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宇文毓便听从李植等人的建议,先着令将所部人马引至同州城东面的兵城暂且安置下来,又将军中部属皇甫穆、柳桧等召入中外府辅佐他尽快接掌中外府事宜,并以中外府属官孙恒等出掌其军军事。
可是当宇文毓并其重要属员们毕集于中外府的时候,李植等人面目登时一变,再不提与之交割事权的事情,反而将宇文毓软禁府中、严加看管起来,并恶狠狠说道:“今者情势危急,因恐山南道窥探祸国,请宁都公暂处府内以自清,切勿轻生自重之心!”
宇文毓遭此摆布,心中自是羞愤至极,闻言后更怒声道:“如今家国情势危困,但能有益于局势改善,我事皆可为,司录等何为此计?山南道既非外邦敌寇,我亦非祸内家贼,临危应变,尤需广聚众力以自救,今司录等用事,内则幽禁手足,外则疏远强援,岂是救危之计?究竟孰为自重之心?”
李植等人听到这番斥责之后,也都不免面露讪讪之态,但很快便又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主上既然留卑职等值守,便是将此间事机尽付某等。救危图强,卑职等不敢辞劳。宁都公不在其位,安处份内,坐享其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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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变数横生
宇文泰一直比较重视对人才的培养,不只是才力禀赋出众的少壮,像是一些本身能力不俗但是势位并不出众的人也都逐渐被其挖掘,放在了重要的岗位上。
因此如今的中外府内虽然许多重要属员都随军出征,但剩下的人才同样不少,抛开少年得志的李植等人不说,还有精于文武事务的达奚寔、伊娄穆等等。
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针对长安禁军和陇右师旅、以及畿内诸州的府兵征发等诸项事务也都进行的比较顺利,只用了不长的时间,便又在同州组建起一支兵力多达两万余人的军队。
有了这样一支尚算可观的机动军队掌握在手中,李植等人的心情也从最初得讯时的惶恐渐渐转为镇定,这也算是手中有枪、心中不慌。无论再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们也都有能力做出应对。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密切关注着更进一步的情况变化,只可惜手中力量仍然不足,不能将同州与潼关之间的人事通道严密的控制起来,仍然只能被动的接收情报。
正当中外府渐渐有所准备的时候,自宜阳前线临阵脱逃的独孤信与赵贵一行也昼夜兼程的返回了同州。他们一行人为了掩人耳目,再加上当时的局势也不允许召集太多同党,因此不过只有几百卒员而已。
想要归国执掌大权,单凭这么点人手显然是不够的,因此独孤信也并没有直赴同州城或是长安,而是先行来到同州城东面的朝坂。
朝坂近傍黄河,旧年河防形势严峻,这里也是重要的驻兵所在。由于当年霸府邙山大败、兵力严重不足,故而多以将领部曲以充河防,贺拔胜当年在世时,便曾将部曲安排在朝坂附近一座庄园中,耕织为业的同时也参戍河防。
贺拔胜去世之后,作为其继承人的贺拔经无心经营这些人事产业,再加上贺拔胜旧部多追从李泰,于是独孤信便也将此间园业接手过来,成为他在同州的另一处人事据点。
朝坂这座庄园所聚居的人员倒是不多,丁壮不过百十员,但积储的物资则比较丰富,成套的精良甲刀足有数百具之多。而且这里还可以发挥耳目眼线的作用,诸如今次这样的情况,除了提供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还可以让独孤信尽快的了解到同州城的局势变化。
独孤信带领众人抵达朝坂庄园后稍作休整,旋即便召来庄上管事问起近日来同州城内的人事变化,而当听到不久前长安的天子移驾来到同州的时候,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这可大事不妙!皇帝陛下何以突然移驾同州?莫非中外府已知我等奔回,所以作此防备?”
在场其他同行者闻听此事之后,各自也都变得惊疑不定,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的颤声说道,引的其他人都怒目望来。
他们一行人在察觉到宜阳前线情势不妙时,便直接脱离大军飞奔返回关中,所希望的就是能够凭着独孤信和赵贵这两位柱国的威望前往长安朝廷控制朝政,绕过中外府去缔造一个全新的秩序。届时内有独孤信执掌超纲,外有太原王李伯山所提供的武力支持,自然可以无惧中外府的打击报复。
可是他们这里刚刚返回同州,却不想原本的计划便遭迎头痛击,皇帝和一众朝廷重要的臣员都已经来到了同州,他们又如何去把持朝政?
