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43节

  讲到这里,他又将话锋一转,望着独孤信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再说前事也于事无补。近日想来多有督将问计于大司马,还请大司马千万不要藏私,赐教某等愚者。”

  “南阳公既问,我若有计又怎么会推脱不言?只不过自出征以来便疏于军务,不在其位,难谋其事。唯今所计,也不过只有群策群力、众志成城这样的俗言罢了。大冢宰既然任用有人,想必也有计策来收拾残局。”

  独孤信也并不是谦虚,眼下的他看似颇得群众推崇,但事实上对于敌我具体形势也是所知不深,并且实在没有什么妙策以挽回局面。

  更何况如今大冢宰是生是死不能确定,他若急于跳起夺权,如果谋事不成的话,非但难以自处,可能还会让局势变得更加败坏。

  赵贵闻言后便又说道:“大司马太谦虚了,我听说日前新败之际,大冢宰已经安排亲信南去向太原王告急求救,待到太原王援军抵达,届时翁婿合力……”

  “竟有此事?”

  独孤信听到这里后,眉头顿时一皱,旋即便拍案而起,皱眉怒声道:“大冢宰一意孤行,致有此败,自辱则已,为何还要连累少徒来赴此祸?山南道自有军机事困,大冢宰自置关西将士于凶险境地,却要将残局抛给他人,岂有此理!”

第910章 义之所在

  且不说河洛方面的人事交困,当梁睿携带着宇文泰的命令昼夜兼程的赶到襄阳,将这一命令传达给李泰的时候,顿时便也在襄阳台府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泰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河洛方面的情势变化,尽管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但也没想到局面会以这样一个方式崩坏,听完梁睿的汇报后一时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冢宰着末将转告大王,前者虽然内外有隙,但杀贼兴治的志向却并无二致。今者师悬于外,情势危若累卵,非大王亲至河洛,恐怕不能克定强敌、维稳局势。今数万师旅性命安危、家国荣辱,俱系大王一念之间。大王若至,则家事国事尽相付予……”

  一路奔行至此,尽管抵达沔北后已经有台府人员接应,但梁睿也是难免疲累有加,只不过因为心忧河洛方面的情势,他也顾不得休息一番,在将相关的情况汇报一番后,便以头抢地的哀告道:“前事纠纷,实非主上本意。今者逢艰遇险,主上可以依仗者唯大王一人。恳请大王能够捐弃前嫌、大局为重,奔救河洛……”

  李泰听到这话后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开口说道:“梁郎一路奔行千数里,想必也已经疲累难当,且先在府中稍作休息,我亦与府下群众商讨事机,尽快做出决定。”

  说完这话后,他便着员将梁睿暂且引下去,然后便又着令府中在事群众暂且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到直堂来共商大计。

  很快府员们便都聚集过来,各自脸上的表情也都颇为丰富,显然也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各自心内略存想法。

  李泰让人将刚刚梁睿所汇报的事情再原原本本的讲述一番,众人之前虽然略知枝节,而在了解事情全貌之后,神情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中外府师悬河洛、进退不得,大冢宰遣使来召,你等诸位对此都是何看法?”

  李泰见众府员们或是低头沉思,或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便开口发问道。

  正当其他人还在整理思路的时候,已经进事台府的李倩之站起身来说道:“卑职归义新人,对于关西人事所知仍未详尽,本不应贸然进议大事。但今事关东西交战,论事也需兼顾东西,斗胆略陈所计,以启众智。”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示意李倩之但讲无妨。

  “中外府师旅新败、进退失据,诚是一忧。然则大王引军直进河洛、以图救援,未必上计。古者用兵亦有围魏救赵之计,可知兵家要旨妙用无穷,但可纾困不唯一法。

  前者中外府用兵本就无告台府,如今师遭败绩、军机骤变,短时之内难以尽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今我不知我、我不知敌,实在不宜以我事外之身而轻涉凶险之事。”

  作为新进来到襄阳的人,李倩之并没有在关西生活过,也没有之前荆州军府还受命于中外府的经历,当其来到襄阳时台府与中外府已经是处于一种内外对抗的状态,所以对中外府人事也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就事论事的提出眼下不宜奔救河洛。

  毕竟这一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是中外府在进行,现在进展不顺利了,想要让台府顶上去收拾烂摊子,先不说道理上说不说得过去,单就这烂摊子挑不挑得起就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中外府前后出动大军十余万,国中大将多有出征,结果还是打成这个样子。如今襄阳台府想要奔救的话,那该投入多少力量才够?

