服他们将寺庙分红权转换为四方城的股份,通过对四方城的日常维护来获得分红。
官府也是一股不容忽略的势力,眼下秦州还是他们翁婿说了算,但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变天。
故而四方城必须要找到一个同官府之间相处融洽的一个方案,才能确保即便陇右变了天,接替独孤信的人也能接受四方城的存在,并出于利益诉求而不敢轻易干涉其运作。
李泰所设想的方案,是由四方城在日常运作中替过往商旅代缴一部分埭程和市税,如此一来过往商旅能得实惠,也乐得行经秦州这条商路,官府不需要增加行政成本,也能获得新的财政收入。
至于四方城则就是用一部分经营利润来换取生存空间,未来秦州州府如果想要对四方城下手,就需要考虑这一部分财政收入的替代方案和对商贸环境整体造成的影响而投鼠忌器。
同时,代缴的埭程和市税是在日常经营中产出,故而就需要一个成熟可靠且专业规范的管理团队维持运作。
李泰之前任职台府时便曾对此提出诸多改革,而他自家庄园中过往数年也一直在培养相关的人才。届时无论是从关中调取人手,还是在陇右就地培养,这都能让四方城的经营权牢牢控制在李泰手中。
当然,想要让四方城真正发挥出不可取代的商贸作用,需要的周期也是非常漫长。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那就是要让群众们在商路复兴的伊始便适应四方城的存在,进而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存在、理所当然的选择。
所以在四方城刚刚开始修建不久,李泰便开始着手进行推广,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赠送给州境内人家不同规模的仓库、长短不一的免费使用期限。
通过群众们的攀比心来逐渐获得话题存在感,并且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下意识的排除了自建仓邸货栈的选项,反正免费的不用白不用。而等到四方城运作成熟起来后,无论是规模还是效率都足以碾压潜在的竞争对手。
当掌握了大量及时且有效的物流与仓储讯息后,又可以据此开展放贷、质押等各种金融业务,降低丝路商人们的融资成本和难度。
未来更可以通过这一系列的金融行为进一步对陇右寺庙加以反制,当遇到困难时,求神拜佛未必有效,但四方城是真真正正能帮得到你。
想要在这中古时期进行各种金融和资本的规模运作,难度当然是有的,但也并非全无操作空间。高利贷这一古老行当不只是寺庙的生财妙招,哪怕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都将之当作补充政府行政开支的重要手段。
陇右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既有这样的传统,也有这样的需求,如今又具有了充足的客观条件,李泰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新的机会。
他的资望和根脚无疑是远逊于宇文泰为首的一众北镇武人,但只要能够抓住后续一些大的机遇,的卢大业便功成可望!起码眼前陇右这个新的造血点,他是拿定了。
李泰也不是自夸,他来到陇右这几个月的时间,所开创的局面、所打下的人事基础,已经超过了独孤信过往数年之功。
当然也不是看不起老丈人,毕竟如果没有独孤信所给予的支持和成功平定凉州叛乱这一大事,李泰设想再好也无从实施。
他的成果是建立在独孤信过往经营数年的基础之上,一如武川集团虽然在贺拔岳的带领下来到关西,却是在宇文泰的带领下才真正获得了扛鼎一方的实力。前因后果,渊源深厚。
正当一切都在李泰的规划之下有序进行的时候,一项意外的情报却让李泰心弦骤然绷紧。
“北境发现大批人马活动迹象?究竟有多少人马?是何来路?”
李泰望着亲自奔赴州府禀告事宜的略阳郡守贺兰德,颇有诧异的发问道。
贺兰德闻言后便说道:“是郡中牧人偶然发现,卑职又亲往查探一番,所见卒员步骑尽有约莫三千之数,取道瓦亭川南来。观其似是国中甲伍、且未见其有寇掠郡县行迹,但也无使员通告郡县。北部郡县并无充足武备,故而疾行来告使君,请早做防备。”
李泰听到这话后,心中便也觉得蹊跷,三千多人马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一股力量,在今大军西去、内部空虚的秦州,绝对是一股足以寇掠郡县的武装力量。
这样一路人马突然出现境中,又从北境瓦亭川而来,最有可能就是来自原州。但李泰这里却根本没有接到通知,这可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有人也学他之前的操作,调遣人马潜入秦州来搅风搅雨?