独孤信在听到这话后,原本皱起的眉头便快速舒展开,旋即便笑语道:“事情虽然有些波折,但也大可不必惊慌。凡处大事,未必都能一帆风顺,但使大体不出意外,情势便仍在掌控之中!”
赵贵闻言后也点头说道:“大司马所言正是,长安天子移驾同州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于预料的变数。大军邙山败绩、退守宜阳,之间许多时日,内外必然会有军情沟通。
中山公等狭计自负,心中对太原王必也深有敬畏、百般提防,因恐太原王先执朝纲,故而传信略阳公等奉迎皇帝陛下安顿于同州,也是正常计议。
但今情势所困,岂是中外府一众留守末流能够妥善处置?之前无有勋望长者执掌事机,所以事从权宜,今我等既归,自然便要更加妥善的处理。中外府大军困顿于外,国中甲力不丰,宁都公等留直大将亦应前来请示大司马该当何计!”
听到两人接连发生,众人心内的惊疑惶恐这才渐渐消退下来。
是啊,如今国中本就有乏资望深厚的勋贵元老主持局面,而他们之所以拥从独孤信和赵贵返回关中夺权,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眼下情况虽然有些不利,但只要能够联络到那些潜在的助力、操作得宜的话,直接在同州就能将局面给控制下来。
独孤信和赵贵这样的柱国,可不仅仅只是凭着战功担当此位,每一个柱国就意味着一张关系错综复杂的人脉网。他们与大冢宰势位等夷,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大冢宰的平替,而独孤信还有太原王李伯山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外援,在当下而言更是稳定内外局面的不二人选。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返回关中,临阵脱逃这种事情无论在什么情况和语境下都有点说不过去,再加上所率领回来的兵力实在不多,想要公开露面并掌握权力,当然也少不了去拉拢集聚力量。
这件事对独孤信而言也并不困难,他甚至不需要作更多的试探拉拢,只要能够通知并说动其婿子宇文毓配合行事,就能立即掌握可观的力量。
但是同行的赵贵虽然因为太原王的缘故、甘愿配合独孤信行事,自认低其一等,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完全的沦为附庸,尤其他和李伯山的关系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好,想要在接下来的局面当中还能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要在变化当中发挥出关键的作用。
所以当独孤信安排家奴尝试联络宁都公宇文毓和其他几名待在同州的心腹的时候,赵贵也在心里默默整理出了一个名单,并且安排与之同归的督将宇文盛代他前往联络。这当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同样作为宇文泰婿子而担任禁军武卫将军的赵贵次子赵永仁。
因为眼下所掌握的力量还比较弱小,所以独孤信和赵贵也比较小心,做出了这些安排后也并没有继续逗留于朝坂,而是留下几名亲信后便转移到同州乡里暂且隐匿下来,等到人势聚结起来之后再露面定势。
但是如今的同州城也正全力戒备着,虽然未必能够监控所有人事,但一些关键的人事还是处于严密的监控当中。
像是宁都公宇文毓的宅邸便一直被中外府所监视着,倒不是为了防备独孤信,而是担心亲近太原王李伯山的时流或会在城中暗中搅事,却反而意外的将独孤信的信使抓捕下来。
至于赵贵方面马脚露出的则就更加可笑,当宇文盛在城中活动一番,好不容易联络到赵永仁并将自己来意道明的时候,反而被赵永仁认为其人乃是欺诈而将之捉拿下来送交中外府。
至于其人做出如此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众所周知他们一家乃是大冢宰忠诚拥趸,且与太原王李伯山向来关系不佳,其父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刻派人来联络他搞这样的事情?
姑且不论赵永仁这一番逻辑立不立得住,起码独孤信与赵贵的行踪和意图自此便彻底的暴露出来。
中外府内,在听完宇文盛等人的招供之后,宇文觉神情变得更加忐忑紧张,拉住李植的胳膊便疾声道:“没想到局势更加恶劣,前事诸种准备仍然不足,司录可还有计教我?”