  但是李倩之这种全无感情、纯是理智的态度听在一些台府老人耳中,还是有些不自在。

  毕竟中外府跟台府之间也是牵绊颇深,而且台府属员们本来就有着许多的关中人士,如今被困河洛的师旅俱是关西子弟,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处境危困却不做搭救,他们当然也是于心不忍。

  因此李倩之话音刚落,行台司录柳敏便也站起身来说道:“李尚书对关西人事所见确是短浅,对大冢宰遭此危困而召大王往救的原因未有深知。如今国中内事唯大冢宰是裁,外事则大王为重。

  前者内外分明、互无干涉,如今河洛战事遭遇挫折,师旅安危悬于一线,唯大王往救才可转危为安,不只是因为大王才雄势壮,更是因为关西儿郎皆知,仰于大王庇护即可诸事无忧。人情如金,岂可轻弃!”

  李倩之听到柳敏直言他见识短浅,对此也不以为忤,而是继续说道:“柳司录请稍安勿躁,我并非进言不救,只是当下情势不需奔赴河洛以救。师困国危,孰轻孰重?师旅在外遭受危困,国中群情能够安稳?

  如今师悬于外,国中并无名臣大将以镇抚群情,内乱外危,社稷板荡。如今国中能够平复内外情势者,唯大王一人而已。当下之计,大王宜应直入关中,奏告君王以稳定关中局面,而后再奉命东出潼关,接应师旅回归关中。”

  李倩之讲到这里后,堂中顿时便有数人表态赞同、开口附和,认为李倩之所计乃是当务之急,也最符合台府的利益。

  但柳敏这里也不是没有支持者,行台司马赵刚也加入了讨论,起身开口说道:“前者中外府与台府在事略存纠纷,国中座谈之客不能完全领会某等东南群徒的忠勤之心,然则兴邦讨贼的志向却是一般无二,此亦国中群众尤为推崇大王之所在!

  况中外府师旅俱非异国远客,尽是关西儿郎,今关西情势纵有纷乱,亦皆父老忧恐子弟不归。解师倒悬,忧扰自安。可若急赴关中,或令前线督将忧恐自疑,急于回奔,届时关塞拥堵,若再为贼所劫,局面恐怕更加崩溃。”

  赵刚的观点同样也很明白,眼下的危困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不会因话术转变而有所削弱。中外府与台府之间的纠纷矛盾也确实存在着,如果台府不奔赴河洛,而是基于自身的利益直赴关中,那么前线崩溃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泰听着堂内众人的讨论,心中思绪也在快速转动着。眼下众人的意见主要分为两类,一者主张前往关中,一者主张奔赴河洛。而持前一种观点的主要是河北新来的亲友和南朝人士,持后一种观点的则就主要是关西人士。

  “长史对此有何见解?”

  两种思路逐渐清晰之后,李泰并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又望着同样没有发声的长孙俭说道。

  长孙俭虽是台府首僚,但同样也是中外府元老,而且与大冢宰宇文泰还是儿女亲家,之前众人议论纷纷,他都没有发声表态。

  此时听到李泰的问话,长孙俭站起身来作拜于李泰案前,口中沉声说道:“诸君在事所见都精深透彻,卑职亦无高见可以优出群众。大王既问,卑职不敢不言。近年来大冢宰行事的确是偏离大体,有失往年之公正周全。

  譬如旧年对大王屡有提拔启发、重任相加,人皆称此识人之明!正因有此前事,如今即便时乖命蹇,亦可不失托付之人。王之所赴,义之所趋。王之所在,义之所在!”