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小心防备总是没错的。若是大军刚刚离境那段时间,境中武力空虚,面对这种情况李泰说不得也得抓瞎,可他之前一通操作,又在州城周边聚集了各方乡曲人马和壮丁力役近两万众,手里有兵,心里自然不慌。
(本章完)
第359章 关中来客
2023-03-21
在一处河湾转角的坡岭前,有一片人马临时驻扎的营地。
河畔役卒们忙碌的取水饮马,营地中几座遮风的围帐里坐满了歇息进食的营卒,中央一座小帐周围站立着十几名持械卫士,显然是在护卫里面的大人物。
小帐中坐着几名身着戎装、魁梧健壮的将领,有的还在就着胡饼割食烤肉,有的已经结束了进食、正在捧着陶罐啜饮里面的酪浆。
“主公,此间距离上封城还有五六十里路程,眼下距离天黑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再行夜路即便抵达也已经夜深。儿郎们都已经不堪疲惫,不如就此休整一晚,明早继续上路?”
一名将领用餐完毕后,便望着坐在上方的主将提出建议。
那主将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转头望向旁边一名虽然身着戎装但却颇具文人气质的中年人,目露征询之意。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木筷和割肉的小刀,将口中食物咽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军伍行止唯河间公之名是听,公若垂问卑职,则斗胆谏言从速入镇才最稳妥。”
主将闻言后也不由得面露不解之色,皱眉说道:“昨日新得李贤和传信,河内公大军仍顿于凉州境内,一路行经所观秦州境内也是人马稀少、难成阵伍。畅行至此都无遭阻挠,想必上封城中必也防力虚弱。
连日来昼夜兼程,人马确实疲惫不已,弘业为何一味催促速行?难道有什么需要深作忌惮的人事是我所未知的?”
这主将名为王德,封爵河间郡公,同样也是出身武川、功勋颇著的开府大将。而这中年人则名为韩褒,虽非镇人武将出身,但早在大行台镇守夏州时便被引为幕僚,并在贺拔岳罹难后力谏大行台南下接掌部伍,如今也是台府重要幕僚之一,大行台的心腹属臣。
他们这样一对配合,在独孤信统军西征、秦州镇内空虚的情况下率领人马直奔秦州,自然是大有深意,必然也是获得了大行台的授意。
王德虽是武人出身,但却粗中有细、心思不失缜密,尽管自己乃是此行主将,但也充分尊重韩褒这一大行台心腹的意见。
当见到韩褒持有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小心谨慎态度,王德心中便也不免暗生狐疑,莫非此行还有什么关键的因素是他所不知的?
韩褒闻言后便正色道:“河内公大军驻外,常理来论,镇内防务必然空虚。但今秦州留守者有一员乃是李伯山,情势预判起来便不可因循俗常。
李伯山此徒旧事台府时便多妖才惊人,过往事迹想必河间公也多耳闻,主上待其之厚也有别余者,若非……唉,总之此行是不容有失,最好不要给其太多应变时间,否则恐怕会再生变数。”
王德听到这话,眉头便皱得更深。
他本以为韩褒如此紧张是因为担心独孤信还有什么别的布置,而他心里对资望远胜于他的独孤信也是满怀忌惮,结果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李泰这样一个年轻人。
作为近年来国中蹿起最快的后起之秀,王德对李泰的名声事迹当然也有耳闻,甚至去年赵贵在白水被打脸时他便在现场,一方面自是不屑于赵贵的丢人表现,另一方面也不忿于李泰踩着他们武川老人上位的行为。
只不过彼此之间少有交集,故而他也懒得发表什么态度,总之对于李泰就是听过见过但却不怎么感冒,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没什么亲近友好之感。
此时听到韩褒因为李泰留守秦州,便提议人马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连夜赶路,王德心里自有些不以为然,便沉声道:“途行过半,目标已经在望,再有变数的可能甚小。况且就算上封城有所应备,也更需要精旺士力去解决。就此休整一晚,黎明寅时上路。”
听到王德这么说,韩褒便也不再多作表态。他知王德心情不适,不只是因为自己小题大作,也有此行使命的缘故。独孤信平定凉州自是有功,但是大行台却对功勋未奖而先遣员塞其归路,多少是有点不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