李植这会儿思绪也变得颇为紊乱,只看独孤信和赵贵竟敢私自潜逃归国,也可以判断得出大冢宰必然情况堪忧。如今对方已经出招了,如果他们这里应对不好,只怕整个中外府都将要就此崩溃。
“唯今之计,暂且休论其他,还是要尽快将大司马、大宗伯缉捕擒拿下来,严防事态进一步失控才是正计!”
李植能为大冢宰宇文泰所看重,本身的才智能力当然也是不俗,只不过在许多问题上因为欠缺李泰那样的前瞻性和大局观,才显得有些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但在面对这种复杂局面的时候,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便抓住问题的重点。
他一边回答着宇文觉的问话,一边在脑海中盘算计议:“此二人在国中势位隆重、资望亦高,一旦任由他们喧闹滋扰,国中情势必然大乱!幸在幸在他们仓促回奔,势力仍然微弱,尤需从速诱捕,决不可再任由搅扰人情!既然大司马有意挟持君上以自尊,便且以此诱之,使之主动来投……”
讲到这里,李植脑海中的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独孤信只凭这么微弱的力量便想搅动同州局面,可见对他们同州留守诸众之看轻。如若能够趁此布局将独孤信控制下来,那么接下来在与山南道进行交涉的时候,他们也能增加一个极大的筹码!
(本章完)
第934章 为小贼卖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独孤信和赵贵隐匿在同州乡里的同时,也都在通过各自的手段集聚人势。
他们各自虽然都已经久不执掌军事,但西魏这样的权力结构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小营张私己势力的空间,分布在关中各地的那些园墅赐田中许多的部曲佃户,平日里都是勤于耕垦的农夫,可是一旦有了作战的需求,披甲持刀便是勇猛战士。
虽然由于时间和距离的限制,使他们难以动员起所有的部曲下属,但仅仅只在同州周边也已经聚集起了上千徒卒,算是初步具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与此同时,他们与同州城内的人员交涉进度也是非常喜人的。他们所选择接触的人员本身就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而在了解到东征战事的失利以及大冢宰情况堪忧后,这些收到讯息的时流也大都愿意支持独孤信和赵贵的计划。
不过这些人相对于中外府整体的留守人员而言,还算是比较少量,而且远未掌握到足以控制局势的力量,使得情况似乎有些僵住了。
这当中比较重要的一点,还是原本以为能够顺利交流的宁都公宇文毓这里出了岔子,独孤信派出了使员前往通信,结果却迟迟不得回应。搞不清楚宇文毓这里是个什么情况,也让独孤信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不同于宇文毓的不予回应,赵贵与儿子赵永仁的交流倒是非常通畅,宇文盛入城后没过多久便彼此搭上了线。赵永仁将宇文盛留在身边协助自己,以家奴向外进行报信,告知了赵贵许多城内的人事安排。也正是通过赵永仁所传递的情报,才让他们知道了宇文毓何以不给回应。
原来宇文毓在抵达同州不久之后便被中外府留守人员解除其军权,并将之软禁在了中外府之内。
得知此事之后,独孤信也不免叹息道:“是儿纯良,对人对事总是有失防备。但他能有太原王三分机敏,何至于受制于人!”
宇文毓是独孤信此番返回心内寄望最大之人,倒不是因为其人能力出众,而是本身位置紧要且手握兵权,所以独孤信也将一些旧部和故交都安排在宇文毓府下任事。如今宇文毓被软禁中外府内,顿时便让独孤信留在关中的许多亲信人事都调度不动。
独孤信这里的人事安排掉了链子,自是让共事群徒们大感失望,但他们也未敢因此而小觑或埋怨独孤信,毕竟一个女婿不靠谱还有另一个,而另一个才是他们作此一番图谋的真正仰仗。
好在赵贵这里人事联络还算比较顺利,其子赵永仁甚至着员将同州内外军事上的细节安排都透露出来,以便于赵贵等人向城中进行渗透。
不过这一份情报给他们带来的实际作用并不是很大,反而因为情报中所透露出来的中外府军事安排过于缜密,而让与事群众都暗生挫败感。
按照这情报显示,如今中外府在同州周边所聚结的甲兵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众,而且诸州人马还在陆续向此集结。
因为有着充足的兵力可用,城防安排上也是非常的周全缜密,尤其是中外府明里暗里、内外驻守的甲兵数量更多,而且彼此之间互不统属,唯独听命于中外府军事决策。
这样一份周全缜密的军防计划摆在面前,独孤信和赵贵等人甚至都有些怀疑凭中外府眼下的掌控力能不能够加以执行。但因消息来源乃是赵贵之子赵永仁,其人总不会欺诈其父,而独孤信等人由于所掌握的兵力不足,也都未敢轻易尝试。
面对这一情况,饶是独孤信与赵贵也都有些束手无策。不论他们的经验如何丰富、资望如何深厚,对于势不如人这一硬伤,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方法去解决。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属于他们的先机也越来越小,一旦宜阳方面的师旅也撤回潼关以西,那么他们还能夺权掌势的机会将更加渺茫。如果山南道方面再应变不够及时,原本他们满心抢先返回关中以执掌大局的盘算,怕是要变成自投罗网的愚计了!