  听到长孙俭这一回答,李泰便也暗叹一声。宇文泰让梁睿前来襄阳求援,可不仅仅是让自己过去救场,同样也是为其家族谋求一个更好的处境。

  他如果不去河洛,不只是辜负过往一路提拔栽培的恩义,更是罔顾众多关中子弟们的安危,对于来日入主关中都是非常不利的。

  可如果去了,就得承认是从宇文泰手中接过执掌朝纲的大权,所以在对后续霸府人事和宇文泰家人们的处理上,就必须得更加温和。

  李泰对此倒也并不反感,而且说老实话,如果没有宇文泰的栽培提拔,他也很难在西魏时局中脱颖而出。就算近年是生出了一些矛盾龃龉,但是对于宇文泰的恩义他也一直记在心中。

  可问题是,现在的宇文泰还能不能主持大局?自己前往河洛之后,能不能顺利的接过权柄?据梁睿所言,宇文泰派他来的时候,甚至还要让李远在场,这就说明宇文泰的状态堪忧,随时都有可能被身旁近人挟持其意愿、篡改其安排。

  所以李泰也要做出两手准备,河洛当然是要救,而且必须得他自己亲自前往,正如长孙俭所言,王之所在、义之所在。但关中局面也不能忽略掉,同样也得派人前往,哪怕暂时并不掌握关中权柄,也必须彰显出自己的存在!

  在将群众意见汇总一番之后,李泰便下令高乐率领梁睿、若干凤等率领五千精骑先发,汇同郭贤、李人杰等,先行奔赴伊阙,确保三鸦道畅通无阻。

  同时又以他的堂兄、荆州总管李裒率领五千人马进据武关,连同梁州总管崔猷、洛州刺史泉仲遵等,在不与渭南侯莫陈崇发生冲突的前提下,暂将势力阔进到关中南部。

  李泰自己则亲率两万大军,连同一直在西山养病的于谨,一起沿三鸦道奔赴河洛以作救援。

第911章 苍天薄我

  武川白道地处阴山山脉当中,是出入漠南草原的重要通道。在战乱的年代,这里是兵家要道,等到了和平时期,就会有大量的商贾出入此间。

  “春夏之际,漫山青葱,山道独白,所以称为白道。人物聚处,纷争便多,我少年时期方识控马,便随着兄长们在白道与人争斗。那时的日子,恣意又快活,整日游荡,无忧无虑……”

  今天的宇文泰状态较之平常要好许多,自昏睡中醒来后,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精神,还颇有兴致的跟一直宿卫舍前的李远讲起了他的家乡武川镇。

  “人生最好便是少年,上有父兄当户营生,少类只是浪行乡里、睚眦必报。有商旅盗我族中羔羊,我追踪百里、在途杀之!归家时父母还道我为强人所劫,正自悲伤呢!”

  讲起自己少年顽劣的事迹,宇文泰仍是一脸自得之色,但很快眼神又变得有些黯淡:“当年还在山林匿起了一片野枣树,盼望着转年返回后再入山采摘,没想到当年一去竟成永别,白道风光只有梦里能见,当年引我离乡的父兄也俱成游魂……”

  李远听到宇文泰语气变得伤感起来,便连忙垂首说道:“主上安心养病,待到体中转好,臣等再追从主上征讨四方,可以北出河朔、巡边白道,风光归乡!”

  “唉,平生见过许多关塞山川,都不如我乡土可亲可爱。之前若知岁终于此,我或许不到河洛来了,思乡之情销魂蚀骨啊,关中虽好,非是吾乡。”

  宇文泰又怅然长叹一声,旋即又望着李远笑语道:“李万岁、万岁,当真吉言,人当真能长存万岁吗?英雄衰老,尤是可怜,世上许多人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我却有许多大计未作、抱负未展,苍天薄我,可恨可恨!”

  讲到这里的时候,宇文泰已经是潸然泪下,那泪水迷蒙的双眼中满是对人间的眷恋和不舍。旁边李远等亲信们看到这一幕,也都不免吞声落泪、悲伤不已。

  “今是何时?使徒到了襄阳没有?伯山知否我正在此苦守待他?小子性情刚强,是否还在怨我前事?”

