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深吸一口气,道:“咱们定个时间,到时辰就停了吧,这样一直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呀。”
陈策笑了一下,道:“伯虎,我当初也是个灾民,还有,商业做大了,回馈社会也是应该的,不能为富不仁。”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只有今日一天,等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一起开棚赈灾了。”
唐寅不解的道:“可更多的商人还是为富不仁的,让他们开棚赈灾……这有点不切实际。”
陈策笑了一下,道:“所以你不懂如何为官,你还差的远,好好想,仔细想,想明白了再说。”
啊?
唐寅挠挠头,一脸疑惑。
……
焦黄中这两日心情很不好,被国子监除名后,背后不知道多少同窗指指点点。
又想起前几日自己新婚妻子和陈策眉来眼去,心里愈加愤怒,今日他正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然后就看到陈策撑着伞站在灾民队伍旁边。
焦黄中怒从心中来,带着几名家奴便朝陈策走来。
陈策见到焦黄中,拱手道:“见过焦公子。”
焦黄中脸色不善,愠怒道:“你是不是和瓶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策:“……”
这他不否认,只不过看了她赤果的样子,但那是她主动的,自己啥也没干,不过杨玉振干了是真的。
见陈策思考了半天,焦黄中颇为恼怒:“畜生!说话!”
陈策摇头道:“那没有。”
“伱对瓶儿起了歹念是不是?”
陈策心道这个人心眼也太小了,如果有真凭实据也就罢了,现在全都靠着自己猜测,未免太霸道了点。
不过想到历史上焦芳就是如此小肚鸡肠,他儿子遗传他也就不足为奇。
陈策道:“焦公子误会了,我没有对你妻子有任何想法,你想多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策懒得理会焦黄中,刚要走,就被焦黄中和奴仆拦住,他怒火中烧的道:“那日瓶儿百般维护你,若非你这小白脸勾引了瓶儿,她怎会对你如此痴迷?”
陈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焦黄中,长得俊也是罪啦?
“我没有。”陈策道。
焦黄中道:“我管你有没有,今日我便划花了你的脸!”
“我让你出来招摇过市,给我狠狠地打!”
大哥,你心情这是不好么?何必找我撒气?
再说了,这么多灾民在这儿,你确定要对我动手?
焦黄中浑然未发现身边已经悄悄聚集了许多灾民,好一些人手里还拿着砖头。
陈策是他们的恩人,给他们施舍了粥米和馒头,不管两人什么恩怨,这些百姓最是直观,帮亲不帮理。
于他们而言,陈策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当然不会让陈策受任何欺负,他们可不管陈策干过什么恶事不恶事的。
焦黄中从靴子中掏出匕首,对奴仆道:“给我拉住他!老子要刮花他的脸!”
几名奴仆立刻钳制住了陈策。
陈策看着焦黄中手中的匕首,不卑不亢的道:“焦公子,我们真没必要结仇。”
“宴会上你侮辱我就算了。”
“我也没说什么,更没还嘴。”
“这怎么还动起了刀子?”
“姜瓶是我小时玩伴,她可能觉得我被欺负的够狠了,所以替我说两句话,也没什么吧?”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闹了,让我走吧。”
“再说,你惹了事,你父亲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不是吗?”
“我只是个小民,哪儿敢惹你们这样的大老爷,给条活路吧。”
周围百姓听到陈策这些话,仿佛感同身受,这些年被欺压的实在太狠了,现在看到相同遭遇的人,还是他们的恩人,怒火顿时就上来了。
可怜的焦黄中,现在还洋洋得意,还以为陈策在对自己摇尾乞怜,愈加嚣张道:“老子给你这贱民什么活路?你配吗?”
吴娘子神色冷淡,朝陈策缓缓靠近,不过被陈策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就在焦黄中扬起手中匕首,刚要靠近陈策时,忽然感觉头上一疼。
焦黄中回头,看到一名老头拿着砖头,缺了一颗牙,砖头高高举起,显然刚才是他砸了自己。
他摸了一下脑袋,脑袋好像流血了。
“你……砸我?”
焦黄中愣了一下,那老头道:“昂,俺砸你了。”
砰!
又一名妇女拿着砖头,趁着焦黄中愣神之际,一板砖又朝他头上砸了下去。
焦黄中捂着额头:“你,也砸我?”
然后,灾民们纷纷抱住了焦黄中,那老头大吼道:“乡亲们,这有人欺负咱的恩公,咋办?”