正当独孤信和赵贵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赵永仁使人传信,道是执掌禁军的小司马蔡祐与留守中外府的略阳公宇文觉突然爆发出比较严重的矛盾冲突,彼此之间争执不下,宇文觉一怒之下直接解除了蔡祐的军职,转而以其兄长宇文毓暂领禁军师旅。
这一情况真可谓是峰回路转,须知他们之所以遭受困境,就是因为皇帝出乎意料的被转移到了同州来,而宇文毓又被软禁中外府、使得独孤信的许多心腹人事都难以调度转动起来。如今宇文毓恢复了自由,并且又再次执掌大权,顿时便又将局面给盘活起来。
除了赵永仁之外,其他一些搭上线的同州城内时流们也通过各种渠道将这一情况传递出来。
这番冲突的起因是蔡祐向宇文觉争取担任先锋、率领人马先行东去奔救宜阳,而中外府司录李植却以师旅尚未聚齐而表示不宜轻出,最终略阳公选择支持李植,所以便解了蔡祐军职。
当天傍晚,便有来自宁都公府的仆员前往朝坂庄园进行联络,消息辗转传递到独孤信这里来。之前遭到囚禁的经历让宇文毓对宇文觉这个手足兄弟和中外府留守诸员大失所望,故而希望凭着丈人独孤信之力以摆脱这样的处境。
如今趁着重新掌握军权,宇文毓便使亲信前来传话,他打算挟持皇帝离开同州中外府,希望独孤信能够在外接应,待到双方汇合之后,再一并奔赴长安去号召诸方勤王。
这一变数对于独孤信而言真可谓是柳暗花明,本来已经非常不利的局面居然又别有转机。而且宇文毓所提出的这一计划也颇具可行性,因为同州这里聚集的兵力之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即便是有了重新掌权的宇文毓配合,他们也难以在极短时间内便通过武力战斗控制局面。
可若是将皇帝劫回长安,再向诸方传令请援,那他们能够进行的操作空间可就很大了。而且按照赵永仁之前所提供的同州军事安排来看,宇文毓掌握了禁军的指挥权之后的确是能很轻松的将皇帝给带出中外府。
眼下唯一可忧就是宇文觉已经流露出对宇文毓的敌视与提防,如今即便是迫于无将可用而重新委以军权,又会不会加以别的限制,从而给这一计划带来新的阻挠和变数?
“成大事者,岂可瞻前顾后!儿辈尚且敢于行险一搏,我又如何不可?”
独孤信在沉吟一番后,口中便沉声说道。
眼下的他颇感焦灼、急于破局,已经丧失了原本该有的理智与从容。起码在有着山南道这一重要时局因素的情况下,他是完全不必要进行此类冒险的。
只不过从在宜阳前线一时计差、弃军而走,他便方寸失据、变得得失心大热起来,势必要从这一次的动荡变故中通过自己的行为攫取一份属于自己的收获。而当回到关中后,所遭遇的种种困境阻挠看似是使他斗志更加激发出来,但其实只不过是执念更深。
眼下的独孤信已经有些偏执,在做出决定之后,他便又说道:“为免事生变数,我亲率部伍前往同州城北以作接应。”
“这实在不可,大司马何必如此犯险!”
此时就连之前对独孤信有所鼓动的赵贵这会儿都看出了独孤信状态有些不妥,连忙发声劝告道:“宁都公肯于举义响应、扶君归正自是大善,大司马也应相信少辈有此智勇。与其兵临城下犯险共事,不如且伏途中以作策应。于此东去沙苑万寿宫,本是君王行苑,彼处汇合之后,纵有追兵扰我,也将因恐虚实未知而不敢追近,使我后路畅通!”