  过了一会儿,宇文泰又让人撩起窗前的垂帷,看看外面的天色和雪景,口中喃喃说道:“可惜他不是我的儿子,可惜……有子如此,老夫无憾。得父如我,儿辈亦幸。父子同心,天下不足平,王事必有兴。”

  到了傍晚时分,零星的雪花又转为鹅毛大雪,午后宇文泰略进流食,然后便又昏睡过去。入夜之后,他却又突然惊醒,口中开始向外呕血。

  李远等人眼见此幕,便连忙将仍在处理军政事务的宇文护和尉迟纲招至此间。

  当见到叔父襟前尽是血水、脸色痛苦有加的辛苦模样,宇文护顿时也泪如决堤,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道:“阿叔、阿叔,你若辛苦便且去罢……家事有我,我必不负阿叔所托!”

  此时的宇文泰已近弥留,意识已经模糊,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两手痛苦的在虚空抓握着,身躯偶或僵挺起来,那垂死挣扎的样子让人心酸至极。

  “萨保、萨保,勿负……”

  两声沙哑的呼喊过后,宇文泰彻底的没了声息,那已经被病痛折磨许久的身体陷入衾被中,一代人杰就此辞世。

  “阿叔!阿、阿叔……”

  宇文护这会儿也捶胸捣头的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厉至极。他父亲宇文颢早年便战死武川,一直以来这叔父便不异于他的父亲,感情深厚,此刻心中也如刀割一般的悲痛。

  房中其他人也都跪在床榻周围,哭拜辞别:“主上一路走好!”

  门外大雪纷飞,呼啸的寒风掩盖住了此间悲痛的哭泣。但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却有人仿佛夜行的鬼魅一般,冒着风雪严寒快速向外走去。

  当宇文护在李远和尉迟纲等人力劝忍悲、打起精神来考虑处理宇文泰死后的人事局面的时候,宇文泰的死讯也在以隐秘的方式向外传递。

  这段时间独孤信因为与诸军将领接触比较频密而遭到宇文护的警惕与提防,彼此间的氛围也日渐微妙起来。独孤信也自知越是这样的情况便越需要谨慎自处,为免彼此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摩擦与冲突,他索性便也到城外军营居住。

  夜里独孤信已经入睡,亲兵匆匆入帐小声汇报消息,独孤信听完之后顿时便睡意全消,从榻中起床穿衣。他行出帐外,望着大雪笼罩的九曲城久久无语,过了一会儿归帐让人摆设祭案,按照鲜卑的礼俗凭吊亡者。

  之后一段时间里,陆续有人来此拜访,独孤信都没有接见。一直等到亲兵来告南阳公赵贵来访,独孤信自知此夜推拖不得,这才着员将赵贵引入帐中来。

  赵贵并非一人至此,身后还跟着几名督将,入帐后见到之前用以凭吊的祭案后,各自眼中也都不由得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一点情怀感动便被理智所驱散。

  “大冢宰死讯虽然暂可秘不宣扬,但眼下情势更加危困也是事实。中山公等难当大任,大司马不出,诸军将士又应仰谁?”

  一名督将宇文盛见赵贵和独孤信都是沉默不语,于是便直接开口说道。

  闻听此言后,其他几名同行督将也都连连点头应是,表示愿意奉从独孤信入城,自宇文护手中接掌城中军务。

  独孤信看到几人一脸急切和激动,心内也不由得暗叹一声,他自知这些人之所以如此踊跃,也并非是因为他真的众望所归,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太原王。

  为了稳定住军心,大冢宰遣使去召请太原王率兵前来增援的消息在几日前也已经宣告出去,虽然这样以来或许会给援军进军增加一些麻烦和困扰,但也总算是让困守在九曲城的诸军将士们心怀希望起来。

  之前中外府与台府之间所爆发出的冲突与矛盾也并非秘密,一旦太原王到来,虽然会令局面转危为安,但也必然会令原本中外府的人事秩序发生改变。

  这些人想要在太原王到来之前有所表现,所以才这么积极的想要拥护独孤信从宇文护手中夺取军权。可问题是,他们需要表现,独孤信不需要啊!