“砸他!砸死他!”人群爆发歇斯底里的大吼!
第233章 那就当我不是人好了
东宫。
张家兄弟痛哭流涕的找到朱厚照。
朱厚照笑着安慰道:“两位舅舅何必担心呢?父皇都说了,不会有危险的,你们是主帅,再如何也轮不到你们啊?”
张鹤龄啜泣道:“那个进士才去兵部没多久,他哪里知道如何统兵,万一全军覆没咋办?”
朱厚照一脸遗憾的道:“放心,本宫会亲自给两位舅舅抬棺。”
噶?
张鹤龄差点没吓抽过去,两兄弟急忙又去后宫找张皇后,张皇后只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可看着两兄弟这样子,又于心不忍,最后还是派人将弘治皇帝给找了过来。
弘治皇帝狠狠瞪了两兄弟一眼,道:“朕与你们说了,不会出事。”
张家兄弟道:“皇上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出事了咋办?”
弘治皇帝恼怒道:“那伱们就祈祷不要出万一不就好了吗?”
祈,祈祷?
天呐,皇上你这话说的,太丧良心了吧?
……
王府。
当王华听到王守仁要去西南后,整个脸上震惊的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起初他以为陈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以为意,甚至还对王守仁说朝廷真要派你去西南,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现在听到朝廷切切实实要调自己儿子去西南打仗,王华又惊又慌。
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策。
王华不能让自己儿子去西南送死,如果这场战争赢了,功劳是属于张家两位国舅的,如果输了,他的儿子要给两位国舅背锅。
他不知道陈策究竟怎么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但无论如何,他要去找陈策!
王华随意披上厚厚的大氅,在两位奴仆的跟随下,坐上轿子便朝槐花胡同而去。
只是在槐花胡同没找到陈策,打听之后才知道陈策去城北赈灾去了。
王华让轿夫立刻去城北。
相较于富裕的城南,城北相对比较贫穷,一眼便能看到混乱如长龙的赈灾队伍。
王华掀开轿帘,微微摇头,显然对陈策这混乱的赈灾管理很是失望,也是,一个民间的小民,哪里知道该如何赈灾?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官府去做……额,不对!
王华眯着眼,他抢了官府的活,就不怕顺天府那边心生不满?
王华撑着雨伞下了轿子,踏着雪花朝杂乱的长龙队伍走去。
走近后,他才发现陈策正撑着雨伞站在人群旁边看戏,嘴里还高声道:“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呀!”
说着,他还伸脚上去踹了两脚。
王华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么多百姓群殴一名少年和几名家奴,也不知对方犯了什么天谴,竟会激起如此强烈的民愤。
陈策看到王华,四目相对,有些尴尬的将脚抽了回来,然后撑着雨伞朝王华走来,拱手道:“草民见过王大人。”
王华狐疑的道:“你在做什么?”
陈策道:“哦,他刚才扬言说要刮花我的脸,我正在施粥,百姓们可能看不下去了,就一起上去打他了,我拉也拉不住。”
王华:“???”
你确定拉架了么?老夫眼睛好像还没花。
陈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王华,王华略微不悦,哼道:“这刁民泼皮,未免心眼太小,他谁啊?”
陈策淡淡的道:“焦芳的儿子,焦黄中。”
额。
焦芳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焦芳和自己是同僚,都是东宫的教师,王华还是知晓焦芳的一些事的。
焦芳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他不免替陈策担忧道:“你不怕焦芳报复?”
陈策摇头道:“不是我打的啊,我也没还手,是百姓们打的,这不关我事啊。”
王华一脸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焦黄中,此时也顾不得他了,对陈策道:“可否随老夫走走?”
陈策点头,撑着油纸伞和王华漫步在大雪中。
王华沉默了片刻,才对陈策道:“王守仁被调去西南了,你做的?”
陈策也没否认:“嗯。”
王华道:“老夫就不打听你究竟如何有能力做到这些事的了,老夫只有一个请求,可否换个人?”
王华知分寸,不愿意打听别人的事,陈策如何做到的他不想知道,他不否认陈策的能力,但作为父亲,他不能让儿子去西南送死。
陈策笑了一下,停顿了脚步,两人此时已经来到北门城楼上。
大雪还在落着,城外还有灾民不断涌入城内,陈策看了一眼王华,道:“王大人就这么不信你儿子的能力?”