独孤信听到赵贵这一建议之后又沉吟一番,然后才点头同意,旋即便又让人将这一决定向城中宇文毓处传递过去,自己这与赵贵引领部众先往沙苑万寿宫所在进行等待。
赵贵之所以建议前往沙苑万寿宫,也是因为其长子赵永国因罪下蚕室之后便担任万寿宫苑使,可以凭着职务之便给他们提供一定的帮助策应,让他们得以进入万寿宫隐藏下来。
独孤信等人来到万寿宫后一等就是一夜,一直到了人困马乏的黎明时分,宫苑外才骤然响起人马惊叫嘶吼声,整个万寿宫已经被全副武装的甲兵给团团包围起来!
当见到宫苑外中外府司录李植等人正在招呼前后将士围堵宫苑,宫苑中的独孤信与赵贵全都是脸色大变,心中自知情况不妙。
而当赵贵看到自己儿子赵永仁正自神采飞扬的策马追从在略阳公宇文觉身后时,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口中恨恨说道:“可恨,竟为小贼所卖!”
(本章完)
第935章 军入武关
李植之所以选择黎明时刻再发起围攻,倒也并不是刻意为之的疲敌之计,而是担心夜袭不好控制局面,独孤信和赵贵这样的重要目标可能会趁乱走脱。
“前言关中已经是邪气滋生、阴谋无算,并不适合及时出兵,怀宁公今时信否?”
李植指着万寿宫内那些骚乱的独孤信与赵贵部曲,又向着同行而来的蔡祐笑语说道。
蔡祐闻言后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李植,而是拨马转向另一侧,向着周遭甲兵喊话道:“速速布阵设困,不准走脱一人!”
“此獠甚是可厌!”
自后方策马而来的宇文觉望着蔡祐的背影,口中满是不悦的说道。
之前他们双方争吵,虽然也有伪装做局的意思,但矛盾也是真实存在着的。蔡祐对于中外府只是整编甲卒而不安排救援一事颇有微词,并且几番进谏希望中外府能够释放宇文毓,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彼此在大小问题上争执不断,也让宇文觉心中对蔡祐多积不满。只不过眼下关中督将匮乏,尤其是对他们宇文氏霸府忠心耿耿的大将更是缺少。宇文觉纵使心中对蔡祐心存不满,一时间也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其人。
李植自知宇文觉是怎样的性格,此时听到他表达出对蔡祐的不满,也并未作劝解,而是小声说道:“蔡承先好作孤僻之态以卖忠直,眼下有事尚需仰其力,略阳公宜需暂且容忍。待到情势转安后又要如何处置其人,自然唯公是裁。”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便又冷笑两声,狠狠的瞪了两眼蔡祐的背影。
万寿宫中,独孤信与赵贵也并没有率领部伍尝试进行殊死战斗的突围。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们明显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之前所有的讯息想必都是对方为了诱骗他们上当所做的安排,即便是突围冲出此间,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扭转局势的变数发生,到时候不只会更加的体面无存,甚至还会性命不保。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随着局势陡然转恶,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算太深厚的信任基础也遭到了破坏。无论是宇文毓、还是赵永仁那里出了岔子,独孤信和赵贵之间也很难再亲密无间的配合下去。
于是趁着万寿宫外甲兵尚在合围未攻之际,他们两人便各引部曲退据一方,不再凑在一起。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秉性风格,就算是可以勉强凑在一起相谋大计,可是一旦局势转为不利的状态,谁也不敢将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去守护。
本来就处于绝对劣势的处境,结果还内部分裂、各自为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宫外的甲兵们涌入进来,很快便将独孤信和赵贵分别包抄围堵在一座宫苑建筑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独孤信总算还能保持冷静,他站在一众部曲们的护卫之中面向围堵而来的甲兵,口中大声呼喊道:“东征王师败绩,大冢宰昏病不能视事,为家国安危计,我今归国以奏陛下,请太原王入朝拱卫,尔诸军卒奉何乱命阻我归途?”
此言一出,围聚近前的一众将士们顿时也都面露惊诧之色,先是面面相觑,旋即便都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