  眼下师旅困顿于九曲城中,只要李泰来到这里,形势的转机与主动权便都在李泰那里,独孤信也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冒险的举动,就能够获得一个超然的地位。

  可若是趁着大冢宰新丧便挑事夺权,且不说道义上的理亏,即便是夺取了九曲城的军权,对于独孤信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犯险!

  “当下大敌当前、尤忌内乱,中山公或是才力有逊,但也毕竟是大冢宰安排主事。当下情势,一味的盲动不如求稳。如若再有什么纷乱为敌所趁,那可就要悔之晚矣了!”

  独孤信也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推崇而盲目自信,就算是夺权顺利,他也没有什么妙计退敌,可如果谋事不够顺利,那局面可能当时就要崩溃。

  听到独孤信这么说,几名将领神情当时也都变得有些不自然。独孤信这里一退缩,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在太原王到来之前有所表现,关键情况如果泄露出去之后,还有可能遭受到宇文护的报复打压。

  “大司马以大局为重,的确是思虑周全,当下九曲城局面一躁不如一静。中山公虽然不才,但只要固守城池等到太原王援军抵达,事情自有转机。”

  赵贵也点头附和独孤信的话,但旋即便又说道:“当下真正可虑者,反而是关中情势。前者出征,国中大将尽出,一旦发生什么人情骚乱,留守者恐怕不能从速定乱。

  宜阳此间固守而已,群众俱留于此也无补于事,不如轻骑速归关中,稳定关中群情,使我后路无忧!而且太原王久不归朝,国中人事难免会有生疏,如若大司马先行归朝以作引导,也能让生疏人事尽快融洽起来!”

  独孤信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眸光大亮,的确如今关中只有柱国侯莫陈崇以及宇文泰强行提拔起来的两个儿子掌控局面,一旦这些变故消息传回关中,单凭这些人是很难稳定住局面的。

  他留在宜阳这里意义不大,可如果先行返回关中的话,那重要性可就凸显出来了!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于李泰来说都有着颇为积极的意义,而且还可以避免这些督将们在这里打着他的名头胡乱搞事。

  一念及此,独孤信顿时心意大动。而几名督将在听到赵贵提出这一个方案之后,也都心动不已,脸上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眼下前线形势疾困有加,就算太原王到来,能不能够立即扭转局面也未可知,如果他们能够先拱从独孤信返回关中,既能远离前线的危险,也能在接下来的人事秩序调整的过程中提前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本章完)

第912章 仓皇西去

  清晨时分,宇文护强忍着悲痛批阅诸军汇总至此的计簿。之前因为师旅大溃,许多营伍编制都变得异常混乱,如今趁着驻守九曲城这段时间里,总算是完成了一个战后的初步整编。

  之前大军出征时有十余万人马,但到如今退守宜阳九曲城却只剩下了六万出头。消失的将近五万军众,或是战没于邙山战场,或是被齐军俘获,也有溃逃走散的,总之经此一役之后,中外府军事实力锐减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宇文护眼下也没有精力为更长远的事情忧虑,单单摆在眼前的诸多事务便让他倍感焦头烂额。虽然兵力锐减,但是整整六万人马驻守在九曲城中,每天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特别在大量的给养辎重被丢弃在洛水南面的河南城中,连日来风雪不断,使得各种剩余物资也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诸如柴炭之类的取暖物资更是已经告急多日。

  宇文护虽然有乏征战沙场的军事才能,但处理起各种内政事务来也颇有经验。但很多时候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护也已经自觉有些维持不住了。

  眼下唯一还可值得庆幸的,就是此番出征所配给军粮多是行军粮饼,因其便于运储,暂时还没有断粮的危险。但是战马所用的饲料却已经是耗尽多时,许多战马都因为饮食不继饥寒倒毙。

  “最多再可维持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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